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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霸在秦末——漫愈

时间:2020-12-23 09:51:18  作者:漫愈
  但,她眉目温和的笑着,阳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跃,她的眸子仿佛阳光下水波潋滟的明溪,眉心几瓣桃花嫣红,霎时间就将人带到了生机盎然的春天,那么温暖,又那么明媚而耀眼。
  此刻冶铸作坊外层的工人们觉得她比从前的哪一刻都更像神明,不,她分明就是神明!
  已经放下空白账册的文人忘了动作,双目惊艳而呆怔的看着眼前此景,他的眸光越来越亮,像是最最虔诚的信徒终于得遇神迹,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狂热的痴迷。
  周宁似有所觉的对上了他的视线,见他眸中的痴迷不带任何情·色的意味,又随意的收了回来。
  巡视完两个作坊,周宁便回了县衙充作的宫殿。
  造纸作坊内,一中年男子皱着眉严肃的又问了一遍,“你真要买?”
  稍微年轻一些的男子双目带着兴奋的光芒连连点头,“嗯,买!”
  “这可要花你整一个月的工钱!”中年男子又加重了声音提醒道。
  “方大哥,我知道,我也真的想清楚了,我想画这幅画已经想了两个月了。”男子激动的搓了搓手指,虽然他现在更想画的是另外一幅,不过画卷的主角却是没有更改。
  “那用普通的白纸不行吗?你就一定要买画轴?!”被唤作方大哥的男子还是不赞同。
  男子坚持的摇了摇头,“配不上,方大哥。”普通的白纸配不上他心中的构图。
  那方大哥闻言一噎,也是气得够呛,“行行行,你画技好,你文诺要是画技不好,也不至于到了上郡。”
  说完,一把抓过男子的钱袋,又小心的抽出一副空白画轴给他,“拿着,快滚,吃不上饭的时候别找我,也别告诉我。”
  “嘿嘿嘿嘿,”文诺如获至宝的抱着画轴离开了。
  “这真是……”方大看着文诺走远,摇头叹气,真是个痴人,叫人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方大不知道的是,文诺不仅花了一月的工钱换了副不顶饿不能穿的画卷,还特意请了半天假回家作画,记忆中的画面太美好,他怕久了,他记不清细节了。
  文诺急匆匆回家凝神画了半日,一直到了暮食时分才停笔画成,观画卷之画,连地面上带有圆孔的圆柱体都与周宁画的分毫不差,更别提那面带微笑看向画外的他的神明,更是栩栩如生、惟妙惟俏,连阳光下纤长卷翘的睫毛都根根分明。
  “这是画的什么?”一道粗犷的男声在屋内响起,他的眸子惊艳的看着画中的女子,但很快就被画中地上的圆柱体吸引了视线。
  “听说你今日去了冶铸作坊,那里头做的就是这个玩意?”来人指着那圆柱体问道。
  “不是,”文诺像是并不奇怪男人的不请而入,笑着解释道:“我只是去冶铸作坊的最外层送账本子,哪里能知道里头的情况,这是我们王姬说的一种做煤的样式,王姬说把末煤扔掉太可惜了,做成这样的蜂窝形状就好烧了。”
  “所以,”来人眼里飞快的划过一道暗芒,指着画中女子惊问道:“这就是周王姬?”
 
 
第143章 熟悉
  文诺笑着点了点头, 还顾自问道:“很美对不对,我第一次见到时也惊若仙人,但王姬和寻常女子不同, 她不仅相貌美,智慧和心地也叫人移不开眼去。”
  而这一副画, 正好将这三者都融到了一起,连画中人身后脚边的黑煤在阳光下都熠熠生辉起来,所以他才舍去了他初见王姬的画面, 而选了现在这个场景入画。
  文诺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画出的成品, 所以没有看到来人厚厚的双眼皮耷下,唇角却饶有兴味的翘了起来, 他转身放下手中带来的酒菜, 笑着转头对文诺招呼道:“来,某今日得了些好酒好菜,特地来拿来与你共享。”
  文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诺在上郡这么多年,全靠马大哥庇佑, 才能安稳至今,如今诺已经谋得了差事,却还是要蹭马大哥的吃喝,诺心里惭愧, 等下月得了工钱,我请马大哥喝酒。”
  来人佯装生气道:“你我兄弟, 计较这些做什么?我就爱你那一笔画,你没事多画些画送我就好了。”
  “好。”文诺笑着连忙应下, 全然没想到如今这纸可比布帛羊皮贵多了, 从前他画画, 有那男子给他羊皮,可如今他都在造纸作坊做工了,总不好还用羊皮给人家作画吧。
  但是他没想到,那长相粗野的马大哥却是细心的为他考虑到了,他从怀里掏出一长串秦半两放到桌上,“买画的钱。”
  “不不不,”文诺连忙摆手,“马大哥帮诺这么多,不用这样,造纸作坊的工人每季都会发一尺纸,尽够了。”
  见文诺真心实意感激自己,那马大哥却更是坚持把钱塞到他怀里,被唤作马大哥的人个子虽然不高,但人长得黑壮,手臂肌肉极发达强健,他如此动作叫文诺连动弹推辞都不能,文诺收了钱更是不好意思了。
  “文兄弟,马铁有个不情之请。”
  “马大哥尽管说,若有能帮得上忙的,诺绝不推辞。”文诺连忙道,说完觉得不对,又补充道:“但是作坊的事,性命攸关,诺实在说不得。”
  马铁为文诺倒了一碗酒,爽朗的笑道:“我知道作坊的规矩,能借文兄弟的便宜在作坊买到纸我就很高兴了,哪里敢肖想更多。”
  纸品供不应求,都知道拿了货往外走一走就能换真金白银,所以能时时拿到货也是要找路子的。
  “我只是想向兄弟求一副画。”
  “什么画?”文诺心里放松下来,笑问道。
  马铁指了指他刚挂到对面墙上的新作……
  一顶堪称奢华的帐篷内,男子慵懒的斜躺在宽大的座椅上,他的脸如刀凿斧削般刚硬而棱角分明,浓密的眉毛邪肆张狂的上扬,鼻尖带着点回钩的鹰鼻英挺,一双薄唇似笑非笑,还带着饮过羊奶酒的润泽,瞧着温柔而多情。
  他的侧颜本身已经极具异域的风情魅惑,偏偏他的衣裳还不好好穿着,领口随意的松散着,露出半截撩人的锁骨。
  一帐篷都是男人,而且年纪瞧着都有些大,至少比那男子大,所以无人欣赏他的风情,亦或是,不敢。
  那样自在随意,或者说张扬恣意的男子,他坐于上方主位,他正是匈奴的单于冒顿。
  “这就是周王姬,咱们的新邻居?”男子抬眸看着下方人举着的画卷,他的语调漫不经心,甚至还带有三分笑意,但一双鹰目不经意间流露的精光却叫人无端胆颤。
  这位匈奴的新单于瞧着温和好欺,又爱同人谈感情讲道义,可偏偏就是这么个软乎守礼的人,明目张胆的弑了父上位,他踩着他父亲的鲜血登上王位,又用老臣的鲜血奠定了他的霸权,他残暴,而且丝毫不掩饰。
  “是。”马铁的头低低的埋下应道。
  “呵。”冒顿轻笑了声,嫩红的唇尖伸出缓缓的划过薄唇,舔舐其上的奶酒,明明是个魅惑至极的动作,但帐内人却有一种看见阴冷的毒蛇因为看到感兴趣的猎物而吐信的恐惧感。
  所有人都屏息绷紧了头皮,又见冒顿手指点着椅把,笑问道:“就是这么个东西在咱们草原上卖出了天价?”
  “是。”马铁应了,又略带骄傲的补充道:“在中原也不便宜,只是因为周王姬畏惧单于,所以封城自守,卖到咱们草原上来的数量极少,价格就比中原又贵了几倍。”
  “啧,”冒顿闻言摇头,似乎有些伤心,“不都说中原的女子心软多情,怎么周王姬对顿这邻里之情如此淡漠?”
  居于冒顿左手第一位的左贤王笑道:“中原的女子胆小,只怕听见单于的名字都要吓得腿软,哪里还敢来同单于攀交情。”
  右贤王严肃道:“因为此物,咱们不少马匹牛羊流入中原,马匹是咱们草原征战的根本,此事不容轻忽。”
  帐内的大臣皆是点头应和。
  为了买纸沦落到卖牛卖马的地步,听起来有些夸张,但别小瞧了纸在日常生活中的使用频率,尤其是厕纸,同石块和木棍相比,舒适感强太多了。
  而这帐内的匈奴大臣都是能用得起昂贵的厕纸的存在,所以他们最能直观感受到购纸的消耗,昂贵不说,还不容易买到,这让匈奴贵族们很不舒服。
  “咱们把那周王姬掳过来吧。”有大臣如此提议。
  冒顿蹙眉摇头,“不可,怎么能因为些许钱财,而伤我们邻国之间的情分呢?”
  大臣们听完集体一静,不是奇怪他们连弑父都不眨眼的单于突然讲起的道理,而是这话实在似曾相识。
  当初冒顿单于弑父夺位,根基不稳,强大的东胡趁火打劫,向冒顿单于索要其父头曼单于的千里马,冒顿单于问众臣当不当给,众臣皆说千里马乃匈奴宝马,不可给,然后冒顿单于就说了一句类似的话,“怎么能因为吝惜一匹马,而伤害邻国之间的情分呢?”
  于是冒顿单于给了千里马。
  后来,东胡得寸进尺,又要冒顿单于最宠爱的阏氏,冒顿单于同样问众臣,众臣皆怒而答曰欺人太甚,请求发兵攻打东胡,然冒顿单于又道:“怎么能因为吝惜一个女儿,而伤害邻国之间的情分呢?”
  于是冒顿单于将自己最喜爱的阏氏送给了东胡。
  再后,东胡向冒顿单于索要东胡与匈奴之间的空地,匈奴众臣都因冒顿单于任东胡予取予求而没有脾气了,道一块空地,给他们也无妨。
  然而冒顿单于却道:“土地乃国之根本,怎可予之?”然后冒顿单于杀了说可以将土地给东胡的大臣,亲自率军袭击因冒顿单于两次退让而越发骄傲轻敌的东胡,最后东胡的百姓和牲畜尽数归了匈奴。
  这样一个有雄心也有谋略的单于,又和他们讲起了“邻国之间的情分”?
  众大臣闭口不言,只怕说错话被他斩杀了去。
  冒顿勾唇托腮,手指极有节奏的在椅把上一点一点,过了一会,他笑道:“王姬做的这些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咱们也确实不会做,都是邻国,就请王姬帮帮忙,送一些过来吧。”
  周宁冷着脸听完堂下直立立站着、一身桀骜不驯的匈奴使者的来意,然后将人打发了下去,问众臣的意见。
  “送他个屁!”黑第一个跳脚,“嘴皮子上下一搭就敢问我们白要东西,他当他是谁祖宗呢?还要我们上供?!等他死了我烧给他行不行?屁的邻居情,我们和他们有个狗屁的情分!”
  原本因为匈奴对九原百姓的暴行,黑就对匈奴憋了一肚子火,现在他们还敢明晃晃的欺负到他们王姬头上来,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
  众臣的意见皆是不同意,周宁冷声吩咐道:“把匈奴使者扔出城去。”然后唤了张良和高留下议事。
  “我很伤心。”冒顿瞧着自己座椅左手边立挂着周宁的画像,对禀告完周宁态度的使者如是说道。
  “看来周王姬并不像顿一般在意我们邻国之间的情分。”冒顿站起身,扭了扭脖子,明明是笑着,声音却很阴冷,他道:“既然周王姬不想和我们做朋友,那就是敌人了。”
  冒顿转身看向自己的右手边,不同的材质,却是同样的笔触,所描所绘皆是上郡城内的风景,或多或少的将上郡的地形防守画了进去,只有一块布帛上的内容却格外不同,上面写有密密麻麻的小字,仔细看,不正是上郡往中原售纸的竹篮上贴的布帛。
  虽然是秦篆,但他们早已找人翻译过了,周王姬建了一个不知道在做什么武器的冶铸作坊,又从各地收购生铁,她还惦记着收复九原呢。
  冒顿点着那布帛笑了起来,既然人家已经把刀尖对准了自己,那他还给她时间慢慢磨刀、积蓄力量,不是就,太傻了吗?
  冒顿的鹰眸锐利的眯起,他就说,一个女人能够裂地封王,必定不简单,果然,其志不小啊。
  冒顿舔了舔唇,笑道:“这个周王姬瞧着冷冷清清仙女一样,没想到还挺有劲,倒有几分我们草原儿女的风姿。”
 
 
第144章 知耻
  匈奴三十万大军压境, 上郡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所有的士卒百姓严阵以待。
  九原郡的下场就在前面,谁也不愿意落到异族手里, 沦为猪狗不如的存在,而且他们如今的日子眼瞅着越来越好,就算是哪一方诸侯统一了天下, 他们还要考虑是否要归附臣服呢,又何况异族匈奴乎?
  二十余万大军再加上军民一心, 众志可成城, 本身又有秦始皇命蒙恬修筑的城坚可依, 虽然正面不能敌, 但本身擅长骑兵作战而不善攻城的匈奴也绝不能破。
  自逐走匈奴使者后,周宁便率着彭越、高、黑等一众人赶到了边境准备战事,所以尽管匈奴来势汹汹,但他们早有准备也是有条不紊。
  而且, 这场仗,尽管双方还未开始正式交锋, 但攻防战大多都是持久战, 他们有城可依, 有足够的时间从容应对。
  周宁站在长城上往外看, 密密麻麻匈奴骑兵围于城外,乍一眼竟似望不到尽头的一片黑云, 暗藏让人冰冷压抑的凛冽。
  但长城实在太长了,高大坚固且连绵不断的长垣像是不可撼动的蜿蜒山脉阻隔在两军中间,长城上还有箭窗垛口可用作攻击, 又居高临下, 即便匈奴骑兵锐不可当, 也要退出一箭之地,才敢与周军对阵叫骂。
  所以匈奴来的这一场,与其说是攻打,更像是恐吓示威。
  周宁表情淡淡的看着一队骑兵急速的奔上前挑衅,叽里咕噜骂了一通,而后大笑着坐在行进的马背上,仅凭着双腿的力量控制方向和速度,然后便拉弓射箭,周军回之以箭雨。
  彼此之间因为距离都没能射中,但射完之后的匈奴骑兵大笑着看了一眼自己前方地上周兵射来的箭,便一手扯着缰绳,一手高举着弓箭像是得胜凯旋般得意洋洋的回到己方大军。
  周宁也看着那城下的箭,不仅是大腿的力量,匈奴骑兵的臂力也更胜周军,在一个对匈奴骑兵而言的安全距离内,他们上前挑衅,能将箭射距离长城两丈的距离,而他们占了居高的便宜,拉弓射箭却离了上前挑衅的匈奴骑兵差不多五丈到十丈的距离。
  这骑术、这力量,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啊。
  周宁淡声道:“除非匈奴踏进了我们的射程范围,否则不用攻击。”免得浪费了箭矢。
  黑也愁如今这个憋屈劲,又恨匈奴太狡猾,“真有本事就跑到城下来啊,看老子不把他射个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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