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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霸在秦末——漫愈

时间:2020-12-23 09:51:18  作者:漫愈
  但羡慕归羡慕,黑还是喜欢如今这样手下有一大帮人使唤,进进出出浩浩荡荡的感觉。
  同为博士,情况也有不同,叔孙通的情况倒是和萧何更相似些,也是累并快乐着。
  都不用毛遂自荐,王姬就召见并且任用了他,给了他和他底下的儒生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被王姬安排制定朝拜仪法、宗庙仪法以及其他多种仪法,此事虽然琐碎繁杂,却正是他们儒生擅长的,而且若是办好了此事,他们儒生便能在诸子百家面前狠狠地露一把脸。
  所以虽然忙碌,但叔孙通干劲很足,可这刚呈上朝拜仪法,王姬又给了安排了一桩新活,操办准备王姬的婚事。
  没错,还是王姬,天下未归一,王姬还未登基为帝,所以问题来了,王姬的婚事应该按照诸侯王的位分准备,还是以天子之礼准备呢?
  除了这个问题,还有更棘手的第二个问题,无论是诸侯王也好,天子也好,那都是男子娶亲,都有旧礼可借鉴,可如今是女王?女帝?
  “嘶!”叔孙通紧皱着眉头,不小心又拈断了一根胡须,捋着日渐稀疏的长须,叔孙通又添了一桩老年秃颌的烦忧。
  在各处各种各样的忙碌中,项羽在彻底交出兵权前处置了几个将领之事,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甚至他辞别周宁去上郡,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大多数人的想法只是,好的,这一件事忙完了,赶紧下一件。
  所以呀,忙碌多好,周宁看着项羽的队伍走远,低头一笑,便又回了宫中继续处理政务。
 
 
第179章 正文完结(二)
  她承认相较于项羽的赤诚, 她的感情有太多算计,但这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有只有苦心经营。
  一年的时间足够她彻底掌握楚军, 而北边, 是她势力扎根最深的地方,从军队到百姓早就树立起了只有她真心爱护百姓、也只有在她的统治下才能有幸福生活的政治理念。
  今日, 她叫他们听从于他,他们会将他当作她一样尊崇;可明日,她叫他们不听从他,从士兵到百姓, 他便指使不动一人。
  将她随时可以收回的力量交给项羽,既可以表现自己的信任, 也可以让项羽做喜欢而擅长的事,也不会威胁到自己,又可以让匈奴知道她周国军队的厉害, 一举多得。
  他们想要成婚, 但正如她所说, 他们成婚涉及太多的利益纠葛,是他们两人之事, 又不止是他们两人之事。
  如果她不能彻底掌握楚军,那么忠心于她之人、与项羽有仇之人,都不会放心她和项羽成婚,项羽会受到明里暗里数不清的构陷攻击。
  而以项羽的心眼, 周宁摇了摇头,他躲不过去, 所以, 她的所为可以说是居心叵测的夺权, 也可以说是用心良苦的保护。
  而三年之约,又是出于另一个更远的考虑。
  女子怀孕,至少有一年不能全身心的投入政事,而天下初定,在一切都还没形成既定的规则时,由不得她脱离出一年去怀孕生子,臣民会不安的。
  如今也没什么不伤身体的万全的避孕法子,而且此事也不好叫人发觉,所以,也只好两地分离了。
  又说叔孙通,思来想去,到底拿不定主意,早在王姬入关之时就有不少大臣劝王姬登基,可王姬总说天下未定何以称帝,可这天下还有谁能挡王姬的路,总归王姬的帝位跑不了。
  所以,王姬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呢,成婚之时,到底是诸侯王还是女帝呢?
  “以天子之礼准备吧。”
  叔孙通拱手应诺,又问道:“那,王姬准备何时举行登基大典?”这礼仪典礼这块都是他的公务。
  周宁批着奏折头也不抬的淡声回道:“同成婚之礼一日。”
  所有的政务最后都会汇集到她这一处,臣下忙碌,她这一处同样不得清闲。
  叔孙通一怔,拱手应是,而后便退了出去。
  成婚之日登基,王姬对项王的这份重视……某些人的小心思若不收起来,只怕,项王是好算计,可王姬却是不好相与。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周宁大势已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时候与她作对,无异于螳臂挡车。
  南越的赵佗向来识时务顺风向,当初刘季杀了项羽,他递了降书俯首称臣,转头刘季死了吕后称制,他又要独立了,自称南越武帝。
  当然如今是赵佗识时务的时候,他不待韩信率兵攻打,便先递交了降书过来请求归附。
  分封诸侯王,不是长治久安之道,不过,周宁把南越的降书合上,路要一步一步走,暂时不宜大动干戈、树敌太多。
  周宁让人为赵佗准备了南越王的印绶,同理,也让人为吴芮准备了长沙王的印绶。
  如今的齐国田横没有烹杀郦食其那一桩事,在知道复国无望后,也向周宁投了降。
  在项羽北方戍边的一年里,周宁慢慢的将整个天下都捏到了手里,这个天下或许还有许多这样那样的不安定的因素,但至少表面上,原本整个大秦的国土如今都姓了周。
  咸阳宫主殿四海归一殿前的广场上,两侧文臣武将林立,随着各郡父老代表本郡百姓献上的四十六郡山河鼎抬入咸阳宫,周宁的登基大典正式开始了。
  这是前无古人的登基大典,不仅仅因为登基之人开天辟地的是一位女子,更是因为四十六座山河鼎的浩大阵势。
  所有登基的皇帝都爱标榜自己得天下是上承天意下顺民心,天意就不说了,只民心就是个很玄乎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纯粹就是个体面的应景话。
  但王姬,不,应该说是吾皇不同,四十六郡百姓献上的山河鼎就是实实在在的民心!
  看得见,摸得着,并且可史书铭记、流传千古。
  陈平意气风发的看着四十六鼎依次抬进,这是王姬的民心,同样是他的功绩。
  不是百姓感念他作为的功绩,而是王姬会嘉赏重用他的功绩,忙忙碌碌了一年,陈平也还是老样子,相较于在历史上留下什么好名声之类的虚,他更看重简在帝心的实。
  等到四十六郡鼎分为两列放入广场上专门为其修建好的台基上,周宁的銮驾才终于出现在广场上,缓缓向四海归一殿行来。
  行到摆放着山河鼎的位置,周宁叫停了銮驾,下车步行以示对民心的尊重。
  黑看到此处,暗暗记下,这也是一个可以宣传陛下重视爱惜百姓的点,而后,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老实垂眸的叔孙通,目露得意,那老家伙哪有自己的政治敏感。
  叔孙通眼眸一动,同样上了心,其实除了制定礼仪制度外,他们儒生做宣传教化之类的工作也很拿手啊。
  繁复隆重的乐声响起,众人收起心神,严色以待,而周宁长裙曳地,伴着鼓乐声一步一步稳稳的向前行进。
  衣冠服制也是礼仪制度的一部分,所以周宁的帝袍也是叔孙通一行人掏空心思研究设计的。
  秦尚水德用黑色,而周人信奉的图腾是火,五行中红色和紫色代表火,所以这两色被拟用为周朝的尊色。
  但红和紫都过于艳丽,如何把这两者融到一处,又不失尊贵威严着实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一群大丈夫和织娘绣工一起苦泡织坊五个多月才终于织就周宁的女帝帝袍。
  女帝冕冠用十二旒,质为白玉;衣裳十二章,深衣取绛紫色,领口、袖口、衣摆处以银线锈云雷纹锁边;下裙取正红色,红罗襞积,行动间可以看到每条褶裥处用银线锈的凤凰翎羽暗纹。
  革带佩玉,大带素表朱里,两边围绛紫色;大绶、小绶因主色太艳,舍弃了前秦用七彩色的设计,同样饰以相近色;再配以三玉环,紫组绶,白玉双佩,佩剑,朱袜,赤九、赤舄,就是周宁完整的帝袍了。
  周宁的帝袍算不得华丽,但配上各式各样的饰品佩物,也算不得轻简,单单佩饰之多就可见一个女帝的气派和尊贵。
  最妙的还数紫色和红色的应用,原本张艳艳丽的颜色在周宁身上变得沉稳而温和,清雅文和在外,而丘壑锦绣在里,不正如女帝的脾气性情。
  周宁目不斜视的行过着青色、绿袍的底层官吏,再走过着正红、朱红、茜色、绯色的中高层官员,最后是最前头的着紫色的三公和诸侯。
  张良同样位列三公,他虽干着博士的活,却另有一太子太傅的官职。
  女帝登基大典,又是成婚大礼,所有的诸侯都赶来相贺。
  项羽也站在诸侯王的一侧,他有些怔愣的看着周宁,像是突然之间不认识了般。
  吕雉同样着紫袍站于诸侯之列,她看着周宁一步一步行到自己面前,再一步步走远,神色难掩激动,小妹对自己的心意!
  吕雉眼眶微湿,她是这大周朝的大长公主,其爵位还可以世袭罔替。
  不是没有人发对,一个异性之人,还是前汉王的发妻,如此敏感的身份如何能为尊贵的大长公主。
  但小妹力排众议,还是给了她大长公主的封赏。小妹自称王以来,行事从来有理有据、公平公正,令人信服,她唯一的偏袒和私心只用到了自己身上。
  这样的偏爱,是吕雉究其一生从未尝过的滋味,明明是叫人眼睛发涩、喉咙堵塞的难受,可偏偏心里却像被温泉泡着、像被羽毛抚过,全是温暖和柔软。
  行过三公和诸侯,在周宁前面的便是九十九级四海归一殿的台阶了,周宁伸手微微提裙拾级而上。
  她的手衬在正红色的长裙上,越发显得玉葱嫩白,而看到周宁纤细白嫩的玉手,众人才恍然想起,他们的女帝还是位姿容绝尘的绝世佳人。
  这么一想起,众人的视线就不由自主的想往周宁的脸上看,但此时他们都站在台阶之下、周宁的后方,却是看不见周宁的面貌神情的。
  终于,周宁登上了最高位,转身看下台阶下的众臣,他们才得以在冕冠的珠帘下隐约窥见周宁的容貌。
  若说其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如白玉雕琢的五官线条因为妆容打扮越发明艳精致而叫人心动,而叫人心猿意马、心生爱慕,那么其因朝下看而半阖着的浓邃而乌黑的眸,就像是能将人吸进去的深幽寒潭,瞬间将他们浮动心思涤净冻结。
  眉间红艳胜火的花钿与朱唇、红裙交相辉映,周宁站在高台之上,浩瀚广袤的苍穹、巍峨高耸宫殿都成为了她的背景,其艳固然煞尽百花,但其势却如凤栖九天,摄人心魄,叫人不敢直视、更不敢亵渎。
  在礼官的唱和声中,周宁率领群臣完成了对天地祖宗的叩拜,又接受了群臣对她的朝拜。
  嫩白的手心向上,纤细的手臂伸出展开,“免礼平身。”
  她真正是一位女帝了,是这个天下至高无上的主宰。
  庄严肃穆的典礼仪式从早晨一直延续到夜幕,因为除了登基,这一日还是女帝大婚之日。
  或许是有了酒宴菜色助兴,晚上的气氛较之白日多了几分缓和轻松。
  周宁与项羽高坐于上,接受众臣的恭贺与祝酒,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闹。
  无人敢灌周宁的酒,然而周宁却举杯喝起闷酒来,项羽第一个发现并劝阻,他微微抿唇,带着几分紧张的问道:“先生为何闷闷不乐?”
  先生可是悔了?
  今日他看着她满身清冷高华、目不斜视的走过自己、登上高台,总有种她要就此走远飞去的恐慌,哪怕骄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心中生出了珠玉在前,觉我形秽的自卑。
  案几遮掩之下,周宁轻轻握住了项羽的手,眉目含愁的说道:“我欢喜终于与你成婚,却担心自己带连了你。”
  只一个碰触、一句话便叫项羽的心神安稳了下来,只是,“先生如今已是万人之上,还有什么能威胁到先生的呢?”
  在项羽不觉间,殿内悄然静了下来,以周宁的身份地位,在座的哪一个能忽视她,所以在周宁独自饮酒时,众人便发现了异样,只是他们的身份距离叫他们不能如项羽那般简单直接的反应罢了。
  此时,见项羽已开口问了缘由,他们一个个也是连忙跟上,除了果真好奇,也有表现自己为君分忧的忠心之意。
  周宁环顾一周,叹气道:“这个女帝我做得很艰难,还不如我昔日在吴中县为一小小法吏快乐自在,”周宁揉了揉眉心,“某已有近一年不得安寝。”
  这是何故,众臣连忙问道。
  周宁放下揉按眉心的手,看着众臣,苦笑道:“其实,这并不难猜,这个皇帝谁不想做呢?”
  这话中分明有深意,张良心中一动,刚有了猜想,便见周宁的视线看了过来,张良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周宁几不可见的浅浅勾唇,又看了看陈平,便敛了视线,杯酒释兵权这出戏要唱好,一个优秀捧哏必不可少。
  对于周宁的回答,项羽拍案喝道:“谁敢!”
  众臣也是连忙回道:“如今天下已定,四十六郡百姓纷纷献上山河鼎以表拥戴之心,女帝登基乃是万民心愿,众望所归,谁敢有异心呢?”
  就在众臣都忙着劝解周宁之时,无人注意到不是三公也非九卿的陈平悄悄离了席。
  看着陈平的身影隐入黑暗,周宁摇头道:“你们虽无异心,可你们的部下想要富贵,若你们的部下将帝袍披到你们身上,即便你们真无异心,也只能身不由己了。”
  此话一出,文臣们心中一定,未裂地封王的武将也心下一安,只列位诸侯王却悄悄的提起了心。
  此时还没有黄袍加身的典故,所以众诸侯虽知女帝对自己有了猜忌,但却不如其中敏感厉害,只一个个言辞凿凿表着忠心。
  而项羽则神色冷厉,严肃而充满怀疑的扫视众诸侯,连稳坐席上一派坦然不惊的韩信也被他瞪了许久。
  见陈平又悄然回到了殿内,并且对自己微微颔首示意,周宁抬手止住了众诸侯的辩解,身子微微后仰,不介意把话说得更清楚更贴合实际些。
  “当初秦灭之时,王夫分封十八路诸侯,原也以为能各自安好,可为何战火仍旧延续了三年不休?”
  这!这话分明是指分封诸侯王便是天下不安的根由!
  各诸侯王心下大骇,不动声色的四下一看,殿内早已布满了直属于女帝的宫廷禁军!
  这不仅仅是起了猜疑,今日一个不好,他们全都得交待在此处。
  众诸侯脸色霎时一变,惊惶恐惧都漫到了脸上,韩信紧紧抿唇,不敢置信的看向周宁。
  如今已经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了,老师她就是要削掉所有的诸侯王,包括他!
  只项羽还是不觉,他的楚军早就交给了先生,先生也把原本的周军给了自己,他同先生之间,怎么能同这些人相提并论。
  况且,自己如今可不是什么诸侯王,而是,项羽的脸色微微一红,觉得案几底下与先生十指紧扣的手心隐隐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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