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再让娘亲重蹈覆辙。”
这个小插曲木荞自然是不知晓的。
等木荞回来后,她就催促儿子自己先回房。
毕竟狗男人的伤还是要处理的,不然要是真死在这里,她和儿子一定不会好过。
不过,既然和离了,成了个下堂夫,她为了自己的清誉着想,可不能让他在这里久住。
木荞盘算着等他醒了,就让他离开。反正他也有属下什么的不是?至于他说的不会和离的话,她自动屏蔽了。
她不信他,从来都不信。
见娘亲又要伺候那狗东西,萧墨毓眸子沉了沉。他走过去装作懂事的样子说,“娘,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让孩儿帮你吧。”
小孩子晚上都怕黑,这一点木荞很能理解。
在她的现代生活中,就有一段时间特别怕黑。每一次睡觉的时候就必须把所有灯都打开,听着轻柔音乐的安抚才能睡去。否则,她每次一做梦被吓醒,看到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就会不自觉回忆起梦中那段令人窒息的经历。
被烧毁的房屋,被箭矢击中的人群,冰冷到刺骨的河水,永远游不到岸边的绝望……
否则她也不会在看到小鱼儿后,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熟悉感。
但想到接下来的血腥场面,木荞心还是硬了起来。毕竟她不想那血淋淋的一幕成为他童年的噩梦。
她又一次蹲下身,温柔软语,“你看这样行不行,等娘亲把你爹的伤处理好,就去陪你。”
虽然木荞很不想让儿子跟那个狗男人有太多的牵连,但是毕竟血浓于水,而且狗男人对儿子还算是可以,她这边不能单方面让儿子从小就去恨上一个人。
这对他的心理发育不好。
听到木荞这么说,萧墨毓没有再坚持。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母亲只要今晚不陪着那个狗男人,他就可以实施他的下一步计划了。
见儿子乖乖走了,木荞呼出一口气,开始着手拔箭头。
因为刚才耽搁了一些时间,此时男人的体温更高了,他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箭头处血迹已经干涸,隐隐有发炎之兆。
木荞冷冷看了一眼,她面无表情的净了手,从药箱中将一排打造的精致锋利的手术刀拿了出来,极为熟练的切开了箭身旁的皮肉,开始动手拔箭。
她拔箭的姿势极为潇洒,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只是拔除箭的那一刻,带刺的箭头粘连着血肉而出,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这种箭头嵌入肉后极为疼痛,他能忍了那么久才昏迷,抛去她自己的偏见,这个狗男人也是挺令人佩服的。
处理箭伤颇费了些时间,再加上还要给狗男人降温,木荞在这里一待就是一个时辰。
等狗男人体温终于恢复了正常,没有大碍了。她这才迈着疲惫的步子,轻轻推开了儿子小屋的门。
“娘,你回来了?”
萧墨毓一边费力的揉着眼,迫使它睁着,一边捂着显露困意的哈欠,哒哒哒跑了过去,迎接她。
这一幕又成功赢得了木荞的爱怜。
她的儿子太懂事了,她觉得有这么懂事的儿子,人生已经很满足了。
小屋里蜡烛燃烧了大半截,烛泪干结后黏在蜡烛旁边,恋恋不肯离去。暖光映照出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就像攀附蜡烛的烛泪,温暖而柔情。
很快,那根蜡烛在木荞吹灭后,终于完成了任务,室内暗了下来。
木荞嗅着儿子身上还带了一丝奶香味的气息,很快沉入梦乡。
萧墨毓却在木荞熟睡后突然睁开了眼。
此时屋子漆黑的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他在黑暗中摸索着穿好衣服和鞋子,轻轻打开了门,就朝着主屋的方向去了。
雨已经停了,空气里透着一丝土腥味,冷意涔涔。
萧墨毓走路很轻,像极了暗夜里的猫。一路走到主屋的窗边,正好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窃窃私语。
“殿下,内奸已经抓获了。是安将军。安将军自杀前说是那狗贼抓了他的妻儿要挟他,他才不得已而为之。临死前,他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殿下能原谅他。”
对于暗卫首领顾枭的禀报,萧晟只是点了点头。他虚弱的声音在短暂的沉思后开口问自己的属下:“他可有泄露孤有妻儿的事?”
这个其实是萧晟最关注的。
端王那狗贼素来阴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拿人的软肋来要挟,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上一世他就怀疑过当初的那场大火是不是就是那狗贼派人放的?但他审问了很多跟随端王的旧人,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后来他也想了,毁灭的手法太过稚嫩明显,像是惹上了什么仇家,要斩草除根。一点也不像那个唯利是图的端王的手笔。
据他的了解,若是那狗贼,绝不会整个村的屠戮,他只会是将所有人拘禁起来,一天一个的送到他的营地前折磨。
所以当后来知道真正的仇人时,萧晟其实更希望那件事是端王那个唯利是图的人做的。
有利可图他还可以施救,无利可图才是更恐怖的。
他的家从此不再,他在意的人从此恨他入骨。
但不管怎样,都是他先抛弃了她们,让她们独守在这个小山村,才遇上这等祸事的。不管他如何辩解,妻儿的颠沛流离和妻子的早逝都是与他分不开的。
萧晟闭了闭眼,在听到属下禀报的内容后,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安将军并没有泄露他们,不过,前车之鉴,他已经不能信任何人了。
见萧晟没有再问什么,顾枭这才敢把大臣们最在意的事情给小心翼翼问出了口。
“殿下,平甬关的事,傅老他们……”
萧晟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的旧部蛰伏几年,就是为了这决定性一战,从而夺回皇权,扶正社稷纲常,他们不可能让他继续耽于他的这个小家。
况且平甬关的战事耽误不得,他若输了,输的是所有,包过他的妻儿或许都会被连累。
因此萧晟在顾枭问出口后,就回复他,“后天出发!”只不过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一世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妻儿带在身边。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屋外突然响起了一声木头断裂的轻响。
两人这番对话是在确定木荞母子睡着后说的,所以并没有防范谁。顾枭接收到萧晟的眼神,立马就拔出刀,跳窗查探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看到的却是一个三岁多的小团子正凛冽着一双眸子笔直的站在那里,似乎就在等他发现。
不知为何,他居然从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身上看到了积淀多年才会有的上位者威压,就像他家殿下现在。
这个孩子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他赶紧收了刀,身体下意识的俯首一拜,却被小团子无视了。
萧墨毓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打开了主屋的门,径自走了进来,迎上了萧晟审视的目光,冷声道。
“不用怀疑了,我们都重生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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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撕(修)
对于萧晟的重生,萧墨毓在偷听他和娘亲的和离对话时就有了疑惑。
毕竟狗男人看待江山社稷高于他们母子,否则也不会在上一世就狠心和离。正因如此,这一世萧墨毓才选择先发制人。
他不可能让那狗东西再在娘亲的心上狠狠踩一脚,踩得万劫不复。
然而,令他没料到的是,这一次娘亲甩休书要和离了,这道貌岸然的狗东西居然又死皮赖脸、矫揉造作、不知羞耻的黏着娘亲不放,这就让人看着有点……
呸!
恶心!
但他又不得不深思,狗东西能如此360度大转折,此事必有蹊跷。
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果然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特别是他趴在萧晟耳边非常得意的说出那句话时,狗男人的眼皮不可抑制的颤了颤。
当然,他那时候并没有立即拆穿。
既然人家想艹个柔弱病重昏迷可怜的下堂夫人设,他凭什么不提供舞台呢?
萧墨毓自然可劲儿的在他面前“争宠”黑他,气死某人。
而某人也是真真切切被气到了。
萧晟不是傻子。
听到儿子这句问话,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瞬间,萧晟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捂着心口,呼哧呼哧的喘气,似是在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怒气。
他似乎是气的狠了,整个人头脑昏沉,摇摇欲坠,又加上箭伤失血过多,他脸色惨白得在黑暗中都能看清楚。
倘若不是后续的事情太过重要,容不得他休息,他这次是真的要晕厥过去了。
可他必须清醒着。
萧晟靠着意志,盯着儿子的脸。心口处的痛丝丝缕缕的渗入五脏六腑。
倘若在现代,这个情况,那必须是需要吃一颗速效救心丸才能缓解。
可惜,这个时代是没有的。
萧晟缓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他现在是对这个不孝子几乎不抱什么希望了。
这不孝子上辈子就喜欢跟他作对,他小心翼翼为这臭小子做过的每一件事,他都从不放在眼里,还总想着是阴谋论。
这一世,这臭小子居然还比他提前重生了。怪不得他的荞荞这段日子对他一直不冷不热的,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合着都是这臭小子撺掇的。
这不孝子就是要想着法儿的拆散他和他的荞荞,让他有家不能回。
“所以,你是要干什么?”
萧晟盯着萧墨毓那双跟他如出一辙的眸子,见他又露出上辈子那种让他抑郁了好几年的讥讽冷笑,他心口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就气血上涌。
一想他就手痒的想照着这臭小子的屁.股上招呼。
真的是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个让你印象深刻的眼神。
萧墨磨了磨牙,他已经从萧墨毓的脸上得到了答案,萧晟不想再被他出口的混账话戳心窝子,他索性又赶紧截住了。
“你别说了,不可能,我永远不可能和你娘和离!”
“若我一定要呢?”萧墨毓眼里满是倔强和针芒,彰显着他的叛逆。
见萧墨毓执意如此,萧晟也不想绕弯子,他睥睨的看了他一眼,弯下腰跟对面的小豆丁对视,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他现在的短板。
“萧墨毓,你现在不是曾经,如今你只有三岁!就算我放手你和你娘离开,你能保护好她吗?不能!你什么都做不到……”
萧晟本来觉得他这样给臭儿子分析到位,打破他的美梦,他一定会知难而退。毕竟,他是个聪明人。
然而他话还没结束,就被萧墨毓给打断了。
冰冷昏暗的屋内,小小的人儿一双眸子里散发着冷冽的寒芒,口中的话裹挟着恶意与讽刺,像极了传说中描述的小恶魔。
整个人从黑暗而来,与黑暗为伍。
“放心,我做不到的,自有人做到,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你。”
???
萧晟:……莫名觉得头上多了点什么是怎么回事?
萧晟知道儿子的恨意,他对他的恨,焚心蚀骨。
其实他前世是有秘密查证过的,从知道儿子的身体内被人下了焚心蛊后,他就开始在查。
焚心蛊乃南疆蒙国皇室所有,却并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掌控在何人手中。只传闻它以情为食,宿于人体内。
凡中此蛊者,对至亲之人的情义会逐渐被吞噬,取而代之的是无线增长的恨意。唯有恨意,才能让宿主健康平安的活着,反之,就会焚心噬骨,活活痛死。
相反,对于母蛊持有者,被下了子蛊的人会对他越来越崇敬亲近。
萧晟怀疑,一定是蒙国皇室的人知道了儿子的身份才会下蛊控制他,引诱他。
毕竟蒙国那个弹丸小国一直都是野心勃勃,妄图吞掉他大景这块肥肉的。
他这边担心不已,派了很多暗卫跟踪,但儿子似乎觉察到了他的企图,每一次跟那人见面都滑的跟个泥鳅似的,愣是没让他逮到。
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他也从晋王妃那个同样野心勃勃,贪图权势的女人手中查到了蛛丝马迹。
晋王妃林婉儿,上一世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她。
她乃是碧血照丹心的林相的女儿。当年林相痛骂端王狗贼后血溅宫墙,林婉儿作为忠臣之女自然名声大噪。
再加上她作为他胞弟晋王的正妃,与胞弟一起在端王狗贼的手中吃尽了苦头,后来被他的旧部救出后,还孕有遗腹子。
再加上她手中还有他胞弟的遗书,弥留之际托付他代为照顾她们母子。
那时候,他作为一个父亲和夫君,推己及人,是真的想过不会亏待这个忠臣的女儿和他胞弟的妻子。
却不知她想要的不仅仅是一生富足无忧,而是野心,是权利。
她靠着自己的“可怜”身世,博得了一众臣子的同情。却在暗地里勾结蒙国皇室,不断扩大着自己的势力。
甚至她……
他不敢想,倘若他的儿子知道那场灭顶之灾很可能跟他那个亲近如父的人有关,他会不会崩溃?
但碍于儿子的蛊毒,上一世他从没有告诉过他真相。
在儿子的眼中,他是个抛妻弃子的人渣,也是那场大火的直接责任人,他恨他,恨得宛如仇人。
从前世的回忆中抽离,萧晟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儿子。
虽然说大人都喜欢自己的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这种青出于蓝,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尤其是眼前的人是你儿子,你再怎么咬牙切齿,也不能真对他做些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
这就很气!
然而对面的臭小子像是今天想要将他活活气死似的,戳他心窝子还不够,还得戳成蜂窝煤才凑效。
萧晟捂着心口,喘着粗气,沉着脸看对面的儿子。
小人儿挺直了腰板,微微抬着下巴,像一只支楞着毛的斗鸡,偏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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