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溪见众人看着她的目光变了,一会儿嫉妒,那眼神火辣辣的,若是眼光能当刀子使,她这会儿怕是不复存在了。
然而这做了宫妃的人,也没有这么简单。
因此一个个面上都淡淡的,只偶尔扫过来的眼风,泄露一星半点的情绪。
苏云溪面色淡然,跟没事人一样。
见众人没有接话,宜妃又笑吟吟的开口:“你原是翊坤宫里头出来的,也算是一家子姐妹,这后宫妃嫔啊,讲究个贤字,见着万岁爷固然欣喜,但是也要劝万岁爷雨露匀沾。”
雨露均沾这个问题,着实有些不好说。
恕她直言,在座的诸位,都做不到劝万岁爷雨露均沾,怎的到了他这里,就要做道德模范。
苏云溪还未开口说话,就听老祖宗道:“你们是在编排万岁爷的不是?”
毕竟能做主的就是他自己,旁人谁也管不着。
崇嫔若是真敢劝万岁爷雨露均沾,那就是把人往外推。
皇贵妃打头,赶紧说没有这个意思,宜妃更是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嘴,笑道:“臣妾是个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
她这么一说一闹,也就引的皇贵妃请了罪,自个儿反倒落得个干净。
左右话也没说错,就是这么个理。
苏云溪谈了口气,幸而方才还在跟老祖宗说,万岁爷许久不曾见过了,要不然这还是有嘴也说不清。
在康熙跟前,自然是他喜欢宠幸谁就宠幸谁,但是在太皇太后跟前,她最为厌恶董鄂氏一流,长相妩媚多姿,又是个得帝心的,再者当初孝献皇后得宠,先帝也没少临幸妃嫔,后宫的皇阿哥,那是一个一个的生。
而康熙这不同,自打前两个月,沾了她的身之后,那可真是谁都没临幸过。
这比先帝还过分些。
若是太皇太后在意这个,她这么一说,不瞬间想起来了。
苏云溪鼓了鼓脸颊,略微有些不高兴了。
然而康熙确实独宠她没错,但更为重要的是,她如今怀着身孕,康熙也没来宠幸她,这锅她着实不想背。
前些日子才翻脸不认人,你若是说他爱她爱的跟什么似得,她也不认。
宜妃摇着手里头的折扇,浅笑出声:“小公主这些日子,一直盼着皇阿玛来瞧瞧呢。”
这说的话,是说崇嫔把着万岁爷,连孩子都不许看了。
苏云溪听罢不痛不痒的垂眸,想在太皇太后跟前说她的不是,也得掂量着她到底有没有做这个事。
但心中仍旧是有些忐忑的,这人心隔肚皮,老祖宗是喜爱她,整日里笑呵呵的,对她也挺好。
但是老祖宗若养一只小猫小狗的,定然也是极好的。
高兴了就逗弄一下,不高兴了,就把这小猫小狗丢一边,若是不小心咬一口挠一下,定然也要有惩罚的。
她也是看开了,才能更好的侍奉在她跟前,只要能让她狐假虎威就成。
苏云溪这么想着,不禁浅笑出声:“万岁爷日日都有考校,怎的小公主还~”她说的好玩,众人一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拿公主邀宠呢,说出来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也不能明白的拿出来说。
这富察氏伶牙俐齿的,想要让她吃亏,还真是难,宜妃发现讨不来好之后,立马闭嘴不言。
然而她坚定的认为,春令就是崇嫔杀的。
等到众人散去,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凑到苏云溪跟前,言笑晏晏道:“你猜春令会不会去寻杀了她的人。”
这么说,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若是心里有鬼,自然害怕。若不是她做的,那么这春令的事,就不过是个闲聊小事,不值一提那种。
苏云溪目光浅淡的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不管怎么说,她是唯物主义者,并不怕鬼神。
“哦。”慢吞吞的应了一声,她吸了吸鼻子,揉了揉手中的汤婆子,浅声道:“从前啊,有个孩子呢,叫小明。”
见宜妃有些不明所以,她接着说道:“小明的奶奶呢,一口气活了九十九,您可知为何?”
活九十九这样的事,在古代那就是老寿星,老神仙一样的存在。
宜妃目光晦暗的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
就见崇嫔随意的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因为她不爱多管闲事。”
这句话说完,苏云溪便扬长而去。
留下宜妃在原地磨碎了后槽牙,恨的跟什么似得,这人脸皮子可真厚,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跟没事人一样不说,甚至还骂她多管闲事活不长。
这心也太带毒了。
她骂了一声,这才转着走进翊坤宫,她永远别想再回来。
就在那小抱厦里头住着吧。
然而苏云溪回了乾清宫之后,坐在二楼的廊下,着实有些愁,她现在这情况,后宫还盯着她,若是失宠了,那岂不是一群狼上来撕咬她。
想一想这画面,就觉得有些恐怖。
不行,她得复宠才是。
然而到底该怎么复宠呢。
苏云溪想到宜妃说的话,不禁心里头一喜,现成的借口。
康熙若想原谅她,顺着她给的□□就下了,若是不想原谅她,她就是跪在他面前都没用。
她从桌上拿出一张花笺来,认认真真的写下一首诗。
懒拂鸳鸯枕,休缝翡翠裙。
罗帐罢炉熏。
近来心更切,为思君。
她写完之后,这才注上词牌名《南歌子》,想了想又在后头缀上温庭筠的名字。
再也没有比这词牌更能符合她目前心境了。
当花笺送去的时候,康熙正在批折子,见梁九功手里捧着薄薄的信封,随口问:“什么东西?”
值当他这般的认真。
梁九功躬身弯腰,笑着回:“回万岁爷的话,是西侧间崇嫔娘娘送来的花笺,说是求您瞧一瞧。”
这时候知道求他了。
康熙冷冷一笑,当初她自个儿做了错事,他给了他半个月的时间,然而这一天天的过去了,对方跟没事人一样,从不曾多看他一眼半眼的。
不说做些羹汤来赔罪,日常那些子荷包袜子等零碎物件也没了。
怎么不叫人生气。
他绷着脸打开信笺,原是不想理的,然而瞧见这上头的内容,原先绷着的面皮子,登时绷不住了。
“呵。”他冷嘲一声,看似随意的将花笺扔在一旁,却是他抬眸可见的地方。
梁九功躬身,不敢再看,心里却也明白,这不是说要不理崇嫔了,而是缓过来,还再等一个台阶下的。
然而这台阶,足足过了三天,在康熙面色越来越黑的时候,终于送了过来。
“崇嫔娘娘递来消息说,肚里的孩子想您了。”梁九功恨不得要脸埋胸膛上去,这娘娘是什么话都敢说,肚子里的孩子想万岁爷了,这样的借口,简直敷衍的一塌糊涂。
然而万岁爷信了。
并且颠颠的揽镜自照,换了衣裳,又净了面,临出门前,还叫奴才重新给他辫子给编了。
收拾的齐整利落,这才往楼上去。
小年轻们折腾的啥,梁九功觉得,自己作为老年人,有些看不大明白。
苏云溪也在收拾,毕竟许久不曾见过他,留个好印象还是要的。
想想他之前夸过她什么,然而惊讶的发现,他对她,好像一直都是夸的,都没有说过旁的什么。
那就照着自己的心意穿,她穿了一件檀灰色的旗装,这种浅淡的灰紫,最是衬气质。
身上这么素淡,这头上的插戴,自然也要素雅着来。
揽镜自照,觉得没有问题了,这才心满意足。
又坐了一会儿,刚润过口脂,就听见上楼的脚步声响起,小算立在门口,听的最是清楚,赶紧打手势。
就算要迎接他,也要做出漫不经心的姿态来。
苏云溪手里捧着书,闲坐在灯下,认真的看着。
康熙一进门,就瞧见她手里捧着书,那玉白的指尖,搭在微微泛黄的书页上,更是趁的玉白可爱,葱段儿似得。
“咳。”他清了清嗓子。
就见崇嫔一脸笑意的回眸,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来,那原本沉静的双眸,也因此而变的神采奕奕,不禁轻轻一笑,心中那些愤懑,奇异的被填平。
苏云溪提着裙子,一脸快乐的往他身上扑。
明明都是当娘的人了,那身段仍旧伶俐的紧,随意的一跳跃,就上了他的身。
康熙心惊肉跳的揽住她,原本要说的话,登时忘了,只兜着她弹翘的臀部,一叠声道:“且小心些。”
苏云溪在他脸上亲了两口,委屈巴巴的开始诉苦。
“您怎么这样啊。”她鼓了鼓脸颊,眼中的惊喜褪去,变得委屈起来:“臣妾等您,等了一天又一天,从日出到日落,从雪起到雪停。”
她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这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样子,登时叫康熙心疼起来,用锦帕擦拭着腮边的清泪,软声道:“朕这不是忙。”
忙不忙的不知道,反正不愿意理她是真的。
“好想你呀。”她软软的撒娇,甜濡的声音好听极了。
康熙被她哄的骨头都酥了,不禁低声道:“朕下次,得闲就来看你。”
苏云溪点头,把头埋在他颈窝,乖巧又依赖。
康熙就喜欢她这跟猫一样的性子,捏了捏她的脸颊,往太师椅上一坐,这才浅笑着看她,调侃道:“还跟朕说,是肚子里的孩子想朕了?”
他凑近了些,和她面对面,耳鬓厮磨,浅声问:“说,谁想?”
苏云溪小脸红红,依偎在他肩窝,低垂着眼睑,轻声道:“是臣妾想您了。”
她大胆的抬起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那话说的含糖似蜜。
“臣妾想您了,想亲亲您,想抱抱您,想听您的声音,想闻您身上的味道。”她说的话胆大极了,小脸也跟着红透了,但是这面上,却仍旧笑意盈盈,目光亮的惊人。
康熙被她说的脸红了。
不禁垂眸捏了捏她的脸,声音也跟着缓了下来,低声道:“想朕,直接寻朕去便是。”
“何苦捱着。”
苏云溪只搂着他脖子,一声不吭。
半晌才瓮声瓮气的回:“臣妾不敢。”
她是不敢,康熙对她有完全的统治权,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完全不敢做什么,因为惹他厌弃的代价太大了。
她也不缺定,康熙会不会念旧。
若不是个念旧的人,而是那种,若是失去就再也不要的人,那她的容错率简直低的令人发指。
这能够胡闹的,哪一个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
确定对方不会走,才会闹,才会作。
两人说着小话,主要是苏云溪说,康熙听,听她有多想他。
“万岁爷今儿格外的精神。” 她夸了一句。
看的出来,是认真休整过的。
康熙浅笑,也跟着夸她生的好看,这檀灰色的衣裳,极衬她。
说来说去的,两人目光便缠在了一起,苏云溪雪白的贝齿咬上唇瓣,就这样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不曾想康熙问:“想了?”
苏云溪呆了一下,所以她说了这么多有情谊的话,又递眼神的,在康熙眼里,就是想要了。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思维差异,错的也太远了。
看着她羞赧的垂首,声如蚊呐的回没有,康熙便当她是有。
女人的口是心非,他懂。
“乖,你如今满了三个月,倒也可以。”康熙思量了一下,若是温柔些,也未尝不可。
当存了这心思之后,一切都变的顺理成章。
康熙柔声道:“朕给你洗漱。”
想想什么叫羊入狼口,她赶紧摇头:“这个嫔妾自己来就成。”
然而话是这么说,但康熙许久不曾亲近过,一时间也有些馋,便笑吟吟道:“你放心,朕心里有数,断然不会……”
断然不会后面的话,他没有说。
然而苏云溪懂了。
纠结了一瞬,还是决定保持神秘感,而放弃他给的一些蝇头小利。
“臣妾先沐浴去了。”她道。
这沐浴的地方,和他端坐的地方,就隔了一层披风,看着那薄薄的披风后头晃动的人影,若隐若现的模样,更添了无限的想象空间。
康熙觉得有些耐不住,然而已经答应了她,不会再做旁的,便仍旧坐在那。
就算是捧了书来看,脑海中晃动的,仍旧是她莹白的娇躯。
然而苏云溪一无所觉,这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洗澡自然和平日不同,就连香胰子也用了玫瑰味的,仔仔细细的从头洗到尾。
直到香喷喷才停了下来。
等她出去后,就见康熙手里捧着书,一脸认真的盯着书页。
显然是定力十足。
她在心里叹了一声,这见多识广的果然不一样。
“您去吧。”她红着脸道。
康熙淡淡的嗯了一声,骄矜的高抬着下颌,这才慢悠悠的往侧间去。
苏云溪拿起他方才捧得书,只拿起来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对方定然没有看,只是粗略的捧在手里罢了。
毕竟这上头写的有些艳情,他平日里绝对不会看的。
只会觉得伤眼。
平日里看的很好的话本,这会儿有些看不下去,她能清晰的听到康熙洗漱的声音,不禁有些坐立难安,说起来也是好玩,他都能忍住,她竟然想入非非。
合着她的定力,还不如一个男人了。
这么想着,她拍了拍烧红的脸颊,努力的将自己那些想想,给抛到脑后。
然而等康熙一出来,她就有些破功。
刚刚沐浴过,辫子盘在头上,最重要的是,他只穿了单薄的亵裤,身上披着寝衣,就这么走了过来。
白皙结实的胸膛,和八块腹肌人鱼线,就这么直白的展现在她面前。
苏云溪不知道是孕期馋肉,还是她自己馋肉了。
吞了吞口水,她赶紧别开脸,欲盖弥彰道:“您怎的不穿好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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