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如此,苏云溪也稳稳的坐着,毕竟贵妃总要习惯的。
她还防着若是打嘴仗的话,她到底应该收敛一点,还是直接将人怼回去,谁知道贵妃除了面色憔悴双眸通红,多余的反应一点都没有。
这是个高手啊。
好生能忍,这么能忍的情况下,实在叫人心生防备。
毕竟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发作出来的,若是没有明着发作,那必然是要暗着发作。
这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苏云溪笑吟吟的和众人挥手告别,这才和皇贵妃手牵手一并回自己殿里。
走到路上的时候,就听皇贵妃道:“本宫和贵妃打了不少交道,从未占过上风,并且还会名声受损。”
这是非常难的事情,宫里头就那么几个招数,但是贵妃就是能出其不意。
能让她优势转劣势。
她若真的蠢,也坐不上皇贵妃这个位置。
但是在贵妃手里讨不到好,那就说明,对方是真的厉害。
皇贵妃说的是肺腑之言,见她淡淡应下,好像不怎么上心的样子,赶紧强调:“你得把翊坤宫的篱笆,再扎严实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殷殷切切的叮嘱,苏云溪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柔声道:“臣妾都晓得。”
皇贵妃轻轻嗯了一声,她也就是闲操心而已,这富察氏,手段也不弱,要不然怎能将万岁爷给把持的死死的。
这么想着,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千叮咛万嘱咐的,见崇妃神色也认真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苏云溪被她念叨的脸上笑容不断,这种被关心的感觉,着实许久不曾有过了。
不管皇贵妃以前如何,未来如何,但是这一刻,定然是真正的为她着想。
就算是为了将她拉过来,而不往贵妃那边去,那也尽够了。
“贵妃……”苏云溪听她这么说,突然想起来之前那些悬而未决的事,当时她的地位不高,高位妃嫔之间的事,估摸着也不会跟她说。
所以现在知道了一点,和以前想象中就截然不同。
之前那些追踪一半失去线索的人,是否是贵妃所为。
她说了一半,就被皇贵妃捏了捏手,抬眸一看,贵妃就立在她前头,眸色幽深的望着她。
其实妃位和贵妃,差了只有半阶。
说到底都同为妃位,只是贵妃这个妃,高于其他寻常有封号的妃子罢了。
并不像皇贵妃,单独为一个阶层。
苏云溪笑吟吟的上前行了平礼请安,看着贵妃梗住的表情,她侧眸一笑。
贵妃是真的气,险些稳不住神色。
还是想着不能露怯,这才勾出笑容来:“先前本宫的身子一直不大好,从不曾往人前来,倒是叫姐妹们生疏了,明儿想着办个茶会,还望崇妃妹妹赏脸。”
她应该先给皇贵妃说的。
苏云溪漫不经心的想,到底是露了些许出来。
说来也是,这有一个好的开端,这比较惨烈的开端,是不一样的。
“贵妃姐姐发话了,那必然是要去的。”苏云溪笑吟吟的回。
而贵妃转身面对皇贵妃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僵了僵,毕竟这应当头一个跟皇贵妃说的,不曾想先给崇妃说了,就算先前给皇贵妃娘娘递过帖子,此举也是不妥。
也是她气晕了。
短暂的交涉之后,贵妃担心自己气恼之下,再次出错,便赶紧转身离去。
看着她走了,皇贵妃一脸严肃道:“她气急了,觉得丢面子,你就更要小心。”
毕竟宫里头的面子,太值钱了。
有时候为了面子,会把命给拼进去的。
苏云溪也严肃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两人这又说了几句才分开。
等回宫之后,她懒洋洋的坐在软榻上,手里拈着点心来吃,半晌才缓缓道:“银钏,好生的查查贵妃。”
这正着查,倒着查,她就不信,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人过留声,雁过留痕。
银钏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和贵妃想象中一样,宫里头看笑话的居多,一部分妃嫔觉得,她上位把崇妃干掉正好。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并不愿意看到贵妃得宠。
一个有宠的贵妃,又是钮祜禄家的人,对于后宫的威胁性,实在是太大了,比想象中还要大的多。
贵妃不管走到哪里,都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不大对。
到处都是嘲笑她的人,偏偏她还不能发作,若是多说点什么,必然要说她恼羞成怒什么的。
要端着贵妃的架子,还要稳住名声,在这之下谋划,实在是太难了。
她生生憋出一身硬伤,差点将自己刚治好的毛病,又给憋回来了。
贵妃难受的跟什么似得,眸色幽深的看向一旁的嬷嬷,厉声道:“本宫要她死。”
她手里头握着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人脉,还有孝昭皇后留下的多年经营。
作为一个入宫直接封妃,又是宫里头的老人,她的底牌,丰厚到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
贵妃运用起来,得心应手。
只要她想做的事,鲜少有做不到的。
“富察氏。”她冷冷一笑,以前的计谋对她没用,她也没多想什么,毕竟富察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又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小贵人,心里藏不住二两事。
故而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谁能想到,她竟然会一步步走到今天。
竟然对她也成了巨大的威胁。
她明明生过孩子了,但是那身段却仍旧玲珑有致,该鼓的地方鼓,该收的地方收。
贵妃想,许是那衣袍下头,脱了不能看呢。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万岁爷都不来看她,反而去幸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贵妃一口血梗在喉头,怎么也想不开,到了晚间,就昏昏沉沉的发起热来。
她叫了御医。
想着昨儿翊坤宫一叫御医,没多久功夫,万岁爷就出现了。
她心中不禁起了些许期盼来,若是万岁爷能够像昨儿一样,她丢掉的面子,便尽数都寻了回来。
贵妃侧眸望向一旁的屏风,目光殷切。
这地位她要,这帝王无上的宠爱,她也想要。
缓缓的握起拳头,若是得不到,那就将拦路石给踢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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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储秀宫来传御医, 恰巧没有当值的。
按照规矩,这宫妃只能传召太医,故而太医院直接派了太医过去。
没有特别诏令, 谁也不敢逾矩给宫妃派御医过来。
贵妃娘娘敢特诏, 他们却不敢听。
等到太医到储秀宫的时候,原本就有些昏沉的贵妃,这下子更是眸色幽深,一个崇妃, 时时刻刻都能传召御医, 而她大清贵妃,竟只是个空壳子不成。
咬着牙叫太医给诊断完,贵妃喝着苦药的时候, 差点磨碎了后槽牙。
而在翊坤宫的苏云溪,正在捧着胡萝卜雕花。
这是她新得到的小玩具儿,想要学一下雕刻什么的, 然而其他的费手, 她那细皮嫩肉的,刻刀顶上去就是个红印子。
这疼的根本下不去刀。
苏云溪连玩了三天, 这才勉强能够运刀,对于她来说, 这确实挺好玩的。
就连康熙来,也能瞧见她拿着白嫩水润的萝卜, 努力奋斗的模样。
“这般好玩不成?”康熙纳罕道。
苏云溪点头, 将手里头的小东西递给他, 高兴道:“可爱吗?”
有时候萝卜和玉,在猛然一看的时候,着实有些分不清。
“这是?”康熙想要夸几句, 但是怕一秃噜嘴,给说错种类了,故而先问清楚明白。
“小狗呀。”她回。
摆弄着手中的小物件,她双眸亮晶晶的望过来,浅笑着道:“好看吗?”
康熙瞧着这一坨,一脸认真的夸赞:“崇妃心灵手巧,果然好看极了。”
虽然他没有看明白刻的是什么,但是她说是狗,就是狗吧。
可能是他没有见过的品种。
“嘿嘿嘿。”苏云溪傻傻的笑了几声,看见康熙在身旁,赶紧收了笑,重新笑的温婉端庄。
康熙含笑捏捏她脸颊,温声道:“你若是喜欢,拿料子去制造局,什么样的出不来,等你学会出来,好几年过去了,图什么。”
苏云溪侧眸去望他,半晌都没有说话。
这个眼神,让康熙不禁探究起来,阳光透过窗格,落在她身上脸上,好像给她镶了一层金边,又好像,让她浑身都带着几分朦胧的雾气。
就见她鸦羽似得羽睫眨了眨,无端的,让康熙觉得,她脆弱至极。
“有些事,不讲究结果的。”
有些事,不讲究结果的,就像是我和你。
看得见的未来,不能赌的未来。
苏云溪淡漠一笑,在康熙想要深究的时候,脸上迸发出璀璨的笑意,将方才那疏离感,登时给吹散了。
“因为,臣妾就玩玩。”
“那你仔细着,莫伤了手。”康熙不再多说,摸了摸她的头,便坐在一旁。
他仍旧在想她方才的笑容。
那是一个很有味道的笑容,明明只是一闪而过,却像是扎在了他的心底,他拼命的回想,却又淡淡忘却。
只留下梦一场的错觉。
康熙抬眸,看向一旁的崇妃,她眉眼低垂,神色沉静,瞧着像是宫里头的寻常宫妃。
然而他仍旧在想方才。
她成长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亦或者是说,在他不经意间,在他没有上心的时候,伤了她的心,叫她成长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康熙就觉得心口密密匝匝的疼。
陌生的感觉,比方才她的笑容还要陌生些。
康熙垂眸,遮下自己茫然的神色,他这一生,没有爱过谁。
秀女入宫待选,要考虑的是身体是否康健,家世是否值得,有一千个条件,一万个条件,却没有一条是,万岁爷喜欢。
独上意。
他喜欢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条条框框的条件。
康熙从未觉得有不对,并且觉得,这些条件满足了,他约莫就是喜欢的吧。
但是奉上崇妃之后,他一直以为,他对她不一样,是因为她是他清醒后的第一个女人,好像是他怔怔的女人一样。
而其他的,都是以前的他的女人。
话说来有些拗口,但确实是他心中所想。
他一直没有动过临幸旁人的念头,只含混的过下去,甚至有时候还拿宫里头都是老人来糊弄自己。
然而此刻,看着她淡漠的笑容,他才恍然发现。
原来,她是她。
她只是她。
有些事,是禁不起串联,是禁不起细想的。
光是想想他先前爱而不自知,闹的她跟他如今生分,就觉得心里不痛快。
明明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以为……还以为……
康熙垂眸惨然一笑,再抬首的时候,神色又变得自如起来。
他慢悠悠的转着手上扳指,似是随口道:“明年五月南巡,你随朕一道,现下跟你说,是叫你先布局好。”
“下江南?”苏云溪登时眼前一亮。
谁知道这话一出,康熙的神色登时狠厉起来:“你怎知是下江南?”
苏云溪听他这么说,也吓了一跳,世人都知道,康熙六次南巡,和他的孙子乾隆,对下江南情有独钟。
但在此时,康熙不过一句南巡罢了。
是她大意了。
“因为臣妾想去呀~”她软乎乎的撒娇,往他怀里一窝,开始畅想未来:“臣妾原先就听说过,江南美人多。”
这江南烟雨小巷,一个妙龄少女,撑着油纸伞,缓缓的打从桥的那头,踱步到这头来。
多么漂亮的场景。
她细细的说了一通,接着抬眸,满是期待的望着她:“是江南吗?”
康熙点头,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道:“你若是喜欢,等到了江南,叫她们演给你看。”
如此说来,倒是挺好的。
苏云溪见糊弄过去,心中又给自己紧了紧弦。
这一次的错误,也是她太过想当然了,像极了先前看抗战片的时候,剧中那脱口而出的八年抗战。
希望等到攻打噶尔丹的时候,她不会说出什么三打噶尔丹的话。
康熙眉眼柔和了些,全当她小女儿心性。
但一说要出去,苏云溪难免想起来她的两个崽崽,到来年五月的时候,勉强不到一岁,完全不能抱出去。
这样的话,将孩子留到宫里,她着实有些害怕。
她这头不过咬了咬唇瓣,那头康熙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轻声道:“到时候放到老祖宗宫里养着,不妨事。”
若是这么说,确实不妨事,毕竟老祖宗宫里头,应当是这宫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但是对于女人来说,只要孩子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就是危险的。
她想了想,侧眸看向康熙,柔声道:“不能带着吗?”
纵然舟车劳顿,但是有帝王在的地方,都是最舒服的,也是最安全的。
比放手要好很多。
康熙闻言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到时候再说吧。”
现在说什么,都是假的。
苏云溪点点头,想着还有三四个月,就能出宫溜达,不禁高兴的跟什么似得。
她在宫里头闷了两年了,这是什么概念,她对宫里头的一草一木,都是空前的熟悉。
哪里栽了什么树,哪里铺了几块砖,她都快转悠明白了。
等康熙走后,她高兴的在殿内转了几圈,又想到还有几个月呢,登时没什么兴奋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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