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人将她双手绕在背后,绑上铁链。而就在此刻,沈暮忽然回头,发现她手腕上的表。
“取下来。”沈暮对手下吩咐,夏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异样。
沈暮睨了她一眼,扫见她脸上依然是刚才那本厌恶的神情,便随手拿起手表把玩。
夏炽内心期盼,只要手表跟他们在一起,没被销毁,就依然有定位作用。
沈暮把玩着手机,睨了她一眼,“看来是真被吓到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想让我说什么?”夏炽沉下眼眸。
“你就不担心自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沈暮故意问道。
夏炽冷声一笑,“担心,你就会放过我么?”
当然不会。
“这个东西,想要吗?”沈暮举起手表在她眼前摇晃,“我要听你说实话。”
“我的东西,为什么不想要?”不想要,她干嘛戴在手腕上?沈暮就是找茬,才明知故问。
可沈暮怎么会留下她的东西?
路过河畔,手表从窗口飞出,再也寻不到踪迹。
也是此刻,沈暮忽然贴近她耳边吹了口气:“我们来玩个游戏。”
夏炽刚开始以为,沈暮的游戏就是像当初折磨她那样,变本加厉折磨她跟沈亦宸两个人。
直到沈暮拿起电话,她才忽然想起,沈暮的仇恨来源,是徐女士。
当初沈先生在世,护着妻儿,可现在徐女士的一对儿女都在沈暮手中,就算把陷阱光明正大摆在她眼前,她也得跳!
被人拿捏住软肋,就像夏炽一样。
*
夏炽被蒙着眼睛带入某个地方,再次睁眼,周围的环境令她胆战心惊。这跟她梦境中的画面一模一样,也正是她多年前所经历的……
目光四处搜寻沈亦宸的踪迹,见那小家伙被人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
“亦宸!”
这次沈暮没有阻拦他们姐弟相聚。
这并非当年沈暮囚禁她的地方,沈暮却故意还原里面的场景,夏炽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角落。
是铁笼!
夏炽差点跌倒地上。
与此同时,前方出现一道屏幕,那里头的人,是徐女士。
她听见沈暮宣布“游戏开始”,视频终于传来徐女士的声音,“沈暮!你有什么仇怨冲着我来!”
“好一场母慈子孝的戏码。”沈暮斜起嘴角,“就冲着你这句话,我决定放过一人。”
角落灯光忽然亮起,铁笼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装着一只身躯庞大的猛兽——藏獒。
沈暮说:“这可怜的家伙,已经饿了好几天。”
夏炽隐隐猜到什么,眼前再次闪过某些画面,忽然恶心作呕,差点吐出来。
沈暮突然大笑,对着屏幕中的徐女士说:“地上这两个人,你选一个,我保证让你完好无损的带走。”
“至于另一个么……”沈暮指向铁笼。
闻到了活物的味道,铁笼中的“猛兽”饿得眼睛发亮。谁若被送进去,毫无反抗能力,必定被猛兽撕碎,九死一生。
无论徐女士选择谁,都是亲手将另一个送入地狱。
“你这是在犯法!”徐女士心如刀割。
“哈哈哈哈。”沈暮猖狂的笑起来,“犯法?那我可真是太害怕了。”
徐女士迟迟不肯做出选择,沈暮却没什么耐心。
“你太慢了。”沈暮很不开心的皱起眉头,决定改变游戏规则,“从现在起,你犹豫一分钟,他们两个就会同时被推近一米。”
“这样,好玩多了。”沈暮如愿看见往日端着优雅模样的徐女士脸色大变,他更加得意,
这里距离铁笼不过五米远,意味着,徐女士只有五分钟考虑时间。
沈暮忽然觉得五分钟也很漫长,他走到夏炽身边,将就她的身高,蹲在旁边,把她的脸对着镜头,“来,跟你妈妈说句话,求她救你啊。”
她不说话,沈暮力道加重,似乎要捏碎她的下巴,“是个硬骨头。”
他观察过,知道沈亦宸很喜欢这个姐姐,而夏炽对那个弟弟也十分关爱,所以才敢用沈亦宸威胁夏炽。
分明见到他就害怕的女孩,当真为了所谓的“姐弟情”受他威胁,他真是恨极了那副家庭和乐的场面!
“你不想活着吗?”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小子,你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夏炽,你甘心吗?甘心为一个曾经害得你被亲生母亲抛弃的人,放弃生命?”
一字一句,全部勾起夏炽的私心。
“哦,你还有个男朋友,他好像很爱你,他带着你见家长,要跟你结婚呢。”那些关于美好未来的描述,更像是来自地狱的诱惑,“如果他知道你为了别人主动跳进陷阱,会不会很难过很伤心?”
阿遇!
唇舌打颤,夏炽再怎么故作冷淡,都无法掩藏自己真正的弱点。
沈暮满意的笑起来。
-
夏炽跟沈亦宸的距离再次跟铁笼拉近,只剩下一米远。
那只饿得丧失理智的藏獒从铁栏中伸出爪子,迫不及待要从铁笼里钻出来,想将他们咬碎。
所有人看得心惊胆战,夏炽也不例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50秒
40秒
30秒
眼看着夏炽跟沈亦宸旁边的人准备动手,镜头里的徐女士已经毫无形象嘶吼。
“那么自私的母亲,还值得你保护她的儿子吗?”沈暮开始对着镜头倒数。
不值得。
凭什么,她要被抛弃那么多次?
她不能死!她不甘心!
看见夏炽眼底涌现的恨意,沈暮满意的鼓了鼓掌。可就在他等待夏炽求饶时,旁边的沈亦宸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姐姐,妈妈……”
许是药效果去,他逐渐苏醒,被划伤的痛感也随之而至,“痛……”
哭声很弱,抓人挠心。
视频里的徐女士失神的喊了声“亦宸”,不知是否算作选择。
那瞬间,夏炽似乎短暂的失聪了两秒钟。
眼泪蓦然滑落,模糊她的双眼。
随后,沈暮的声音落在耳边,“后来我才知道,身体上的痛苦算什么,真正能够碾碎人意志的,是这——”
他手指的方向,是心脏。
夏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直直的望着沈暮,“沈暮,我们也算纠缠多年,就算我死,也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这个小小的要求,你能答应吧?”
沈暮不语。
夏炽抿唇,“当年我也受过不少罪,两次,换一个死前体面都不够吗?”
明明是她避之不及的话题,偏要自己挑起,当真是决心赴死。沈暮扫过四周,见夏炽面如死灰的模样,竟同意让那几个人都下去。
而后看向沈亦宸,夏炽的声音夹杂着恨语,“沈亦宸留在这里,就算我死,我也要他记住!我是为谁而死!”
她咬牙切齿,当真是挑起了心中恨意,沈暮不怒反笑,“好,我满意你这个要求。”
他巴不得见到夏炽跟母亲弟弟反目成仇,巴不得沈亦宸被吓傻了才好!
夏炽撇头看了一眼,慢悠悠的挣扎着站起,“我还有最后一句遗言,你帮我带给她。”
沈暮示意她继续。
刚才那场游戏高潮已经让沈暮身心愉悦,他倒是想听听,夏炽会说些什么话?
在他恍神的瞬间,明明被铁链锁住的夏炽忽然冲向他,将手中铁链紧紧束缚在沈暮脖子上。
她竟然不知合适挣脱铁链,或者说,从一开始夏炽就没想过认命!她因为弟弟受到要挟是真的,但一刻都未放弃过自救!
当沈暮发现自己低估夏炽,为时已晚。
沈暮面色涨红,踢向夏炽。腿部吃痛,夏炽咬紧牙关跟沈暮纠缠在一起,铁笼里的藏獒发出吼声,掩盖沈暮的声音。
门外的看守以为里面已经发生事故,止住推门的动作,也不想亲眼见证那残忍血腥的画面。
“沈先生当真……”
“要不是为了钱,唉。”
他们干过不少坏事,可让一只畜生吃掉活生生的人,这实在
是……丧心病狂。
可没等他们松气,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从四周涌现,将他们团团包围。
-
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风衣,那眼中,是刺骨的寒意。
男人破门而入,不过几秒,窜出铁笼的藏獒忽然被踹飞,随□□声响起,凶恶的猛兽猝然倒地。
趴在地上护着沈亦宸的夏炽,在看清那人模样时,努力张口想要喊出他的名字,喉咙里却未发出声音。
眼睛闭上那刻,夏炽似乎听见有人在她的名字,好想回应一声,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只知道。
他来了。
真好。
第39章
听闻夏炽出事, 时家人跟江悦兮全都赶来医院。
四周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入眼一片雪白,偶有凌乱的脚步声路过, 却无人在此喧闹,刻意保持安静的环境显得冷漠凄清。
守在病房外的男人出乎意料的沉着冷静,他靠墙而立, 眸光低垂, 捏着一张纯色纸巾擦拭手指,单一的动作持续良久。
阿遇……
时夫人十分担忧,想上前唤他,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转头找上江悦兮, 时夫人拉着她的手往旁边走了些,才压着声音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性命无忧,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说到这里, 江悦兮稍稍停顿,“送进去的时候,腿上都是血……”
时夫人伸手掩唇,惊愕又疼惜。
江悦兮这话描述得委婉,可夏炽伤到腿的性质跟常人不同, 她可是舞蹈家, 若是留下后遗症……
“没事,没事,只要人活着,其他都有办法。”时夫人这么说着,双手却微微颤抖, 也不知是安慰别人, 还是想催眠自己。
作为时遇亲近的家人, 她们都知道,过去那五年,时遇从未放弃过等待,在毫无回应的时光中,期待着那人回到身边。
而且……
为什么偏偏是腿?
当年时遇亲自送夏炽离开机场,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舍,但也相信他仍旧是理智的、稳重的。
可就在那天,回程路上,时遇失神发生意外。撞毁了他人生中第一辆车,同时也留下长期性的祸患,此后每逢阴冷潮湿的天气,双腿就会隐隐作痛。
再沉稳,时遇也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往往表面越镇定,内心早已掀起波涛暗涌。
*
外部伤口已经全部进行治疗处理,夏炽被送进病房,仍然未醒。
时遇守在旁边照顾,寸步不离。
期间徐女士来过几趟,神色难宁。
想关心女儿的情况,想跟因自己受罪的女儿道歉,可当事人就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这些话她该对谁说?
儿女同时住院,她只能两边跑,而夏炽这边有时家人守着,沈亦宸那边却只有她一个。徐女士不想偏心,可当事件发生的时候,现实总会残忍的逼她去做出某些事。
被迫做出选择的那五分钟,她真是心如刀割,恨不得自己去替换那对无辜的儿女。偏偏沈暮不对她下手,非要她二选一。
那时候她想到的,是大女儿和小儿子一样,在襁褓中的哭泣,幼年欢乐的笑声……到后来,她对大女儿的无数亏欠。
她原本也以为,夏炽对沈亦宸的芥蒂一辈子无法消除,可当她知道夏炽为弟弟一步步妥协,明知道陷阱还要跳下去,到最后也没有向她求救的时候,她真的已经做出最坏打算——
到最后一秒,她该选择女儿。
可偏偏在紧要关头,沈亦宸弱小的啼哭声扰乱她所有思绪,那一刻不自觉的喊出“亦宸”的名字。
她亲眼看见,女儿留下那滴绝望的泪,该是对她这个母亲失望透顶。
不幸中的万幸是两个孩子都活了下来,否则她这辈子……都将背负着罪孽,受到良心谴责,痛不欲生。
-
徐女士守在病房外,难得不顾仪态,露出脆弱一面。
时夫人提起在家制作的食物送来医院,见徐女士这般状态,轻声安慰了几句。
徐女士无措的点头,心思游离。
忽然想起今日受罪的正是徐女士一对儿女,时夫人顺口问了句:“听说还有一个孩子也受伤了,现在还好吗?”
“嗯,已经没事了。”
送入医院的时候检查过,沈亦宸身上最重的伤口就是那一道划伤,在那样惊心动魄的险境中,他被人保护得很好。
沈亦宸中途苏醒过,但因为受到极大惊吓,情绪很不稳定,注射儿童适宜用量的药物才使他安静下来,此刻正躺在病房休息。
时夫人点点头,似不经意的提起,“我听说,闯进去救人的时候,见夏夏扑在弟弟身上,为了保护弟弟,自己被凶兽咬伤了腿……”
听到这话,徐女士瞬间白了脸。
她知道儿子能够平安被救出,全是因为女儿的保护,可被人直白的提起,还是令她浑身一震。
见徐女士说不出话,时夫人弯了下嘴角,弧度逐渐放平,“两个孩子顾不过来吧……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无论如何,我们时家都会照顾夏夏。”
“等夏夏醒了,我们再通知你。”
她声音温软,递进人心,可字字句句关切的话语落在徐女士耳中,如万箭攒心。
徐女士迟迟未有反应。
时夫人冲她礼貌的点了下头,并未询问徐女士是否要进病房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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