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周琰急忙加快脚步,与他并肩而行,那红裳女子音容笑貌一时又在眼前浮现,他不免心慌意乱的,双脚又绊了几次。
许绍烨便说道:“看来你是在水里泡坏了,我还是找个让你坐着就好不用到处走动的地方玩好了。”
温圆仪一直看着周琰离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见周琰背影了,脸上还挂着春心萌动的笑容。
章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神。
“哎呀,我们温小姐看起来是动了春心的,不如我去把那书生抓来献给你吧。”章颖玩笑,温圆仪瞪了她一眼,“章颖你可不要胡说。”
“我胡说,那你脸红什么?”
“我哪有脸红?”温圆仪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娇羞地狡辩。
“圆仪,章颖,你们在干什么啊?快来玩荡秋千吧。”远处,五个活泼烂漫的少女向她们挥手,等章颖拉着温圆仪与她们汇合时,七人的衣裳恰好是赤橙黄绿青蓝紫,远远看去像彩虹一般绚烂。
……
一个大凉亭里,齐王正与卿大夫对弈。
卿大夫半子惜败,向齐王拱手说道:“大王棋艺精湛,臣甘拜下风。”
齐王抿唇而笑:“卿大夫故意让着孤。”
“大王高看臣了。”
齐王看向观棋众人,问:“有谁能与孤真的对弈搏杀一番,而不是故意让着孤啊?”
齐王的目光落在王孝健身上:“王公子,你来与孤杀一局吧。”
王孝健并不会下棋,但王令不可违,王孝健只好坐到了卿大夫坐过的位置上,棋盘上棋子推翻重来,但很快齐王便觉得没意思,与卿大夫那样的高手下棋没意思,因为步步都在对方盘算之中,而与王孝健这样的菜鸟下棋更没意思,完全不是对手。
王孝健手里举着黑子,半晌落不到棋盘上,齐王都打起了哈欠,一旁观棋的人也纷纷皱眉,王孝健感到周围气氛很不友好,不由急了头。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轻女子,她盈盈然向齐王跪下,恳求道:“小女子略通棋道,能否与大王对弈一局,得大王一番点拨?”
王孝健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忘了落子,看向跪在地上的人,竟是李月舒。
这种场合,她来出什么风头?
然而,齐王竟然准了。
“王公子,你也累了,就让你长嫂代你与孤继续接下来的棋局吧。”齐王发话,王孝健不敢不起身,诚如他不敢不坐下一般。
王家大少夫人与齐王下棋的消息很快便在王家大院里传开了,许多人风闻都赶过来看热闹。
许绍烨和周琰到时,正是棋局最精彩的时候,齐王也不再病歪歪斜着靠着,而是坐起来,精神比往日里任何时候都要好。
李月舒呢,手执棋子,整个人神采飞扬的。
周围观棋的人群对李月舒布出的棋局也纷纷颔首。
“真没想到王家大少夫人棋艺如此高超。”
人们低语赞叹,还有人问卿大夫:“王家大少夫人听说是许夫人的侄女?”
卿大夫没有否认,还承认了:“是内子的本家侄女。”
听着这些声音,王孝健一旁看着李月舒的眼神也变了,其实嫂嫂一直都是个美人,他只关注到她的美貌,忽略了她的才艺,她的才艺又何止下棋这一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
李月舒的琴棋书画自然不是在娘家学的,她是个孤女,父母双亡,跟着亲眷长大,自然不能和其他贵女的生活相比,琴棋书画这些贵女才能学的玩意她也没多少机会接触,倒是嫁到王家后,夫婿夭亡,她闲来无事,靠着自学成才,日积月累,竟也日渐精进。
嫂嫂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子啊。
王孝健看着与齐王对弈的李月舒,眼里又有了往日的欣赏,唇边也有了笑容。
李月舒最后一子落下,娇俏笑道:“大王,小女子赢了。”
人群一时还不敢发出赞叹声,毕竟连卿大夫都不敢赢齐王,王家大少夫人就这么赢了齐王,让齐王下不来台,不知道齐王会如何处置她。
齐王并没有不悦,而是温润一笑:“赏。”
一旁,太监冯吉便出来待命,李月舒已经起身跪在地上,谢大王隆恩,然而齐王又说道:“赏你什么,孤暂时还没想到。”
亭台上发生的事情已经报到王夫人那里,王夫人心情复杂,本来要骂李月舒好出风头不知死活,但听说齐王很高兴,还要封赏李月舒,她又不好骂她什么,只能拉着沈昌平的手,说道:“平儿啊,你也不要只在我面前伺候,府里来了这么多贵客,你去招待大家,和他们一起玩,也可以见见大王,让大王也看到你的好,封赏你。”
沈昌平说道:“可是,母亲,我又不会下棋。”
“不会下棋,总有别的才艺啊。”王夫人只催促着沈昌平去讨赏。
沈昌平心下默然,她的才艺嘛,是杀人!
沈昌平离了王夫人那里,携着丫鬟们去园子里,琴儿问她:“小姐,你说,大王会赏大少夫人什么呢?”
无非金银珠宝嘛,还能什么?
“你救了我,我要赏你!”依稀仿佛,皇宫偏殿里的病弱孩子对她说道。
身穿甲衣的女子笑着问:“皇叔要赏我什么?”
“我要娶你!”
沈昌平猛地停住了脚步,前头被大臣们簇拥着,身旁跟着太监的惨绿少年,正是齐王。
第40章 暴毙
“这王家大少夫人叫李月舒?”齐王突然驻足问太监冯吉。
齐王身后官员们全都驻足。
秋天,整个园子里金桂飘香,意境甚好,但接下来的王令却让众人感觉很不美好。
冯吉已经回道:“是的,大王,王家大少夫人名唤李月舒,是卿大夫夫人李氏的本家侄女。王家大公子年纪轻轻死在军营,这王家大少夫人是遗孀。”
一旁,卿大夫许卫也回道:“大王,正是的。”
齐王神色有些古怪,说道:“寡妇啊。让她入宫伺候孤吧。”
“大王想让王家大少夫人入宫做宫女?”冯吉问。
“李月舒青春少艾貌美如花,又才艺出众,当宫女岂不屈才?孤,是要封她为齐王妃。”齐王唇边勾起笑容,那张文秀的面孔像暗夜里开放的昙花,阴柔绝美。
一言既出,全场绝倒。
众人纷纷喊道:“大王——”
只有冯吉没有吭声。
远处,站在桂子树下的沈昌平看着那一切,轻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果然,这个任性的孩子。
齐王要李月舒入宫的消息风一样漫卷整个王家,所有人都不可思议。
那些原本带着点小心思来赴宴见齐王的贵族小姐们此刻都意兴阑珊。
齐王怎么会要纳一个寡妇为妃呢?身子不好,脑子也病了吗?
竟然是个昏君!
夫人们对王夫人的态度也暧昧起来。
别人家靠女儿与王室搭上关系,王夫人却靠儿媳。
王夫人在众夫人面前一时脸上讪讪,不知道是有光呢,还是尴尬?
锦心飞也似的来向李月舒报喜。
李月舒登时心花怒放,她没有想到,她的人生竟然还有这样的机遇。
彼时,她正和王孝健逗留在原来与齐王一起对弈的亭子里,两人说些暧昧不明的话。
听到锦心说齐王要封李月舒为妃,王孝健大吃一惊,嘴里叨一句“怎么可能?”
锦心说道:“千真万确,大王已经让人去拟王令了。”
李月舒登时坐不住了,看着王孝健眼神也不一样了。
“小叔等我入齐王宫做了齐王妃,我一定会在大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为你的前程筹谋,不枉我们叔嫂一场。”
李月舒的话让王孝健不是滋味,他眼中李月舒越发美了。
李月舒一直是美的,又聪明又能干,不然,他这些年痴迷她什么?
先前王孝健对李月舒已经生出了厌恶嫌弃的情绪,现在因为感觉马上要失去李月舒了,王孝健心里又开始依恋起来。
他感受着自己内心的情绪,不免要叹一句人果然都是贱的,父母给他起的好名字,王孝健,王小贱。
“有嫂嫂这句话,阿健多谢嫂嫂。”
两个人的对话俨然是齐王已经颁了王令,李月舒已经当上了齐王妃一般。
王孝健还想抓紧时间跟李月舒说些什么,毕竟以后一旦入了宫,就见不到李月舒说不上话了,得抓紧最后的时间笼络她。
王孝健刚想说什么,眼前就发生了诡异的一幕
只见李月舒当着王孝健的面突然尖叫了一声,继而五官就开始变形,手脚都开始变形
“嫂嫂!”
“大少夫人!”
王孝健和锦心惊骇地呼唤了一声,李月舒的身子就跌坐在地上继续变形,七窍流血,手脚像盘根错节的枝丫,两只手手指像变形的鸡爪。
整个亭子赫然变成了杀人现场,王孝健和锦心连滚带爬跑出了亭子
不远处,桂子树下,沈昌平将手上玉镯递给一旁的韩玉洁,没事人一样笑着说道:“玉洁姐姐,我与你一见如故,不如这只镯子就送给你当做见面礼吧。”
此时的韩玉洁目睹亭子里的惨案,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一个字也说不出话来。
手上突然被塞了只玉镯,韩玉洁吓了一跳,颤声说道:“二少夫人,大少夫人她——”
“她死了。”韩玉洁面前,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脸上笑容云淡风轻,语气轻描淡写。
韩玉洁抓着玉镯的手抖到不行,沈昌平上前拍拍她的手背,甜美一笑:“玉洁姐姐,这只玉镯是我嫂嫂的,既然她死了,这玉镯就送给你了。”
一听是李月舒之物,韩玉洁当即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扔掉了手中玉镯。
沈昌平不慌不忙弯身从地上重新捡起玉镯,拉过韩玉洁的手,将玉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玉洁姐姐,我好心将玉镯送给你,你怎么可以扔掉呢?”沈昌平的笑容顿时有了凉凉阴森的感觉。
韩玉洁牙齿发颤嘴唇发抖,“二少夫人,大少夫人她死了。”
“我知道呀,是我杀的。”眼前女孩子依旧笑吟吟,云淡风轻的样子。
“怎么可能?”韩玉洁不信,沈昌平刚刚就站在她身边,距离那亭子几丈开外,要说有嫌疑,也是与李月舒同在亭子里的王孝健和那名丫鬟。
可是他们已经跑了,沈昌平却还留在原地,并大大方方告诉她,她杀人了。
“玉洁姐姐不信,别人也不会相信的,隔空杀人就是我的技艺。”
韩玉洁突然有些相信了,眼前的女孩子一身危险的气息,不似她之前见到的样子。
隔空杀人四个字让韩玉洁心里不住发出寒噤。
这么说,此时此刻,她和一个杀人犯站在一起。
韩玉洁握着手腕上的玉镯,只觉两腿发软。
“玉洁姐姐,收下我的玉镯就是我的朋友。而李月舒,她是我的敌人。”
女孩子话里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做她的敌人下场她已经看到了,而做她的朋友
“我,我不会告诉其他人这个秘密。”韩玉洁当即做出选择。
沈昌平满意点点头:“我这个人对朋友一向两肋插刀,只要朋友有求于我,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愿意帮朋友做,玉洁姐姐既然做了我的朋友,有困难记得来找我。”
沈昌平已经走了,韩玉洁留在原地,只觉从头到脚的冰凉。
远处的婢女走到她身边,扶她问:“夫人,你怎么了?”韩玉洁惊魂甫定,抓着婢女的手颤抖说道:“快,快回府!”
李月舒暴毙的事也已经传到齐王耳朵里,这刚要被封为王妃就暴毙,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要彻查。
第41章 情杀
齐王下了王令,整个王家大宅都不许任何人进出。
案发的亭子里,温郡守正让手底下的仵作替死去的李月舒验尸。
亭子外临时搭起凉棚搬来贵妃榻供齐王休息,目睹现场的王孝健和锦心正当着齐王的面被郡守盘问。
王孝健和锦心心惊肉跳复述了亲眼所见,仵作也来回话,这王家大少夫人的死不是中毒,不是外伤,死法奇怪,更像是
齐王问:“像什么?”
仵作迟疑说道:“像一股冥冥之力,否则无法解释大少夫人的死。”
齐王咳嗽几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杀死大少夫人的不是人,而是鬼?”
仵作沉默,不敢回应。
齐王便斥道:“妖言惑众,怪力乱神!”
仵作被拉下去吃了一百板子,叫痛声传遍王家大宅。
园湖上游船全都已经搁岸,两旁凉棚里也不见人影,只有假山附近荡秋千的地方还云集了七名贵女,与她们的婢女们。
听着那惨叫声,贵女们花容失色,红裳贵女更是紧紧依靠在绿裳贵女身边,小脸惨白,大气都不敢出。
绿裳贵女倒挺镇定的。
七名贵女中,也就绿裳贵女最为镇定。
“章颖,你怎么不怕啊?”温圆仪紧紧握着章颖的手,章颖能感受到她身子发抖,“听说王家大少夫人七窍流血,死状恐怖……”
章颖说道:“有大王在,有卿大夫在,还有,你父亲不也在查案了吗?你放心好了,没事的。”
“你们说,王家大少夫人到底得罪了谁,要被谋杀啊?”贵女中有人小声地问。
“当时亭子里就王家二公子,和大少夫人贴身婢女两人在,除了这二人还有谁有嫌疑?”章颖问大家。
又有人小声说道:“他们是大少夫人的家人亲眷,怎么可能杀人?”
“若不是他们,那除非是鬼!”章颖刚说了句,就被温圆仪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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