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讥讽地扯了扯嘴角,仰着头看她,“那你就要去问问顾长於了,你们不是感情很好吗?”
顾时宁心口被她脚踩,又闷又痛。
许多年没见,苏昭昭变得更加明丽动人,眉目如画,五官如雕细琢,真是人间尤物,换作她是男儿,也要拜倒在苏昭昭的裙下俯首称臣。
也难怪顾长於会为了她空着整座后宫,若能得到这样冶艳明媚的女子,又怎么会看得上别人呢。
顾时宁想起他对她做的那些事情,突然觉得很可笑,心里生出深深的鄙夷。
既鄙夷顾长於,明明有了苏昭昭,却还要和她纠缠不清。
也鄙夷她自己,不知不觉,沉溺进他的温言细语,差点忘了,他还有个待嫁的妻。
苏昭昭听顾时宁这么说,却误会成是在讽刺她。
讽刺她不敢去找顾长於,只能在这里无谓的叫嚣。
苏昭昭被戳到了痛楚,面色一沉,下脚踩的更用力,“千机毒没毒死你,算你运气好,这一次,我可不会让你那么便宜就死了。”
顾时宁痛的呼吸一窒,咬着牙不肯屈服,“你在镇国公府杀我,就不怕苏邈撞见吗?”
闻言,苏昭昭怒极反笑,“难不成你还指望苏邈来救你?他早就已经不住在镇国公府了。”
自从镇国公选择拥趸新帝,权势比之从前更甚,苏邈虽嘴上不说什么,只是自己默默搬了出去,以此来表明他的立场。
明明她比原来的苏昭昭更听话乖巧,镇国公府里谁不欢喜她,偏偏只有苏邈,对她越来越冷淡。
明明顾时宁才是那个作恶的人,怎么她装乖装巧,不管是顾长於也好,苏邈也好,就都对她不一样了呢。
凭什么?她不服。
她重生以后,做过一个梦,梦里她成了顾长於的妻子,他虽然不是皇帝,却依旧是权势煊赫的丞相。
而顾时宁,早早的被他折磨,死在了相府的地牢。
梦醒来时,她抱着被子哭了很久。
多好的梦啊,好像梦里才是顺理成章应该发生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梦里发生的事情越美好,苏昭昭就越是恨顾时宁,恨她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苏昭昭弯下腰,倾身凑近她,促狭地问:“都城里都在传,顾家的小姐没嫁给前朝太子时,就和他在长乐坊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后来又被邑国的皇帝掳去,两人不明不白——”
她截住话没有继续说,都城传的最多的,却是新帝和他旧时名义上的亲妹妹之间的暧昧不清。
想到这里,苏昭昭掐着顾时宁下巴的手越来越用力,粗暴地扯乱了她的衣襟,裸露出白皙的肌肤,锁骨上的鞭痕醒目。
锋利的指甲按在那一条瘢痕上,刻出月牙形的红印,“我很好奇,这样疤痕遍布的身子,究竟是哪里值得他们着迷呢?”
顾时宁在心里翻了白眼,脸上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听苏昭昭说这一句比一句刺耳的话。
身后的动作没有停歇,她用袖中藏着的小刀片,一点点的割断麻绳。
苏昭昭盯着她的脸,滴滴答答的水渍顺着她的发际流下,却不显狼狈之态,亦不曾被她言语激怒,露出羞愤的神色,眼神始终平淡从容,像是可怜她。
顾时宁的眸子澄澈干净,像是一面镜子,照出她心里的不甘和嫉妒。
苏昭昭突然的恼羞成怒,拍了拍手示意门外的人。
柴房推门进来两名侍卫,一胖一瘦。
瘦的又矮又小,缩着脖子佝偻着背,贼眉鼠眼,一副极为猥琐的模样,下巴上一颗黑痣醒目。
他的目光在顾时宁的身上流连,停在她雪白的肩膀上,喉结处滚了滚。
顾时宁将他的目光看在眼里,强忍住心里的不适和反胃。
胖的浑身上下透着油腻感,脸上的肉随着走路的动作直晃,耷拉着眉毛,搓了搓手,讨好地冲苏昭昭笑,“郡主有什么吩咐?”
苏昭昭抬起她高傲的下巴,斜睨着毕恭毕敬的两人,“这个女人,赏你们了,给我好好伺候她。”
她拖长了语调,轻嗤道:“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有勾引人的本事。”
两名侍卫一听,眼睛一亮,瞟了眼靠着柴堆被绑住的女人,哈巴狗似的点头哈腰,“谢郡主,谢郡主。”
苏昭昭抱臂看了顾时宁最后一眼,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很快转身走出柴房,喀哒一声,反锁上了门。
瘦子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哈喇子快流到了地上,着急忙慌开始解裤腰带,“小美人,哥哥我就不客气了,今天带你开个荤。”
胖子看着虽然憨,倒是个有心眼的,明白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他犹犹豫豫地问:“大哥,这女人什么来头我们也不知道,不会惹什么事吧?”
瘦子欲望当头,哪里想的了这些,挥苍蝇似得摆手,“管那么多干嘛,听郡主的意思,她左右活不过今晚,不如咱们哥俩先用用,这么漂亮的美人,浪费了多可惜啊。”
听瘦子那么一说,胖子是个没主见的,一下就动摇了,盯着顾时宁白皙的脸蛋儿,比起他家的婆娘,不知娇嫩多少倍,忍不住也想犯浑。
他嘿嘿一笑,“说的也是,不干白不干。”
两人的话语污秽肮脏。
在他们眼里,她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顾时宁被绑在身后的双手不断的发颤,像是彻骨的凉水迎头浇下,恐惧浸透全身。
“美人,让哥哥好好疼爱你——”瘦子急不可耐的扑上去,压在她身上。
一股汗渍凝成油脂散发出的腥臭传来,令人作呕。
只是瘦子还没来得及动作,发出一声微弱的哼唧,一动不动。
一边盯着他们,一边脱裤子的胖子愣了,“大哥,你咋不动了?”
顾时宁别开脸,远离瘦子凑近她的脸,冷冷看他,朱唇微启,“你大哥不行,你要不试试?”
胖子被她淡漠疏离的口吻勾的心里更痒,嘿嘿地笑,露出参差不齐黄色的牙齿,裤子来不及脱就凑过去,“臭娘们,一会有你好受的。”
他一把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瘦子,不及看倒在一旁的瘦子一眼,就要去扯女人的已经松散的衣衫。
只见顾时宁背在身后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按向他的胸口。
藏在手心里的银针发出微光,位置极准,扎进心脏深处。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胖子,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跳出,登时像断了线的木偶,咣当一闷声,倒在地上。
和瘦子一起,没了气。
柴房里的空气污浊,顾时宁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背后被汗浸湿。
她头皮发麻,全身不断在抖,磕磕绊绊解开脚上捆着的麻绳,理好散乱的衣襟领口。
不敢去看倒在地上还睁着眼睛,面如死灰的两人,厌恶地将他们踹远了些,蹲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环臂紧紧抱住自己,把头埋进膝盖。
她的眼眸猩红,死咬着牙,忍住不让打转的泪水落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没有想象中该有的罪恶感,既不难过,也不自责。
反倒是心有余悸。
庆幸她有还手之力。
这些年顾时宁别的本事没学,防身的办法研究了不少,再也不想像过去一样,为鱼肉任人拿捏。
耳边还回荡着他们刺耳污秽的声音,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鼻翼间是挥之不去的汗臭酸腐味,她突然有些想念顾长於身上浅浅淡淡的雅香。
短暂的恍惚失神后,她的脑子里快速在转,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脱困。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压抑住心里的不适,朝那两具尸体上摸,让她找出一把轻巧的匕首。
柴房里半天没有发出预期的声音,苏昭昭有些生疑,凑近门去侧耳听。
猝不及防,里面的人往里拉门,她一个踉跄跌进柴房,扑倒在地上。
顾时宁轻‘啧’一声,真是上赶着送上门,她反扣住苏昭昭的手腕,用刚才绑她的麻绳捆了个结实。
苏昭昭又惊又怒,余光瞥见直挺挺倒在地上的侍卫,下意识大叫呼喊,“来人——”
没等她的声音拔高,嘴里就被塞进一坨不知从哪来的烂布,腥臭异味令她喉咙里泛起一阵呕,却又被烂布堵住吐不出。
她下意识挣扎想往外跑,腿肚子一软,像是被针扎一样刺痛,顿时两腿无力。
苏昭昭狼狈不堪地跪坐在地上,摇头呜咽,瞪向顾时宁。
顾时宁勾了勾有些干裂的唇角,黑亮的眸子里透着几分过去没有的阴沉弑杀。
冰凉锋利的匕首贴上苏昭昭的脸颊,刀锋处闪着寒光,她似漫不经心提醒,“别动哦,这么漂亮的脸蛋儿,划伤了可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感谢鼓励师们这么久以来的陪伴和支持
宁宁也是个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大孩子啦
☆、第六十章
苏昭昭顿时吓得一动不敢动。
匕首在她的脸上随意的轻拍,一下一下,好像下一秒就要划破她的肌肤。
顾时宁盯着她的脸,无论如何,下不去手伤害她。
虽然知道,她不是苏昭昭,但这张脸的一颦一笑,让她舍不得。
但她也着实生气她做的事情,不给些教训心里的气难平。
她一边把玩手里的匕首,一边挑断苏昭昭腰间的锦带,衣衫松散开来,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衣。
顾时宁的声音懒散不经意,“要是把你丢在柴房里和这两个尸体呆上一宿,明日再把大伙喊来围观,是不是挺有意思?”
苏昭昭惊恐地睁大眼眸,更用力地挣扎,想要挣脱,拼命摇头向她示弱,表情里满是哀求。
柴房外传来一阵狗叫声。
苏邈推门进来时,万万没想到是眼前这样的场景。
他的妹妹被绑着手跪在地上,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呜咽,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地上躺着两具裤子脱了一半的尸首,发生了什么,他不敢去想。
顾时宁手里的匕首抵在苏昭昭的脖颈,划出了一条口子,流出殷红的血,刺眼醒目。
她皱起眉,没打算去划她脖子,倒是苏昭昭自己上赶着要往匕首上凑。
她的血溅上她的眼睫,染红她素色的长裙。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大步闯了进来。
甚至来不及回头,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被人向后一折,手掌脱力,匕首啪嗒一声落地。
顾时宁忍着痛,看清了来人俊朗的面庞,温润的眸子里全是对她失望和不可置信。
她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同一套把戏,苏昭昭倒是舍得对自己狠。
“你在做什么!?”
刚才的一幕对苏邈的冲击太大,生平第一次,对顾时宁发了火。
他想起了当年,昭昭身中奇毒被带回家来。
后来她九死一生捡回条命,咬定是顾时宁对她下的毒。
他没有信,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他的小姑娘身上,心疼她死了双亲,又遭兄长欺辱,受尽了委屈。
帮她逃离都城以后,苏昭昭和顾时宁便完全的割裂,他从未听她们提过彼此。
苏邈只当是两个小姑娘闹了别扭,不再似以前那样要好,只是心里难免偏向顾时宁。
加上苏昭昭时常在祖母面前说顾时宁的不是,他觉得厌烦,以至于对她也冷淡了许多。
如今亲眼目睹,苏昭昭凌乱的衣衫,满身的血,像是一盆冷水彻底浇醒了他。
顾时宁张了张嘴,想开口解释,却被他冰冷的眸子给堵了回去。
苏邈再也不看她,将晕倒在地的苏昭昭抱起,冲出柴房。
顾钰衡跟着小白来到柴房时,正撞上打横抱着苏昭昭离开的苏邈。
血流滴答,铁锈味浓烈。
“这是怎么了?我姐呢?”他忍不住一慌。
苏邈薄唇紧抿,眉目冷凝,讥讽地轻呵一声,“你姐好的很。”说完,只留他一个背影。
顾钰衡不明所以,饶是他神经大条,也看出苏邈的不对劲。
小白倒是反应快,闻着味道一下窜进柴房,扑向顾时宁,伸出舌头不停舔着她的脸。
身上的大狗沉重温暖,柔软的毛发扫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顾时宁紧绷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一些,她将脸埋在小白的背上,用力的吸了吸。
“阿姐——”
耳畔传来熟悉清朗的声音。
顾钰衡看着柴房满地的血和地上躺着衣冠不整猥琐至极的两个男人,瞳孔陡然放大,扳过她的肩膀上下反复查看,“阿姐你没受伤吧?”
她盯着手脚完整回来的顾钰衡,鼻子有些酸,摇了摇头,“你回来了?燕北那边怎么样?”
顾钰衡的眼神有些闪烁心虚,嗫嚅许久道:“挺好的,顾长於打起仗来太阴险了,没人玩的过他,燕北的叛军很快就被瓦解。”
他只说了好的消息,没有告诉她,凌屿以他为饵,做了一个专为顾长於而来的陷阱。
顾长於明知是圈套,却仍旧是来了,心口处中了一箭,昏迷不醒。
他在失去意识前,塞了他一封提前写好的遗诏。
顾钰衡看清遗诏里的内容时,更是震惊。
遗诏上说他也是景氏子孙,亦秘密养在将军府,顾长於将皇位传给了他。
“阿姐,我是咱爹亲生的吧?”顾钰衡有些犹豫地问。
顾时宁被他突然跳脱的问话给问懵了,只下意识地回答,“是啊。”
“哦...那就好。”要是将军府俩儿子都不是顾远山亲生的,那顾爹也太惨了。
他不知道顾长於是怎么想的,却也不想当这个劳什子皇帝,他见顾长於当的够累的,才不想像他一样孤零零的累死累活。
燕北的大夫看一个摇一个头,都说没救了,顾钰衡索性带他秘密回都城,找留山医治。
大部队还在后方,燕北胜利的消息还没传来,为的就是争取时间,稳住民心。
将顾长於送回皇宫以后,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封遗诏,思绪万千,走至御花园散心时,迎面窜出来的小白焦急异常地朝他吼叫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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