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上她干净清澈的眸子,无奈轻叹,“你知道是什么的,我明日就要出征。”
小瓷瓶里的液体发出清凉的薄荷味,她的确知道是什么,那是缠情蛊的解药。
“我不喝。”她别过头,“你带我去燕北,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乱,你之前用缠情蛊,不就是想控制我吗?”
顾长於将她的脸扳回,声音低沉磁性,“宁宁,听话。”
他是想控制她,甚至用他从前不屑一顾的手段,给她下蛊,惩罚她不惜假死也要逃离他。
但事到如今,他更不可能带她去燕北。
燕北现在是凌屿的地界,他忘不了,凌屿过去从他的手里,抢走她两次。
小小的青瓷瓶质地润泽细腻,压在她的唇瓣,就等她张嘴。
顾时宁被禁锢在桃树和他之间,动弹不得,逃也逃不掉,只能紧闭着唇,瞪着明亮倔强的眸子和他僵持。
她不着急,解药必须在发作时用,等熬过了这段时间,就算喝了也没有。
半晌,顾长於垂下眼睫,慢慢松开手将她放下,扶着她在地上站稳。
顾时宁松了口气,以为他终于让步。
不想男人下一秒就将她的两只手腕扣住,举高至头顶,倾身压了下来。
她的后背重新抵回粗粝的树干上,眼睛被他垂下的广袖遮住,只能看见金线绣花的衣摆。
凉薄的唇瓣覆了上来,深深攫住了她。
顾时宁被突如其来的亲吻弄的无措,下意识想喊,柔软的唇舌趁虚而入,裹挟住她的。
微凉的液体顺势流进她的口中,带有薄荷清冽的气味。
缠情蛊的解药就这么被他亲口喂进了她的嘴里,男人的气息强势压迫,不容她挣扎反抗。
她拼命想要后撤,后脑却被桃树抵住,无处可逃。
解药顺着唇舌和喉咙被她彻底喝下,顾长於还不知餍足的吻她,像是要把过去遗失的补回来。
顾时宁被他的无耻行径给气哭了。
顾长於也没落着好,被她咬的满嘴的血。
直到他走,小姑娘也没再和他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自认甜甜的一章请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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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临行这天,顾时宁被他禁足在未央宫不准出去,她气呼呼地坐在榻上,宫门紧阖。
隔着门传来他徐徐低哑的声音,“宁宁,我要走了。”
一个花瓶哐当砸在门上,发出瓷器清脆的碎裂声,作为对他的回应。
顾时宁被气的半死,觉得他真是一天到晚一个德行,过去把她囚在船上,现在把她关在宫里。
门外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你乖一点等我回来,燕北很危险,你在这里我才放心。”
他继续温言细语地安抚,“我就关你这一天,怕你闹,我心里不安生。过了明天你就可以在宫里随意走动。”
顾时宁默默的听,抱着膝盖蜷在角落里,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脚踝处的镂金环扣上,反复摩挲,金属的触感冰凉,透着森森寒意。
她觉得有些好笑,困兽的笼子变大了,就不是笼子了吗?
对她来说,整座皇宫,都是一座金丝鸟笼,冰冷压抑。
他嘴上说着担心她,用他一贯强硬的方式,做着他以为是为她好的事,却从来没有问过她想不想要。
里头的人一声不吭,他像是对着空气说话,得不到任何回应。
顾长於有些失望,临走时叮嘱:“地上有碎瓷片,你别到处乱走,一会让宫女进去洒扫。”
·
都城的驿站,杨柳依依,柳絮如雪纷飞翩跹。
苏昭昭一袭明艳的红衣,在城外等着给顾长於送行,头一晚就等在驿站,生怕错过他。
她张望着远处浩浩荡荡,气势磅礴的军队快马加鞭而来,嘴角刚刚勾起笑意,冲队伍最前方的那人挥手。
面前一晃而过身着银白盔甲,俊朗英气的帝王,薄唇紧抿,漆黑的眼眸阴沉的可怕,看也不看她,带着兵马,经过驿站也不曾停下,疾驰而去。
连一眼也不曾分给她。
跟在队伍后头跑的战士纷纷偏过头,好奇探究地张望她,像是看她的笑话。
苏昭昭手里的帕子绞成一团,眼眶泛红,咬碎了牙,明明从前不是这样。
过去在将军府,她还是阿招时,不管她做什么,他至少会看一眼,虽然只是一眼,但对她来说便够了。
明明她现在拥有了人人艳羡的容貌和高贵的身份,可顾长於对她却更加冷淡。
他称帝明明已经许久,不管镇国公府明里暗里给了他多少压力,他绝口不提立后。
直到后来,她忍不住自荐枕席...
想到这里,苏昭昭的眼眸红了一圈,好似受到极大的侮辱。
她□□躺在床塌上,始终忘不了顾长於看她的眼神。
淡漠的像是在看肉铺里待价而沽的商品。
他的声音低沉缓缓,透着三分的寒意,“不要动你不该有的心思。”
“孤留着你,是念着宁宁和苏昭昭多年的姐妹情。你若死了,她会很伤心。”
“当年她年纪小不懂事,出手打死了你,如今你得了苏昭昭的身份,也算是因祸得福。”
“她欠你的,孤也替她还了,镇国公府这么些年做的事,你以为孤是为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你找到良人,孤自会和你解除婚约。”
这是顾长於第一次对她说那么多的话,却是句句诛心,残忍无比。
被衾裹住她纤秾有度的胴体,她死咬着牙,怨恨的泪水在眼眸里打转。
不敢让他知道,顾时宁早就知道她不是苏昭昭。
她一想到,顾时宁的尸体,差一点就要葬入帝后陵,就恨的牙痒痒。
好在后来因为她的几句话,顾长於像是突然腻了一样,将他过去那么宝贝的人儿就这么丢进了乱葬岗。
她心底有些窃喜,以为兜兜转转,最后他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
因为她才是陪他度过将军府漫长黑夜的那个人。
要不是顾时宁将她害死,趁虚而入,也不会有顾时宁什么事。
可她万万没料到,死了一个顾时宁,又来了另一个女人。
顾长於将她金屋藏娇,宝贝似的藏在后宫,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未央宫。
明明她才是未来的皇后,未央宫本该是她住的地方,现在却住着一个下作的女人。
望着远处的烟尘,和顾长於转瞬即逝的背影,白色的锦帕被撕成两半,发出裂帛的声音。
·
盛夏的御花园里,落英缤纷,夏花开的繁茂,满是翠绿葱葱。
每一处景,都是经过能工巧匠的精雕细琢,美虽美,却失去了自然和真。
顾时宁逛的无趣,坐在御池的湖心亭,任由清爽的凉风吹过鬓边。
她越过朱漆的栏杆,凝着平静的湖面,倒影出天空的湛蓝如洗,阳光下波光粼粼。
苏昭昭她,就是在这里被柳诺推下水,孤立无援的死去的吗?
顾时宁在栏杆处蹲下,一处处的去寻找,想要找到过去的苏昭昭,留下的痕迹。
曾经的苏昭昭,肆意骄纵,爱的大胆,恨的直白。
然而却什么也没有。
她像是一阵风,悄无声息就吹散了。
苏昭昭装扮成出宫采买的宫女,费了老大的劲才混进后宫。
心里难受的厉害。
过去她进宫,可没有人敢拦她。
也不知为何顾长於出征的这段时日里,前朝由留山把持,而后宫则守卫森严,明明里面空空荡荡,除了住着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
越是这样,苏昭昭越是不安。
她穿过御花园,就往未央宫去。
一眼便看见趴在湖心亭栏杆上的女人。
女人的那张脸,熟悉到让她的头皮发麻。
那是一张她恨之入骨的脸。
苏昭昭的眸子染上惊恐,难以置信地连连后退。
顾时宁不是早就死了吗?
为什么眼前的女人和她恨之入骨的那人长得这样相像。
不管她是真的顾时宁,还是顾长於找来的替身,这个女人都不能留。
苏昭昭的眼里闪过一抹狠戾的杀意,转身往皇宫前朝去。
陛下不在宫中,大臣们只能顶着烈日,站在殿外议事。
留山遣散了众位大臣,沿着御街往内阁去。
“留山先生——”
身后传来一道焦急迫切的女声叫住了他。
留山回过头,认出了苏昭昭,压下心底的不耐烦,作出一向眉目慈善的模样。
“晋阳郡主喊老夫何事?”
虽说他和苏昭昭联手,给顾时宁下毒,但对于这个合作伙伴,他确实是不喜。
他想杀顾时宁,是逼不得已,是天命所归。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舍得对他亲自带出来的小徒弟下手。
而苏昭昭,分明过去和顾时宁情同姐妹,形影不离,最后却利用顾时宁的信任,对她下毒,当真是狭隘阴毒之人。
苏昭昭不知留山心里所想,只知道他和她一样,想让顾时宁死。
如今她发现了那隐藏在后宫的秘密,能再帮她的也只有留山了。
·
顾时宁在亭中待不下去,她的脑海里不断重放苏昭昭溺水而亡的画面,压抑的让她窒息。
后来的几天,她一步也没踏出未央宫,始终心绪不宁,担心顾钰衡的安危。
好在有小白陪她。
顾长於走前,把顾钰衡的狗接了进宫。
它蜷缩在她脚边,有些恹恹,和她一样担心着它的小主人。
小白已经十五岁了,相对于狗的年纪来说已经很大,身体每况愈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
顾时宁每天都牵着它在御花园里散步,小白走的步子一天比一天慢,一天比一天沉。
她常常凑在小白的耳边鼓励,再坚持一下,等顾钰衡回来。
小白总是睁着圆圆水润的眼睛,哼哼唧唧地回应她。
顾长於走后的第十五天。
未央宫很大很冷,顾时宁和往常一样,抱着小白一起睡觉。
小白的体型很大,占据了大半张床,她缩在小小的角落里,温暖安心。
子夜时分,月凉如水。
耳边传来焦急的狗叫声。
小白踩在床塌上,来回的用头顶着顾时宁。
她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下意识揉了揉小白的头,呢喃道:“怎么了?”
小白见她醒了,咬住她的衣裙,将她往外扯,顾时宁不明所以,却还是跟着它走。
越往外去,迷魂香的味道就越浓烈,就是顾时宁也闻了出来。
殿外人影攒动,她的眸色一沉,扯住小白,“嘘——”
她屏着息,带小白往殿后去,想翻窗逃脱。
雕花的檀木窗台很高,她先是托着小白的后腿,费劲地将它送出去。
没等她松一口气,就见窗外的小白仰头对着窗口,凶狠的吼叫。
她下意识回头看去,余光只瞥见身后一个黑影,鼻翼间被捂上一方锦帕,浓郁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顾时宁挣扎间,只来得及说一句话,“小白,快跑!”,随后便陷入沉沉的昏迷。
小白听懂了她的话,跐溜一声窜进竹林。
留山飞出的暗器擦伤了它的腿,转眼大狗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轻啧一声,“畜生。”
懒得去追,他扛起顾时宁就往外走,未央宫值守的宫人皆被迷晕,三三两两横在地上。
苏昭昭在镇国公府后门左顾右盼,身后站着两名低垂眉眼的侍从。
一辆马车在府门前停下。
留山掀开车帘,“人我弄出来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苏昭昭面露喜色,福身行礼,“有劳先生。”
“别弄的太过分。”留山绷着脸,盯着苏昭昭的侍从将马车里昏迷的人扛进府里。
苏昭昭勾唇笑道:“先生放心,我一定处理的干净利落。”
留山颇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撤下帘子坐回马车。
他本可以亲自杀了顾时宁,三年前他便想这么做。
可如今顾长於早已不在他的掌控,他不敢招惹,也就只能再利用苏昭昭替他动手。
苏昭昭望着马车沉入夜幕,嘴角的笑意敛去。
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顾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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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柴房里透着一股陈旧的霉味,空气浑浊,潮湿闷热。
顾时宁被一盆凉水泼醒了,醒来时便看见抱臂睨着她的苏昭昭。
不是很意外。
偌大的皇宫守备森严,像今晚这样在皇宫里长驱直入,躲过遍布的影卫,袭击她的人,必定是顾长於极为信任的人。
后背硌在硬邦邦的木柴堆上,脖子被打晕的痛感残存,双手双脚皆被粗麻绳绑缚,顾时宁默默环顾四周。
她记得这个柴房,苏昭昭过去最喜欢把她看不顺眼的贵女骗到这里来欺负,这一点阿招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还好,没有她预期的那么糟糕。
毕竟再怎么糟糕也不会有刑部地牢还差了。
她倒没什么慌张害怕的,只是有些埋怨起顾长於,还不如带她去燕北。
一阵剧痛袭来。
苏昭昭一脚踩在她的胸口柔软处,一字一句,咬着牙地问:“顾时宁,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顾时宁眉心皱成一团,有些厌烦。
搞得她想回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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