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舍不得?”温竹轻声问,“因为他也能放下身段,对你撒娇?”
鹿见溪皱眉:“你在说什么鬼话?”
“那你为什么要摸他?!”
他陡然激动起来,眸底血红一片,“你摸了他,他必须死!”
花如期狠狠一抖。
鹿见溪从没见过如此强硬偏执的温竹,一时被惊呆了。
“我、我没摸啊。”鹿见溪看他眸子里有阴狠的杀意,明白他这是真的醋狠了,双手并用地抱紧他,“真没摸,差一点,我没摸上……”
怕他真会当众做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来,也顾不上花如期了,拖着他往房间的方向走,“乖,听话,我们回房说。”
她急于安抚,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嗓音柔和下来。
温竹听到那个乖字,眸光颤了颤,飞快地妥协。
……
房间内,
鹿见溪将温竹按坐在床边,右手举到他面前,“你看。花如期脸上着了妆,抹了粉,如果我真摸到他了的话,手上也会有粉,可我手上根本没有。”
温竹一声不吭,握住了她的手。
鹿见溪并无防备,只以为他还要检查,听之任之。
便见他捧着她的那只手,轻轻贴上了自己的脸颊,又在她的掌心吻了吻,“恩,姐姐是我的。”
鹿见溪被蹭得一阵脸红:“……”
她从前未觉,这小兔崽子的对她的心思居然这么重,还一直在她面前装纯洁娇羞!
鹿见溪回过神来,记起两人还冷战着,半尴不尬地抽回手,“看好了吧?”
“我当时只是一时想别的事去了,没留意他的动作。我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怎么可能愿意碰他!”
温竹轻轻应嗯,垂下眸,情绪去地极快,一副贤良乖巧 的模样。
鹿见溪简直想要戳他的额头,问他马甲都掉了,还装什么装,刚才还是要吃人的样子,这会儿又像是无害的小天使。
她肚子里攒了一万句骂人的话,
话到嘴边,自动变成了:“膝盖上过药了吗?”
温竹豁然抬起头,眸底水光潋滟。
“……没有。”
鹿见溪哪里不知这小妖精就是故意的,可她心里到底还是愧疚。
她没想让他长跪,以为自个离开之后他会起来,当时也没个合适的台阶给她下,便没去管了。
谁知道他这么舍得下本,一跪就是两日。
非要她心疼!
套路,都是套路。
鹿见溪明知是套路,还是蹲下了身,撩起他的裤腿,去看他的膝盖。
撞见其上青紫一片,脸色崩了崩,没忍住:“你不是帝君之境吗?只是跪一跪,还能将膝盖跪得肿成这样?几日不见好?”
“【盈月之体】的体质如此,见伤不易好。”
鹿见溪便不说话了,专心给他涂伤药。
……
室内又安静下来。
外遭雷雨的动静也消散了,透着一股子暴风雨肆虐过后,残败狼藉的寂静感。
鹿见溪替他敷好了药,起身将药瓶塞到他手里,“回去之后自己敷,早晚都要揉一揉。”
“回去?”
“对,回玉泉谷。”鹿见溪看着他,“你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别告诉我说你做不到。”
温竹看她冷着脸,示弱地避开了她的视线,低头去看自己膝盖上的伤,“我做不到,穿梭空间太耗费精力了,我没法一天之内做两次。”
鹿见溪嘴角抽了下, “如果让我知道你骗我……”
“我没骗你。”温竹打断她,不想听她说那些冷硬的话。
“你现在说话已经没有可信度了。”
温竹胸膛起伏了两下,眼眶发红:“……”
鹿见溪上次就是被他的眼泪吓到了,每每回想都觉难受。
看他眼尾泛红,突然有些怂了,退一步道,“好,那你明天走。”
“姐姐为什么非要赶我走?”他气得要命,口不择言,“我走了,好让花公子来陪你?”
鹿见溪不知道为什么又能扯回到花如期身上,“你胡扯什么?再乱说话我要生气了!”
温竹眸光一暗,像是被这句话吼住了,闭上嘴不说话了。
鹿见溪蓦然又有些愧疚:“……”
他有毒,
搞得她心上心下的。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你在这躺着休息吧,我今晚去隔壁书房睡。”
刚走了两步,便被人从身后抱住。
他整个缠上来,埋首在她脖颈间,嗓音低低的,透着一股子委屈,小心翼翼央求道,“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原谅我?”
鹿见溪感觉脖子上的印记被人舔了一下,身体僵了僵,“……不知道。”
“那你别对我这么凶好吗?”温竹吻着她的侧脸,小声,“我好喜欢你……”
鹿见溪:……
艹。
第57章 。。。。
鹿见溪在书房的美人榻上睡了一宿。
因为想着温竹的事, 一晚上没怎么休 息,刚入浅眠便开始不停地做梦,一会儿梦见他幼年时柔弱可怜被人欺辱的模样,一会儿又梦见他成年后手持利刃, 脸上沾血的模样。
她心痛至极, 从梦中惊醒, 可反复几次入眠都逃不过那个重复的梦境, 早上起来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鹿见溪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冷水醒神, 看向隔开两间房的那层薄薄的木门, 眼神错杂。
怜惜有之, 恼怒亦有之, 最终化为无奈地一声叹息。
他昨夜里倒是安安分分的, 没再作妖。
想必今日调养好了, 就会自行回去的吧?
鹿见溪怕自己见了他会心软,没过去推开那扇门, 兀自靠在美人榻边看师尊留下的手札。
刚坐下没多久,隔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
温竹端着热腾腾的蘑菇粥走进来,
笑吟吟地, “姐姐饿了吗?我煮了些粥。”
鹿见溪视线不动,看着手札,“我晕船,不想吃东西。”
温竹看她侧脸冷淡,识趣地没有强求,将粥放下。还是含笑,走过来:“姐姐在看什么?”
鹿见溪:“……”
她一声不吭,他还是厚着脸皮凑过来了。
侧身挤上单人的美人榻,钻进她的怀里, 自顾自:“这是师尊的修行手札?我能看吗?”
鹿见溪:“……”
鹿见溪啪地一声将手札合上了。
“你什么时候走?”
温竹环着她的双手一紧。
低下头,“……我不想走。”
“你昨天明明说——”
“是你说的,我没答应。”
鹿见溪窒了下:“……”
温竹怕她会生气,讨好地蹭着她的脸颊,小声,“姐姐不是怕我对解铃树有企图,那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在玉泉谷?把我带在身边,就可以时时刻刻看着我了不是吗?”
他想得到美。
如今他就算能拿走解铃树,等两人的亲密度下去,解铃树的结界排斥他,他也用不了。
鹿见溪伸手扒开他缠上来的爪子,且现在也不是这个问题。
过了昨天,鹿见溪再怎么迟钝也晓得这小兔崽子的真实目的,八成是冲着她来的。只要她在,他的危险性便大打折扣。
问题是这小黑竹前后反差太大,
从重逢后起,每一步都在算计着她,乃至让她稀里糊涂和他生米煮成熟饭,她一时很难接受。
“你说你会接受惩罚。”
鹿见溪坐起身子,“只要我不和你解除同心咒,你可以做任何事弥补欺瞒的错过。我甚至舍不得罚你,只让你乖乖去玉泉谷待着,好好反省反省,你都做不到。只想同我卖个乖,撒个娇,打量我就会被你吃得死死的。容你三言两语轻轻带过,从此既往不咎了吗?”
温竹脸色一瞬变得煞白,
手指蜷缩,失措地盯着她,半晌没有开口。
鹿见溪被他那样看着,一瞬甚至感觉自己才像是过错方。
可她就活该被骗吗?
她自来可有一丁点对不起温竹的地方?
至于要被他这样玩弄于鼓掌之中,被他煽动着情绪,鹿诗的事也好,花 如期,乃至临云逸。他在她身上施展了多少小心机,影响着她的思维和决策。
她全心地信任他,就得到这么个结果?
也算是她自己蠢,
这是双方的过错,她本也没想归咎于他一个人身上。
鹿见溪自认让他闭关思过的惩处并不重,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各自清醒调剂情绪难道不好?
他竟然还在这蹬鼻子上脸,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如何不让她恼怒?
……
总归他现在是帝君之境,若是不愿,谁也勉强不了他。
鹿见溪不想和他再吵起来,起身欲走。
刚有个起势,手腕便给人扣住了。
“我走。”
他低低道,“我受罚。”
鹿见溪从眼角看他一眼,脸皮僵了僵。
不大能理解为何他要如此抗拒独自闭关这种事,明明只是最轻的责罚了吧!
看他松口,
她语气也不那么紧绷了:“恩。”
温竹揉了揉眼睛,哑声,“你要走多久?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鹿见溪想实事求是地回一句不知道,但怕他又会闹起来,含糊:“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三五个月吧。我是去办事的。”
温竹:“……”
见他不言,还拽着她不撒手:“……你好好反省,我会尽早回来的。”
“那你再亲我一下,行吗?”
温竹抬起眸,眸底里是晃动的祈求。
鹿见溪:“……”
“我知道不该在你还在气头上的时候纠缠,徒惹姐姐厌烦。”温竹低声道,“可我等不及,我害怕……”
他在月离峰跪了两日,等到的却是来带话的临云逸。
得知她离开,心慌意乱,又害怕火上浇油地触怒鹿见溪,乖乖在玉泉谷忍了三天。
那段时间,比任何酷刑都要难熬。
他从未见过鹿见溪对自己生气,没有比对的经验。而鹿见溪对待旁人,一向只会给一次机会,一旦出局,便相当于判了死刑,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他喜欢她果决的性子,轮到自己身上,便成了恐慌。
这样的恐慌在从窥天镜中,看到花如期对她道要代替自己时,攀升到了最巅峰。
温竹失神地看着她,冲口而出,“姐姐,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将他留在玉泉谷做冷处理,
借口忙碌,最终与他渐行渐远。
她是这样打算的吗?
……
鹿见溪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些什么。
且不论他是她心尖上捧大的温竹,他们都已经结为道侣了,她怎么会不要他?
想不通他患得患失的由来,
却见不得他晃神失落的模样,只当给他一个安抚。
“别胡思乱想。”
鹿见溪就着两人相临近的坐姿,微微偏头,吻了下他的唇。
顿了顿,又忍不住心软,吻了下他湿红的眼尾。
“受了罚就要长记性,以后不可以随便骗人。”
温竹抿抿唇,
回味到那一点温热,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乖乖应:“嗯。”
……
温竹离开之后,鹿见溪兴致缺缺,再没出舱一步,把那碗半凉的蘑菇粥喝掉了。
等 到了中/央大陆,才从人口中得知花如期被带走了。
“是那位同花如期公子容貌相似的人干的。好家伙,揪着人的衣领直接将人从船舱里头拖出来的,谁来阻止都不起作用,二话不说,就从那边的甲板上跳下去了。当时好多人看见了,不少人修者还想下去救人呢,可眨眼两人都不见了。”那侍者绘声绘色,“好些姑娘都因此哭花了眼,说可惜了两位美人。”
鹿见溪:“……”
这劲儿也太大了,他从前究竟是怎么装得那么乖的?
第58章 。。。。
鹿见溪到了中/央大陆, 方亲眼所见这里处于着怎样一种混乱的状态。大抵可以分做三种情况:
要么,城门大开,守卫全无;要么闭关锁城,严防死守;只有少部分城池还维持着正常的生活。
这样的差异, 是城池背后掌权的世家所造成的。
而几乎所有皇族直辖的大城池, 都还维持着相对的稳定。但皇室管辖地中, 无论黑市还是拍卖会, 对于清宁水和西龄果的管控都极为严苛, 眼线无数。
鹿见溪常因锁城而耽误行程, 走走停停。在几个看似安全的城池之中兜兜转转五六月有余, 一无所获, 只得离开另寻他法。
行至丹城时, 不想正好遇见一起恶性屠城事件。
丹城乃是韩氏世族麾下最为重要的城池之一, 有素有丹圣之称的韩老城主坐镇,让这里成为了炼药师的圣地, 药师无数。
放在太平盛世时,这里几乎可以淘到世上所有珍奇灵药, 往来旅客络绎不绝。
然而西龄祸起后, 丹城迟迟没有钻研出清宁水的丹方,也拿不出任何行之有效的药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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