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
林斯年按捺住剧烈跳动的心脏,给她带路。
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还不能太好的掩饰自己的内心。
紧张到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好在岑鸢并没有注意到。
路上偶然提起,她要找的人叫江祁景。
林斯年愣住:“你找江祁景?”
岑鸢看到他的反应,问他:“你认识他?”
林斯年点头:“他是我室友。”
他犹豫了会,不太确定的开口,“不过你们......”
看穿了他的疑惑,岑鸢笑笑:“他是我弟弟。”
林斯年略微皱眉,又松展开,总之情绪复杂的很,他嘀咕了句:“难怪。”
岑鸢有些不解:“难怪什么?”
林斯年连忙摇头,生硬的转移话题:“你们是亲姐弟吗?怎么不同姓啊。”
岑鸢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也没戳破,只是温和的笑笑:“因为我和他不是在一个地方长大的。”
林斯年恍然大悟:“这样啊。”
没有问的更深。
江祁景是学雕塑的,平时这个点一般都在教室里。
林斯年直接带她过去。
里面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穿着深色的工作服,正神情专注的给那堆泥巴雕刻形状。
风把窗帘吹开,阳光洒在他身上。
看上去不像平日里那般没温度。
艺术家似乎都自带忧郁气质,江祁景也是。
见他专注到来了人都不知道,林斯年轻咳了一声,伸手在门上敲了敲:“不饿吗?”
“不饿。”
他语气淡,没有停下手上的活。
林斯年说:“你姐来了。”
捕捉到他话里的那个称呼,江祁景的手顿住,他回头看了眼。
岑鸢手里提着保温桶,站在那里,脸上笑容温柔。
江祁景眼神躲避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把沾满泥的工作服脱了:“你来干嘛。”
语气疏离生硬。
岑鸢走过去,把东西放在桌上,打开。
“妈说你这几天瘦了,肯定没有好好吃饭,正好我今天有点事要来你们学校,就顺便给你做了点你爱吃的。”
江祁景在旁边洗手,冷冰冰的拒绝:“不需要。”
林斯年眉头微皱,压低声音:“你他妈和你姐摆什么臭屁脸。”
江祁景故意甩了下手,上面的水溅到林斯年身上了。
他面无表情:“关你屁事。”
操。
岑鸢并没有受到影响,脸上笑容仍旧温柔。
她嘱咐江祁景:“还是要按时吃饭,不然对胃不好,汤是我炖了六个小时的骨头汤,记得喝完。”
想了想,她又说,“喝不完也没关系,硬撑对胃也不好。”
“行了。”江祁景打断她,“说完了吗?”
岑鸢点头,不烦他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推开门出去。
她走了以后,江祁景眼神落在门外,没说话。
一直到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某个拐角处,他才收回视线。
林斯年说:“你他妈也太不是人了吧,你姐那么远过来看你,给你送饭,你就这个态度?”
他冷冷的答:“她不是我姐。”
林斯年愣住:“什么?”
江祁景去拿筷子:“我不想她当我姐。”
当他姐有什么好的,连自己人生都没办法做主。
他们明知道,姓商的都是些什么人,亲儿子都可能随意遗弃的。
却还把岑鸢往里推,只是为了他们眼中的利益。
第七章
从寻大离开后,岑鸢没想到她这么快又遇到林斯年了。
赵嫣然和她那个未婚夫分手了,因为抓到他劈腿的现场。
她也没太难过,本身就是没多少感情的联姻。
分手了也好,分手了就解脱了。
她最近认识了一个大学生,正处在暧昧期。
她给岑鸢打电话,让她过来陪自己:“我还以为就我们两个,结果他部门的同学都在,还有好几个女生,我一个人在这好尴尬的。”
岑鸢最近打算用她攒的钱去开一家工作室。
这几天正忙着看商铺,接到赵嫣然的电话时,她刚从外面回来。
她把高跟鞋脱了:“你一个人吗?”
赵嫣然呜呜呜的撒娇:“对啊,其余的我一个人也不认识,而且他们聊的话题还都是他们部门里的,我根本插不了嘴。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妹子居然长的比我好看!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根本不管我!”
岑鸢无奈失笑,恐怕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小鸢鸢最好了,你就过来陪陪我,不然我一个人好尴尬的。”
何婶见她回来了,走过来问她,今天想吃什么。
岑鸢应完赵嫣然的话后,又和何婶说:“不用了,我今天出去吃。”
--
她换了双平底鞋,按照赵嫣然给她的地址开车过去。
是一家酒吧。
她之前去过一次,陪商滕去的。
那次也是岑鸢第一次见到他的朋友。
都是寻城有头有脸的公子哥。
有几个岑鸢有印象,是熟面孔。
读书那会就经常和他玩在一块。
他们在那打牌,岑鸢则坐在商滕身旁,安静的看着。
除了她,还有一个女生也在,是商滕朋友的老婆。
岑鸢听到赵新凯喊她宋枳姐。
她一直管着她老公,不许他喝酒。
他也听她的话,连酒杯都没碰过。
赵新凯打趣道:“我要是结婚,我肯定不娶宋枳姐这样的,连酒都不让喝。言舟哥,你和商滕哥都是已婚男人,怎么这待遇就相差这么多呢。”
江言舟笑容宠溺:“我就愿意被我老婆管着。”
岑鸢看着面前妇唱夫随的有爱场景,突然很羡慕。
他们结婚是因为爱,所以她可以仗着他对她的疼爱肆无忌惮。
但岑鸢不行。
她要做的,只是在必要的场合,安静的坐在商滕身边而已。
顶着商滕老婆这个称呼,替他挡掉那些想要过来搭讪的莺莺燕燕。
的士停在酒吧门口,岑鸢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她付了现金后,和司机道谢,然后开门下车。
赵嫣然坐在那,跟块望夫石一样看着门口,捕捉到岑鸢的身影时,那双黯淡的眼睛才再次恢复明亮。
她站起身朝她招手:“这儿呢!”
岑鸢走过去。
赵嫣然跟来了靠山一样,瞬间底气足的很,挽着岑鸢的胳膊:“和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岑鸢。”
她今天的打扮很普通,但穿在她身上,似乎就一点也不普通了。
用赵嫣然的话说就是,这张脸,这身材,披个麻袋都好看。
果然,那群大学生的视线钉在她身上,挪不开了。
人群中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岑鸢姐?”
林斯年站起身,脸上笑容灿烂:“我们还挺有缘。”
他的笑有少年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岑鸢也笑:“真巧。”
赵嫣然疑惑:“你们认识啊?”
岑鸢点头:“他就是那个经常照顾我生意的客户。”
赵嫣然来这儿有一会了,观察他也观察了挺久,在学校估计是受欢迎的校草。
在场的妹妹们视线都在他身上,中途还来了个好几个搭讪的。
见岑鸢居然和他认识,赵嫣然松了口气。
宝贝真是太争气了!
这下跟着岑鸢沾光的她肯定不至于再次沦落为被人忽视的边缘人了!
果然,见岑鸢在赵嫣然身旁坐下,林斯年也主动把位置换了。
就换到岑鸢的身旁坐着。
估计是怕岑鸢见着会不自在。
“今天是我们部门聚餐,他们人都很好的,你不用太拘束。”
岑鸢笑着点头:“嗯。”
可能是岑鸢长了一张弱柳扶风的脸,一看就喝不了酒,林斯年贴心的让酒保上了杯果汁。
旁边有人打趣,调侃他:“想不到林斯年居然还是个姐控。”
林斯年红着脸,和岑鸢解释说:“你不用理他们,他们平时就很不正经。”
岑鸢端着玻璃杯,低低的笑:“很可爱啊。”
她并不是一个严肃的人,对这些小朋友们,也格外宽容。
可能是自己没有过的,所以才会羡慕。
他们的纯真可爱,在岑鸢看来,是难得可贵的。
林斯年脸更红了。
怕被发现,他低下头,手忙脚乱的给自己倒了杯酒。
洋酒过喉,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是勾兑用的烈酒。
烈酒度数高,也更上头。
林斯年一阵反胃,想吐。
岑鸢看到他的反常,担忧的问:“你怎么了?”
他没说话,摆了摆手:“没事,我去下洗手间。”
嘴上说着没事的人,连站起身都得靠撑着墙。
他走路不稳,几次都差点摔倒。
赵嫣然看着他走的方向:“这可不是去洗手间的路啊。”
岑鸢放心不下,拿了瓶水和纸巾:“我去看看。”
林斯年站在路边找厕所,眉头皱着,嘴里嘀嘀咕咕:“这厕所怎么还露天了呢。”
岑鸢走过去,扶着他:“不是厕所,厕所在里面。”
林斯年听到她的声音了,抬眸往上看,盛满醉意的眼睛亮了:“姐姐。”
岑鸢有点无奈,把水递给他:“先把水喝了,会好受些。”
林斯年听话的点头,接过水瓶,大口大口的灌。
喝了一半,就撑着路边的树吐了。
岑鸢不常喝酒,也没喝醉过,但她知道喝醉酒有多难受。
商滕偶尔应酬也会喝多,那个时候她会给他煮醒酒汤。
他醉的神志不清了,就会抱着她。
什么话也不说,但岑鸢能感受到他的难过。
岑鸢知道,他是把自己认错成了另外一个人。
林斯年吐到胃里没东西吐了,在那里干呕。
岑鸢走过去,动作温柔的拍打着他的后背,想让他稍微不那么难受一点。
红灯亮了,司机把车停在路口。
商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距离开会还有一个小时,并不着急。
轻抬眼睫时,余光瞥到了窗外的景象。
灯红酒绿的酒吧街,喝醉的男男女女很常见。
商滕面无表情的将目光收回,视线却定格在某一处,顿住了。
女人穿了件白色针织开衫,周身气质温婉,与这里的背景实在是格格不入。
她动作轻慢的拍打着身侧男人的后背,似乎在说些什么,温柔的眉眼带着关心。
商滕的手下意识的按在无名指的婚戒上,轻轻转动着。
视线仍旧落在车窗外。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的老婆,动作亲昵的伺候别的男人。
深邃的眼沉了些,也不知是这路边的灯光太暗,还是车内没开灯。
绿灯早就亮了,车却没怎么动。
他收回视线,阴冷出声:“怎么回事?”
这冷冰冰的语调,让司机后背也跟着一凉。
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几下:“前面堵车,过不去。”
商滕没再说话,面无表情的把车帘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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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鸢是十二点到的家。
赵嫣然也喝醉了,她开车把她送回去的。
刚到家她就吐了。
岑鸢给她煮了醒酒汤,又替她把地给拖了,确定她睡着以后才离开。
所以就折腾的晚了点。
她回到家,商滕也在。
罕见的,他没有去书房,而是在客厅看书。
法语原版,岑鸢也看不懂。
看到她了,商滕眼神落在她空荡荡的左手上。
眼眸微沉,他漫不经心的把书合上,起身上楼。
刚要说出口的话哽在喉咙里。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今天不是有应酬吗,喝酒了没有,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这些话,他没给她机会说。
岑鸢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
岑鸢最后还是煮了醒酒汤,让何婶端上去的。
客厅里有淡淡的烟酒气。
商滕应该喝了点。
岑鸢怕他就这么睡了,明天早上头会痛。
何婶怎么端上去的,又原样端下来。
碗里的醒酒汤一滴没动。
岑鸢沉默了会,垂下眼睫。
何婶安慰她多别想:“先生最近心情不太好,应该是为了甜甜那事,你别太往心里去。”
岑鸢愣住:“甜甜怎么了?”
何婶叹了口气:“最近老哭,说想妈妈。”
甜甜才两岁,这么小的孩子,从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再加上突然换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害怕也是情理之中。
岑鸢心疼的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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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很早就起床把早餐做了。
还专门给甜甜做了一份儿童餐。
她做了小馄饨和煎蛋,还在上面用海苔碎和火腿片画了一个笑脸。
小孩子都不爱吃饭,多做些花样,总是好哄一些。
商滕从楼上下来,身上穿了件深灰色的衬衣,没系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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