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一点都没有感谢我的意思,”陈思齐半调笑半认真地说道,“上次还拿假名字来诓我。”
沈画棠脸猛一涨红:“你又怎知是假名字呢?”
“我...”陈思齐竟然失了言语,“你骗我自己倒还有理了。”
沈画棠涨红了脸,恶向胆边生道:“女子的闺名本就不能轻易说与人知道的,我便是骗你又怎么了。”
陈思齐瞧见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不由得弯起了唇角:“那,倒是在下孟浪了。”
沈画棠在心里哼哼:你知道便好!
陈思齐身姿挺拔修长,沈画棠只堪堪到他胸前,他看了沈画棠一眼,突然微微垂下头岔开话题说:“你不是说要避开你那坏姐姐么,怎么今天又被她算计了?”
沈画棠一听便知他都瞧见了,突然有些在他面前出丑的丢脸感,她偏过头去避开他灼灼的目光:“算计便算计了,是我笨还不行吗。”
少女轻轻脆脆的嗓音撩得少年心里毛毛发痒,他盯着少女小巧精致的鼻尖喃喃出声:“你就不会小心一点?”
沈画棠听着他这略带指责的声音心头突然无端来了气,她自己都觉得很反常地朝陈思齐一瞪眼:“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你管我呢!”
陈思齐瞧着她这模样先是一愣,而后低沉的嗓音在她耳侧轻轻响起:“难道非得是你什么人才能管你吗?”
沈画棠耳根发红,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正脸颊发烫不知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道清润的声音伴着疑惑响起。
“七妹妹?”
沈画棠听见这个声音,便直觉着想要转身走,那声音却迅速地追了上来,转眼便到了她面前:“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沈画棠硬着头皮抬起来头:“没做什么表哥,碰见了一个故人,和他说几句话。”
容云鹤却看着沈画棠沾着泥土的裙裳皱起了眉:“怎么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陈思齐这才想起来沈画棠刚才摔倒了,便说道:“你跟我来换件衣服吧,我和这里的主人正好相识,也能在这府里说得上两句话。”
沈画棠略带惊讶地看了陈思齐一眼,在国公府都能说的上话,这少年到底是何来头?
容云鹤显然也觉得有些诧异,再看着眼前少年俊美无铸的面孔和举世无双的风姿,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心底的不适感,他紧紧盯着沈画棠,生怕她下一秒就跟那个少年走掉:“表妹,你跟他很熟吗?”
沈画棠不知该如何作答,若说熟吧,她和陈思齐确实不熟...若说不熟吧,这当着人家救命恩人的面怎么说的出口!
陈思齐看到她的样子,便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他一勾嘴角朝容云鹤说道:“这位公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这位姑娘不利的。”
“这位姑娘?”容云鹤敏感地一挑眉,“你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就要她跟你走?”
沈画棠只觉得现在这个组合万分诡异,她慌忙说道:“我和陈公子有数面之缘,表哥还是放心好了。”
容云鹤却摇摇头:“不行,你年纪还小,不懂得分辨这世间的险恶,万一被骗了怎么办,快跟我回去吧。”
沈画棠却站着未动,嘴唇抿成一条线垂首望着地面。
陈思齐瞧着这画面心底涌出一种微微复杂的情绪,他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容云鹤道:“不知这位兄台是何身份?”
容云鹤眼紧瞅着沈画棠,随意答道:“在下是瑞贤侯府的长子。”
陈思齐唇角一弯:“瑞贤侯府?就是前几日和康国公府定亲的那位公子了?”
容云鹤浑身剧烈一震,看向沈画棠的目光中也参了几分痛楚。
“你那未婚妻今日也来了,听闻那位姑娘一向是个好出风头的性子,你随处逛逛说不定就遇上她了,”陈思齐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这样,我们走吧,沈七姑娘。”
沈画棠诧异地抬头,转念又一想,定是他从她和容云鹤的对话中推测出了她的身份。
沈画棠只觉得闷得难受,听他这么一说,看也未看容云鹤一眼就跟在陈思齐后面走了。
容云鹤觉得心痛如绞,怔怔地看着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哑口无言。
“你还真就不怕我是坏人,就这么跟着我来了?”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陈思齐看着沈画棠半开玩笑似地说。
沈画棠却低着头,闷声不吭。
“怎么,见到你那小表哥想起伤心事了,怎么这么一脸不快的样子?”
许是知道陈思齐是个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的陌生人,画棠在他面前不屑于再伪装,当即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关你什么事,莫要问这么多。”
陈思齐收束起脸上的笑意,语气有些复杂地说:“宁愿跟着我这么一个不熟的人,也不愿意跟你表哥走,想必是不知怎么和你那表哥单独相处吧。”
沈画棠又瞪了他一眼:“我和他本就不熟,我只是一个庶出的,又哪是什么他瑞贤侯府的正经亲戚了?”
正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目的地,这是国公府里一处稍显偏僻却整洁有序的院落。陈思齐带着沈画棠走了进去,在院子里洒扫的小丫鬟见了,神色有些惶恐地朝陈思齐恭敬行礼,另一个丫鬟急急进去屋里传报。
沈画棠有些诧异地抬首看向陈思齐:“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思齐只笑不语,突然屋门被推开,一个穿桃色缎子如意云纹衫的女子走了出来,银铃般的笑声随着爽朗的嗓音洒满了整个院落。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赶忙去准备正经事。”
那女子走到近前,沈画棠才瞧清楚她眉眼生得很是英气爽利,朝着陈思齐说话一点也不避讳拘谨的模样。
沈画棠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在陈思齐身后,那个女子却一眼便注意到了她,笑着对陈思齐说:“你这是从哪拐来的小美人儿,带过来让我帮你过眼的么?”
陈思齐有些紧张地看了沈画棠一眼,忙说道:“你就别打趣人家了,人家小姑娘脸皮儿薄,你道都和你一样什么玩笑都开得呢。”
那女子噙着笑意瞪了陈思齐一眼:“说的什么话这是,我怎么了我。”
沈画棠看着他俩互相调笑,只觉得浑身别扭,低着头也不知该说什么。
“行了你还是别打趣我了,一会小姑娘该误会了,”那女子爽朗一笑,将沈画棠从陈思齐背后拉过来说,“小姑娘你别误会,我和他一点都不熟的。”
沈画棠羞得满脸通红,抬起眼来看向那女子,声音如蚊子哼哼一般:“姐姐不必向我解释,我和陈公子也不熟的。”
“这可不行!”那女子笑着斜了陈思齐一眼,“不解释清楚他会不乐意的。”
“我叫赵诗茵,妹妹唤我一声姐姐即可,”赵诗茵不再打趣沈画棠,依旧是笑着说道,“只当是自己家中,不必拘谨。”
沈画棠的神色却依旧是怯生生的:“姐姐是这国公府的姑娘啊?”
“不过是一个庶出的,”赵诗茵眉目间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在意,“妹妹不必拿这国公府的权势看我,我这人一向是最不拘小节的。”
“我也是庶出的...”沈画棠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姓沈,姐姐唤我画棠即可。”
陈思齐在沈画棠身后突然轻轻一挑眉,自己都不自知,自己眼中一丝欣悦流过。
“沈姑娘衣服弄脏了,你拿套你的给她,注意颜色别太一样了,然后你送她回她母亲那里,说这一会子是留她在你这里说话呢。”陈思齐嘱咐道。
沈画棠心里一暖,她没想到陈思齐心思居然这样细,特意选颜色不一样的以免被刚才见过她的人瞧见起什么疑心。他还猜到沈画盈必然还有后招,所以让赵诗茵送自己回去,帮自己化解麻烦。
“知道了,”赵诗茵故意佯装不快说,“陈大少爷每次都像吩咐粗使丫鬟一般吩咐我。不过沈妹妹这般瘦弱,穿我的衣服怕是要大了。”
陈思齐皱皱眉,这个他还真没想到:“你这身形倒是越来越壮实了。”
赵诗茵白了他一眼:“行了你快去准备正事儿吧,沈妹妹交给我就好了。”
陈思齐不放心地又叮嘱说:“你可好生照料她,别再给她开一些有的没的玩笑什么的。”
“知道了,”赵诗茵又是一翻白眼,“你就放心去吧,陈大少爷的吩咐小的又哪次敢不照着办了。”
“沈姑娘,”陈思齐的目光柔柔落在沈画棠身上,“那我走了。”
沈画棠不敢看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只匆匆忙忙点了点头。
赵诗茵在两人身后似乎是看热闹般的摇头笑了笑,待陈思齐走后就将沈画棠拉进了屋子里。
赵诗茵的房间也如她的人一般布置得简洁利落,正堂的墙上居然还挂着一把宝剑。赵诗茵笑笑说:“吓着你了吧,我和她们不太一样,自小便不喜欢那些花脂水粉的,倒喜欢舞棒弄枪的,所以这府里的姐妹也不爱和我一起玩。”
沈画棠这下见了个现实版的花木兰也是吃惊不小,她四下看了一圈说道:“姐姐这英姿飒爽的性子倒是让我好生羡慕呢。”
“我和思齐打小便是一个师父,自小便打来打去,再加上本就是亲戚,因此言语之间便没那么多避讳的,妹妹可不要误会,我们之间可没什么别的关系。”赵诗茵像是不放心般的又解释了一遍。
沈画棠又红了脸:“姐姐老是同我解释做什么?”
陈思齐和国公府有亲戚,看来他真的来头不小啊。
赵诗茵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妹妹不知道他是谁么?”
沈画棠奇怪地看了赵诗茵了一眼:“他说他叫陈思齐,难道不是么...”
赵诗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妹妹还真不知道他是谁呢,没关系待会便知道了。思齐一向对女子不假辞色,如今却对妹妹如此关注,我自然要向你解释清楚了,若你误会了什么他还不得生撕活吞了我。”
“姐姐别再打趣我了。”
尽管赵诗茵的性子让沈画棠很喜欢,可她这言语之间也太...沈画棠转过头去,不好意思去看赵诗茵满是笑意的眼睛:“这是陈公子自己的私事。”
赵诗茵见画棠脸皮薄,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将她带到自己房里,找了一会子将一身杏色的衣裙递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今年确实又壮实了不少,便是以前,也从没有那弱柳扶风的样子。这是我去年的衣裙,去年我病了一场做的衣裙都小了些,再加上我去年身量也和你差不多,想来应该是合身的。”
“那姐姐现在身子大好了吧?”沈画棠问道。
“你看我现在像带病的模样么?”赵诗茵笑道,“已经大好了,妹妹放心好了,对了妹妹今年多大了?”
“前几日刚满十三岁。”沈画棠小心地答道。
“比我正巧小了两岁,”赵诗茵眉开眼笑道,“思齐是和我同年人,比我小了几日,今年正巧十五岁,和妹妹还真是相配。”
沈画棠已经习惯了她这种一逮到空隙就朝自己推销陈思齐的行为,只当没听到一般默然不语。
赵诗茵也知道自己的语言行径过于大胆了些,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妹妹换衣服吧,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便叫我就是了。”
沈画棠应了一声,赵诗茵便走了出去。画棠小姑娘手脚麻利地换好了衣服,赵诗茵的衣裳她穿上还是有些宽大了,她走出去赵诗茵正在外面等着她,看到她出来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妹妹生得可真好看啊。”
沈画棠垂下头:“回头我叫丫鬟将姐姐的衣裳给送回来。”
赵诗茵忙摆摆手:“不用不用,这衣裳我也穿不下了,何必那么麻烦。咱们庶出的在家中做个什么都麻烦一些,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沈画棠没想到赵诗茵还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当即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赵诗茵笑着说:“时候也不早了,我这便送妹妹过去宴席那里。”
沈画棠点点头:“那就有劳姐姐了。”
宴席摆在了国公府偌大的后花园里,男客女客分开来坐,中间还搭起了厚厚的纱幔将男客女客分隔开来,前面是搭得高高的戏台子,紧挨着戏台而坐的是国公府的人。
赵诗茵将沈画棠带去刘氏那里,刘氏正因为找不到了沈画棠而心生不满,而沈画盈在一旁忙着添油加醋。
“失踪了那么久,谁知道跑去哪里了...这府里男客那么多,七妹妹别是不小心跑去那边了吧。”
沈画芷冷凝地一竖眉头:“四妹妹别老是说些有的没的,咱们都是一家的姐妹,要让别人听到了来说嘴,谁面上也不好看。”
沈画蕊满脸不屑道:“我看七妹妹就是个没规矩的,平时装得这么好,一带她出来就像野马放开了蹄子似的,什么也不管不顾了,连丫鬟都甩脱了。”
刘氏皱起眉头,正在这时,赵诗茵就带着沈画棠寻了过来。
赵诗茵客客气气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刘氏忙一脸惊惶地站起来迎着。赵诗茵含笑说:“我看着画棠心里喜欢,便留她说了会子话,哪知丫鬟不小心,弄湿了她的衣裳,我便领她去我那儿换了身。倒劳得太太您担心了。”
第27章 .宫门深
刘氏忙说没有, 赵诗茵又和刘氏说了几句话,最后笑道:“我瞧着画棠妹妹甚是喜欢, 以后若是去府上叨扰, 便要劳各位姐妹费心了。”
刘氏慌忙客套几句, 言语之间满满的套近乎之意, 沈画芷不由得听得柳眉竖起,后来还是赵诗茵推脱有事才脱身离去。
“这赵二姑娘虽说只是个庶出的,可据说在老夫人面前很得待见,在国公府也是个有脸的,”刘氏意犹未尽地说,“棠姐儿你结识到她, 也不知道给你五姐姐引进认识一下。”
沈画棠低低应了一声:“也是偶然认识的, 并不算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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