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弛也笑:“大概他们也知道,你说起谎来全无破绽,所以才来与我再求证一番。”
烦就烦在他们不是一起过来,而是过几天,就过来一个人。
不过也由此,他了解了自己这位堂弟的好人缘。
另一边,沈云婉则来到沈云研身边的位置坐下,有些生疏地取来一串小鱼:“这个怎么弄,我没弄过。”
沈云研正玩得开心,听得这话笑道:“没事没事,我也是生手,厨下都已收拾好了,只要看着不烤糊、烤得完全熟透就行。”
“哦,”沈云婉点点头,又看了看手中的小鱼串,“为何是小鱼,不是大鱼?”
沈云卉噗嗤一声,凑过头来:“因为厨下说,烤鱼还是烤小点的好吃,容易入味,哪怕烤坏了也不用心疼,大鱼他们怕咱们没烤熟吃了,坏了肠胃。三姐姐你跟着我学,这个我最会。”
众人简单地寒暄完,沈弛转头看向沈精羽:“小姑姑,你继续说,关于这个抓探子的诀窍。”
沈弛几个长在京城,因此在抓探子方面着实不在行。
他们在京城溜达了那许久时间,最多也就是帮忙处理一下百姓纠纷,再多一点的建树,则一个都无。
作为大房的嫡长子,沈弛自然不希望自己父亲在京兆尹这个官位上被撸下来,但奈何他再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沈精羽熟练地往鱼身上刷着油,闻言笑道:“大体的经验就是方才那么多,如果你们想实在想实践,咱们也可以在府内先练习一下。”
“练习一下?怎么练习?”沈强开心地接过三个庶姐递给他的烤鱼,边大快朵颐地啃着,边饶有兴致地询问。
他今年只有十二,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在这里闻了这么长时间的鱼味儿,早就饿得前胸贴肚皮。
沈精羽故作高深地翘起唇角,与他们笑得意味深长:“攘外必先安内,如果想要出去为大哥分忧,发现更多细作,最好先将自家里打扫干净。所以,咱们可以用自己府里的人先练个手。”
沈云卉听到这里,连连拍手:“这个好,我最近也有遇到过一个有些古怪的下人,小姑姑刚好帮我判断判断。”
沈弛几个却面面相觑。
什么个意思?他们这府内,莫非还有细作不成?!
若当真有,这可不是个让人欣喜的消息。
几人还想再细问,却见沈精羽有些奇怪地环视一圈,询问沈弛道:“沈弢呢?”
沈弛是大房的嫡长子,沈弢则是庶次子。
两人一个十五,一个十四,虽然相差一岁,关系却一直不差。
今日的烤鱼聚会,是临时决定的,原本沈弢那边也已经让小厮去通知询问,也不知为何这都快到中午了,还不见来人。
沈弛随手往手中的鱼上撒了些盐,摇头:“听他院里的小厮说,好像是半上午听说了什么事,就先跑出去了。不过他一般很少在外面用食,应是就快回来了。”
沈云研听到这里,也跟着点头:“小姑姑你放心好了,就二弟那一肚子的歪点子,他在外面混,只有他能坑到别人,没有人能够坑到他的。”
沈精羽被她说得有些好奇:“怎么说怎么说,这里面还有什么典故不成?”
沈云研就抿着唇儿笑,刚准备开口为小姑姑普及普及,就远远地看到树林外,沈弢挂着分外明快的笑容小跑过来。
“我可不敢说了,二弟他来了。”
沈强等人相继停下动作,向他招手:“怎么才过来?”
“二哥,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快来,给你留了不少的烤鱼。”
沈弢用自己去沈钟海处接受过调.教、越发灵活的身手,三两步越过一处灌木丛,飞奔至于众人面前,略平复了下呼吸,强忍着笑意,与大家神秘开口:“你们不知道吧,外面出大事了!大事!”
“什么大事?”
“二哥你快说。”
“别卖官子。”
见因为他的话,其他人一起调转过来视线,沈弢面上的笑容更加绚烂。
第27章 我天
他低声道:“大皇子府上出大事了!今天上午, 大理寺卿带着一票人去了大皇子府,从那里一连带走了十六个敌国探子!据闻全都是证据确凿,我回来的时候听闻圣上大怒, 已经罚大皇子在府上闭门思过呢。”
其他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惊喜道:“当真?”
沈弢点头:“我亲自带人跑过去围观的,绝对是真的!而且, 那十六个敌国探子, 还都是大皇子的床上娇客,现在这事都已经在京城百姓中传疯了。”
“我天!十六个?!”
“全被收用过?!这大皇子可真是……”
“淫奢无度。”
“人面兽心。”
“斯文败类。”
众人一边说着, 一边忍不住疯狂翘起唇角。
关于沈崴之前的职位调动,众人现在都或多或少听说过内情, 现在听闻他们沈家的老对头遭了难, 真是很难让人不幸灾乐祸。
沈精羽晃着手中的烤鱼, 兴奋地和众人嘿嘿笑道:“看来咱们这顿烤鱼,还是提前整的庆贺宴, 这消息来得正正好。”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没错。”
“这就是提前庆祝!”
“真是好兆头。”
大理寺这一出手, 几乎是将最近风光无限的大皇子给一巴掌抽到了泥地里。
大晋正是飞速发展的时期, 由于近些年边疆战士们的嗜血守卫,已经有了隐隐有了跃居到第一大国的趋势,也是因此,最近京都之中各个国家的探子都活跃了起来。
但是, 只大皇子的床上娇客中, 就占了十六人, 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想象。
“大皇子总共有多少床上娇客啊,这才让暗探给占据上十六个?!”
“这个人数也太多了些, 比京兆府抓捕暗探一个月的数量还要多。”
一座宾客满座的茶寮中, 有人率先提出疑问。
“这个我知道, 我知道。”另外一人抢着说,“我小姨子的大伯的三外甥的小舅子,就在大皇子府上当差。听他说,大皇子府上,光是上过他床、且现在还没名没分的娇客就有五十多号,五十多个啊,这若是一天轮一个,也得轮上快两个月啊。”
“一看你就是不会享受,大皇子他还可以夜御七女,这样不用十天,就能轮完一个遍,哈哈哈……”
包厢中,几位饱学之士神态不悦。
“堂堂一国皇子,管理自己的府上竟然如此疏漏,仿似是个筛子一般。就这还是之前声望不弱的皇子,想想真是让人惭愧汗颜。”
“色字头上一把刀,大皇子老夫之前见过,品性确实尚可,学问也是不错,却没想到,竟会栽倒在色字上。”
“古往今来,多少昏君就是栽倒在色上。亏他之前还说,府上并无几个妾室通房,专心等待迎娶越家姑娘,我原还说他擅于克制己身,却不想根本就是伪装,哎。”
“可怜了越大人,之前在被圣上赐婚时,还说了不少大皇子的好话,估计现在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众位大儒学士一番感慨,只觉得大晋如今正在飞快强大,若是不能决出一明智的继任者,那这番强大又能维持到几时?!
大抵就会像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很快就要消弭于无形。
毕竟,现存的几位皇子中,他们还真找不出一个拥有乾泰帝那般的铁血手段与魄力的人物,不仅敢与楚国对着干,并且现在眼看着,还就快要干赢了。
偌大江山,若是后继无人,便若无根浮萍,让人忍不住为国家忧虑。
“也罢,除了大皇子,下面还有不少皇子呢。”
“不是还有元后嫡子三皇子吗?我觉得三皇子还是不错的。他除了行事偶尔有些不羁了一些,说话有些直以外,原则上的错误,其实一个也未犯过。”
其他人静默了一瞬,而后相继叹息。
“三皇子是还不错,只是如今继后之子已经长成,之后的事情又哪里好说。”
此时,与这个包厢一墙之隔的包间中,闻胤瑾抬头,看向桌子对面的三皇子。
晋绍陵摆手,示意身边小厮将那处两个包厢中间的气眼封上。
等确认听不到对面的谈话,闻胤瑾才淡淡为自己斟上一杯茶:“看来你的威望,有些一般,处境不算很妙。”
晋绍陵不以为意:“兄弟们都大了,各自都有各自的心思了,这一点并不奇怪。这几个老家伙的谈话还算比较中肯和正直,本殿记下了。”
闻胤瑾无所谓地颔首,也没有再深入探问,便将这个话题点到为止。
一阵风自窗外吹过,他眉梢轻拧,掏出帕子,又低低地开始咳嗽起来。
晋绍陵担忧地撇他一眼:“你这病都多长时间了,怎地还未好全。又挑食闹脾气没有喝药?”
闻胤瑾咳完,端起面前的温茶往下压了几口,才感觉好些,哑声道:“自然喝了,我现在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经年的亏损,不是短短几年就能补上的。
平日里看着倒是还好,但一旦生病,痊愈的时间就会比正常人多上一些。
闻胤瑾对着窗外姣好的阳光,看着自己苍白的指节轻叹:“你说,我怎么就长不壮呢。”
晋绍陵轻嗤一声:“这说明你本也不是能长壮的体质。你还不如安安心心地吃药,痛痛快快地食补,闲着没事去练什么武,嫌自己身子骨硬朗吗?整天折腾来折腾去。”
闻胤瑾拧了拧眉,认真回答:“没有折腾。虽然看起来,在练武的过程中我好似经常生病,但我却能明显感觉到,我现在的身体比起往年又有了很大改善。”
而且,他眉目缱绻地看向窗外,“等我成亲后,就该能长壮了。”
最后一句声音太轻,晋绍陵没有听太清:“什么?”
“无事。”
晋绍陵也没在意,继续道:“你那武技练得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在掰腕子上,你这身子板指望着正大光明去赢上三场,基本白日做梦。”
这一点闻胤瑾倒是很赞同:“我身子底子差,真与他们比实力,太难。所以,用用小聪明才是上策。”
“比如?”
“比如,逐个击破。”
晋绍陵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便祝你好运?”
“必须好运!”
晋绍陵看着闻胤瑾眼底的认真与执拗,不期然地想起他几年前逃命时,偶然进入的闻胤瑾用来放置画作的书房。
画、画、画,触目所及的都是画!
而且这些画,画的还是同一人。
这些年,他是亲眼瞧见闻胤瑾以怎样一种偏执的心态,搜集着江城沈家那位未婚妻的任何一点讯息,这种炙热并狂烈的感情,让他嗤之以鼻,也提不起半点向往。
闻胤瑾也不在乎他在想什么,只是在把玩茶盏时,突然开口:“对了,大皇子身边的探子尚未完全清理干净。”
晋绍陵这下子是彻彻底底地惊了:“什么?!十六个,这都没清干净?!”
闻胤瑾平静点头,清冷的眼底闪过一抹兴味:“还有一点痕迹,只是对方太过谨慎,始终未能揪住尾巴。不过相关证据已经移交给了温大人,接下来就看是我们谁的动作快,能将里面埋头的细作先给揪出来。”
这次整治大皇子,闻胤瑾走的是大理寺卿的路子。
大理寺卿温知厚是个正直人,他在拿到消息并一一查证后,都不用人去催,直接就去了皇宫,将事情捅到了乾泰帝面前,前后办事利落,根本就没给大皇子多少反应时间。
虽说这次大皇子府中,因为手持资料与证据,整个抓捕过程相当顺利,但温知厚却还是痛并快乐着。
自从沈崴接任了京兆尹后,凡是困难的案子,沈崴自觉查不出来,或者查出来也得得罪人的,他就会往上递交了个折子,说此类案件重大,应当转交给大理寺处理。
这短短半年多下来,大理寺已经接收了不少京兆府转交过去的案子。
现在温知厚一锅端了大皇子府上的敌国探子,一边算是正直不阿,一边又算是间接帮沈崴报了仇,估计现在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痛快还是不痛快。
温知厚现在是痛快还是不痛快,他自己不知道,但沈崴现在却是快活极了。
他当天回到府时,就整一个春风满面,直接先去了中和院,拜见了沈母和沈父。
“……老温这次帮了我如此一个大忙,儿子决定以后尽量少坑一些他。”
沈弛也在旁边笑眯眯道:“对,少坑一下他们,父亲之前是以京兆尹地牢已满、那些案子又事关重大的理由,将案子转出去的。但现在,大皇子府这十六个探子一进去,儿子听说大理寺的地牢也差不多满了,咱们之后确实没什么理由将案子转走了。”
沈崴就嘿嘿笑:“没关系,我心情好,最近哪怕再多掉点头发,也决定让大理寺先清闲一阵。”
沈母看着大儿子头顶上那个又小了一号的玉冠,叹息:“现在我们都回来了,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也记得和我们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京城沈家这边,就是老大和老三。
老三成天一副文人墨客的模样,也不管事,这压力可不都压在老大肩膀上。
沈崴挠头,不小心带下来一根头发,他心疼地抽了抽嘴角:“儿子醒得,劳父亲和母亲费心。只是最近京城各国探子无孔不入,其中最可恶的,就要属楚国。据儿子调查,最近京城多出来不少各种身份的俊男美女,大都是楚国探子,他们想在通过混到晋国高官后宅的方式,为楚国得到讯息。”
“大皇子不过是因为身份太高,好色的特质又太明显,这才被各国探子一起瞄准,使着劲儿地往他身边塞,但是其他地方,却也不代表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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