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他这位二女儿的腿脚,就说他自己,现在也是站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最后的结果也不一定会好过老张。
谁也没有必要去笑话谁。
怀母:她还是真的想过要退亲的事宜。
虽然柔柔现在不.良于心,但是嫁给一个四品官员之子,和嫁给一个普通秀才,那其中的意义却是大不相同。
让她的嫡女嫁得只比庶女好一点,她这心气如何能平?!
要知道怀倩珊那死丫头,最后嫁的还是一个童生呢。
转头看着屏风后已经脱完外衫,径自放下床帐开始浅眠的怀允培,怀母眉梢皱了皱,而后细细地思量了起来。
而就在京城众人的关注下,张明山在牢中并未关上多长时间,前后只被关了半月,就被宣判了结果。
摘掉顶戴,褫夺官职,暂且留中,等待吏部重新任命。
基本上最后得到这样一个评语的官员,最终要么就是得不到任何任命,一辈子闲置在家,要么就是需要走什么门路,寻求机遇。
但是,机遇之类的需要等待的时间就有些长了。
毕竟在他前面还有一堆人排着呢。
怀倩柔:……
她心慌地手指颤抖,她将手中的书本放下,挪腾着来到软榻旁,扑倒在柔软的被褥中,嘤嘤地哭泣起来。
她感觉自己这一生真是太难了,老天爷就没有想过善待于她。
外院,刚刚拜访完怀父的张元良,在又接到小厮拒绝的回答后,他开口询问:“你家小姐的腿伤现在如何?”
“回公子,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夜里会疼,现在还在里面哭呢。”
张元良眸光微动:“既如此,那便让她好好养伤吧。”
等他随着小厮离开怀府后,他又回身看了眼方才那个待他明显态度怠慢了许多的小厮,心中一时百味陈杂。
仿若世事颠倒。
当张、怀两家的境遇颠倒,也不知他们是否还会一如从前。
第135章
沈精羽听闻消息后, 不由咂舌:“这么严重?我一开始以为,这种罪名最多也就是官降个一级两级。”
沈钟海好笑地看她:“盐税是国之大税,如果说只是不小心成为一个两个人的中介牵线也没有什么。只是这些人中, 有六个以上, 都是经由的张明山的手。”
“为官者, 擅观擅察。如果到了这一步,他还不知道他自己是在为什么人行方便, 那就真的眼瞎耳盲, 没有观人识人的能力, 也活该他被勒令在家反省。”
“更何况, 像是张明山这些年收受下来的数额,也足够判他一个收受贿赂之罪。”
所以落到如今这下场,他是一点也不冤。
沈精羽想想也是:“那爹你说, 张家还能起复得了吗是?”
沈钟海想想:“可能吧, 总归他这次问题也不大,等这段时日过了, 迟早还是能起来的。”
沈精羽笑得弯起了眼睛。
如此算来,她之前许愿的让张元良和怀倩柔倒霉的愿望倒是都应下了。
只是这些倒霉程度,并非只完全应在他们自己身上,而是还外显了一部分在他们家族上,也不知胤瑾弟弟都在里面做过多少手脚。
这般想着,沈精羽蹭地一下起身,笑道:“那我去寻云婉去, 去与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开春后, 各国的使臣陆续到来。
因为楚国的动作, 各国派出来晋国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受伤。
不过早早接到闻胤瑾传达过来任务的各地商号, 早在发现各国使臣的第一瞬间, 就给他们做好了保护,并未让人全灭。
而同样的,晋国对于楚国那边也给予了还击,楚国定下的准备迎接使臣的二三两位皇子,直接一个在乱斗中伤了脸,毁了容,一个在春猎时落了马,跛了腿。
双方直接撕破了脸,边关战势越发胶着。
乾泰帝看着手中刚从边关传过来的捷报,轻哼一声。
苏万全恭敬垂首站在一侧,全程没有发声,好像没有听到。
半晌,乾泰帝才将手中的捷报放下,眉宇舒展:“看来今年楚国是不想过来了。既如此,等下一个十年,我就要他们跪着给我爬进来。”
随着各国使臣的到来,京城内肉眼可见的热闹起来。
闻胤瑾没想到,自己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再次见到楼禹诺。
毕竟上次两人分别时,楼禹诺便说过,再次见面不知何期,不用挂念。却不想,这前后竟刚刚五年,两人就有了再次见面的时机。
“参见楼安国君。”
曾经,闻胤瑾救下楼禹诺时,他还只是一个在外逃亡、连国都回不去的楼安太子,现在短短五年过去,楼禹诺不仅已成功继位,还已将楼安国内的混乱局势稳定住大半。
他此刻座下的皇位坐得稳稳当当,再也没有曾经的落魄。
“瑾郡王,免礼。”楼禹诺眉梢微动,沉稳抬手。
闻胤瑾优雅起身,抬头,而后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五年未见,我还以为你已经抱得美人归,却不想,你竟还是处于定亲阶段。”楼禹诺一边示意闻胤瑾在旁边落座,一边笑吟吟笑道。
闻胤瑾却不赞同:“并非。原先是处于简单的指腹为婚阶段,但是现在,我已经走完六礼中的前三礼了。”
“走完前三礼,那也是定亲。我可是听说,你现在聘礼都已经准备好了,人却迟迟没有娶回来。”
闻胤瑾眼皮子淡淡撩起:“你知道得倒是挺多。”
楼禹诺不为他的神情所动:“一般一般,恰好知道一点。”
闻胤瑾也不与他争辩,只是想着他与乾泰帝之间的约定,眉宇舒展:“也不会太久了,应也就是在最近,我就能知晓最终日期。”
说罢,他看向楼禹诺,“我看其他国家都是派使臣过来的,怎么你们楼安国却是让你一个国君亲自过来,也不怕半路出意外。”
楚国派出不少暗探,在各个国家的使臣来晋国的路上安排了截杀。
如果不是他让他名下商号的人多注意一些,凡是遇到都尽可能派出好手护送,那他们还说不定真会倒在半路。
楼禹诺无所谓摆手:“我带的人多,无碍。”
不过也确实,所有国家的使臣里,就楼安国的伤亡最小。
“而且,我此番过来,也是有我自己的目的。”
“哦?”闻胤瑾好奇。
“我现在皇位也已稳固,便想着过来看看。听闻晋国现在还有一个未婚待嫁的公主,来问问你那位公主为人如何,若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我便与贵国君主申请一下联姻。”
闻胤点头:“我大概想着,也是这一点。”
楼禹诺将头探过去:“所以那位四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与我好好说说。若是不合适,那我便是过来走一圈也就算了。”
他只是来回报曾经的救命之恩,却也没打算过来要挟人的。
所以,终归的条件也只是合适,若不合适,他也没有强求的想法。
闻胤瑾在怀中掏了掏,取出四公主的相关资料:“看,看完我烧掉。”
说罢,他便微微侧头,看着对面书铺内若隐若现的年轻男女,勾起唇角。
此时,书铺三楼一角,怀倩柔神情凄楚地坐在书房一角。
在她对面,苏廷煜耐心地为她宽慰:“……年纪轻轻何来百般愁肠,总会好起来的。”
“多谢苏公子宽慰。”
“无事,也算是我们有缘,这才几日时间,就能遇到这第三次。在下不过说出了心中所想而已。”
两人不远处,张元良看着窗边一身纤弱的怀倩柔,目光先是落到她的腿上,而后又落到她对面的苏廷煜身上。
半晌,他嗤笑一声,带着小厮直接转身离开。
当张元良带着小厮在一楼结账离开后,怀倩柔恰好从窗口向外望,就看到了张元良与其小厮一起离去的背影。
她端着茶盏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苏廷煜抬头:“姑娘,你怎么了?”
怀倩柔的目光颤了颤,故作无事地将目光收回:“无事。”
苏廷煜颔首,视线却紧跟着往窗外看一眼。
他看着远去的张元良背影,又回身看着面前正若无其事与自己喝茶论诗的姑娘,眼底快速滑过一抹轻视。
心中无鬼,便无需遮掩。
这样想着,他嘴角的笑容便添上了几抹兴致盎然。
张元良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一个很高傲的人。
他可以忍受怀倩柔的落魄,想方设法为两人争取一个两全,也可以在周围人都不支持自己的选择时,挺直脊梁坚持自己的选择,言之凿凿说不改初心。
但是,当怀倩柔的位置比他高,并且明显地表露出嫌弃的意味、主动另寻高枝攀附后,他也会很迅速地冷静下来。
重拾起久违的理智,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好更加果决的安排。
在张明山从狱中出来后,张元良就一直在闭关准备今年的举人考试,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平稳。
在上巳节的前一日,他在书房中看完一本书后,看着桌面上的白玉镇纸久久,对身边小厮道:“你再去一趟怀府,询问一下怀家姑娘上巳节有何安排。”
小厮面色一苦,但见自家公子面色平静,还是垂首应声:“是,小的现在就去。”
张元良眼睫半垂,在小厮准备离开书房前,又开口补充:“若是她们还是说要在府内养腿,那你就说,我要最后与她谈一谈两家境况,若是她实在不愿,我可松口退婚。”
小厮一怔,突然抬头。
却又在对上张元良的目光后,马上将目光收回:“是,小的现在马上就去。”
是夜,待小厮回来后,果真带回了消息。
一开始那下人转达的意见,怀倩柔是拒绝的,但是等到听到他之后转达的话,又同意了。
小厮见张元良怔愣了一会儿,又再次拿起书本阅读。
他心中想着自家公子的表现,莫名生出一种感觉,这次,自家公子与那位怀家姑娘,好像真的要断了。
上巳节,是大晋的适合单身男女们互相行走在一处的节日。
这一日,大家或相互表白,或相约游玩,到处都是一片绚烂的春之气息。
京中由于各国时辰到来的关系,来了不少别国的百姓,这让京城中的百姓们,出门时更加注意自己的形象,也更喜欢出门,在食肆茶寮去吹他么大晋的牛,顺便听听别国的八卦。
沈府最近的气氛一直都忙碌与压抑。
首先,沈弛准备在今年参加举人考试,因此,凡是他在府内时,峻茂院附近的下人都会自觉地放轻脚步,免得打扰到主家的温习。
其次则是,由于十国宴会将至,府中的大老爷沈崴忙得脚不着地,气氛着实焦灼。
由于最近十国盛宴越发临近,京城中出现的各国使臣数目也越来越多。
沈精羽一行闲着没事就往府外跑,看新鲜是一方面,看看有没有人出来闹事却是另一方面。
“那个丰国的使臣果真都是爱好敷粉,一个个无论男女,都将脸上涂得雪白。”沈云婉出声。
“这便是每个国家自己的风尚,据说在丰国,面上涂粉,那都是贵族才能做的礼仪。而且,他们但凡出门时,都会这般,以示他们的慎重对待。”沈云嘉开口。
“丰国这边还好些,楚国之前的那几个狗腿子国家使臣,那才是让人恶心的,也不知道他们这次提早这么长时间过来,会不会在咱们的地界上搞事。”
沈精羽倒是还好:“那几个国家小心思虽然多,却是标准的墙头草,最主要的是楚国,也不知道他们今年还会不会来。”
考虑到现在晋楚两国仍旧战事不断,估计楚国使臣过来的几率不大。
“来就最好老实些,不来更好。”沈云研最近也有听沈母偶尔传回来的边关消息,知晓沈弢在边关已经适应了生活,并且越混越好。
“等弢哥儿他们打过去,给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曾经死在楚国大军手中那许多无辜百姓,如果楚国不能拿出诚意与低身段进来他们大晋,他们是肯定不会愿意对他们笑颜相向的。
“对了小姑姑,上巳节你和瑾郡王是准备去哪里?”
“苏望山,你们呢。”
此时正是春日时节,苏望山上触目可及的都是各式各样的花林,最是适合上巳节游玩赏花。
因此,沈精羽在闻胤瑾一提出时便应了下来。
“哎呀,我们也是,那到时候咱们一起。”
“行,正好也带上嘉嘉他们。”
“还有定位置!定桃花居的位置!”
上巳节,苏望山。
这日,京城的年轻姑娘与公子们,有不少都来这边游玩赏春。
在苏望山的桃花居回廊不远处,卢静姝正与好友隋季青坐在一起,商议着她下个月要举行的及笄礼。
马上就要到十五,即便父母一直没有说,她也有感觉。
当初算命的大师是说,她在及笄之前可能有三次劫难。
也因此,随着距离及笄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心情便越发惊慌不稳。
她前两次的劫难过去,都与沈弢有关,这次沈弢不在京城,她实在不知自己会面临什么。
她最近已经在家中闷了几个月,这次是因为五皇子邀请,她并不想与对方一起,不得不以早已应下手帕交的同游邀请理由,出了府。
只是即便如此,她这次出来身边也带了四个婢女,就怕出什么意外。就连卢宗平,都一直站在离她不远处。
卢静姝低头抚摸了下自己的香囊。
香囊中装的沈弢在临行前为她祈福的平安扣,上面的如意穗都是他亲手编织。如此反复摩挲下,她的心情逐渐平稳下来。
隋季青此时也歇息够了,开口:“走吧,我们再到前面看看,听闻这里的桃花酒也很有味道,一会儿咱们可以小酌一点。”
卢静姝也随之起身:“也行,咱们一起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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