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完全没了解释的想法。
讲道理讲不通,那就不讲好了。
顾晨轻轻一笑,揪住老头衣领,把人推进院门口的麦秸堆里。
老头一把年纪推地上万一骨折又是事。
可谓想的非常周到了。
众人哪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打的还算辈分最高,他应该叫太爷爷的顾丁山,顿时集体愣住。
顾丁山简直不敢相信,手指颤抖指着顾晨:“你,你敢打我?”
“不说人话,该打。”顾晨冷冷道,走过又一脚,把刚爬起来的顾老头又踹进麦秸堆。
“两天前我刚死了一次,什么都想开了。”顾晨握紧菜刀,静静看着要冲上来动手的几个汉子,“我从小被虐待,活的还不如一条狗,让我再像以前那样生活,还不如死。”
身为修士,无论逆境顺境,都要有颗无所畏惧的心。
对方人虽多,但真让他跪下来道歉扇巴掌,顾晨只会选择拼个你死我活。
众人大部分抱着看热闹的心理,为许金花那个泼妇拼命,怎么可能?
见众人犹豫不敢上前,许金花顿时急了:“老少爷们,你们可得给我做主,你们要是走了,回头他能活活打死我和他爸。”
顾晨感觉小瞧了两口子,原身被压的死死的果然有道理。
许金花被顾晨盯得浑身发毛,悄悄往后退,想钻到人群中,只是顾晨让她再继续煽动众人,大踏步走过,菜刀闪电般驾到她脖子:“还记得,我说过什么?”
冰凉的刀锋紧贴着脖子,似乎只要轻轻用力能把头看下来,许金花彷如见到猫的老鼠,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了:“我.........饶了我,救命。”
农村人打架常有,但大都是你揍我一拳我踹你一脚,用菜刀的,真没有,用菜刀砍脖子的,听都没听说过。
仿佛下一刻就能见到血溅三尺的画面,有妇女吓的捂嘴低低惊呼,男爷们也纷纷变色。
反正被菜刀吓的一时没人敢上前。
“顾晨,冷静些。”顾宝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有话好好说。”
顾宝地作为医生,算是知道顾晨被虐待成啥样的唯一知情者,他非常理解顾晨此刻的心情。
事实上,他非常希望顾晨能站起来主动反抗,但为了这家人搭上性命不值得。
顾晨对他印象也不错,低声道:“我很冷静。”
今天的事如果退缩,后面就难了。
顾宝地走到他面前一米多停下:“顾晨,你分家吧。”
顾晨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菜刀微微用力,许金花吓的惨叫:“对,分家,分家。”
换做平常,许金花打死都不会同意分家,就像顾晨担心的那样,舍不得这么个壮劳力。
再者,正儿八经的分家要迁出户口另立,需要大队盖章,顾晨肉体凡胎,也没打算以一己之力对抗众人,所以如果这家人坚决不同意,大队也没办法。
顾玉诚红白喜事大总管,许金花娘家离这不远,属于同一个公社,而顾晨只是个被抱来的孩子。
顾宝地似乎明白这点,蹲下身与许金花平视,真诚道:“大嫂子,闹成这样,以后真没法在一起过了,还不如分出去好合好散,你说是不是?”
许金花连连点头,家里有这么个人,睡觉都得提心吊胆,说不定哪天就是一刀。
分了好。
“那怎么分?”菜刀从脖子上挪开,许金花才想起来问。
按照老规矩,真分家,顾晨要平分三分之一。
家里没别的宅基地,堂屋分一间,其它的锅碗瓢盆粮食现金啥的都要分。
顾宝地道:“大嫂子想怎么分?”
“我含辛茹苦养他那么大不容易,昨天我还琢磨着等收完麦分了粮就赶紧给他相亲。”许金花转转眼珠道,“养儿防老,分了家,以后我们老两口可怎么办。”
分家分两部分,现有的和以后子女每月孝敬父母的。
前者许金花舍不得,后者想狮子大开口,最好能孝敬一半。
顾晨早有打算,冷冷道:“我七岁下地赚工分,十四年赚了多少,大队有记录,吃了用了多少,你心里有数。现在身体累坏了,短时间不能下地干活,以前十四年赚的工分当报答养育之恩,现金粮食房子我都不要。”
顿了顿,低声道:“我只一个要求,从此后,咱们断绝关系。”
如果闹下去,顾晨有把握分走自己应得的那份,可那没啥意思,以后他生活的好,才是对这家人最大的惩罚。
许金花眼睛一亮。
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
周围看热闹的也没想到顾晨会这么说,一时间议论纷纷,什么都不要,只要断绝关系,傻吗?哪有这样分家的?
明白顾晨心情的大概只有顾宝地。
许金花恨不得立刻同意,想了想装模作样道:“我先找当家的商量商量。”
顾玉诚生怕今晚的事影响到他的形象,找地方躲了起来,这会估摸着差不多结束背着手刚好回来。
“孩子他爸,要不就这样吧。”许金花扑上去猛使眼色,“孩子心大了,咱们管不了了,再强行一起过,怕是会成仇人。”
顾玉诚听完事情经过有点懵,原本商量的是教训顾晨一顿,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就成分家了呢?
顾玉诚第一反应想拒绝,有顾晨在,他不知道少干多少活。
作为家里的男主力,因为顾晨,他只在最忙的时候才下地,比一般的妇女还轻松。顾晨走了,这些活谁干?只能他。
然而许金花说的也对,闹成这个样子,强行在一起像以前不太可能。
或许净身出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至于养老,有亲儿子哪轮到一个外人。
顾玉诚犹豫了下,最终点头同意。
这事闹的挺大,整个村里都引起了轰动,当天晚上,便去大队签分家协议,只等派出所盖章就能领新户口本。
顾宝地也是见证人之一,出了大队门口,见顾晨跟上来,停下步伐道:“打算住哪里?你要不嫌弃,先去我家凑活几天。”
顾晨谢过,坦诚道:“住牛棚,跟杨文平说了。”
顾宝地皱皱眉:“也行,你多赚点工分,等过了麦收再想办法。”
牛棚哪里能主人,夏天还好,冬天四面透风,顾宝地琢磨着,找几个热心肠想办法垒间土屋应该没问题。
顾晨早安排好了退路,他找顾宝地有别的事。
顾晨递了根大前门,低声道:“宝地叔,有个事想问问您。”
第9章
领养的孩子,就怕和原家里人联系,更何况买来的。
两个家庭似乎都抱着这个想法,原身和妹妹十多年彼此杳无音讯,都不知道对方在哪里,书中只描述妹妹的遭遇,没有地址。
但顾晨琢磨,没有不透风的墙,肯定会有人知道。
顾宝地沉默好一会:“怎么忽然问这个?”
顾晨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低下头:“就这么一个亲人,想看看她过的怎么样。”
顾宝地又是长久的沉默:“你最好别有认亲的想法,那家人惹不起。”
顾宝地作为赤脚医生,每年都要去乡镇或县医院培训,有一次认识了个同行,听到他来自顾家村聊起了这事。
这个同行,和买原身妹妹的那家来自同一个村。
说那傻子别看又傻又凶,但是那家人唯一的孩子,不仅父母,就连在县城当公安局副局长的叔叔都极其疼爱。
前些年为了治病到过省城去过首都,后来发现真不治不好才死了心,改成好吃好喝的养着。
这年月,大队书记都高高在上,县城的副公安局长,那是很大很大的官了。
那家人很明显把寄托放在了下一代,希望买来的童养媳能生个健康的孩子。
顾宝地叮嘱好一番还是把地址告诉了顾晨,找机会远远看看就行,千万别打别的注意。
与此同时,张家庄村口的河边,洗澡的人群村民散去后,各家各户妇女趁着晚上凉快,三五成群结伴,端着盆,搓板来洗衣服。
张香兰选了个远离人群的位置,一边洗一边不时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
“香兰,我来了。”王向东鬼鬼祟祟从小路钻了出来,他白白净净,即使下乡好几年了,依然有着城里人特有的气质。
走到河边,他蹲下,用脸盆盛满水泡上衣服,看了眼张香兰痛心疾首道:“那么多衣服?香兰,你受苦了。”
“不苦。”张香兰低下头,洗衣服哪里苦,村里哪个女人不洗衣服,能来到这暂时离开那个家,是她每天最放松最幸福的时刻。
瞧瞧无人注意,张香兰一把扯过王向东的衣服,放到自己盆里。
王向东一脸幸福的笑容:“香兰,你对我真好。”
张香兰红了脸:“你洗不干净。”
乡间的夜晚很美,风是凉的,水里的星星被打散成片片粼光又重新汇聚。
还有比这更美的。
“香兰,你再忍一段时间。”王向东信誓旦旦保证道,“家里给我来信了,最迟今年春节我就能回去,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走。”
张香兰眼睛亮了下,很快又黯淡,她假装擦汗,擦掉夺眶而出的眼泪,低声道:“恭喜你。”
王向东顿时不高兴:“什么叫恭喜我?香兰,是咱们一起回去。”
张香兰摇摇头:“我哪里都不去,就待在这里。”
“你会死的,那个傻子早晚会活活打死你。”王向东忽然靠过来,抓住张香兰的手腕,“香兰,你要敢于反抗,都新社会了,买卖人口犯法,什么县公安副局长,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张香兰用力挣脱,她常年干活,别看瘦,手劲不小,直接把王向东给推到了地上。
张香兰连忙道歉:“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王向东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叹口气:“香兰,你还是不肯接受我吗?”
张香兰没回答,闷着头继续搓衣服。
她不是不想接受,而是没有资格接受。
一个买来的童养媳,就像笼中小鸟,命运早就注定了,自由都没有,更不敢奢望爱情。
虽然,王向东那么好。
从来没有人对她那么好。
“王知青,你以后肯定会找个好媳妇。”张香兰偷偷看了眼面沉如水,明显生气的王向东。
王向东大怒:“我就喜欢你,别人再好也是别人。”
这句话,让张香兰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下,她差点没忍住。
王向东呼口气:“对了,你让我打听的事有消息了。”
张香兰顿时睁大眼:“真的,我哥哥.........他在那里?过的好不好?”
王向东摇摇头:“不好,你哥哥前几天割麦子晕过去了。”
张香兰手里的衣服掉到盆子里:“晕了?是中暑吗?”
王向东有个同学的朋友在顾家村当知青,当下把了解到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只听到一半,张香兰大颗眼泪无声无息滚滚而下。
穷人孩子早熟,张香兰被卖的时候三岁半,但她深深记得父母饿死后的画面,还有大她几岁的哥哥。
王向东皱皱眉:“你别哭,咱们一起想办法。”
张香兰低低应了声,从贴身出掏出一卷皱巴巴的毛票递给他,声音带了点哀求:“王知青,能不能麻烦你带给我哥?”
买票大都是一分一毛的,厚厚的,带着主人的体温。
“香兰,你很有钱啊。”王向东数了数,竟然有十五块,他放到兜里拍了拍道,“放心,两天之内保证送到。”
张香兰感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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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晨只收到了十块。
十块对现在他来说不多,两只山鸡的事,但对于原身算巨款。
毛票皱皱巴巴,能看出攒的很不容易。
顾晨轻轻叹口气,转身走进牛棚刚坐下,外面传来声暴喝:“顾晨,你给我滚出来。”
顾庆兰在牛棚外叉着腰,很有她母亲的风范,旁边还跟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
从小欺负惯的人竟然分家了,顾庆兰咽不下这口气,但那天被打出了阴影,一个人来怕挨揍,于是给对象捎信,让抓紧来一趟。
见人出来,顾庆兰一愣,
两天没见,顾晨像变了个人,裤子上衣都是崭新的,气色也变了。
顾晨皱眉:“什么事?”
“顾晨,你真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爸妈养你那么大,你倒好,翅膀硬了拍屁股走人。”有人撑腰,顾庆兰腰杆特别硬,趾高气扬骂道,“你还打我妈,我今天来讨个公道。”
顾晨上前一步,淡淡道:“哦。”
顾庆兰下意识后退一步,推了把没反应的男人,催促道:“快上,狠狠揍他。”
顾庆兰对象不想动手,顾晨的事早传遍了,拿菜刀砍人,太吓人了,再说作为未过门的女婿,他亲眼见过如何虐待顾晨。
“你个死人,想什么呢,刚才怎么答应我的?”顾庆兰见对象犹豫,抬手狠狠拧了一把。
刚才,顾庆兰为了说动他,两人刚钻了小树林。
“别掐了。”顾庆兰对象不耐烦躲开,咬咬牙走上前,“顾晨,再怎么着你也不能打人,这样,你现在给庆兰好好道个歉。”
对待这样的人家,要想以后不被骚扰,必须打到他们有心理阴影。
顾晨慢悠悠走到男子面前,好笑打量他几眼,忽然抬腿一踹,正中他肚子。
原身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好,虽然依旧瘦弱,但有顾晨的打斗意识在,对付一个凡人太简单了。
顾庆兰对象压根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摔了个结实的屁股墩,接着,脖子被狠狠踩住,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你说让我给她道歉?”顾晨能看出男子的犹豫,把人制住没再继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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