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发烧。”好像也没咳嗽了。
霍良深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搓揉。
“陪我喝两杯。”
“不了。”奚薇推开:“我很困,想休息。”
霍良深说:“你跟他在这儿聊了这么久,却不愿意陪我喝一杯。”
那语气有点自嘲的意思,奚薇想了想,拿起他喝过的酒,一饮而尽。
真烈啊。
眉尖拧住,她舔舔唇:“能走了吗?”
霍良深心下微动,幽深的瞳孔映照着她明媚的脸,忍不住低头贴近。
奚薇伸出食指,轻点他的额头,缓缓推开。
他笑,起身离开凳子:“走吧,送你上去。”
说完迈开长腿往前走,奚薇不想当跟班,小跑两步,越过他,抬首挺胸,背影傲娇。
“喂,电梯在这边。”
闻言她顿住,尴尬地转身,努努嘴,神色懊恼。
霍良深面无波澜地观赏她的囧态。
两人上二十三楼,走廊光线暗得离谱。来到门前,奚薇问:“房卡呢?”
“在我身上。”
“拿出来呀。”
他说:“要不,你自己找?”
奚薇额角突突直跳,算是服了他,点点头,当真无所顾忌地翻找他的外套口袋——没有。接着,手伸进长裤口袋,除了车钥匙,一无所获。
可恶。
她不管过路房客的目光,从大衣里探入他腰后,往下,摸两把,臀部的位置并没有兜。
霍良深发出很低的笑声。
奚薇仰头瞪住。
他倒是气定神闲,那小模样长得又极好看,浓眉深目,高挺的鼻梁架着金边眼镜,斯文得体,实属衣冠禽兽。
“你耍我啊?”
霍良深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房卡,往她脑门敲了下:“你自己笨吧。”
奚薇伸手去拿,他却抬高了胳膊。
“到底还让不让我住?”
“你都没谢我。”
奚薇一瞬不瞬地睨着他,数秒后轻笑:“老实说,你就是想跟我一起进去,对吧?”
霍良深不语。
“上床,做/爱,如果你想要,应该有很多合适的人选。”
“我的确想跟你做/爱。”他说:“但不是非做不可,我们待在一起,你让我什么都别干,我也会很高兴。”
这下换她不吭声了。
霍良深说:“薇薇,回到我身边,别再离开了好吗?”
“是你离开我的,你忘了。”
他沉默片刻:“我很后悔,每天都在后悔,但……如果没有那次分手,可能我现在还意识不到,你已经长在我心里,左右我的情绪。”
奚薇低下头:“人的情绪反反复复,现在后悔,过一段时间,又会厌倦。”
他说:“我也在担心,你对我厌倦了怎么办。”
奚薇抬起眼帘:“你知道自己有多不可靠吗?身边诱惑不断,你会伤害我的。”
“我喜欢你,”霍良深语气平淡:“不会让别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可我不相信你。”
他拧眉,有些懊恼:“别这样好吗?”
奚薇歪头打量:“所以你会听话吗?”
他愣了愣:“想干嘛?”
“房卡给我。”
他没动。
奚薇又说:“你过来。”
过哪儿去呢?
霍良深朝她低头,稍稍弯下腰。
奚薇搂住他的脖子,手指磨蹭温热的皮肤,然后磕着眼皮,亲吻他的嘴唇。
霍良深把人揽入怀中。
由浅至深,唇舌交缠。
她的手顺着胳膊滑下去,拿到房卡,刷完,率先进去。
然后反身“啪嗒”一下,把他关在门外。
“你可以走了。”
“……”
霍良深尝试按门铃,无人理睬。
那颗心仿佛从冷冻室被丢到油锅里煎炸,冰火两重天。
“薇薇。”他平复呼吸,尽力克制:“你出来。”
她当然不会乖乖听话。
霍良深掏出手机。
“喂?”懒洋洋的语气,带着得逞的笑意。
他说:“你捉弄我是吧。”
“有没有听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好的不学,就学这些。”
奚薇反问:“你有什么好?”
霍良深后退几步,背靠墙壁:“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怎么想,给我个话。”
“我不可能回到你身边。”
他默然数秒:“别这么快拒绝,你再……”
奚薇打断:“不过,你可以到我身边来。”
什么意思?他不明白。
“你考虑清楚,我现在定居古镇,以后都在那里生活,不会回清安。”奚薇说:“你要跟我在一起,我是说认真在一起,不是做炮友、性伴侣,我们之间不能有第三个人。”
他“嗯”了声:“当然。”
奚薇笑:“别答应得这么快,想明白了,异地恋,每周见一次,而且是你过来找我,我要开店做生意,没空大老远跑去清安。”
霍良深说:“两个小时车程而已,可以每天见面,我下了班就去找你。”
奚薇又笑:“每天?别说大话了,你试试,不到一周就会累个半死。”
他无所谓:“那就试试呗。”
奚薇压根儿不相信他能做到,提这些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既然此刻不退,那就等着将来看他食言的笑话。
“你在干嘛?”他忽然问。
“脱衣服。”
他微怔:“……然后呢?”
“洗澡,睡觉。”
“那我呢?”
她怪道:“你还没走吗?”
霍良深突然很尴尬,没好气道:“我这就走,你别后悔。”
奚薇失笑:“晚安,霍先生,谢谢你订的房间。”
他想,她现在是真的很会磨人。
等了一小会儿,奚薇悄悄来到门后,从猫眼往外看,走廊空空荡荡,他应该已经走了。
打开门,探出半个身子,朝电梯方向张望。
“瞧什么呢?”
旁边突然传来霍良深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在找我吗?”
“你……”
他没走,只是站到隔壁死角的地方,猜到她会出来。
奚薇又被抓现行,脸颊发烫。
不等反应,他越靠越近,一步步将她逼入房内。
“不是说脱光了准备洗澡吗?”
她撇撇嘴:“你不是说要走?”
霍良深左手往后,关上门,略歪着头打量:“怕你后悔,等了会儿,没想到……”
奚薇愈发窘迫,恼羞成怒,仰头瞪住:“你再说。”
他眉眼带笑,低眉不语。
两人对视着,屋子里静得仿佛能听见对方的呼吸。
她心跳沉沉,忍不住抬起手,捏住他的下巴,轻轻磨蹭,目光流连在他清俊的脸上,发出很浅的叹息:“别这样看着我。”
此时此刻霍良深什么也不想说,只想吻她。
奚薇被阴影笼罩,他的气息将她牢牢包围。
两人一边拥吻,一边宽衣解带。
霍良深抱她进浴室。
“等等……头发。”
中午才洗过,不想弄湿。
奚薇对着镜子,把长发全部挽上头顶,扎一个小揪揪。
霍良深弯下腰,嘴唇磨蹭她柔软的颈脖。
“本来还想泡个澡。”
“洗完陪你泡。”他去放水。
以前奚薇在清安租的房子没有浴缸,所以他们还没试过在水里亲热的感觉。
紧紧贴附,心神荡漾。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奚薇皱了皱鼻子。
“哪有?”
“就刚才。”
站在花洒下,她被抵在墙上,双脚不能着地,头发也差点弄散了。
霍良深思忖着,淡淡笑起来:“那叫对你凶吗?”
“嗯。”她认真点头:“还有昨天也一样。”
他说:“我觉得,用下流来形容,更准确一点。”
奚薇有些累,靠在他怀里,手心掬半捧水,莞尔轻笑:“算你有自知之明。”
霍良深抚摸她的胳膊,小花臂,目光随之望去,忽然停顿。
“这是什么?”
没看错的话,她的刺青图案里多了两个字母,LS。
奚薇不语。
他屏住呼吸,心里说不出的震惊:“几时弄的?”
“跟你分开以后。”她声音有点哑,但很坦白:“那时觉得,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所以……留个纪念呗。”
霍良深半晌没说话,神色复杂,他起身穿上浴袍,然后把她从浴缸里捞起来,用毛巾裹住,抱到床上。
“刺青疼吗?改天我也弄一个。”
奚薇立刻拧眉摇头:“多土啊,被人知道会笑死的,你……好歹是小霍总啊。”
“怕什么,陪你一起土。”
奚薇哭笑不得,搂住他的脖子:“拜托拜托,千万别,算我求你,好吗?”
霍良深不解:“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不是这个意思。”她跪在床上,轻轻晃他,撒娇一般:“我喜欢你身上干干净净的,现在这样就很好。”
天知道他有多心疼,此时此刻,为她,疼得要命。
怎么会这么傻呢?傻姑娘。
两人躺进被窝,一丝/不挂,肌肤相亲。
“你要睡了吗?”霍良深低声问。
“干嘛?”
他没说话。
奚薇也默了会儿,翻过身,被子底下小腿蹭着小腿。
“我有点困,你别弄太久。”
“嗯。”
“还有,别太……那个了。”
她吃不消。
霍良深情动,竟有掏心掏肺的欲望,身下的女人,她的这个人,这颗心,无一处不让他疼爱、迷恋。
“奚薇……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了。”
第33章 [最新] 结尾
春节过去, 古镇游客锐减,彩邦和格格也回学校去了, 一下子忽然变得冷清起来。彩邦妈妈看着奚薇,常常想,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待在这种地方,会不会蹉跎年华,会不会寂寞。
镇上的人对这个外来之客也颇多议论,后来发现她并非独身女子,常有男人上门相伴,有时每天都来,有时好几天不来, 于是大家又怀疑她是不是被包养, 养在这山林古镇, 避人耳目, 对方会不会是有妇之夫……
再后来,听说两人都未婚, 只是普通正常的恋爱关系,那些风言风语才渐渐止住。
奚薇对此并不在意, 她在这儿过得怡然自得。
初春时节, 购买的小麦种子和果树苗苗也收到了, 她开始打理土地,每天扛着锄头上山松土、撒肥料,然后刨坑播种。
山里清净,有时累了, 停下来,坐在田边吹吹风,心里很舒服。
霍良深以为她图新鲜, 三分钟热度,玩几天就算。没想到麦子种完后,她竟然把葡萄架也搭了起来。
奚薇开视频显摆,很是骄傲。
“怎么样,我自己搭的,一天就弄好了。”
霍良深见她戴着斗笠,满头大汗,脸晒得发红。
“打算种葡萄?”
“嗯,还有桃树,等果子成熟了,既能吃,又能卖,还能拿来酿酒!”
霍良深失笑:“你为了喝口酒,真是费尽心思。”
她有点苦恼:“就怕种不活,我每天上来看几次,跟养孩子似的,担心得要命。”
他问:“浇水怎么办?”
奚薇一边擦汗一边喘:“比较麻烦,一桶一桶挑,这个活儿最累。”
霍良深说:“明天我让人过去安装水泵,其实现在都有那种太阳能的自动抽水灌溉装置,很方便的。”
“什么都用自动的,那还有什么意思。”奚薇说:“装一台水泵,我自己浇。”
霍良深打量她,笑问:“这位村花,怎么你种地干农活还能这么漂亮?不合常理。”
“天生丽质,难自弃呀。”
霍良深喜欢看她得瑟,只是人不在身边,没法掐她的脸,敲她脑门。
“跟你说件事。”
“嗯。”
“我爸住院了。”
“他没事吧,怎么会突然住院?”
霍良深有点无奈,挑眉轻叹:“明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前两天还让我去相亲,然后和他吵了两句。”
“被你气病了?”
他歪了歪头:“我觉得,应该是被你气的,他对你成见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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