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册封。”
苏亦行张了张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凌铉初想了想,又道:“只是要册封你为皇后,东宫的旧人免不得也要一同册封。你…可愿意?”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历来也没有过册封嫔妃需要皇后愿意的说法呀。”
凌铉初捏住了她的脸蛋:“你是真希望我以后做几个绿头牌,每日轮换着翻牌子么?”
苏亦行总算上道了,搂住了他的腰:“不许!”
他嘴角扬起:“哦?你有何立场不许朕召幸嫔妃?朕可有亲口应允过你什么?”
苏亦行仔细想了想,忽然哼哼道:“明明是你不想召幸嫔妃,却要我当河东狮,这么傻的事儿,我才不干!”
他揉了揉眉心:“该聪明的时候犯傻,这会儿又聪明起来了。”
她得意地挑起嘴角:“我一向都是深明大义,贤良淑德的,怎么会恃宠生娇,做出这等有违妇德之事呢?”
“你连朕的玉牌都敢刻,还有什么不敢的?”他揉了揉她的头,好言哄道,“你把此前我给你写的那誓言书拿出来。”
“我…找不着了。”
凌铉初瞧着她一脸无赖的模样,实在是拿她没办法,恼火地起了身,转身要走。
苏亦行也直起身来问他:“你去哪儿?”
“回宫就寝。”
苏亦行见他是真的生了气,张了张嘴,还是没叫住他。
凌铉初走到门口,又硬邦邦撂下一句:“以后来陪我一同用膳——”他一脚跨出去,又补充了一句,“一日三餐,不许躲懒!”
他说罢才气冲冲地走了。
云朵和司南都看傻了眼,不知道这两人又是闹得哪一出。
只是此事很快传遍了宫中,人人都知道太子妃使了法子引陛下临幸。又是亲自洗手作羹汤,又是跳舞取悦圣心。结果还是没能留住皇上,还把皇上气走了。
宫中议论纷纷,朝中不少人也有了异动,尤其是家中尚有未出阁女子的,更是早早盘算了起来。
果然,没过一个月,一本折子摆在了凌铉初的案头。这黎国局势刚刚稳定了一些,竟然有大臣进言,要他选秀女了!
他顿时觉得头疼,后宫这一群碍事的还没安置好,这就逼着他再选秀女了!而且理由还是,苏氏成婚一年有余还未能诞下龙嗣,为皇室血脉绵延,必须再选新人。
他正烦恼间,瞧见苏亦行心情愉悦地走了进来,顿时计上心头。
第147章 番外(3)
苏亦行今日如常备好了晚膳送来。
凌铉初故意沉了脸,指了指沙漏:“今日迟了半盏茶的功夫。”
苏亦行觉察到他的不悦,便拉着他的手低声解释道:“方才在路上遇见了东宫里的一个妹妹,与她闲聊了几句,耽搁了时辰。”
“你同她们有什么好闲聊的?”
苏亦行将碗筷摆放好,拉着皇上坐下:“她说许久未见家中亲人了,有些想念。我想着过些时日便是她生辰了,陛下可以允她出宫省亲么?”
“这些事由你做主便好。”
这一段时间,她每日来陪他用膳,按理说天天见面已经足够。可他早就习惯了朝夕相对,晚上身边没有人蜷在他怀中,他只觉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有时候睁着眼睛到深夜,很想爬起来再来一把火烧了紫宸殿,这样她就只能搬来和他同住。
用完了晚膳,她正要命人将碗筷收拾好便离开。凌铉初忽然道:“你误了晚膳的时辰,要罚。”
苏亦行一顿,正要瞪他,余光瞥见宫女太监们都在,只好老老实实耷拉着耳朵道:“妾身知错。”
“罚你整理好书桌上的奏折,搬到那边。”凌铉初指了指榻上。
榻上还有一个书案,有时候苏亦行会送些点心来,便和他在哪小榻上一起喝茶吃点心。
苏亦行走过去一本本收拾,他刚巧将那本提议选秀女的折子摊开摆在了最上面。
谁承想,她看也不看就阖上了,然后将重重的一大摞折子分了好几批运过去。搬完抹着汗道:“陛下可还满意?”
“满意。”
苏亦行刚要告退,又听他道:“你事情办得好,朕要奖励你。”
苏亦行皱起了眉头,他今日怎么这般奇怪,一会儿罚她,一会儿奖励她。
“为陛下办事,乃是臣妾的本分。”
“朕赏罚分明,说要赏便一定要赏。”
“妾身谢陛下赏赐。”
“赏你今晚侍寝。”
苏亦行气结,这叫赏赐么?这比搬奏折可辛苦多了!
奈何众目睽睽,她也不能揪他的耳朵,便只好咬牙应了。
“不过朕公务繁忙,还辛苦你独守空闺了。”
苏亦行哼哼了一声:“巧了,我公务也很繁忙。”她说着便让云朵将六宫的账册都搬了来,和凌铉初的奏折堆在了一处。
苏亦行得意道:“瞧,比你的奏折还要高。”
凌铉初咋舌道:“你身体刚恢复些,这六宫的事务能打理便打理,怎么事事都要你来管?下面的人都不做事么?”
“六宫的事务现在就是一笔糊涂账,要一样样清算。强公公这些时日忙得一天没得闲,都瘦了十多斤了。我这里还算是少的。前日四哥入宫来探望,听说爹爹也忙得昏天黑地,五禽戏都不练了。”苏亦行从袖中取出一包点心来,“这是宫外的点心,陛下累的时候就吃一块。”
他揉了揉她的头:“朕不累,你也别太辛苦。”
“我不辛苦。”她说着翻开了一本账册看了起来。
烛火摇曳,凌铉初批阅着奏折,却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手每每触碰到那本奏折,都止不住抬头看她一眼。
苏亦行倒是全神贯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翻完了一本账本。
他拿笔敲了敲她的额头:“怎么翻得这么快,囫囵吞枣,不会出岔子么?”
苏亦行捂着头哼哼道:“我可认真了,核对了两遍才翻过去的。不信你看!”
凌铉初接过来翻了翻,这一笔一划标注得果然认真,随意翻开几页也都能对得上。他心中暗自惊叹,她这脑瓜子还真是灵光。
“行儿,你若是男子,怕是都能去参加科考了。”
苏亦行听得夸奖,止不住咧嘴笑了起来:“我娘亲也这么说过,不过话说回来,今年原本是该有科考的,因着此前的事情耽搁了。我听说年初的时候便有许多学子来京城备考,如今都翘首盼着不知今年是否还有机会参加科考呢。”
“今年……”
苏亦行见凌铉初犹疑,忙道:“我还听说,许多寒门子弟为了科考都是耗尽了家中积蓄凑够了盘缠。若是这一次不能参加科考,只怕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再来京城了。倘若这其中有治国之才,陛下若是错过了,岂不是很可惜。”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此事朕心中已经有定论,考自然是要考的。只是要从春闱改成了秋闱,至于那些考生,朝廷也自有安排。”
“陛下圣明!”
凌铉初听着只觉得比吃了点心还要甜。苏亦行说话间又翻了半本账册,原本她的账册比他的奏折还多,如今看来,她只怕是早早就要看完了。
于是他故意将那本选秀女的折子放到了她还没看完的一摞账目中。
苏亦行果然没有察觉,一笔一划写得十分认真。他瞧着她的笔迹,倒是与他颇有几分相似。
她翻过余下的账目,将它们整整齐齐放好,伸手拿起了那奏折翻了开来。打开来一瞧,赫然是大臣们上奏要皇上选秀女的折子。
苏亦行愣住了,抬头看着凌铉初。他正低垂着眼眸批阅其余的奏折,似乎浑然未觉自己将折子放错了地方。
她瘪了瘪嘴,将折子递到他眼前:“陛下的折子放错地方了。”
他接了过来,翻开来瞧了一眼。一抬头,便见她正紧张地看着自己。
“这些个大臣,平日里自己家的事情还管不好,还来管朕的家事。你说烦不烦?”
“皇家子嗣绵延是国事。”苏亦行委屈地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们说的…也没错……”
“此事也不能全然怪你,往日里也是朕宠幸你少了。”
苏亦行想了想:“也不少。”她搬来了彤史,“这个我都有记着呢,起初它才这么薄薄的一册,如今已经这么厚了。”苏亦行比划了一下。
“那照这么说,确实是你的问题了。”
苏亦行放下彤史,一脸忧愁:“可我自己把脉,太医来的时候也问过,都说我身子骨很好,理应没有问题的。”她撩起眼皮瞧了眼凌铉初。
他咳嗽了一声:“朕自然也没有问题。”
“那我替你把把脉。”她说着拉过他的手细细把起了脉。凌铉初哭笑不得,他本意是想让她紧张起来,最好能早些拿出那誓言书,他也好用来搪塞这些大臣。
没想到苏亦行把了一会儿脉,一脸严肃道:“陛下,你身子骨确实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肾气不足。”
“……”
下一刻,苏亦行被扛了起来:“今日朕要让你体会一下朕的肾气到底足不足。”
她被丢到了龙榻上,手忙脚乱地阻拦着他:“不行不行,今晚的账目还没看完呢。若是现在侍寝,一会儿就起不来了!”
然而她的叫声很快被堵在了口中,衣带滑落。苏亦行很快便缴械投降,乖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陛下轻一些,我…我一会儿还要看账本呢……”
对于她这般公然挑衅,凌铉初怎能饶了她。她竟会觉得他宠幸她之后还能有力气看账本!
于是这一句话,召来了一阵狂风暴雨。苏亦行起初还能回应他,后来便像是一叶扁舟,只能随着惊涛骇浪摇摆。
待云散雨霁,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刚捞上来,伏在他的怀中欲哭无泪。今晚的账目是没法看了。
凌铉初抱着怀中的人去沐浴更衣,替她换上了亵衣,便将她放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之后,这才轻声道:“朕还有些折子没有批好,你先就寝。”
苏亦行气得快要吐血了,他这明明就是耍赖。
凌铉初神清气爽地去批起了折子,想到床上还有个小美人在等着,顿时事半功倍起来。
披好了折子,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坐下,正脱靴子时,一双胳膊环住了他的腰。
“怎么还没睡?”
苏亦行委委屈屈道:“陛下,我若是不能尽快有孕,是不是就不能当你的妻子了?”
他愣住了,转身揉了揉她的头:“你怎会有此念头?那折子就是些不长眼的大臣乱写,朕已经驳斥了他。皇后之位一定是你的。”
苏亦行搂着他的脖子,两人翻倒在被褥中:“我不在意什么皇后之位的,我只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在意。”他捧起了她的脸,“行儿,你也知道,我一向心眼儿小。这里装了你,便再也容不下旁人了。我的宫中,有你一人便足够了。”
苏亦行高兴地抱住了他,用力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凌铉初扬起嘴角:“那誓言书……”
“其实我也希望陛下是我一人的。可东宫里那么多的嫔妃,倘若遣散了后宫,她们便都成了弃妇。若是出了宫,她们该如何自处?”
这一点他倒是没想到。
“不过,倘若陛下愿意每人写一份和离书,言明今后婚丧嫁娶再不相干,之后再赏她们安度余生的钱财,倒也是可行的。”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凌铉初为难道,“只是这宫中的人……有些我也不认识……”
“我认识。”苏亦行蹭了蹭他的脖子,“那和离书我来写,你誊抄一份便可。”
“好!就这么定了!”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一桩心事总算是了了。”
第二天一早,苏亦行用完早膳便继续翻账册。凌铉初上了朝,其他事未提,劈头盖脸将那提议选秀女的官员驳斥了一顿,官位都降了一品。
有了这个先例,其余大臣想要上奏时也都斟酌了起来。
过了几日,凌铉初上朝时,又一脸愁眉不展。大臣们琢磨着这位新帝的烦恼,试探着问了一句:“陛下可有何忧心事?”
“你们也知,朕与太子妃少年夫妻,感情甚笃。原本应该早些封后的,奈何近日她拿出了一物,让朕一时间进退两难。”
苏鸿信正打着瞌睡,一旁同僚戳了戳他,他回过神来,下意识问道:“何物?”
凌铉初抬了抬手,司南将那誓言书捧来。他叹气道:“朕与太子妃也是患难之交,她还曾救过朕的性命。于是朕曾经应允过她,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一份便是朕当初写下的誓言书,还有金印。金口玉言,你们说,朕是不是不能违背誓言?”
朝臣们顿时议论纷纷,苏鸿信都傻了眼,一旁的同僚凑过来翘起了大拇指:“苏大人教女有方啊。”
苏鸿信赶忙上前道:“陛下,想来当初这也是玩闹话。太子妃…还少不经事,这才提出了这般无礼的要求,做不得数的。”
“苏爱卿是想朕当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臣不敢。”
监察御史忽然上前一步道:“陛下不可!这太子妃与您成婚已有一年有余,至今还未能承嗣香火。倘若陛下应允此事,于皇嗣无益。臣以为,此事事关国本,不得作数!”
朝中顿时起了一片附和之声,凌铉初早料到此事不会那么容易,但没想到反对之声这么大,着实让他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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