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员一噎,正好兜里的手机响了,立马借由出门接电话。
纪兰趁机走到那旖身边,问道:“怎么样?”
那旖摇摇头:“地段不好,不适合做早餐生意。”
“我一开始就说不适合。”赵春花横了纪兰一眼,“你妈偏不信,还要让你来看。”
然后又嘀咕:“我现在是做不得主了。”
纪兰顿时不说话了。
那旖笑着道:“慢慢找就是了,别着急。”
“哪能不着急,这儿的物价太高了。”纪兰微微拧眉,“我心慌。”
过苦日子过来的勤快人,只出不进会心慌的心态那旖能够理解,也没有拘着她,只是一一给她分析了这两个店铺的缺点。
分析了半天,纪兰也听懂了,反正就是地段偏僻,人流量少,不适合做早餐生意。
早餐这种快餐式生意,就适合人流量大的早上高峰期,这两个地方都不适合。
“照你这个要求,那更不好找了。”
“那就慢慢找。”
纪兰就没忍住瞪了她一眼,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为她也觉得女儿说得很对。
若是租了,到时候生意不好,她更得愁。
而且愁的会更多。
现在租的房子是那旖在交租金,生活水平虽然高,但也没高到那种程度,她就是没有事做心急。
那旖耐心哄了她一会儿,纪兰也就放下了,委婉拒绝了中介的热情推销,然后被那旖带去一家十分高档的餐厅吃午餐。
“瞎花什么钱,家里买了菜的。”纪兰小声嘟囔,有些别扭地用刀叉切牛排,动作生涩。
赵春花也觉得那旖在瞎花钱,但她却没有说什么,打量周围的一切,入眼全是新鲜。
换做以前,她哪里能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和洋鬼子在一个店里吃饭啊,她后面那桌就坐着一个金头发的洋人呢。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孙女出息!
那旖这几年赞了不少钱,有奖学金,还有自己补课赚的,现在还工作了。
花销虽大,但她赚的也多,在金钱上倒没有继承老那家的省钱传统,一顿饭几百块,她付得平静,但是纪兰和赵春花都很不平静。
回家后被念叨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在纪兰的嘟囔中穿着严谨的工作装去了律所。
律所的几位前辈今天依旧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骆嘉瑞都忙得脚不沾地,但他也没交给那旖太多工作,只让她跟进手头那个重婚案。
那旖又约见了几次当事人,对方面色憔悴,一日比一日焦躁。
这是那旖入行后接触的第一个案子,她十分上心,每天早出晚归,在安抚委托人情绪的同时,她找到了被欺骗的另一位女士,在碰了几次壁后,还是和对方接触上,好说歹说下,对方最终表示愿意提供证据,但拒绝出庭,甚至拒绝一切形式上透露自己隐私的可能性。
同样是被欺瞒,她对那个男人也抱有极深的怨恨,但同时又想保护自己的孩子的隐私,不愿生活受到打扰。
收集证据,走流程,跑检察院,忙碌中不知时间流逝,还是前台小妹无意中说了一句“那律师头发变长了”,那旖才恍然回神。
彼此,她和骆嘉瑞刚从法院回来,两人正商量晚上去哪里庆祝她入行后接触的第一个案子圆满结束。
前台小妹笑着从身后抱出一捧玫瑰花,伸手递给她:“那律师,您的花。”
那旖一脸茫然看着被塞到怀里的玫瑰花:“我没订……”
“是您的。”前台小妹说,“半个小时前送来的,那会儿你不在,我帮您代签的。”
骆嘉瑞一怔,扭头看向她,和她怀里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那旖心中一动,见花束中间插着一张卡片,慢吞吞抽出来。
一行字笔锋锐利的字瞬间映入眼帘。
——恭喜那律师旗开得胜。
落款是一条尾巴张扬的游鱼。
第78章 “亲吻确实会传染给对方……
那旖的目光在落款处停了许久。
她左手攥着卡片, 怀里抱着一大捧红玫瑰,娇艳欲滴的红与清冷的面容在视觉上形成了强烈对比。
律所的空气和严谨的画风,都被一捧红玫瑰给驱散了九分。
前台小妹在律所工作两年, 每天面对的都是一群来去匆匆的大老爷们, 人生中第一遭帮同事签收花,一颗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到底没有忍住, 她试探问道:“是那律师的追求者送的吗?”
说完,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那旖身旁的骆嘉瑞, 律所里的同事都知道骆律师喜欢那律师呢。
那旖回神, 下意识紧了紧怀着的玫瑰, 摇头:“不是。”
“啊。”前台小妹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是您的追求者呢。”
那旖低头看了眼娇艳欲滴的玫瑰, 笑了笑, 没有说话。
回到工位, 她随手把花放在了办公桌上, 然后继续忙碌手中的工作。
对面的骆嘉瑞几次从电脑中抬头看她, 好几次试图说话, 最后都没能开口。
他也想知道, 是她的追求者送的吗?
虽然她说不是, 但莫名的, 心里还是很在意。
红玫瑰不似别的花。
如果只是一般朋友,应该也……不会送红玫瑰吧。
庆祝晚餐葬送在一捧骤然降临的红玫瑰中,下班时间一到,那旖对骆嘉瑞道了歉,在程律师的调侃声中,抱着花离开了律所。
刚走出大门,背包里的手里便响了。·
来电显示人是自驾游三个月还没有度完蜜月如今不知人在何方只偶尔寄明信片回来的宁丹丹。
电话一接通, 热情似火的女声便隔着几千公里传到那旖耳中:“我给你寄的明信片收到了吗?”
那旖站在马路口,侧首夹住手机,从背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撕开包装含住:“收到了。”
“那没事儿了,月月打电话说她没收到,我就问问你。”恍然似乎听见了糖纸摩挲的清脆声,宁丹丹问,“你在吃巧克力?”
那旖:“这也能听到?”
“我耳力好着呢。”宁丹丹轻哼一声,“这会儿下班了吧?”
“嗯。”
“工作忙也要注意吃饭,别吃巧克力垫肚子,那点热量能干吗呢。哦对,你跟的那个案子怎么样?判决下来没?那男的判刑没有?房子和孩子都是谁的?”
“判了。”那旖顿了顿,“争取到了所能争取的一切,她很满意。”
两人又聊了一下近况,那旖从她口中得知他们居然跑去了长白山,这一站之后便结束漫长的蜜月之旅,届时返程。
那边钟杰隐约叫了宁丹丹一声,对方正要挂电话之际,那旖叫住了她。
“那个……”口腔里还蔓延着巧克力的味道,甜也苦,不太好形容,犹豫了两秒,那旖咬着下唇,轻声问,“你有他的手机号吗?”
宁丹丹一时未反应过来:“他?谁?”
那旖磨牙:“聂总。”
“哪个聂……”声音猛地一顿,尾音随即高扬,“有!钟杰有,我这就问他!”
-
林秘书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把手中的药和温开水放到办公桌上。
伏案工作男人正在看分公司经理早上发过来的财务报表,他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装,俊美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目光专注。
药在桌上放了三分钟,对方毫无反应。
林助理不由出声打破沉寂,态度很不助理:“请老板体谅,我们助理是很忙的,请您赶紧吃药。”
“放那儿。”聂余头也不抬,看了会报表,越看眉心皱得越紧,最后干脆把报表一扔,靠在老板椅上,“打电话给分公司的赵经理,让他过来一趟。”
林助理把桌上的药往他手旁推了推:“报表有问题吗?”
“何止有问题。”聂余揉了揉额头,只觉指尖滚烫,见他站在那儿不动,顿时烦得挥手,“你去忙你的,我会吃。”
林助理皮笑肉不笑:“我不信。”
“……”生病难免脾气有些暴躁,下面的人还做了个漏洞百出的财务报表试图糊弄他,在面前的是可以发脾气的兄弟,聂余拿起桌上的钢笔,反手就朝他身上丢去,想骂,桌上的手机却响了。
余光扫到来电显示的备注名,砸在林助理身上的钢笔正好坠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那那
那律师没有聂总的手机号。
但聂总不但有那律师的手机号,还有她的学号,大学四年的课程表,宿舍号,就连她如今租的那个房子有几阶楼梯他都一清二楚。
那晚的奶茶和胃药,就像未宣之于口的和好信号,虽然彼此都未言明,但从小到大养成的默契让他们明白,已经冻成寒冰的湖面,已经有了一条裂缝。
这条裂缝,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灌入许多温暖,最后彻底破冰。
虽然有了缓和,但聂余消失的那几年却不是一朝一夕、因为一次退让就能全然磨平,那旖需要时间,她需要去接受自己内心的转变,所以他这段时间没有再做进一步的举动,给了她足够的空间。
只是在今天,那律师进入这个行业后最特殊的日子,他到底没忍不住订了一束玫瑰送到她所在的律所。
这个举动除了恭喜她之外,自然抱着隐秘的期待,但当期待真的成真时,聂余却愣住了。
那几年,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午夜里,在工作受到阻碍时,人生中最艰难岁月的那些日子里,他无数次痴望手机,期望接到来自远方的电话。
有一个电话号码,你明明默记于心,那方是你心心念念的姑娘,但你却丧失勇气和底气,懦弱和退却隔绝了你们之间相连的希望。
而如今,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跃然屏幕,聂余因为生病而迟钝的脑子却迟迟未能有所反应,他望着那个名字,就已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只是两个字,就填补了他多年的空白。
过了时长,电话被自动挂断。
那旖站在街道,盯着自己的手机,正欲锁屏当做无事发生,手机就猛地震动起来。
她看了也没有看,直接点了接通。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说话,那旖也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对面终于开口,但发出的第一道声音哑得不像话:“抱歉,刚才我……”
一开口,对面便猛地顿住。
聂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因为感冒半个月未好,他此时的声音哑得难听。
他面露懊恼,补救般捻起桌上的药,直接丢进口中。
林助理看了他一眼,干脆利落转身离开总裁办公室,并带上了厚重的实木门。
静谧的空间,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那旖攥紧背包,秀眉微蹙:“你感冒了?”
明明隔着一条电话线,对方看不见,聂余却下意识绷紧了后背,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声音沙哑:“不严重。”
“嗯。”这个声音是没有严重到立马会住进ICU的地步,那旖面无表情抱着花,伸手拦了一辆车,“我打电话就是想感谢一下聂总在百忙之中拖着病体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还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特意送了一捧新鲜漂亮的玫瑰花,谢谢。”
“我……”
“就这样,挂了。”
“那那,别挂,我……”
一片忙音。
聂余握着手机,半晌没反应过来。
-
五分钟后,林助理丢下手头的工作,驱车带着满身郁气的老板去了私人医院。
本来只是一个小感冒,奈何病人不配合,吃两天药再好好休息一晚就能痊愈的事儿,他不但连转轴出国开会,不倒时差强行熬夜,再加上三餐不准时,硬生生给熬成这样。
再晚两天脑子都能给他烧坏。
私人医院的院长,也就是聂余的好友邵禹行让人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
“胃病就不说了,老毛病,你自己多注意。”邵禹行一身白大褂,全无那晚在酒吧的贵公子形象,面带淡笑,浑身上下都是一副让病患全然信任的靠谱模样:“有点发烧,吊两天水,我再给你开点药。”
“没时间。”聂余皱眉,“开药就行,量重点。”
“不吊水啊。”邵禹行点头,“行,我们医院的重症病房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
“还量大。”邵禹行把听诊器往桌上一放,看都没看他一眼,“你以为吃药是吃饭吗,多盛半碗顶多也就积食,药能乱吃吗?”
聂余满脸烦躁,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在这儿吊了两瓶水。
邵禹行有些欣慰,认识聂余这么多年,他对他性子相当了解,这厮每次都是病到生活不能自理才会跑来找他这个医生,这次有点进步,居然还没彻底躺下就来了。
平时嫌药跟嫌什么似的人,居然还主动让他量下重点,现在连水都吊上了。
他没忍住,偷偷问一旁的林助理:“你老板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公司最近很忙吗?恨不得马上就活蹦乱跳的样子,以前也没见他对自己的身体这么上心过,不是可劲儿糟蹋么。”
“忙。”林助理点头,但工作上的事儿他嘴巴贼紧,丝毫不透露,只道:“邵医生,咨询个事。”
“什么?”邵禹行一怔。
“我的异地恋女友今天来找我。”林助理慢吞吞地说,“我们挺久没见了,见面后心情或许会有些难以抑制,难免会做出一些超出自己忍耐力的行为……可我最近有点感冒,不想传染给她,我该怎么办才好?”
“亲吻确实会传染给对方。”邵禹行捏着下巴,表情认真,“这种时候,身为医生的我只有建议你克制一下情绪和赶紧赶治……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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