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高那边风气不太好,坏学生已经不足与能够形容那些人,一般学生遇上都是避之不及,生怕和他们扯上联系。
“不确定。”李清潭低头撕着橘瓣上的白丝,直到完全干净了才丢进嘴里,“等等看吧,看这几天有没有情况。”
蒋予财大气粗:“要不要我给你请个保镖?”
李清潭乐了,“不至于啊。”
蒋予耸了耸肩,一副随他去的模样。
……
女子四百米接力跑是上午最后一场比赛。
方淼原本就不擅长跑步,更别说这种需要强大爆发力的短程赛跑,使足了力也无济于事。
“我真的再也不想跑步了。”方淼整个人挂在云泥肩上,气喘吁吁地:“真要命啊。”
云泥架着她,想到下午的八百米,腿已经开始软了。
“唉。”她叹了一声气。
中午方淼没什么胃口,云泥送她回教室,也懒得出去了,从包里翻出早上没吃的面包,随便对付了一下午饭。
班上女生还在聊昨天打架的事情,云泥翻出耳机戴上,趴在桌上补觉。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刘毅海来了趟教室,叮嘱大家晚上放学早点回去,不要在外面瞎晃悠。
云泥被方淼晃醒,“走了,去操场了。”
她还没睡好,耷拉着眼皮被方淼拽着往前走,下午的阳光更强了些,晒得人发困。
八百米四点多才开始,方淼和几个女生在帐篷里打牌,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校服搭在脸上,睡得昏天暗地。
再醒来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方淼不知道去哪儿了,桌上的牌乱七八糟被风吹得满地都是。
云泥坐在位上缓了会神,帐篷外人来人往,走过之处都是笑声。
她忽地有些说不出来的疲惫,埋头趴在桌上,浑身都没什么劲。
也不会知道过了多久,广播里在通知参加女子八百米的选手前往检录点,云泥抬起头,起身往外走。
运动会已经到了尾声,没有刚开始那么热闹欢腾,随着太阳的西沉,莫名有着些荒凉之意。
云泥检录完,方淼从其他赛场跑过来,“怎么这么快就检录了,不是说四点钟才开始吗?”
“好像是其他比赛结束的比较早,就一起提前了。”云泥没穿校服,里面只有一件薄衬衫。
风一吹还有些凉。
好在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云泥夹在奔跑的人群当中,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随着身影的摆动一晃一晃的。
她跑步和方淼半斤对八两。
勉勉强强跑完全程,方淼扶着她坐到一旁草坪上,“你等我下,我回去给你拿水。”
她嗓子干涩难受,点点头没说话。
傍晚的温度没那么高,云泥刚刚出了汗,衬衫贴着后背,这会被风一吹,凉飕飕的。
她低头打了两个喷嚏,肩上忽地落下来一件校服外套,眼前的光也被挡住了大半。
李清潭半蹲下来,“怎么就你一个人?”
“同学回去拿水了。”云泥视线和他平视,他大概是刚刚运动过,浑身带着蓬勃的热意,眼睛又黑又亮。
他看见她别在身后的号码牌,笑问:“跑得怎么样?”
“勉勉强强。”
“勉勉强强。”他重复了她的话,又说:“倒数第三?”
“……”云泥抿了下唇,“你看见我跑了?”
李清潭“啊”了声,抬手指了下跑道终点旁边的露天篮球场,“刚好在那里打球。”
“哦。”
他站起来,站在她面前,身影居高临下,挡住光挡住迎面而来的风。
初秋的傍晚温度不算高,他只穿了件短袖,风一吹前边贴着腰腹,勾勒出瘦而精壮的腰线。
云泥盘腿坐在草坪上,肩上的校服外套温暖而宽大,带着点淡淡的烟味,夹杂着并不清晰的青柠香。
她伸手轻轻握住一角,布料还是熟悉的触感,柔软、清晰。又很快松开手,掌心温度稍纵即逝。
李清潭站了会,低下头说:“同学叫我了,学姐我先走了。”
“欸——”她拽下外套站起来,“你的衣服。”
“你先穿着吧,晚上放学我过来找你拿。”李清潭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走了。
方淼从远处跑过来,把水递给云泥,盯着男生的背影问:“那谁啊?”
“李清潭。”
方淼对这个名字有印象,“高二那学弟?”
云泥喝了口水,“嗯。”
“这校服也是他的?”
她点头。
方淼“啧”了声,“他不会是想追你吧?”
云泥否认:“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方淼说:“万事皆有可能。”
“我不谈姐弟恋。”
方淼还是那句:“万事皆有可能。”
“……”
伴随着最后一场比赛的结束,三中运动会圆满落下帷幕。
闭幕式之后,原本可以自由活动的高一高二,因为昨天在校外发生的事件,不得不留下来上自习。
晚上自习,刘毅海就着这次的事情和下个月的期中考试开了一节班会,之后又让课代表发了张卷子。
做完差不多正好放学,云泥收拾好书包,看着塞在抽屉里的校服,一并拿了出来。
走出教室,李清潭站在楼梯口,见她出来,叫了声,“学姐。”
方淼说先走一步,云泥没拦住,看着她跑远,走过去把衣服还男生,“谢谢啊。”
“没事。”李清潭接过去,“走吗?”
“嗯。”
“你怎么回去?”
“骑车。”云泥顿了下,“不过我可能要晚一点回去。”
“嗯?”李清潭停住脚步。
“我晚上还有兼职。”云泥自顾走完最后几级台阶,回头看着站在台阶上的身影,“李清潭。”
他抬头。
楼道里的声控灯久不闻动静,灭的无声无息,少年停在暗处,淡薄的月光从外面落进来,停在他肩头。
云泥听见自己的声音。
如同这清冷的月光一般,冷淡又疏离。
“你回去吧。”
第11章 他们之间只能到这儿了
云泥认识李清潭不到三个月,她没想过和他有过多的牵扯,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已经超出她的意料。
她只能在事情还未朝着某个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前,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停在这儿。
停在一个她自以为最合适的位置。
那晚之后,云泥便很少能在学校碰见李清潭。
原本就不是同个年级的人,如果不是刻意地去制造某些机会,两个人很难有交集。
学校的生活依旧那般枯燥繁忙,上课、考试、兼职,云泥忙得无所适从。
转眼间,庐城悄然步入深秋,居高不下的气温在一夜之间骤降十几度,微凉的风里也掺杂着少许凛冽的寒意。
这天早上,云泥从起床开始就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大概是昨晚忘了戴围巾,骑车回来的路上冻着了。
她出门前在家里吃了感冒药,又带了两包去学校。
深秋的早上带着深重的寒气,街道两旁的树木枯叶掉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凭空生出几分荒凉颓败之意。
云泥到学校不算早,踩着点进教室。
方淼这段时间在训练营参加集训,她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刘毅海平时来看自习都会坐在这儿。
今天早上也是,乐呵呵跟她打了招呼,就坐在那儿没动。
“……”
她想补个觉都不成。
浑浑噩噩上了一个早读,云泥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的症状不仅没减轻,反而还更严重了些。
撑着上了两节课,她抽空去了趟校医室。
庐城最近降温降得厉害,校医室来往的人都多了些,云泥接了校医递过来的体温计,坐在角落的凳子上。
冬天快来了,烧烤摊的生意爆棚,她已经连着好几天都晚下班一个小时,风霜夜路深,结束后那段回家的路格外漫长而寒冷。
生病真的挺折腾人的,云泥坐了会便觉得有些冷,起身站了起来,正好校医忙完上一个,冲她笑说:“来,时间差不多了,体温计我看看。”
云泥带着鼻音“哦”了声,拿出体温计递过去。
“有点低烧呀。”校医拿出病历单,边写边问:“高几了?”
“高三。”
“那我先给你开点药吧,如果没什么好转,再来挂水。”
云泥点点头说行。
开好病历单,云泥去隔壁药房拿药,前边还排着队,她慢吞吞站到队伍后边,低头看脚边的影子。
拿完药已经快上课了。
云泥没多停留,拽着药袋快步往楼下走,她始终低着头,也没去注意那些擦肩而过的人。
台阶上。
李清潭停住脚步,侧身往旁边看了眼,蓝白色的身影在回旋的楼层间一闪而过,很快没了踪影。
被他扶着的蒋予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事。”李清潭收回视线,走了几步,才发现他和云泥已经快有半个月没说过话了。
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她虽然没有多说其他的,可李清潭听得出来她话语里的疏远之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也许吧。
他们之间只能到这儿了。
……
云泥这场病来势汹汹,吃了校医开的药也不见好,但她没打算在校医院挂水,因为贵。
周五她请了半天假,连着烧烤店晚上的班也请了假。
中午放学,别人去食堂吃饭,她背着书包推着车往外走,夹杂在人流中格外显眼。
学校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奥迪车里,李清潭坐在后排的位置,隔着一扇窗看见女生骑车远去的身影。
“爸送你来庐城也是不得已的决定,你在原来的学校打架闹事,我们家的身份摆在那儿,不把你送走,对方不会善罢甘休。爸为了你的事花了不少的心思,你不要再胡闹了,知道吗?”李明月说完话半天不见人吭声,从电脑前抬起头,见弟弟盯着窗外出神,一直看着他没说话。
李清潭察觉到车厢内异常的安静,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并不相像的姐姐,说:“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知道,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吗?”
“听见了。”李清潭看着她,格外认真的说:“真听见了。”
李明月见他这样,也没再多说,换了个话题:“最近学习怎么样?”
“就那样。”李清潭想笑:“反正以后都是要回北京参加高考的,在这里学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
李明月懒得再说,重新看着电脑上的文件:“我下午在南京还有个会,等会就不陪你吃午饭了,给你带了点衣服和吃的,在后备箱自己去拿吧。”
李清潭笑着说:“谢谢姐。”
提着东西站在路边目送李明月的车开走之后,李清潭没回教室,在路边拦了辆出租直接回家了。
他来庐城这一年,除了李明月,李家的其他人都不曾来庐城看过他,李钟远只会在他做错什么事时打来一通责问的电话。
至于李太太和李家大儿子李清风,他们可能更宁愿李清潭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李清潭回到家里,把手里的东西往茶几上一放,整个人摔躺在沙发上,屋里没开空调和暖气,温度很低。
他闭上眼睛躺了会,又想起什么,摸出手机找打开QQ,盯着其中一个联系人看了会。
最终李清潭还是什么都没做,放下手机丢在一旁,就这么在客厅睡着了。
醒来天已经黑了,屋里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什么人气,他起身时察觉嗓子有点不舒服,也没在意,赤着脚进了浴室。
次日周六,庐城气温又降。
云泥昨天在小区门口的诊所挂了水,早上又去挂了一次,中午随便吃了点米粥,就坐车去了宋家。
程云华一开门听她声音不对,说:“怎么你也生病了?早上小潭过来,也哑着嗓子,都发烧了也不知道。”
云泥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小潭是谁,瓮声说:“最近降温太快,没注意冻着了。”
“来,快进来。”程云华关切道:“去医院看过了吗?”
“看过了,已经挂了两天水。”
程云华说:“早知道你生病了,今天补课就取消了呀,也好让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
“没事的阿姨,我已经好多了。”
程云华还是担心,给云泥冲了杯姜茶,“你一个人在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你爸爸在外面也不放心的。”
云泥被姜味冲了眼,眼眶有些酸,握着杯子说好。
考虑到她还生着病,又不想她白跑这一趟,程云华索性就将补课的时长缩减了一个小时。
她说:“正好枝枝最近学校里的事情也多,难得周末,就多给她一点休息时间。”
云泥知晓这是长辈的好意,也没拒绝。
两个小时比起三个小时更显短暂,宋枝趴在桌上,满脸倦容,“初三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云泥收拾好书包,笑说:“高三你也会这么说的。”
“……”
说话间,客厅外面也传来说话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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