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平说:“你看看你们,才八百米就跑成这样了,一看就是平时不怎么运动,照这样下去,我看还不如跟学校提议让你们参加大课间跑操。”
话音落,一片哀声叹气。
“汪老师,别这样。”
“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啊。”
班上哄笑起来,汪平也就是说着玩,也没怎么为难大家,让体委去拿了些运动器材,就放手让大家自由活动。
“怎么玩随你们,但不准回教室也不准出操场,被我抓到要罚跑的,听见了吗?”
底下三三两两应着,“听见了。”
理科班男生多,虽然平时学习忙但碰上篮球也都有着说不出来的热血,一个二个抱着球往篮球场跑。
云泥和方淼去打了会羽毛球,班上文艺委员从远处跑过来,脸上满是激动:“快来快来,我们班男生和高二那边的打起来了!”
“卧槽!”方淼球拍一扔,“现在高二的这么猖狂吗?敢跟高三的学长打架?”
“不是不是。”孙月梨大喘气:“不是打架,是打比赛,篮球比赛,刘浩宇叫我们过去加油呢。”
方淼捡起刚刚丢掉的球拍,“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比起去凑热闹,云泥更情愿找个角落呆着,但压不住方淼的激动,被拉着一块去了篮球场。
比赛已经开始了。
篮球场经常有这样的随机比赛,其他班的体育老师也跟着凑热闹,捏着哨子当裁判。
球场周围已经挤了一圈人,男生女生,欢呼雀跃。
云泥和方淼从旁边挤进去,站在班上女生旁边看清场上的阵容,高三的不止二班一个班的男生,还有其他班的三个男生。
至于高二。
她目光飞快地从场上看了一圈,那一张张蓬勃又朝气的脸,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哨声吹响。
篮球撞在橡胶地上,一下又一下,有男生进了球,欢呼声快要冲破球场,那些女生的小心思无处遁形。
很快第一小节结束,刘浩宇他们几个从场上下来,满头大汗,接过女生递过去的水,笑得肆意飞扬。
云泥好像与他们格格不入,没有欢呼没有激动。
她正准备走,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对面高二的阵营,倏地顿住了。
男生被队友从地上拉起来,一跃而立,动手脱着校服外套,扭头听队友说话,把外套丢给了同学。
周围女生看到他上场,忍不住欢呼呐喊。
他抬手接过队友扔来的护腕,胳膊抬起的瞬间,衣服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一截腰线。
欢呼声更上一层。
他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低头认真戴着护腕,额前黑发垂落几缕,骨相和面相都漂亮又出挑。
云泥突然又不想走了。
第13章 可是我明明看见你了哦
高二最终获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李清潭被队友簇拥着往场下走,一堆女生围过来,递水递纸巾,热情的不像话。
他高举双手,边笑着说谢谢边避过这些好意,弯腰从地上捞起外套,踢了踢蒋予的小腿,“有水没?”
蒋予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下巴轻抬:“那不都是要给你水的人吗?随便接一个就是了。”
“给我我就要,我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那你别找我要,我没水。”蒋予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李清潭看着他往外走,抬手抹了下额角的汗,问:“你去哪儿?”
“给你买水啊,大少爷。”
他笑了声,没什么顾忌地直接坐在地上,队友还沉浸在刚刚结束的比赛里,挤在他旁边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就你刚才那个三分球,我靠,角度也太刁钻了吧,我都已经做好没进的准备了。”
“不过高三这几个学长也算厉害,好几次过球都被拦下来了。”
“是吧是吧,尤其是那个大高个,站我面前,我觉得我就是只弱小无力的小鸡仔。”
“你才小鸡——仔。”
“我草!你他妈才小,你浑身上下哪儿都小!”
……
男生很快又哄成一团,李清潭屈膝坐在那儿,胳膊搭在膝盖上,视线看向远方,却没什么焦点。
他被打闹的男生挤来挤去,身体也跟着一晃一晃的,有人不注意倒在他后背上。
李清潭往前躲了下,人倏地站了起来,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男生,解释了句:“都是汗,黏。”
男生大大咧咧也不在意:“洁癖洁癖,我懂的。”
李清潭拿着校服换了个位置,操场上传来集合的哨声,他扭头往球场出口处看了眼。
一张熟悉的侧脸在人群里一闪而过,而后便被乌泱泱的人流淹没,他愣了下,回头抓住旁边打闹的男生,“今天跟我们打球的是高三几班的?”
曾扬扬想了会:“六班,还有二班跟十五班的,怎么了?没打够吗?没打够我回头再约一场也行啊。”
李清潭摇头说没事,又看了眼已经走远的人群,神情若有所思。
等蒋予买完水回来,体育课也已经到了尾声,五班的体育老师在球场外面随便找了个地集合,然后又原地解散。
李清潭去水池那儿洗手,蒋予跟上去,拿着水靠在一旁:“我刚听人说钟焱昨天下午又被人打了。”
“嗯?谁?”
“就是上次被职高打的那个男生。”蒋予说:“也不知道他到底惹了谁,天天不是被打就是在被打的路上。”
李清潭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你听谁说的这事?”
“就刚买水的时候,碰到隔壁班那几个人,他们不是经常逃课跟职高的人混在一起么,今天下午钟焱被打的时候,他们也在。”
“是吗。”李清潭喝了口水,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走了,出去吃饭。”
“得嘞。”
……
体育课结束后,云泥和方淼随着下课的人流往校外走,一路上,方淼还念叨着刚才的比赛。
云泥应和着,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李清潭的身影。少年穿着深色的衣服,肤白如雪,奔跑在人群里,生动而鲜活。
她轻晃了晃脑袋,甩出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搁在口袋里的手机在此时嗡嗡震动了两声。
云泥抬头看了眼红灯,摸出手机看了眼。
-李清潭:学姐。
她愣了下,过了马路才回。
-云泥:?
-李清潭:我刚刚和你们班的同学打比赛了。
-云泥:哦,我知道。
发完这条,方淼已经拉着她进了米线店,点单的时候,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着。
云泥找了张空桌坐下,重新拿出手机。
-李清潭:你来看比赛了?
-李清潭:学姐?
-李清潭:?
她快速地回了两个字。
-没有。
李清潭大约隔了五六分钟才回。
-李清潭:咦?
-云泥:?
-李清潭:可是我明明看见你了哦。
云泥:“……”
她关了手机,没有再回他的消息。
方淼拿着手机凑过来,“校群里有女生在问下午和我们打球的高二学弟是谁,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李清潭?”
三中有个大的校群,是不知道多少届的一个学长建的,后来就这么一直传了下来,群里学生人数庞大,每天都会及时分享新一手八卦和热点消息。
李清潭的那张照片很明显是抓拍的,画质有点糊,他正低着头在运球,侧脸线条优越极了。
照片一发出来,底下很快涌出一堆回复。
-高二理科五班李清潭,不用谢。
-他很难追的,平时人也很低调,在学校除了那张脸,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
-据说是从北京来的转校生,家里特别有钱,和他一起玩的蒋予,庐城蒋氏的小儿子,你们自己感受一下吧。
-我就是问问,也没说要追呀,认识一下不行吗?
-认识?得了吧,你问问我们班女生,有谁和他说超过十句话的,我认她当爹。
……
就那么一会,群里七嘴八舌已经从李清潭的相貌聊到家世,甚至是蒋予的背景,都给扒的一干二净。
方淼嘀咕着:“看不出来啊,他在班里是这么个人设,我看他平时和你不是话还挺多的吗?”
“有吗?没有吧。”云泥否认道:“我们也没说过几句话。”
方淼摇头啧声,一直看着他们在群里聊这事,等到老板娘把米线端上来,才放下手机。
云泥垂着眸,有些心不在焉,差点错把酱油当醋倒进碗里。
吃完饭,方淼顺路去旁边的晨光文具店买笔,云泥拿着本辅导资料站在货架旁。
这会还是放学的高峰期,店外人来人往。
云泥看了两页资料,发现里面有很多题目她都做过又给放了回去,往外走的时候看见远处走过来的两道身影。
她愣了一秒,而后转身朝更角落的位置走过去。
方淼还在纠结是拿两支笔还是拿一盒笔芯,看她慌张的样子,问了句:“怎么了?”
“啊,没事。”云泥随便拿了本书装样子,眉间微蹙,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躲。
反正就……挺莫名其妙的。
她叹了声气,合上书,看见封面写着几个字。
——《霸道校草爱上我》
云泥:“……”
……
一晃,又是周五。
三中人性化教育,高三最后一节自习课走读生可以提前二十分钟下课,住校生自行安排时间。
云泥和烧烤店老板商量了下,把上下班时间也跟着提前了。
冬夜的风凛冽刺骨,烧烤摊生意爆火,在店外搭了好几个红色的棚,她忙前忙后,倒也没觉得有多冷。
下班已经快一点。
云泥去后面休息室拿了书包和围巾,和老板娘打过招呼,绕过人群从店里走了出去。
临近午夜,外面街道依旧灯火通明。
她一边往停车的地方走,一边低头系着围巾,迎面倏地跑过来一个人,和她撞到一起。
手里的手套掉在地上,男生抢在云泥之前弯腰捡起来,飞快地说了声对不起,而后又很快地跑远了。
云泥还没缓过神,他人已经不见踪影。
她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伸手去戴手套,指尖碰到一个硬物。
云泥把手套倒过来,里面的硬物是一个纸团。她展开,上面写着一行字,字迹有些潦草,但不妨碍辨认。
——最近注意点,有人要找你麻烦。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云泥想起刚才那个奇怪的男生,又回头看了眼他最后消失的街角,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回去的路上,她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到是谁会来找麻烦。
仅仅只是一张没有署名更没有任何线索的纸条,云泥没法和警察说,只在周一回学校之后,和班主任刘毅海提了这件事。
刘毅海看完纸条上的内容,眉头蹙着,沉声问道:“能确定这字条是给你的吗,会不会是恶作剧?”
云泥:“应该是给我的,碰到那个男生之前手套里是没有东西的,但我不确定会不会是恶作剧。”
“男生你认识吗?”
“不认识。”云泥甚至连他的脸都没看清。
“这样吧,烧烤店的兼职你先别做了,晚上自习课你也早点回去,这件事我会和学校说,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解决办法。”
“好,谢谢刘老师。”
“没事,反正你平时出入学校回家路上多注意些。”
“嗯,知道了。”
这张突如其来的纸条就像是平静湖面丢下去的一块小石子,在还没彻底沉底之前,谁也不清楚它会给这片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又一周过去,无风也无浪。
云泥没碰上什么事,也没出现任何意外。
刘毅海之前和学校说了这事,但因为没出什么事,学校只当是恶作剧处理,后续也就不了了之了。
感恩节那天,烧烤店的老板叫云泥回去帮忙。
可能是节日气氛,那天店里人很多,楼上楼下十个包厢都满了,云泥被支去收银。
她忙到很晚,店里还剩下好几桌客人,其中有一桌快在店里坐了三个小时,男男女女都有。
云泥送了几次酒,也没太注意什么。
那天她走的很迟,临走前老板娘特意打包了一份炒饭和一些烤串让她带回去吃。
云泥提着吃的从店里出来,走到停车的地方,弯腰开锁的时候发现后车胎瘪了。
学校附近的修车店早就下班了,她想着离家也不是很远,索性就推着车往回走,打算等明天一早再去小区旁边的修车铺。
云泥沿着路边人行道慢慢往前走着,街道两侧的路灯打下昏黄的光影,马路上摩托车疾驰而过,直到很远的地方还能听见马达的轰鸣声。
庐城位置偏南,冬天的冷不似北方的干冷,是湿冷的,让人由内而外都觉得窜着冷意。
屋漏偏逢连夜雨。
云泥走着走着,发现车子的链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耷拉了下来,垂在地上,随着车子一晃一晃的。
她停下来,摘了手套,蹲在一旁拨动着链条。
不远处有凌乱的脚步声靠近。
云泥抬起头,隔着交错纵横的车轮,看见几个女生勾着肩搭着背缓慢地朝着这里走来。
冬夜的街道,安静而寒冷,她们犹如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一时的平静。
……
李清潭最近回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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