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潭没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钟焱,就是上次我们在巷子里碰到的那个被打的男生,还有可能是这次给你纸条的人,或许还会是救你的那个人。”
提到这件事,云泥又看了眼照片,仔细想了想那天晚上碰到的男生,那条弄堂里光线不好,她当时已经处于快要昏迷的状态,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晃的。
云泥说:“轮廓有点像,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一个人,至于给我纸条的那个人,他跑得太快了,所以也没有看清楚。”
李清潭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云泥脑子转得很快,心里生出一个念头,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打人的是谁?”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停了停,像是斟酌好了,才说:“只是猜测。”
李清潭虽然没有明说,但云泥很快就想到了:“是职高的那些人?他们知道是我们报的警,所以这次是报复对吗?”
她皱着眉,额头脸颊嘴角都是伤痕,青青紫紫的。
李清潭深吸了口气,别开眼,沉沉地“嗯”了声。
窗外暮色退去,夜幕袭来,远处的高楼闪烁着灯影。
云泥看着男生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温声道:“我明天会联系负责这件案子的民警,和他说一下这个情况。”
“不用,现在都是猜测,况且钟焱那个人你也知道,他什么都不会和警察说的,更不会出来指证那些人。”
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他最大的好心了。
蒋予又发来消息,李清潭看了眼,说:“这件事我会处理,我等会还有点事,这几天我不在庐城,你多注意。”
他起身要走,云泥几乎能想到他会用什么样的解决方式,一着急,拉住他的手腕。
“李清潭。”她语气又软又急:“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他们做的,那他们肯定还会来找你,只要我们提前和警察说了这个情况,抓到他们只是迟早的事情,这次就当是我吃亏,你别再去招惹他们了,行吗?”
他垂着眸,看见她手指上缠着的绷带,还有手背上的淤青,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站在那儿不说话。
沉默的间隙,云泥意识到动作的不妥,手落回去放在被子上,两个人无声的对峙着。
良久后,李清潭才开口:“我知道了,我会找钟焱把这件事情问清楚,你好好休息。”
这次云泥没拦他,可心里总有不安。
……
蒋予托朋友问到了钟焱现在的位置,发给了李清潭的同时自己也在往那个地方赶。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家地下拳击俱乐部,说正规也正规,说不正规也有不正规的地方,但没人在意这些细节。
入口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来往的人员鱼龙混杂。
李清潭和蒋予一开始因为身份证上显示的未成年被拦在门外,花了一千块买了两张莫须有的入场券。
钟焱今晚有比赛。
李清潭他们俩找进去的时候,满场都在呼喊着钟焱的名字,他们站在角落的位置,看着台上挥汗如雨的两人。
比起两年前一寸照里的冷漠和英俊,如今的钟焱在台上赤/身搏斗的模样又多了些野性。
蒋予在压不住的欢呼声里凑到李清潭耳边:“钟焱这人也算是挺不容易的,他爸是杀人犯,他妈在他爸判了死刑没多久就跟别人跑了,他妈走的那一年,他才四岁,被奶奶拉扯大,从小就在这片混,打架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家常便饭了。上次听说好像是比赛受了伤,才被职高那几个人抓住机会揍了一顿。”
李清潭抄着手,视线落在台上。
男生挥拳收拳都不是很专业,但架不住招式野和年少气盛,对手节节败退,很快便落了下风。
钟焱不出意外地赢了这场比赛。
蒋予也忍不住振臂欢呼了声:“靠,这哥们真行。”
李清潭没发表意见,目光紧随着他挪动,见男生掀开帘子进了后台。他伸手拉住现场的工作人员,塞给对方几张钞票,便被带了过去。
钟焱好像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
他刚刚打完一场比赛,身上还带着热意和血腥气,上身赤/着,脖子上搭着条毛巾,腰腹紧实,肌肉线条极漂亮。
和李清潭对视了几秒,他淡淡开口:“找我有事?”
李清潭:“是有两件事想问问你。”
钟焱捞起T恤套在身上,也不想废话:“动手的是职高的人,我已经提醒过她了,现在我再提醒你一次。”
“行。”李清潭也不想和他多说,转身要走。
钟焱却开口道:“下次不要再多管闲事了。”他倾身够到桌上的烟和打火机,胳膊支在膝盖上,微弓着背,指间夹着根未燃的烟,抬眸对上李清潭的视线:“不要把你们所谓的好学生的正义感浪费在这种无用的事情上,给自己找麻烦别人也麻烦。”
话音落,蒋予只看见眼前一道身影闪过去。
下一秒,他就看见李清潭揪住钟焱的衣领,俯身凑在他眼前,少有的爆了粗口:“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他妈绝对不会再管你的破事。”
钟焱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蒋予想着还在别人的场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冲过去拉着李清潭:“算了算了,知道是谁干的就行了,走吧。”
李清潭撒开手,钟焱往后倒了下,神情淡漠。他一脚踢开旁边破凳子,转身离开。
走出拳击馆,远离了里面的热潮,冷风瑟瑟,蒋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现在打算怎么办?”
李清潭这会冷静下来,淡声说:“等他们自己找上门来。”
“……”蒋予想着也没其他法子了:“行吧,那你现在怎么搞?还要回北京吗?”
“回。”李清潭停下脚步:“这几天我不在,学姐那边你帮我盯着点,至于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没问题。”蒋予呼了口气。
李清潭连夜回了北京。
云泥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看到他在凌晨两点发来的消息。
-学姐,我回家了。职高的事情你先别往外说,他们敢动手肯定是做好了万全之策,如果现在告诉警方只会打草惊蛇。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我不会胡来。
她放下手机,云连飞从外面进来,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关心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没事,我就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出院。”
“快了,我早上问了医生,今天再去做一遍全身检查,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就能出院。”
云泥松了口气:“那就行。”
下午方淼过来看望云泥,一人抓着张卷子看得入神,快到傍晚,她才说要走,“那我先走了,明天你出院我再来接你。”
云泥笑笑:“好。”
方淼收拾了书本从病房出去,走到医院门口,一个不留神撞到了人,对方拎在手里的果篮掉在地上。
她一边说道歉一边捡起来递给对方,“不好意思啊,这个苹果好像烂了,你看看还能不能用,如果需要赔偿,我可以赔。”
“不用。”男生接过去,声音冷淡。
方淼看着对方走远的身影,也没太在意,但等到第二天,她来接云泥出院,却在病房见到那个有些熟悉的果篮时。
她愣住了。
方淼走过去仔细看了一遍,在边角看到那个被摔坏的苹果。隔了一夜,烂掉的地方色泽已经有些暗沉。
云泥收拾好东西,扭头见方淼盯着果篮出神,问道:“怎么了?”
“这个果篮是你朋友送你的?”
“不是,昨天有人放在护士站转交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谁给的,所以就没拆。”
方淼说:“我好像知道。”
“嗯?”
她说:“我昨天在医院门口撞到一个男生,他就拎着这个果篮,我当时还说这个苹果摔坏了,要不要重新给他赔一个,他说不用,然后就走了。”
云泥也愣住了,一时半会也没想到会是谁。
“会不会是学校暗恋你的人?”方淼笑:“那个男生长得还挺好看的哦。”
“……”
出院这事折腾了一个上午,方淼送云泥到家,云连飞留她在家里吃了午饭,晚上,云泥和云连飞商量明天回学校的事情。
云连飞不同意:“你才刚出院,还是在家里多休息休息吧,正好我的假还有几天。”
云泥只好又在家里呆了一个星期。
云连飞是十二月的第一天回的杭州,他的工作不太好请假,这段时间缺的班都是靠工友顶着的。
云泥送他到公交站,他又叮嘱了几句,最后说:“等过完这个年,爸就不出去了。”
她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鼻子一酸,轻“嗯”了声。
公交车开走了,云泥深吸了口气,转身往小区走。
过完周末,云泥重新回归校园,虽然她被打的事情已经在学校传开了,但也许是刘毅海之前交代过什么,再加上她本身和班里其他人就不算太熟,所以大家也都没问什么。
派出所仍旧在追查这件事,李清潭回家之后没有一点消息,但云泥这几天放学坐公交回家,都会碰见那个经常和他走在一起的叫蒋予的男生。
他也不凑过来说话,通常上了车都是坐在最后一排,一直到她下车,也没动过。
相安无事过了几天。
周五这天体育课,云泥因为身上有伤,不用跟着跑步,站在跑道旁看着操场上的人来人往。
身旁有脚步声停下,她抬头,微微怔了下。
“学姐。”李清潭站在暮色里,昏黄温柔的光芒拢着少年修长而挺拔的身影。他唇角弯了弯,很轻地笑了下:“我回来了。”
第16章 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云泥快有十多天没见到李清潭, 这会突然见到,还有些没回过神,等到反应过来, 又发现他好像是瘦了一点。
她有些惊讶, 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注意到这么小细节的事情,无意识扣了扣手指, 故作镇定地“哦”了声。
李清潭没注意到她的不对, “这几天还好吗?”
“挺好的。”云泥想起每天晚上跟自己搭同一趟公交车的蒋予, 想问问是不是他安排的, 但又怕自作多情, 想了想,还是没有提这件事。
“职高的事情你没有和警察说吧?”
“没。”云泥偏头看他:“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李清潭笑了下:“等解决了再和你说。”
“……”
两个人没有聊太久, 云泥她们班的同学跑完八百米, 三三两两倒在草坪上。李清潭那边也在叫他回去集合。
他应了声, 转过来和云泥说:“那我先回去了。”
她点点头, 什么也没说。
体育课结束, 云泥和方淼从篮球场路过, 李清潭侧身对着出口, 坐在球场角落的凳子上。
他仰头喝着水, 喉结凸出, 脖颈连着下颚的线条利落流畅。
有两个女生推搡着走到他身旁的空位坐下,他像是受到什么惊吓,倏地站了起来。
动作和神态都有些突如其来。
云泥没忍住低下头笑了声,方淼嘀咕着:“笑什么?”
她笑意收敛了几分,不再看向那处,摇摇头说:“没事。”
云泥和方淼去校外吃了晚饭。
回来的路上,她顺道去了兼职的烧烤店, 这阵子她受伤,家教和这里的工作都停了。
现在她伤到了胳膊一时半会也好不了,烧烤店的兼职肯定是做不下去了,加上云连飞知道她晚上在做兼职的事情,也不是很赞成,所以云泥决定今天过来辞职。
傍晚店里人不是很多,老板娘一听她要辞职,虽然有抱怨,但该给的工资还是都给了。
云泥也觉得抱歉,想着不然就扣一点工资。
老板娘说:“算了算了,你都伤成这样了,我也不可能克扣你的钱,以后多注意点吧。”
“谢谢杨姨。”
老板娘挥挥手:“好了早点回去吧,我要忙了。”
从店里出来,等在路边的方淼跺着脚跑过来,“怎么样,拿到钱了吗?”
“拿到了。”云泥轻叹了口气:“老板娘人挺好的,没扣我钱也没说什么。”
“那就行。”她习惯性地去挽云泥的左胳膊,刚碰到就听见云泥轻“嘶”了声。
她叫着:“哎呀,我忘了你胳膊受伤了,没事吧?”
云泥缓了口气:“没事,走吧。”
方淼怕再碰到她,绕到右边来,“你现在一个人在家可以吗?不行的话,我晚上住到你那里去吧。”
云泥笑:“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往回走,过马路时,方淼无意间在人群里看见一个男生,穿着四中的校服,脸颊和嘴角上都带着伤。
她刚要指着云泥看,一转头那道身影却又不见了。
云泥疑惑道:“怎么了?”
“我刚好像看见给你送水果的那个男生了。”方淼皱着眉:“就一转身的功夫,,人就没了。”
“嗯?”听她这么说,云泥也回头在人群里看了眼。
方淼收回视线:“不过问题不大,我看到他穿着四中的校服,他那张脸在四中不可能没姓名,我回头找朋友问问。”
“好。”
……
二班晚上有英语小测,三节自习课都在写试卷,云泥在不幸中又感到庆幸自己伤的是左胳膊。
下了课,方淼帮她收拾好书包,“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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