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罗夫特从容笑道:“这位是我家小妹,阿西娜。刚刚从巴黎学习绘画归来,这不是接下来要为阿尔伯特王子绘制画像嘛!”
巴尔莫拉尔公爵听了这话不禁脸色一变,微微凑近看着迈克罗夫特小声说道:“迈克,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体面的小姐总归还是离阿尔伯特王子远一些的好,更何况你妹妹长得一副好模样就更是得躲着些阿尔伯特王子了,别瞧他是王储的长子,未来的国王。但……”
巴尔莫拉尔公爵微微停顿无奈叹了一口气,方又转头看着阿西娜摇了摇头。一脸神秘的样子全被情绪出卖了个正着,就差没在自己的脑门子上写着两个字“快跑!”了。
可见他们口中的阿尔伯特王子并不是什么善茬,那迈克罗夫特为什么又得安排这出差事给她呢?
迈克罗夫特冷着脸也只小声回道:“这正是王储殿下的命令,须让我找个顶信得过的人完成两幅画像!”
“两幅?莫非……”巴尔莫拉尔公爵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的说道:“阿尔伯特王子和我家圣西蒙一样也是要结……”
迈克罗夫特点了点头,只将带着白手套的食指竖起在唇边小声打断道:“您知道就好,可别到处乱说!”
“放心!放心!”巴尔莫拉尔公爵连忙笑了起来,正想着再问些什么突然一个青年跑了过来只兴冲冲看着阿西娜傻笑。
“尤斯塔斯勋爵?”阿西娜皱眉分辩道,没想到巴尔莫拉尔公爵却惊讶揽着尤斯塔斯问道:“怎么?我的儿子拉尔夫,你认识福尔摩斯小姐?”
“儿子?”阿西娜看着面前的一高一矮,若不是巴尔莫拉尔公爵亲口说出,还真不知道两人是父子。
迈克罗夫特微微点头笑道:“没错,尤斯塔斯勋爵是公爵大人最小的儿子,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上次在歇洛克那儿你们都互相自我介绍过了呢!”
迈克罗夫特微笑低头看着阿西娜,着实让她有些不寒而栗。这是自己都没说过的事实,她从来没有在迈克罗夫特面前提过这个傻小子勋爵,迈克罗夫特却对当日的事情了如指掌一般,难不成他还监视自己?
尤斯塔斯勋爵微微低头亲吻阿西娜的手背,兴奋笑道:“多亏了神探歇洛克,梅拉斯先生才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他虽说着感谢歇洛克的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阿西娜一动不动只知道痴笑,迈克罗夫特见此轻蔑的弯了弯嘴,不动声色说道:“也多亏了勋爵您及时发现了梅拉斯被人绑架啊!哦~对了,我还要带阿西娜去见见内务官,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他便提起手杖向父子两人一一点头致意,阿西娜看着迈克罗夫特身后仍旧翘首盼望的尤斯塔斯勋爵,只好笑问道迈克罗夫特,“你这么着急拉我走干嘛?”
迈克罗夫特微微低头只道:“别跟傻子一起玩,谈情说爱就更不行了!基因会严重影响下一代的,特别是父母智商都不太高的那种,恐怕生下来一定是个金鱼脑袋。”
说到这迈克罗夫特丧气扶额,说:“我可不希望喊我舅舅的孩子是个金鱼脑袋,你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极限了。相信我,尤斯塔斯只会拉低这个标准线!”
“呵~”阿西娜撇嘴嗤笑,骂尤斯塔斯就算了为什么自己也要受连带侮辱?
说话间华尔兹的音乐缓缓响彻大厅,绅士与贵小姐们成双成对的走入舞池翩翩起舞,像阿西娜这样艳冠群芳的姿容本该是先生们抢着邀请的对象,可却并没有一人来邀请她甚至……连走近她的都没有。
既不来邀请,然而那些独身的男人们却又如饿狼一般直直盯着她,只看的阿西娜浑身不自在。
“想跳舞吗?”迈克罗夫特歪着头脑袋问她,阿西娜故作生气的问道:“为什么没人来邀请我?难道我比舞池里的那些夫人、小姐们差吗?”
迈克罗夫特伸手抚摸着她的卷发只轻笑道:“不!你比她们都要好,但你坐在我的身边,是我带进舞会的女伴,觊觎福尔摩斯先生的女伴可并不是什么好的想法。”
呵!又装|逼!
阿西娜一脸假笑的看着他,只突然起身道:“那我去邀请他们跳舞总不会有人拒绝的!”
“你是个淑女怎么能主动邀请别人?”迈克罗夫特满脸问号的看着自家这个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古怪妹妹,迈克罗夫特知道她一向喜欢在这样的场面出风头,但主动邀请男人跳舞这可是会影响名声的做法。
不待迈克罗夫特抓住她,阿西娜便已然拎着长裙溜进了舞池。小提琴合奏的声音悠扬而又缠绵,她独自一人拎着裙摆随着节奏轻轻摇摆,在这成双入对的双人游戏中打破固有的和谐,穿梭其中打量着、寻找着她想要的男人。
巧克力棕的卷发少女,笑的像是晨雾中的一缕阳光,她将所有包裹在人之外的世俗通通打破。那个用笑容拨开伦敦迷雾的少女穿梭在舞池中让有些人惊叹,让有些人不耻,让有些人垂涎,让有些人尊敬……
但毫无疑问,她如愿以偿成为了整场的焦点。
“就那么等不及想要跳一曲华尔兹吗?”突然挡在阿西娜面前的男人微笑着看她。
雷斯垂德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一向杂乱的头发今日梳的像个贵族,而那身昂贵的礼服更是让他显得高大挺拔。他的脸上仍旧带着孩子气的俊美,神色却又克制的像座冰山。
两人直挺挺的站在舞池中央,身边围绕着一群不知姓名的贵族老爷和夫人们正在翩翩起舞。阿西娜不知道雷斯垂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也不知道雷斯垂德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只是微笑着伸出手道:“要请我跳一支舞吗?”
雷斯垂德的双手仍旧背在身后,他急促的呼吸声被钢琴的协奏所遮掩,只是一支舞罢了,但迟迟……雷斯垂德也并没有伸出手,反而转身向外走开。
他没有这个资格去跳这支舞,并不是穿着燕尾服混入这样的上流社会,他就是个完完整整的上流人了,他不属于这里。
“格雷格!”阿西娜的呼喊声全然被他抛在脑后,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阿西娜,这一切都来得太快让他招架不住。
落荒而逃,明显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但……却并没有这样容易!身上配着蓝色绶带的瓦尔兹勋爵终究挡住了他的去路,他轻蔑的仰着头看着雷斯垂德道:“父亲带你来这里可不是让你做白日梦的,格雷高利!你该知道自己身上流淌着的杂种血液,配不上这里任何一位小姐,别给自己找麻烦!”
“瓦尔兹……”
“是瓦尔兹勋爵,注意你的用词格雷高利!我们之间,可没有那么亲近。”趾高气昂的少年人礼貌却又残忍的践踏着雷斯垂德的尊严。
“瓦尔兹,你不该这样对你的哥哥说话!”说话间另一个穿着燕尾服佩戴者蓝色绶带的黑发男人走了过来,他的年岁看起来要比迈克罗夫特还稍大一些,只看那身绶带、勋章与装扮便不难知道他也是个勋爵,且是个公爵继承人的勋爵。
他亲昵的拍着雷斯垂德道:“父亲在找你,快去吧!”
“弗雷德,我……”
弗雷德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同雷斯垂德一起往内厅走去,瓦尔兹愤恨的看着两人不耻的骂道:“和一个孽种称兄道弟,真是下贱!”
第21章 王子的丑闻
“父亲。”弗雷德打开房间门看着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口的老公爵,老公爵听见声音并没有转身,弗雷德只是望向雷斯垂德点了点头。
雷斯垂德抿着嘴唇忐忑不安的向里走去,弗雷德关上门后只靠在门上抽起了烟,他并不同雷斯垂德一起只单独待在门口。
雷斯垂德看着倚在窗台的伟岸身影,一边迈步向前,一边仔细的检查着衬衫衣领与头发,唯恐在老公爵面前有一点失礼。
“兰开夏公爵大人!”雷斯垂德对着老公爵的背影缓缓低头,那具遮盖住阳光的伟岸身影听见声音开始缓缓移动,他的转身随之带来的是整间屋子的光线变化。
老公爵的声音沉闷而威严,他抬手挑起雷斯垂德的下巴淡淡说道:“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叫父亲!你该叫父亲的人一直都是我,而不是针线大街【1】上的那个银行家。”
雷斯垂德点了点头,眼睛始终也不敢看老公爵,只是盯着公爵身上的红色绶带答道:“是!”
老公爵手里握着一方烟斗,他揣捏着烟草严肃只道:“法国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对吗?”
“是的!”
“完了的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探长这个职业对你的未来没有任何前途,我好不容易为你在海军部队谋了个差事,你总得自己争气!我当初送你去昂热的皮涅罗尔军事学院就是希望你能向阿瑟.韦尔斯利【2】一样,能靠着军功为自己成就一个爵位。
最起码……能让我自豪的将家族姓氏正大光明冠在你的名字前,而不是一辈子都跟着一个芭蕾舞演员姓雷斯垂德这样低贱的姓氏,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只做个别人眼中的私生子吗?”
雷斯垂德微微抬眼看着老公爵耷拉着眼皮,他正阴沉的看着手上的烟斗。雷斯垂德舔了舔嘴唇只是轻声道:“但她是我的母亲……”
“当然!尽管我无数次的后悔着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也无法改变你母亲是个芭蕾舞演员的事实。但是格雷格你是一个好孩子,你不该这样糟蹋自己的一生,你比瓦尔兹更值得成为一个身份尊贵、让人尊敬的绅士。”
老公爵说罢缓缓将右手搭在雷斯垂德的肩膀上,他抚摸着雷斯垂德的脸颊缓缓笑道:“瞧!我的儿子!你继承了我的智慧与你母亲的美貌,好好去利用这些天赋!”说罢他松开手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淡淡说道:“彭芭莎夫人这些天正在这家庄园做客,去赢得她的芳心让这桩口头婚约努力成为现实吧!”
雷斯垂德漠然接过纸条一句话都还没有说,老公爵便道:“好了,就这样!如果有什么别的事情,我会让弗雷德再通知你的。”
老公爵的回答不容分说没有半点可商量的余地,雷斯垂德也只是微微欠身,规规矩矩的离开房间朝门外走去。他从来不敢反驳兰开夏公爵,因为这会使他唯一的父亲失望。
弗雷德看着雷斯垂德落寞的神情也只是小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是不愿意的,但父亲的决定并没有错,娶了彭芭莎夫人利用好她的权势能保证你在军队里一路青云直上,等你有了自己该有的一切……什么样年轻、漂亮的女人都可以拥有。
你是个男人格雷格,振作一些!父亲对你寄于了很大的希望,放眼整个英国你是唯一一个得到如此厚待的私生子,这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私生子!厚待?
雷斯垂德微微勾起唇角,也不知是在笑弗雷德的话,还是在笑自己得到了如此的“厚待”。
弗雷德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关上了门,雷斯垂德看着手中的纸条自嘲的笑着,他转身自言自语道:“娶了她一切就结束了,一切就结束了!”
雷斯垂德不禁加快脚步,想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但瓦尔兹勋爵再一次挡在了他再一次想要落荒而逃的路口。
瓦尔兹带着洁白手套的食指只微微戳在雷斯垂德的胸前,即便是仰着头看向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雷斯垂德,瓦尔兹仍旧不屑一顾的嘲笑道:“怎么样?父亲让你去娶彭芭莎那个老女人吗?娶一个四十岁的老女人!娶一个嫁过人的老女人!婚后住在人家死去丈夫的祖宅里,忍受你的老妻子夜夜偷欢……这一定很有趣吧?”
瓦尔兹说到这突然猛地推了一把雷斯垂德,雷斯垂德踉跄的倚靠在身后的石柱上,他竭力克制着自己心理与生理上因为被践踏的自尊心,而极度想要作呕的感觉。
瓦尔兹仍旧站在原地看着他,阴阳怪气的笑道:“杂种就是杂种,别妄想和我承继一样的姓氏。还有!尽职做好你彭芭莎夫人的小白脸,毕竟以你的年龄……可不是什么抢手货了!福尔摩斯家的小姐可不是你能高攀的,即便她只是个低等的乡绅女儿,但她也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妹妹!哼~”
说罢瓦尔兹便转身想要离去,雷斯垂德却突然说道:“你离她远一点,别打她的主意!”
“你算什么东西,敢威胁我……”
只突然间,雷斯垂德冲上前来一把揪住了瓦尔兹昂贵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给我安分点!父亲从来都不喜欢你,即便你的身份是个勋爵是个婚生子,父亲依旧不喜欢你!你这样的人嫉妒一个私生子,说出去是不是很好笑?”
“你以为父亲就喜欢你吗?”瓦尔兹奋力想要挣脱雷斯垂德的控制,却没能如意便只嘲笑道:“父亲只喜欢对他,对家族有用的人。我无用,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杂种……”
“啊!”瓦尔兹被雷斯垂德推翻在地,像女人一样柔嫩的手掌瞬间就被粗糙而又坚硬的地砖擦破。
雷斯垂德蹲在他身旁,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看着让人心悸。
“最起码我还有利用的价值,不像你这个废人!瓦尔兹,我说了离她远一点,否则你在外面干得那些勾当……让父亲知道了,你恐怕连家门都迈不进去。”
雷斯垂德侧着头一缕棕发垂在额头边,他肆无忌惮的看着瓦尔兹,眼神从最初的鄙夷很快就变成了怜悯,直到最后也不过拍了拍瓦尔兹淡淡笑道:“可悲!”
是说他还是说自己呢?
雷斯垂德轻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的心里也该死的矛盾。
他只身向外走去,粗鲁的扯掉自己脖颈间的领结,从口袋中摸出装着卷烟的铁盒,他从中抽出一根放进嘴中急不可耐的走出使馆大门。
这里面的一切奢华与所谓的上流都让他恶心到受不了,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又极其向往着如果生来就是他们的其中一员该多好。
至少,他能有资格正大光明的邀请阿西娜跳一支华尔兹。
宴会结束后,阿西娜挽着迈克罗夫特的胳膊上了马车。坐在她对面的迈克罗夫特还在为自己在宴会上的大胆行动生气不已,迈克罗夫特指着她的小脑袋埋怨说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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