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安正对他,可以用唇语辨别,但段思容是背对他。
唔……
段思容挠挠鼻尖:“也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事情。”
牵扯的人物事情太多,总不能直白的诋毁准婆婆很容易被鼓动,会为难未来儿媳妇吧?
她低头时踢了一颗地上的小石子。
袁霄承眸色渐暗,别有深意的重申:“思容,如果她再跟你说什么,你可以来找我,我来处理。”
“我知道,上午才答应过你,我不会忘记的。”
段思容乖巧的很,就差举手来个少先队礼来表示诚恳,凡事讲究循序渐进嘛,将来她肯定会不客气的拉袁霄承顶缸。
“嗯。”
看起来不太高兴。
段思容左手抓住他右胳膊,举起自己右手晃了晃:“小袁哥你别想不高兴的事啦,来,你笑一笑,这玉镯就给你保管呀?”
袁霄承顿住脚,垂眸看她亮晶晶的眼睛,渐渐散开眉间阴翳:“你确定我保管了,你不会愁眉苦脸?”
那笑容勾人,小丫头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撩拨。
“啊,你真要啊?”
鬼精灵,故意逗他。
袁霄承抬手要摸那玉镯,结果段思容飞快闪开,松开他的袖子往前跑,离了五米远。
她理直气壮:“还是不给了,你看我戴着不好看么?你也会心情愉悦的嘛!”
“你这么说似乎很对。”
“那当然。”
段思容双手插兜,一副防止他抢走玉镯的架势,尤其看袁霄承加大步伐走来,更是防备的厉害。
袁霄承学她的潇洒动作,轻描淡写道:“说了不会抢你就放心戴着。”
只是,再没有还回来的机会了。
“喔。”
走了一会儿,俩人恢复正常步速,段思容偶然一抬头,看到满天繁星,但懒得把手从兜里拿出来,于是屈起胳膊轻轻撞他,是很亲密的贴近姿势。
“小袁哥,好多星星。”
袁霄承的目光先掠过她头顶小小可爱的发旋,再抬头,星星确实很漂亮,月亮像圆盘。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小时候可没想过会是现在这样。”
“是么?”
“对啊,还以为娃娃亲是长辈说着玩,你说,以后我们这样的,算不算封建残余啊?”
袁霄承听到最后忍不住无奈的问:“不算,你都在想些什么?”
段思容摊手:“想到什么就和你说什么啦,你不想听吗?”
“不是。”
冷场十秒钟,段思容故意没接话,下一刻,脑后落下来一只手掌,轻轻揉了揉。
“我很高兴你不嫌弃我无趣。”
段思容侧首看过去,月光下,他笑容温润,给她的感觉就像那只手掌,明明很有力量,却于深处蕴藏着什么。
走走停停,总要到家的,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九点钟,路上行人无几,白天晴天化雪,晚上特别冷,从谢家带出来的暖意消散殆尽,看到家里的灯光时,段思容差点直接冲上去。
“小袁哥要上去坐坐吗?我爸妈还没睡,一起喝杯茶?”
袁霄承笑着摇头:“不了,今天太晚,不好打扰他们,今天外婆他们留你时间长,你和云姨解释一下,下次不会这样晚了。”
礼数要尽到。
段思容冲他眨眨眼:“知道啦。”
送到单元门口,正要上楼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声响,夜深人静,来一辆自行车都格外明显。
段思容不知怎么的,回头看了一眼,自行车恰好停在他们单元门口,车后座下来一人,看清那人时,也不算意外。
是陶梅玉,而载她的那个男人脸生的很。
陶梅玉也没想到在单元楼下碰见小姑子,匆匆和人道谢,那男人推上自行车走了。
袁霄承敛眸,周身的轻松消失不见,他轻轻握住段思容手臂,隔着衣服也能感觉一股力量。
“思容,有什么事,记得和我说。”
第18章
陶梅玉对擦肩而过的袁霄承轻轻点头示意。
“容容?”
“嫂子,刚回来?”
“对,我妈病了,在家陪她,回来的时候公交车坏了,刚才送我的人是初中同学。”
段思容不在意的嗯了一声,目送袁霄承离开单元楼,跺跺脚,等声控灯亮了才上楼,陶梅玉跟她后面,摸不准小姑子是个什么意思。
敲开家门,舒卉云看到两个前后脚进来才松口气,女儿就在谢家她知道,但陶梅玉一声不吭,回娘家到九点多才归。
“妈。”
“我还以为你要住在娘家了呢。”
陶梅玉张张口,又将刚才的话解释一遍。
段合安很好说话:“晚上不安全,你要是住在你妈那儿提前跟家里说一句就行。”
“我知道了,爸。”
舒卉云不再理她,看也没看,陶梅玉站了站,回到房中,余光看到婆婆,拉着段思容坐到沙发上,关门时还能听到她在一一问过在谢家的情形,确定宝贝女儿有没有被怠慢。
段思容隐去谢安安的事,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舒卉云终于放心:“他家老人都是好脾气,小袁他妈是个软和性子,你多撒撒娇,她指定抹不开面子对你不好。”
她就差明说,只要搞定袁霄承一切都不是问题。
段思容瘫在沙发上:“妈,小袁哥父母离婚后真的没有再来往了吗?”
许多事大人知道,小孩子忙着疯玩,根本关注不到,原文对袁家往事只是一笔带过,她记得不准,得打听清楚当年发生的事,心里有底。
舒卉云看看丈夫,看他首肯才开口:“是啊,当初离婚闹得大,谢家人要把小袁带走,那时候他们家只有两个孙子,小袁的爷爷奶奶为了前程,当真同意把孙子让出来,听说没出事之前,把小袁当做眼珠子一样疼。”
“小袁爸爸呢?”
“他在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双方都定下了,他稀里糊涂的同意离婚,再不同意谢家带走小袁,也晚了。”
后来事情发展出乎袁家意料,谢家本身有底牌,又有亲朋帮忙应付,没多久便转危为安,袁家面子上很不好看,想求和反悔时,但谢老爷子已为谢蔷菲选定一门婚事,他早年下属的儿子,与谢家天差地别,谢蔷菲嫁过去很快有孕,生下孩子用的谢姓,相当于选了个上门女婿。
段思容不太满意,大面上的事儿她都知道,但这些不足以对谢蔷菲影响太多,顶多是时也命也。
“妈,小袁哥的爸爸既然不同意,那是谁提出来的?”
舒卉云迟疑着没回答:“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他们离婚的时候咱们还没搬回燕城呢,知道的不清楚。”
段合安瞥了妻子一眼,忍不住笑道:“容容,怎么不问我。”
“爸!”
“是小袁的奶奶和姑姑提议的,当初小袁姑姑要嫁的人家与谢家关系不睦,那家正春风得意,他们怕这桩婚事出问题,就提议两家划清界限。”
段思容恍然大悟,果然没记错,谢蔷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小姑子和婆婆坑了一次,就讨厌所有的恶毒小姑子,所以原文里才对陶梅玉的遭遇感同身受,近而嫌弃自家准儿媳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谢蔷菲也算是陶梅玉重生后的一道金手指了。
舒卉云不大高兴的补充:“所以我说她性子软,这些陈年往事都过去了,你可别管,袁家那边也有继承人,听说小袁爸爸近些年都想帮一帮小袁,但无处下手,他那边有媳妇孩子,对小袁是愧疚,以后就算联系你们也有限,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段思容吐吐舌:“知道啦。”
段家老爷子当年是后援之一,到事情平歇,谢家提出娃娃亲,算是顺水推舟。
其实当初袁霄承和段思毓同年,但家里知道段思毓和傅振恒处的好,莫名为段思容定下这桩亲,这么多年过去,两家交情不用靠娃娃亲维系,可若是能成,那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段思容清楚,她的婚事只有一定程度上的自由。
“还有这玉镯……去他们家戴一戴,别的时候收起来,免得磕碰。”
“好。”
“行了,去睡吧,看你这个懒散样儿,哎哟,我真是头疼。”
亲妈吐槽女儿,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宠溺嗔怪,但同样的话,换成对儿媳妇说,立时三刻变味道。
段思容心有戚戚焉,赖在舒卉云身边腻歪了好一会儿,只见她面上嫌弃,胳膊搂着段思容舍不得撒开。
段合安就比较凄凉了,唉声叹气的去洗漱。
关灯时,段家都是温暖惬意的氛围,段思容几乎忘了那边新房还有个陶梅玉,到第二天早上睡醒才想起来,原文里昨晚陶梅玉也是被陌生男人送回来的,她添油加醋的告诉舒卉云,就如同昨天谢安安唆使的那般。
舒卉云当然生气,但没有切实的证据,对陶梅玉误会渐深。
这次,她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意外发生,就不信还能阴差阳错还会把事情赖到她头上。
周一的早晨,到处都是忙碌,罗姨今天家里有应酬请假没来,早饭自由解决,舒卉云和陶梅玉在厨房忙活,于是,啥也不会的段思容是最悠闲那个,叼着奶瓶喝光垫垫肚子,到楼下散步顺便奔到大院外面买一份油条,吃完就老实呆在家对付期末大作业。
拎着油条回来时,段思容得加快步伐,虽然油条刚出锅,但冬天太冷热气散的快,不然到家大家只能吃冷掉的油条。
刚到楼下,就见舒卉云提着垃圾站在楼下,一楼的许阿姨正拽着她聊天,悄悄么么的,表情多变,不用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
“卉云呐,你们家新媳妇昨天回来那么晚,又去娘家了?这每个星期都要去娘家哦,啧,我昨天看见送她回来的是个男的,没上楼就走了,看着也不像她娘家兄弟啊。”
舒卉云含笑解释:“昨天在她娘家有点事,回来晚了点,人家刚嫁过来,肯定想家里人,星期天闲着也没事,去就去呗。”
许阿姨撇撇嘴:“是哦,以后天天带孩子回娘家,还给你省事呢。”
“可不是,她妈带孩子有经验,我抱现成的孙子也好。”
滴水不漏。
陶梅玉站在楼梯拐角处听到舒卉云的话总算松了一口气,婆婆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果没有小姑子挑拨,两人关系不至于坏到前世那个地步。
段思容给亲妈点了个赞,虽然可能是为了保住面子,不让外人看笑话。
许阿姨八卦没得到想要的效果,也明白舒卉云不是个笨人,再挑拨下去于她无益,于是将八卦话题中心转到段思容身上。
“哟,你家容容买早饭去啦?难得见这孩子这么勤快。”
段思容堆起假笑走近单元楼,打招呼喊人之后准备上楼,她就是个打酱油的。
“看你家容容,就这么让小袁娶走啦?我看那小伙子不错,家里没什么烦心事,容容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多轻松啊是不是?”
明明公婆健在,许阿姨就在嘲讽袁霄承爹不疼娘不爱,谁家孩子没有父辈帮扶,正常人家才不会选这样的人家嫁过去,段家不过是看重袁霄承有前途。
舒卉云更轻松了,笑眯眯道:“那哪儿能呢,老人得孝敬,她要是不乖,我都不依呢,到时候回娘家肯定好好说道她。”
没公婆多便利,她的宝贝闺女有娘家照顾,女婿又有出息,这人纯粹嫉妒。
段思容听着两人唇枪舌剑,由衷怀念前世的商品房,大门一关谁也不认识谁,最好买套大别野,距离产生美。
下一秒,拉回现实,姑嫂俩在拐角相遇。
段思容确定剧情在她们两个身上放了定位装置,有她们必定触动剧情,谁让她们还同住一个屋檐下呢。
陶梅玉先开口解释:“容容,我要去单位开会,就不吃早饭了。”
“嗯。”
到楼下,舒卉云和许阿姨停止说话,陶梅玉和她们打招呼,舒卉云笑的慈爱,甚至叮嘱陶梅玉路上小心。
“我知道了,谢谢妈。”
婆媳和谐,看的许阿姨一愣。
走出大院,陶梅玉回头看那重重叠叠的单元楼,心里生出一股期待,如果段思容顺利的结婚,她们离得远了,那么,她也许能忘记前世的事,不再计较。
这么想着,陶梅玉喉间涌起一股酸意,皱眉压下之后,又笑了,她的宝宝,开始有了存在感。
……
段思容刚到餐桌旁坐下,还没来得及拿根油条,舒卉云回来了。
她语气凌厉:“容容,昨晚上怎么回事?”
“就一同学吧,送完人就走了。”
舒卉云听完舒服了点,但还是禁不住埋怨:“明知道有人盯着,她自己还不注意点,非得让人看见,整天背后被人嚼舌根。”
这就是婆婆。
段合安是和事佬:“这怪那嚼舌根的,你别窝里横啊。”
“嘿,你少和稀泥!家里的事你别管!”
“你看看,我要是不吭声你又说我当甩手掌柜,容容,你说会不会这么说?”
段思容撕开一根油条,淡然自若的开吃,这是她前世没有接触过的部分,那时候的花心老爸只是唠叨嫂子弟媳快给他生孙子,别的一概不管。
眼前这,是甜蜜的负担吧。
等人都去上班,家里剩下段思容一个,她在沙发上打了个滚儿,深刻的认识到,人虽然是群居动物,但偶尔给个自由空间会更好,可是如果不结婚,父母肯定不会同意她出去住。
希望,袁霄承真的是吉祥物吧。
不过,这些家庭琐事好似激发了段思容的灵感,早饭后她一口气完成了两套旗袍草稿。
一位旗袍整体气质非常的温柔娴静,就像是出身江南水乡的平凡女子结婚生子,柴米油盐琐碎,走在青石巷中,为家人操持生计往来奔波,偶尔来了兴致在旗袍上展现小心思,保存着属于个人内心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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