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每停一下,喻诗问都要瞄一眼液晶显示屏,5层,7层,9层,14层,19层……直到最后,电梯间里只剩下她和谢珵矣,以及周助理三个人。
也许是心理作用,喻诗问感觉自己的额头和后颈飕飕地直刮凉风。
她慢慢地深吸一口气。
电梯终于抵达23层,喻诗问积极地摁住电梯的开门键,谢珵矣从她身边经过时,她才将一口凉气缓缓送了出来。
喻诗问步履蹒跚走出了电梯,惊魂未定地靠在墙上沉思。
谢总不至于因为她一次迟到就把她给辞退了,毕竟……作为公司广告部的一名精英,虽然她的能力比上不足,比下却是绰绰有余。
但她以后不能总在谢总跟前晃悠,本来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她还时不时还在他眼皮底下现眼,哪天他一时兴起拿她来消遣怎么办?
打定主意,喻诗问决定明天开始提前15分钟起来,赶在谢总前头来公司。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第二天一早,她又在电梯门口碰见了煞神一样的谢总。
呵,找个黄道吉日,把电梯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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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会诗 小小闪失,无伤大雅。
这三番两次的巧合,让喻诗问不得不重视起大半个月前,她在路边摊算卦的事,按照老爷子的意思,这是异数。
谢珵矣就是她最大的异数。
每逢异数,当以不变应万变,才能迎来锦绣前程。
喻诗问脸上的震惊仅是刹那显露,走进电梯以后,她仍是微笑着跟领导打招呼:“谢总早,周助理早上好。”
谢珵矣看了她一眼,难得搭了句话:“你倒是一次比一次早。”
喻诗问一听这话,忽觉天公垂怜,她终于等来了替自己平反的机会,于是她见缝插针,赶紧夸下海口:“其实,我平时也差不多是这个点来公司。”
所以前两天迟到那是意外,望领导明察。
谢珵矣没什么反应。
倒是周助理,十分诚恳地问了句:“这么说,喻小姐昨天还算是晚了的?”
这周助理人不错,平时就总笑脸迎人,没想到才共事两三天,他居然会帮着她说话,于是喻诗问就坡下驴,应道:“是啊。”
周助理说:“那这样看来,以后我和谢总可能会经常在电梯里,和喻小姐碰面了。”
他划重点,刻意强调了“经常”两个字。
“……”
这俩平时这么早来公司?
喻诗问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隐约意识到不对劲,但还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赶紧改了口:“……也不一定,我有时候来得比今天还早。”
啧啧,自作孽啊。
来得比今天还早,也就意味着,为了避免每天和谢总在电梯里千里相会,她每天要比平时早起至少30分钟,也就是说,她每天得在8点左右赶到公司?
周助理仍是笑容可掬,接下来一句夸奖,将她稳稳架在半空,“像喻小姐这么年轻的女孩,能做到心系岗位,真是难得。”
喻诗问:“……”
这下她反应过来了,原来这周助理根本没安好心,两句话就套出了她的心思,于是一句话抛一个球,抛到最后一棍子送她上天。
喻诗问暗暗吐了三斤血。
好个心机毒丈夫,何苦为难无辜小女子……喻诗问偷偷觑了谢珵矣一眼,这位老板莫不是在冷眼看她笑话?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喻诗问又想起算卦老头的赠言:以不变,应万变。
走出电梯时,喻诗问脑海中的自己尚在血泊当中。
谢珵矣脚步微微停顿,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转过来问:“公司给你分配的工作,多到要让你提前这么早过来上班?”
喻诗问猛地一顿,抬头看了过去,恍惚之际,她笑道:“我这人比较笨,但勤能补拙,您说是不是?”
谢珵矣无话,转身走了。
喻诗问在原地反省,以后在领导面前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
这段时间,许组长针对本次策划活动,给策划一组拉了好几个会,而在最终的协调会上,在确定了现场效果图以及宣传等各项方案以后,终于敲定了策划案。
喻诗问忙得脚不沾地,这几天一直在和这次活动中,分别负责各个环节的同事进行协调,把策划案落实下去。
喻诗问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当成两头驴使唤,每天坚持早起晚归,倒也真应了周助理那句“心系岗位”。
这日上午,孟一蓝拉着她去考察活动现场,喻诗问已经困得眼皮打架,到了现场,她喝了一瓶罐装咖啡,让自己醒醒神。
“师傅,那条横幅麻烦往右边再挪一寸。”孟一蓝指使完,转过头对喻诗问说:“最近上班你来得挺早啊。”
“嗯……”她才检查完各种设施,又蔫巴了。
孟一蓝看着她说:“自从谢总来了以后你就开始了早班政策,就算是为了表现也不至于这么卖力,身体是本钱……”
喻诗问说:“谢总来公司第一天,我不是让他逮着迟到了么?毕竟是以后的大主子了,我想着好好表现几天,看能不能扭转一下形象。”
本来是随口扯淡,没想到孟一蓝居然信了,“也是啊,平时我们也没什么机会面见大老板,咱们这种活动不需要老板亲临……”
她说着忽然开始吐苦水,“老板可是接洽大客户策划大项目的人啊,哪像咱们,一个logo的规格大小都要跟客户磨叽半天,一点物料的预算也是合计再合计……”
喻诗问由衷地点头,仍是有气无力。
孟一蓝问:“你怎么了?”
喻诗问说:“我好困……”
最后检查完现场效果,两人就回公司了。
回到公司正好赶上午休,办公室里人人伏案工作,喻诗问也不好明目张胆地休息,于是摸到了茶水间,准备给自己再泡一杯咖啡。
热水刚冲下去,手机滴滴两声,是群消息。
他们策划一组底下几个同事有个私人的小群,专门用来扯闲篇聊八卦,在他们几个人的群里面,大肆盛行不三不四的作风,秉持没正没经的精神。
所以群名就叫“没个正经”。
麦子——昨天一位相识已久的男性朋友忽然发给我了一条信息,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麦子——万恶的社会文明束缚了你向往自由的灵魂,亲爱的,摆脱它,你将成为本世纪,实现遗世而独立的第一人,你将,举世无双。
喻诗问秉承没个正经的流氓理念,回了句——亲爱的,把衣服脱了。
又回一条——你将媲美维纳斯。
不多一会儿,对话框忽然蹦出一个让人觉得眼熟,但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没个正经”群里面的,特属许组长的,风骚的ID昵称。
许你一诺——那个,虽然现在是午休时间,但公众场合,还是希望大家的发言含蓄一点,那个。。谢总也在呢。。注意思想卫生。。
喻诗问读完这条信息之后险些吓得心脏骤停,赶紧确认了一下群的名称,再三确认过后,她十分确定,自己来错地方了……
随后,真正的没个正经群终于弹出消息。
麦子疯狂咆哮,说自己发错群了啊啊啊啊啊啊。
喻诗问赶紧撤销了自己的发言,然后拉来一张椅子坐下,开始冷静沉思。
应该……不会看到吧?
话说,自从谢总来了以后,她怎么三天两头出现问题?
领导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她不仅迟到,电梯超载她还在领导眼皮子底下装聋作哑企图蒙混过关,两分钟时间,就让他见识到了她不敬业不道德等一系列行为。
现如今,文明和操守也出现了缺陷。
老革命接连撞上新问题啊。
算了吧,她的形象已经像蜂窝煤一样四处漏风,不用再费劲扭转了。这不能怪她,她最近忙得跟头驴似的,转都转懵了,再加上休息不足。
正所谓,精神恍惚,难免疏忽。
喻诗问坐在茶水间里神游了一会儿,喝完咖啡回工位时,好巧不巧,见怪不怪,她看见谢珵矣迎面走了过来,顿时想起自己那句“把衣服脱了”,简直臊得想撞墙。
谢珵矣过来时,她赶忙招呼一声,谢珵矣低声应了。
等人经过时,喻诗问加快脚步一心要溜。
没想到在拐弯处,那边忽然出声:“对了……”
喻诗问急忙刹住,回头望过去,果然是叫她,她支吾道:“您……有事?”
他说:“麻烦帮我冲杯咖啡送过来。”
没等她应,人就走了,似乎往仓库方向去的。喻诗问不敢耽误时间,赶紧返回茶水间磨咖啡豆,也不知道这位老板喝咖啡喜欢什么口味。
喻诗问煮完咖啡,带上便装的糖和奶去了仓库,到了以后果真看见谢珵矣在里面。
他单膝跪在地板上,淡蓝衬衫的袖子挽至肘际,手里一支笔和一份打印的清单,看样子似乎在盘点物料,很专注,完全没发现门口来了人。
她提醒道:“谢总,您的咖啡。”
谢珵矣回头看她,再指指一旁的办公台,说:“麻烦你了,放那就行。”
仓库大大小小的物料箱子纸箱摊了满屋,喻诗问小心避开,把咖啡放上桌,临走前,出于礼貌问了句:“谢总,需不需要帮忙?”
这回他头也不抬,“不用,你去忙你的事。”
“那有事您随时吩咐一声。”
“嗯。”
走廊上,喻诗问如释重负。
回到工位,她刚坐定,孟一蓝就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她小声问:“麦子平时大大咧咧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出了纰漏?”
“没事的,”喻诗问故作镇定,笑笑道:“小小闪失,无伤大雅。”
“老许可不这么想,他最好面子了,那是公司群,全体员工都看着呢,像这种影响咱们小组形象的事情,估计有时间让他抓狂了。”
“开开玩笑嘛,”麦子也凑了过来,“都是披着羊皮的狐狸,谁正经得过谁啊。”
正聊着,老许果真就来了,麦子比较怂,一看见组长过来,生怕被问罪,马不停蹄地溜了,孟一蓝冲他笑了笑,喻诗问也陪着干笑。
老许的手指头冲她俩抖了抖,说:“还杵在这儿干什么?互相交换事后感想啊?赶紧回去工作!”
孟一蓝扭头就滚。
临下班的时候,喻诗问听二组的人说了一件事。
今天下午,谢总去了仓库,亲自盘点物料,清理出来大量的库存。
“然后呢?”她问。
“然后龙颜大怒,咱们总监首当其冲。谢总命令他短期内给出一个合理的使用计划,消化掉这批库存,否则一切按公司的章程办事。”
敢情,他下午是在清点库存。
新官上任三把火啊,这么想来,那天早上在电梯门口,他询问公司给她分派的任务和她上班时间的事,不晓得是否也是别有用意。
这段时间,这位大老板背地里料理了多少事,大家有目共睹,公司先前被拖欠的几笔款数都追回来了,公司账目填平,运营也上了轨道,还顺便谈下几个项目。
这也是在开会时,她才了解到的情况。
她最近因为忙着活动的事,所以没有去注意到公司的变化,现在看来,难怪他神龙见首不见尾。
想来是料理完了大事,现在开始整顿内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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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会诗 你的故事很精彩。
活动当天正好在国庆,因为这天上街的人多,适合搞露天的大型活动。
喻诗问一天都待在现场,再一次检查各种设施,灯光,音响,投影屏等等。
在对流程时,她发现后台只准备了一部笔记本电脑,赶紧让人再加一台备用,把活动所需要的文本和软件copy一份传过去,以防突发状况。
天黑时,7点左右就陆陆续续有人进场了,主办方那边也派了人过来接待特邀的嘉宾。
作为活动策划人员,孟一蓝和喻诗问站到了场外,进行控场和监督。
喻诗问最近作息混乱,站定以后她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孟一蓝提醒道:“稍微注意一下形象,今晚咱们大老板也来,让他看见你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小心老板对你的专业性存疑。”
“谢总?他来干嘛?”喻诗问有些惊讶。
“你以为咱们这个项目是怎么来的?”孟一蓝说:“回想一下咱们的前任主子叶总的纨绔做派,不带着咱们走向灭亡就不错了,还能给公司创利?”
孟一蓝年长于喻诗问,进公司也有些年头了,要不是因为那个昏了头的叶总不作为,导致底下的员工晋升机会渺茫,她现在也能带一个组。
她这两年之所以不辞职,是寄希望于总部,不过现在大老板已经来了分部,她也就断了去总部的念头,毕竟分部的竞争力小。
人嘛,总是图安逸的。
孟一蓝对叶总是一万个唾弃加怨怼,“地主家的傻儿子已经没有余粮了,所以老大只得开仓放粮……谢总和这的主办方认识,今晚特地过来捧场。”
喻诗问慢悠悠地点着了下头,“谢总大仁大义,我等誓死追随。”
孟一蓝笑着斜过去一眼,“是誓死抱紧大腿吧?”
喻诗问也笑。
麦子不知道从哪蹿跳了过来,指着不远处惊呼:“你们看!”
喻诗问循着方向望过去,也是微微吃了一惊——谢珵矣来了,十分休闲的样子,怀里抱个女娃娃,目测3岁左右,与他一起的是主办方的某个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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