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岁微微压着气息,说话声音不大,又凶又急的有点奶,“怎么了?我在你店铺门口呢,隔壁的大叔说你几天没开门了,你说你是不是拿我东西跑路了?”
荣默没忍住笑了一下,“你等会,我现在过来。”
岑岁挂了电话后就在这等着,站累了,又找地方坐下来。
这些成排成列的古董商铺,都是仿古建筑,地基起得很高,进店还得爬几层石矶。
岑岁就坐在珍宝斋正门口得石矶上,睫毛上掬着阳光,安静地等着荣默。
玩手机玩得无趣,她又从包里摸出一根棒棒糖。
撕了包装纸,把糖含在嘴里化着,就坐在店门前发呆。
直到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鞋,她才颤颤睫毛抬起头来。
看到荣默逆光的脸,她的眼神从茫然空洞无聊,慢慢到浮起一抹不悦,最后悻悻盯着他,嘴里还咬着棒棒糖。
第015章
仰面和荣默对视一会,岑岁站起身。
她站在石矶上,和荣默刚好视线持平,看着他道:“我还以为你弃店跑了呢。”
说完又问:“我那个东西,鉴定得怎么样了?”
荣默没回答,简单道:“进去再说。”
随后拿了钥匙开门,带着岑岁进店里去。
进去后也没有打算做生意的样子,直接进了里间,叫岑岁:“进来。”
岑岁跟着他去到里间,在造型简单的实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他拿茶壶接水烧水,又看着他点了一炉香。
等热水烧好了,他回到沙发边坐下,开始温茶具泡茶。
岑岁本来想说话的,但看他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有意境,就没好意思开口打搅,怕一开口就坏了这样的意境。
荣默用热水把茶叶冲泡了几遍,倒入紫砂茶海中。
倒好后端起茶海,斟进白莹透亮的小茶杯中,随后用竹制茶夹子夹起杯子,送到岑岁面前,看着她说:“喝茶。”
岑岁微抿一下嘴唇,接下茶杯的时候说:“活得真雅致。”
荣默笑笑,“你算是贵客,当然不能怠慢。”
岑岁慢慢喝了茶杯里的茶,也喝不出个好坏来。
她放下杯子,还是问那一句:“我那个东西,你拿去鉴定得怎么样了?”
荣默品了半杯茶,放下茶杯,语气平平道:“我也参与了鉴定工作,所以这几天才没来店里。我们这两天翻了许多典籍记载,也检测过材质,瓷片完全符合古籍记载所描述的特征,检测年份也确实在五代后周时期。”
岑岁眼底发亮,“那就确定是柴瓷了?”
荣默摇摇头,“还不能下定论,目前在跟日本那边做协商,打算去日本看一看他们的青百合花瓶。还有,这个瓷片没有来历,也是个问题。”
岑岁眼底的光亮又熄了点,问荣默:“日本的百合花瓶,是什么来历?”
荣默看着她道:“他们的馆长说,根据记载,大概在六百年前,也就是明朝的时候,一位皇帝为了回礼,把那件花瓶增给了日本幕府将军足利义满,之后由古笔宗族世代传了下来。”
岑岁点了点头,思考片刻,“我来的时候顺便看了摊位,那位摊主还是没来。”
荣默倒是不慌不忙,“不着急,他还是要摆摊糊口的,总要来。”
岑岁又点点头,“那就再等等吧。”
荣默看她放松下来了,这才又问:“这下放心了?”
岑岁吱唔一下,小着声音接话,“谁让你们这行骗子多,我那也是正常反应。还有你一个开店的,居然能几天不开门,不怕喝西北风吗?”
荣默笑一下,“你应该听说过,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岑岁看着他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古董店不是平价工艺品店,哪能随随便便就卖出东西去,店开着平时也没什么人来逛。
这样聊完,她心里也算踏实了。
荣默给她的茶杯里续上茶,放下茶海看着她,半晌又问:“还想聊点什么?”
岑岁被他问得微一愣,莫名有点尴尬。
还有被他这样看着,总觉得不是很自在,好像他看她的时候,也是在探究着看古董一样。
这种好像能被人看穿的感觉,就不是很自在。
岑岁没话找话问了句:“你多大?”
这回轮到荣默愣了,不过也只是一瞬,他便平常开了口,“周岁二十六,毕业四年,开古董店四年,应该比你大不少。”
岑岁慢慢点头,比她现在的年龄大了五岁。
不过她前世活得那一遭,也真算不上多活了几年,反正都是在神识不健全的情况下走剧情。
对于她个人的成长,那是半点也没有的,基本等于白活一世。
岑岁就是没话找话随口一问,问完又没话说了。
目光偷偷瞥了一下四周,感受了一下店铺里的氛围,她才又说:“我想在你这里看会书。”
荣默好奇,“看书?”
岑岁应着声,便从书里掏出了两本书和一些复习资料。
荣默看她居然真掏出了书来,只好又问:“那我把这里留给你?”
岑岁倒也不和他客气,“如果可以的话,谢谢了。”
荣默这便没再多说什么,把里面的空间留给岑岁,自己起身去了外间铺面。
岑岁只是觉得他这里的环境好,想要试试能不能真的静下心来看书。
等荣默出去后,她把书翻开,闻着桌上醇厚的茶香,还有香炉里丝丝缕缕的檀香,竟然很轻松就看进去了,一点心浮气躁的感觉都没有。
荣默没有打扰她,自己在外间收拾了一下,仔细擦了擦架子上的古董。
下午剩下的小半天也没有来人,店里一直拥有春日午后特有的安静宁远,不往店铺外看,会有种避世在远古仙境的错觉。
岑岁就是在这样的错觉里,认认真真看了小半天的书。
一直等到傍晚天色擦黑,荣默过来叫她,她才慢慢从书里抽离神思。
荣默问她:“请你吃饭?”
岑岁木愣地眨巴一下眼睛,然后把书一合,“好啊。”
荣默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想吃辣,他便开车带她去了一家湘菜馆。
坐下后点了菜,岑岁喝一口杯子里的大麦茶。
润了嗓子,她坐在餐桌对面,盯着荣默看了一会。
荣默被她盯半天也没有不自在,还是那副淡定沉稳的模样,却也问了一句:“看什么?”
岑岁想了一会,问他:“你有没有女朋友?”
荣默听了这话居然依然淡定,回答道:“目前没有。”
岑岁眼底闪过微光,接话很快,“那我去你店里打工呗?”
荣默:“???”
这姑娘的思维真不是一般的跳跃。
还有她这一身名牌,需要到他的小店里打工?
看荣默不说话,岑岁忙拿过的包来,低头在里面翻出羊皮小钱包,随后在钱包里拿出两张卡片,全部送去荣默面前,看着他说:“这是我的学生证和身份证。”
荣默接下她的学生证和身份证看了看。
他倒是没怀疑她有什么不良动机,但也好奇,看完还给她问:“为什么?”
岑岁收起证件道:“我在学校的图书馆和自习室都没有办法专心,但在你店里就可以,所以我想去你那里复习,准备考研。”
荣默笑了,“所以不是打工?”
岑岁摇摇头,又点点头,“是打工啊,你这不是正在准备去日本嘛,那店里肯定没人看,我帮你看啊。我的鉴古能力你放心,绝对没问题的。”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荣默注意力稍有偏移,忽又问了句:“鉴古是你家世代相传的?”
岑岁听了这话没多想,直接摇摇头,“不是,我家开金银珠宝店的。”
荣默这就想不通了,看着她,“你才二十一岁,大学学的专业又是金融,怎么会鉴古?”
岑岁被他问得蓦地一愣,随即敷衍道:“你不懂,这是天赋。”
荣默还想再问,岑岁为了打住他的盘问,没让他开口,忙又道:“就说可不可以去你店里打工,我不要底薪,吃喝自费,就卖东西拿一点提成,拿多少提成你来定,怎么样?”
荣默看她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就没再好奇多问。
他松口气,端起面前的杯子喝口麦茶,放下杯子道:“那你过来吧。”
岑岁闻言满意了,双手一握,直接笑着拍马屁道:“谢谢老板,这顿饭我请您。”
荣默看着她,语气平淡却却不容置疑,“说了我请就我请。”
既然管他叫老板了,那就听他的。
岑岁没和他多争,这顿饭让他付了钱。
吃完饭天色已经黑透,荣默直接送岑岁回了学校。
岑岁在学校大门外下车,和荣默说了再见,看着他的车子上路,才转身进校门。
……
城郊小别墅。
陈禹坐在沙发上,看到汪杰和赵子澄抱着手机凑在一起去嘀嘀咕咕。
看了一会,他沉着声音开口:“什么东西?”
听到他说话,赵子澄连忙把手机熄了,欲盖弥彰道:“没什么。”
陈禹目光和语气都越发沉,盯着他和汪杰,“给我看看。”
赵子澄想说真没什么。
可话没说出口,手已经不受控制地解锁了手机,并递到了陈禹面前。
陈禹接过手机一看,只见是岑岁从一辆车上下来的照片。
照片虽然暗,但在路灯的探照下,还是能看到,驾驶座上坐的是个男人。
男人的脸看不大清,但从隐约的气质中可以看出来,不像是学生。
陈禹的眸色越来越暗,像要聚起暴风雨。
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却森森泛白,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
在赵子澄以为他会怒摔手机的时候,他手腕一松,把手机扔回了赵子澄怀里。
赵子澄一把接住,下意识在心底默默松了一大口气。
结果这口气还没松完,就看到陈禹起身,拿起飞镖刷一下扔在了飞镖靶的靶心。
咚的一声,让赵子澄和汪杰后背都寒了一下。
这阵寒意还没过去呢,忽又听到陈禹说:“走。”
汪杰看着他,勉强应声:“去哪里?”
是……去找岑岁?
陈禹往外走没回头,“去喝酒。”
汪杰和赵子澄一起松了口气,连忙跟上去,“要不要再叫几个?”
陈禹语气清冷,“多叫几个。”
汪杰心想他终于正常了。
分手对他来说能算什么事,分了反倒能更轻松。
他要是想谈恋爱,找女朋友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汪杰上车就给温婷打了电话,让她多找几个人出来玩。
完事又联系了周一淼,让他赶紧出来陪兄弟。
汪杰和陈禹几个人先到酒吧里开了卡座,随后周一淼和温婷分别带了一两个人到这里,约莫凑了十来个,坐下来喝酒聊天玩游戏。
温婷把新认识的小姐妹也带来了,故意推她到陈禹旁边坐着。
小姐妹穿着素净,长发齐刘海,和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
人看起来也很生嫩,说话还有点害羞,冲陈禹说:“你好,我叫林羽西。”
陈禹看她一眼,没说话,直接在她面前放了一杯酒。
林羽西低眉看一眼面前的酒杯,有点为难道:“我不太能喝酒。”
陈禹不咸不淡道:“不能喝酒来什么酒吧?”
林羽西脸颊上染过红,抿抿嘴唇没出声。
温婷这时候出声为她解围,“西西第一次来酒吧,陈禹你照顾一点不行嘛?”
陈禹冷笑,似乎看什么都不爽,出声就是,“不会照顾。”
汪杰心说是啊,他陈禹什么时候照顾过女生。
他又不是什么绅士,向来玩世不恭,对女生没什么耐心,一直就是爱谁谁。
为了不让气氛尴尬起来,汪杰连忙出声打圆场,“禹哥,来,我陪你喝。”
陈禹也不是特意为难林羽西来的,端起酒杯看向汪杰,就直接把她忽视过去了。
林羽西确实是第一次来酒吧,只是好奇来体验一下。
她刚和温婷认识处了朋友,今天心血来潮就跟着来玩了,结果没想到会这么尴尬。
还好温婷照顾她,让她面上没至于太难看。
后来她适应了一点下来,倒也和着气氛喝了几杯酒,喝得脸颊上染上一些酡红。
然后正在桌上气氛渐好的时候,忽听到温婷亮着声音叫了一声:“岑岁。”
听到这两个字,桌上的人都转头去看,果然看到岑岁站在不远处,一头慵懒长发,身上穿着长至小腿的军绿色风衣,腰身被腰带束得很细,小腿纤白,脚上踩着马丁靴。
她好像正在找人,听到这声唤,直接转过了身来。
就这么再仔细看看,还能看到她风衣穿的,好像是真丝睡裙。
……
岑岁到宿舍休息一会,刚洗完澡没多久,就接到了陶敏儿的电话。
陶敏儿说周二宝在酒吧里喝醉了,陈大暖有事走不开,她一个人拉不走周二宝,让岑岁赶紧过来帮忙扛人,岑岁这就过来了。
听着陶敏儿语气急,她也没打算出来玩,懒得多做折腾,所以直接睡裙外套了件风衣。
谁知道这是什么运气,到酒吧里没找到陶敏儿,先碰上了陈禹温婷这一帮人。
说起来都不陌生,以前岑岁偶尔跟陈禹出来玩儿,都有他们。
岑岁不喜欢陈禹每天和这些朋友鬼混,更希望他能多单独陪陪她,出来也不大合群,陈禹嫌她烦,所以也不大带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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