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换了联系方式后秦琢带季秋到一边吃东西休息,随手拿了两杯香槟和一些小糕点,角落里的沙发空着,他牵着她去坐下,说:“先吃点东西。”
也没问她累不累,他们共同出席过太多这类场合,进退的节奏都是相同的,甚至于只要有人细品就能发现方才那些交谈他们都是一松一紧,搭配得完美无缺,他们都是进攻型,习惯把交谈的气氛把控在自己手里,看似有来有回,实则以退为进。
他们低声交谈间远在门口的记者都在怼着这边狂拍,许助这时候凑过来低声询问,秦琢示意不用管,和季秋保持着原先的距离。
许助明白了,又退开,不打扰他们说话。
“那位最近手上有京基的项目,正在找合适的投资和实施方,看刚才的意思是想给你机会。”
季秋轻轻扫过那边的记者几眼,继续刚才的话题。
秦琢略放松得靠在沙发上,一只手习惯性放在大腿,另一只搭放在沙发靠背,正好像是拢在了季秋背后,手指稍微碰一碰仿佛就能摸到她发尾下洁白如瓷的肩颈。可季秋对这样的距离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察觉。
秦琢看了那个位置好几眼,最后随意得收回,回她的话:“给机会也要投标,项目越重要把控得越严谨,各方都要靠真本事。”
季秋无意识摇晃着香槟杯,喃喃道:“可是技术方面我们有很大优势。”
“花钱就能引进。”
季秋:“那就各凭本事。”不知道想起什么,季秋忽然浅浅一笑,“也不急,过阵子博览会就要开了,其中有装置艺术家联名展,有母亲帮忙,大部分我都已经联系好了,技术这一块他们都很满意,还差个流程,本来想着过几天也要找你签字,因为校庆这事儿忙忘了。”
季秋自从去技术部之后一直在想这事儿,手里握着东西要怎么展示出去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太轻了热度不够,太重的场合凭她也争取不到,公司不是秦琢说了算,层层递上去阻碍只会越来越多,怎么样用性价比最高的方式把他们心血的这一块彻底推出去,为此季秋绞尽脑汁。
可没想到在家住了几天,机会就来了。过往秦琢和季秋也一直有关注国内外的许多大型装置艺术展,却忽略了如今装置艺术其实已经十分活泛了,如今国内也有许多小型的有意思的展览,规模不大但热度很高。
季秋从母亲的嘴里得知如今的艺术家们在寻找技术支持这方面也是比较头疼的,毕竟国内此类技术并不成熟,这些展览要么是需要从国外把器械搬运过来,但这样一来成本二来维护都相对较高,哪怕是和国内机构合作,艺术家们也都不会太信任,合作起来很多矛盾。
所谓醍醐灌顶也不过如此,季秋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方向,后来经过母亲的帮忙联系上了几位熟识的国外艺术家,他们都是沉浸装置艺术和涉及技术展示相关的行家,在国外有自己成熟的团队,原本这次博览会是打算自给自足了,但看在季秋母亲的面子上愿意坐在一张桌上和季秋谈。
季秋是个直接又大方的人,她虽然是秦琢带出来的,但行动不会像他那样充满了攻击性,压得人喘不过气,相反因为她出身在这样文化氛围浓厚的家庭,太懂这些艺术家们的文人傲气,因此交谈间分寸把握得很好,让几位艺术家愿意仔细聆听。
对方几位原本对国内的技术都不抱太大信心,但后来季秋现场演示过就让他们心服口服了,甚至出于诚意,季秋还展示了很快将要投入实际使用的新技术,承诺这次博览会将会首次投放,并由她全程督工。
这事儿中间曾经递交过报告上去,秦琢知道,但面对面听她说这事儿,看着她眼里自信又兴奋的光芒,秦琢喉头微滚,手指还是情不自禁得搭在她的后颈上,轻轻捏了捏。
“回去就给你批下来,放手去做。”
季秋觉得后颈一紧,随后几乎是迅速起了一阵战栗,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感觉到,战栗之后骨头都酥软了,她整个都像是被他拿捏在手心里。
喝了酒,她双眸水润,回头一瞥他,秦琢几乎也是立刻觉得下腹一紧。
多日的压制,还有午夜梦回那些旖旎的梦,她大概不知道,在那之后她就成了他梦中的常客。
他常梦到她像今天这样靠在自己臂弯,但不是在谈公事,而是慵懒得撒娇,他会情难自禁得亲吻啃咬她的肩头,她穿着吊带睡裙任他为所欲为,揪着他的头发轻声喘息,还有更过分的画面,藏着成年男人的欲•望。
他想......邀请她到家里,他难得有这么放肆佻达的念头,又因为心里的怜爱给压下去,就因为她终于不会回避他一些试探的动作,如今她就像只微醺的猫,放开了怀抱,让他小心翼翼使坏。
他不忍破坏这样的进度,他是个攀山人,也是追赶的一方,这么多年他学会最多的其实是隐忍,是蓄势待发,他每次克制图的都是长远的以后。
所以秦琢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俯首,隐秘得,在别人看来他们在亲密耳语的角度吮住了她的耳垂,“光明之眼”冰凉的耳坠被他含在嘴里,仔细吮磨,在她肩头涌上绯色之后放开,哑声说:“不要这么看我。”
幸好有妆容支撑,季秋偏过头,不让别人看出这一角落里男人突然的疯狂,还有自己的羞赧。
她轻轻瞪他,仿佛在说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
秦琢低声轻笑,胸膛都震动。
最后才是真正的耳语:“总之现在不行。”
以后,她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作者有话要说: 骚起来了
第30章
不过虽然说是善于忍耐,但是从秦琢的眼神还有偶尔出格的举动中,彼此都能感受到他的迫切,这份紧迫感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很聪明的,以秦琢的方式步步为营扎根,让季秋一点点接受,卸下心防。
然而还未等到有更多进展,季秋先等来的是秦家老太太的邀请。
对方不愧是在四九城中稳坐了多年尊荣的老人,不管是哪位人物见到她都要给尊称,秦家老爷子去世后家业全给了妻子,这在当时几乎是让人瞠目结舌,然而当时的老太太也堵住了所有人的口,雷厉风行得支撑着秦家继续走下去。
这份邀请还是秦家老宅的管家亲自送上来的,对方是秦家老爷子的心腹,和老太太还大些,季秋也认识,这些年一直处理外宅事务,院内的琐事则是秦姨帮忙打理。
对方没有久留,转身就进了黑色轿车,分寸把握得极好,却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但季秋并没有太紧张,甚至于她都感觉老太太的邀请来得有点迟了,像是在打量。
受邀日当天,老太太在玻璃花房喝茶,还没等来季秋,先等来了自家的二孙子。
秦琢今日是常服,因为不用去公司,直接从家里过来了,进花房的时候裹了外面的日光,金色光斑洒在他身上,被他不留意得掠去了。
他侧头的角度很像当年老伴,老太太不想看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随后在他走过来之前移开了头,继续照料着自己的花。
秦琢到了老太太身后,也不出声,看了一会儿老太太的手法也看不出门道,倒是像是想起什么,说了句:“家里的白扦最近看着有点被虫驻。”
老太太果然不得不搭理,停下了手:“怎么不早说?我让人去看看。”她瞥了他一眼,“那是从山西老家辛苦迁过来的,年岁大,它要是没了我就找你。”
那棵树的确挺老的了,比爷爷的爷爷还要大,当年两个老人家把家迁到这边顺带也带上了,每一时期都有人专门维护,光费用就是能让普通人家瞠目结舌的金额。
老太太说完也不等秦琢回应,回头跟候在一边的秦姨嘱咐了几句,十分上心。
秦姨听完马上就出去安排了,离去前含笑得看了秦琢一眼。
秦琢见老太太说话了,才转身在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老太太一开始就落了被动,脸色不改,擦了擦手也跟着坐了下来,问:“今天没请你,你来干什么?”
秦琢直视她:“奶奶想了解什么,找我更快。”
老太太冷哼一声:“敢情什么事情都要我主动查。”
秦琢知道老太太不满,主动认错:“孙儿有错,但也是因为之前没有把握,所以没有事先让您知道。”
这几天陆陆续续也有一些消息送上来,老太太知晓个大概,当然包括自己这孙子追人追的有多辛苦,也有多张扬,前阵子的晚会照片还在她手里压着呢,在那样的场合举止亲密,是还嫌知道的人不够多。
越想越没好气,老太太喝了一口茶压火。
秦琢沉默了半晌,才说了一句:“过去几年没有珍惜眼前人,季秋......她跟着我不好过,现在人我追的很辛苦,奶奶,求您不要为难她。”
老太太这才仔细端详起孙子的表情。
他一贯高傲,当时出国也是倔着一口气什么都不说惹得她不痛快,才让他出国之后走的比别人要难太多,不然以他的身份出国也踩在比别人还高的台阶上,根本不会被人为难,但纵然这样他都没有为自己的处境向家里妥协,也难得见他为谁低头。
等品过了,老太太才冷哼一声:“你以为我要怎么着她?她老子是季夏!她家老爷子是季怀新,现在还没死呢!不要以为人家不是干实业的就不把他们当一回儿事,得罪狠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更何况季家那群文绉绉的老一派还未必看得上咱们一身铜臭。”
像他们秦家祖籍在山西,就算这几辈在帝都扎了根,看上去家大业大,还有颜色背景,但硬要比家底,也比不过血缘出身都在这里的季家,那都是真正的“本地人”,甚至历代都有族人入仕的,在京中关系盘根错节,现在的季夏是舞弄笔墨,看着玩儿那些不着调的东西,但他也是季家正统嫡孙,当年被抽出家门季怀新都没舍得和他断绝关系,就能看出他地位在季家是不同的。
而且老太太说的没错,季怀新出身清贵,自诩高门,是现在京都众人眼里的老古董,当时孙子要去搞新兴文学就被气得要死,还真看不上秦家这些商贾之流。
秦琢闻言,眼睛一抬:“那您找季秋过来是干什么?”
老太太翻白眼:“我要看一眼孙子的心上人不行吗?!你们两兄弟没有一个让我省心!两个都护着自己媳妇儿,是怕我吃人吗!”
秦琢:“夏佳楠见了您之后就跟大哥闹分手。”
这含沙射影气得老太太手抖,指着他恨不得把他撵出去:“你这说的什么话?我那是赶她走吗?他们小两口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我再不出面秦肃才是真的要丢媳妇儿!”
现在也没分啊,不是出国治疗好好的吗?医生还是托她老人家的面子才请到的,他们两兄弟还敢怪她?
秦琢见老太太气得捂胸口,双手给她添了茶,老太太却不买账,挥挥手赶他:“你给我滚。”
秦琢岿然不动:“那不行,我的人我得自己看着。”
现在人还不是他媳妇儿,难保老太太不心疼人说话就哪儿重了,季秋的家里人是家里人,天高皇帝远,哪怕事后可以撑腰,现成的委屈抛了就得挨着,媳妇儿跑了他找谁去?最后难上加难的还是他。
秦琢才不干。
季秋来到的时候压根没想到秦琢会在。
她和秦家的关系一直都不算太差,年少时也曾来过做客,只是不多。
毕竟他们两家也没有什么生意可以来往,她的那点交情都来源于秦家两兄弟。
多年没见老太太,老太太精神依旧很好,一个人的精气神从眼睛就能看出来,几年不见,老太太甚至就像没有老过。
“来了。”
老太太还在料理那些花花草草,余光扫到,心里哼了一声,嘴上招呼着。
季秋应了一声,扫了秦琢一眼,秦琢自她出现一直看着她。
今天她穿的很清爽,淡绿色泡泡袖上衣,下身浅色牛仔裤,把腰间到小腿的弧度都勾了出来,又干净又温柔。
秦姨上了花茶,玻璃房内花香袅袅,季秋坐下后跟秦姨礼貌道谢,等秦姨离开后,她才看向秦琢,用眼神询问。
秦琢喝了一口,避而不答:“自己坐车过来?”
季秋顿了顿:“不是。”
秦琢从她这个停顿品到了什么,盯着她:“谁送你?”
季秋看了眼不远处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他们说话的老太太,低声说:“祁年路过北京,会待两天,我顺便跟他聊了聊办展的一些注意事项。”
秦琢垂眸,嘴边的笑意都没了。
季秋直觉自己没必要心虚,维持了好一会儿表情才听见他说:“辛苦他做顾问了,秦氏会记下这一笔。”
这话就是把今天他们吃饭的事情归为“公事”了。
不远处的老太太闻言,心底啐了一声。
这孙子不要脸也是隔代传的。
季秋大概也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后视线落在老太太的背影上,不理他了。
秦琢:“......”
喝完一杯茶,季秋也不想和秦琢这样干坐着,便走过去帮老太太忙。
这一个花圃老太太每天都要亲自打理,基本一天的时间都耗在上面,季秋过来帮忙的时候她也没有说不同意,怕她剪坏自己的花,便只让她浇水施肥。
偶尔她们会低声说话,老太太没有询问其他,只是偶尔问问公司的事,还问了这几年有没有看对眼的人。
话音刚落秦琢就下意识看向她,季秋却像是察觉不到他的视线,摇头说没有。
秦琢捏着茶杯耳朵的手指微微收紧。
老太太淡淡道:“那肯定有追你的吧。”
季秋温和得笑笑:“有的。”
秦琢转身就出去了。
玻璃花房一下子安静下来。
季秋表情都没变过,依旧安静得浇水,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影影绰绰,像一幅油画。
“终归是长大了,有点儿男人的样子了。”
老太太淡淡道,手上的剪子有条不絮得动着。
季秋应了一声。
“不管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孩子,奶奶都谢谢你。”
除了这句,再没有多余的话了。
季秋也不去猜这是什么意思,她现在每走一步都随遇而安,这些年让她明白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无用。
20/23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