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真的有些醉了,她的芳心在乱跳,像揣了只小鹿,在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已然伸出玉藕般的手臂勾住他的颈项,主动将唇轻轻贴了上去。
沈墨笑容一滞,微愕,差点忍不住甩开她,好在他涵养极好,没有选择拂她面子。只是心里着实感到尴尬,暗忖这女人怎如此轻浮大胆,第一次见面,便主动亲吻男人。
沈墨向后躲了下,结果却被她压倒在飞来椅上,他紧闭着双唇,没说话,怕她更深一步,然而白玉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啄着他,手也没有乱摸。
沈墨隐忍着,似木头人般,睁着的双眸一片木然,直到那柔软湿滑的丁香小舌忽然轻舔他的唇,本能性地探进他的唇缝,他身子蓦然一僵,可渐渐地,竟产生了些许异样感觉。
酥酥麻麻的,像是有股电流猛地划过背脊。
沈墨修长的手指微滞了下,原本想推开她的手,最终却试探性地移到那杨柳细腰上。
他犹豫了下,微张了唇,似在等待她的入侵。
感觉到对方有了些许回应,白玉脑子却倏地清醒过来,蓦然离开他的唇。
对上他深邃的目光,白玉顿时脸晕红潮,羞窘道:“奴……奴家……”
她竟然非礼了他,她简直疯了,不由低垂了粉颈,脸上一阵阵燥热。
沈墨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伸手伸过去,轻挑起她垂落于额前的一绺秀发撩至她耳后。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白玉细嫩的耳垂,惹得她身子轻颤了下。
沈墨凝望着她绯红娇脸,神色犹豫了下,俊美的面庞忽然浮起温柔如春月的笑容,“白玉,今夜可愿与我共度?”
他唤她白玉,省了姑娘两字。
那又低又柔的“白玉”二字,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撩人。
白玉抬眼,撞进他温柔似水的眼眸,那瞬,天雷地火,竟不由自主地将头一点。
“姑娘,我本以为你昨夜会打破先例,留宿在男人的府上呢,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烟儿一边修剪花瓶上的插花,一边笑嘻嘻道。
白玉正倚在榻上软枕上,给手指甲涂上红艳的丹蔻。
她脸上虽未施脂粉,仍难掩动人的妩媚,她穿着件金丝织薄罗外衫露出绣有白玉兰的抹胸儿,肌肤如同嫩玉,散发着淡淡香泽,乌黑光润的秀发披散于胸前,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水气。
她刚刚晨浴一番,本心情很好,闻言纤手一颤,凤仙花汁登时点点滴滴溅了满手,白玉两道黛眉攒成一团,拿起一方罗帕将手拭干净,有些不悦地嗔了烟儿一眼,“你管这闲事作什么?”
烟儿顿时住口。
昨夜她家姑娘和沈墨去了他的卧室,没要她侍候,于是她就和服侍沈墨的一小丫鬟叫小蕖的玩去了,后来还没过一柱香呢,她就得到白玉要连夜回坊中的消息,才匆匆忙赶到她身旁。当时她的脸色不大好,烟儿也没敢问发生了事,今日见她心情好,烟儿才敢主动提起昨夜之事。
烟儿觉得她和沈大人昨夜大概是闹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难不成是沈大人那方面不行?
白玉有些烦躁,将沾了花汁的罗帕一扔,靠着软枕假寐起来。
一想到昨晚,白玉脸色一沉,有些气闷。昨夜要不是他随从赶着投胎似的来敲门,她早与沈墨成了好事。
这还并非她气闷的缘由,她气闷的是他前一秒还待她温存缱绻,下一秒竟能毫无留恋的从她身上起来,整衣离去。
他冷静自持的模样令她不由得怀疑,他对男欢女爱根本不感兴趣!
再次回到她身边时,他言有急事要处理,无法陪她,他让她留宿在沈府,明日再命人送她回红袖坊。
她拒绝了留在沈府,而他更不作丝毫挽留,直接命人送她回坊里了。
回到坊中后,她郁闷得几乎一宿没睡。
如果今日他不登门寻她,白玉想,那以后她绝对不会理他了。
白玉越想越觉烦躁,黛眉不禁深蹙。
而烟儿在旁却是越来越稀奇,心想这定然是为了沈大人的缘故。没想到一向清心寡欲的姑娘也有为男人露出这般费脑伤神的时候,那沈大人当真厉害。
白玉忽然微睁美目,对上烟儿幸灾乐祸的神色,眸一眯,吓得烟儿一刀把手上的花咔嚓成两半。
“那个……姑娘我再去花园剪点。”烟儿正要溜之大吉。
“不必了。”白玉忽然叹了口气,然后从榻上起身,走到窗户旁,推开绿窗,阳光,春风铺面而来,洒满整座阁楼。
白玉伸了个懒腰,露出半截玉藕般的纤细手臂,继而手枕窗台,恹恹地远眺。
如今正值清明时,街上好不热闹,白玉忽动了出游的心思,回首朝着烟儿粲然一笑,道:“烟儿,城郊的酒楼出了新菜品,有香喷喷的挂炉山鸡呢,想去么?”
烟儿两眼放光,忍不住大咽口水:“去去去!”
白玉打定主意,如果今日沈墨登门拜访,便让他失落而回。
第3章 白玉姑娘可要去我的船上坐……
天下第一酒楼,也不知道背后的老板是谁,竟取了个如此高调的名字,但这酒楼不负其名,这里的珍肴佳酿,味道美绝。
酒楼位于城郊南侧的夏荷湖上,需穿过一片很长的桃花林才能到那里。
二楼视野较好,此刻,二楼靠窗的雅座上,坐着两位女郎。
一衣着衣着艳丽,容貌妩媚,正倚靠在窗台前,一手托香腮,一手执着杯杏花酿,目光落向远处的翠峦云峰,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段,以及妩媚风情的姿态令得旁座的男人频频向她投去目光,而美人儿浑然不觉,依然陶醉于风景之中。另一女子身着素罗裙,脸圆圆的,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很深的梨涡,模样很可爱。
这两人正是白玉和烟儿。
“这里的杏花酿不错,入口醇和绵甜,饮后口齿留香。”白玉收回往远处的视线。
“姑娘,你不吃肉吗?”烟儿抬起头来,因为嘴里塞满了鸡肉,脸颊鼓鼓的,话也说不清楚。
白玉摇摇头,黛眉微蹙,这丫头的吃相真叫人不敢恭维。
“哦…”烟儿低下头继续啃已经啃了半边的鸡腿。
清明时节雨纷纷,方才还是艳阳高照,转眼便下起了朦朦的细雨。
远处的山,一时青峰森耸,云雾蒸腾,犹如神仙之地。
楼梯吱呀一响,上来了两位公子,引起了白玉的注意,只见一衣着华丽锦袍,容貌清秀,举止谦和,就是带着点娘气。另一则衣着朴素,然英俊倜傥,威武不凡。
那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到白玉对面的雅座坐了下来。
白玉双手托腮支于桌面,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这两人来。
蓝袍男子坐在白玉正对头,忽看看到对面有个绝色美人正毫不避及的盯着他看,便朝着她礼貌一笑,而那眸中却难以掩饰迫人的气势。
白玉不觉愣了下,心念忽一动,却听闻“哒、哒……”的脚步声又从楼梯间传来,蓝袍男子朝着来人伸伸手,“暇之。”
白玉不由跟着回头看了眼。
来人束发笼冠,宽衣博带,濯濯如春月柳。
是沈墨。
沈墨与白玉对视上,眸中皆有着一丝惊讶,沈墨先恢复从容,朝着她微笑点了下头,随即走到蓝袍男子那一桌,互相寒暄了几句,便向她这边看来。
白玉突然起了身,“烟儿,吃完没?吃完我们走。”
“姑……姑娘,还没吃完呢,不是不能浪费银子吗?”
烟儿小嘴塞得满满的,说得含糊不清。
白玉黛眉一颦,嗔了她一眼,低声道:“行了,别吃了,都胖成这般了还吃!”
烟儿闻言嗖地站起来,油油鼓鼓的脸上满是委屈。
白玉向沈墨横波一笑,虚行一礼便款款而去了,烟儿依依不舍地望着桌上的还没吃完的鸡腿,可怜巴巴地跟着白玉离去。
沈墨目光追随倩影离去的方向,目光闪过一抹凝思。
“暇之,这是我新交的好友,柳文,乃是柳阁老之子。”楚文轩介绍道,又指着柳文向沈墨介绍:“柳弟,这是沈墨,如今翰林院的掌院学士,亦是京中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楚兄太会打趣人。”沈墨脸上始终维持着淡淡笑容,随即看向柳文,只见他生得面如傅粉,唇红齿白,却是十分娟秀。
柳阁老是他的老师,他知晓他是有一儿子,只是并不在京中,唯有一女留在京中。
沈墨心微一动,看破却不说破,笑道:“想不到竟是世弟,世弟是何时来京的?”
柳文没想到楚文轩给她介绍的竟是沈墨,脸微微一红,早知道之前应该问清楚的,只好硬着头皮答:“就在一个月前。”
楚文轩听着两人这一番话,突然意识到一事,不由失笑道:“暇之,我差点忘了,柳阁老是你的老师,那你们两人一定早已认识。”
“不,今日倒是第一次见面。”沈墨笑道,眼底似有深意。
柳文闻言不觉偷看了沈墨,见他也正向她这边看来,目光含笑,脸微微一热,忙别开了视线。
雨止,云开雾散,转眼间风和日暖,树上流莺乱啼,春风夹着花气的芬芳与绿草的清新,令人提神醒目。
三人正聊着京中近来的一些逸闻趣事,楚文轩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件急事,便向沈墨两人抱歉道:“暇之,柳弟,我突然想起来有些急事要去处理,得先走一步。”
沈墨看了眼柳文,温润地笑道:“那今日便散了吧,我也正好要去找个人。”
“莫不是去找你的哪位红颜知己?”楚文轩禁不住又开始打趣他道。
沈墨但笑不语。
一旁的柳文闻言却不觉微皱了下眉头。
桃花林。
刚下完雨,踏青游客三三两两,不多。
沈墨于桃花林里闲庭信步,忽见不远处,一女子斜倚着桃花下,背对着他,背影窈窕,纤腰束素。
沈墨略一迟疑,唇角含笑,缓步走去。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响,白玉蓦然回眸。
只见她脸上梨花带泪,端得一副楚楚可怜之姿。沈墨温润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往下瞥了眼。
薄纱裙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曼妙曲线,的确容易令男人血脉偾张,但她展现得未免刻意了些。
沈墨不露声色地视线转回到她的脸上,温声道:“白玉姑娘为何在此哭泣?”
他又唤回了原先的客气称呼。
白玉雾气蒙蒙的眼眸凝望着他,黛眉染愁,矫揉造作道:“不过看着似锦繁花,感叹好花易过,东风无情罢了。”
春风拂来,沈墨修长洁净的手接住飘落于眼前的桃花,微笑道:“人生百岁,到头来不过是一丘荒垄草连天,只求不负这良辰美景以及眼前人。”
所以眼前人是指她么?白玉心中暗喜,微抬眸睃他了一眼。
春光下,眼前男人鬓若刀裁,眉眼似画,脸上始终挂着温柔可亲的笑容,令人不由自主地卸下心防。
白玉手捻着罗帕,羞涩地低垂了粉颈。
“前面湖中有我的画船,白玉姑娘可要过去坐坐,顺便游览一下那临湖风景?”沈墨微笑着邀请道。
沈墨其实对她无意,只是对于昨夜的一时兴起,他觉得有些唐突且失礼,因而想趁游湖的机会向她道歉。
其实白玉从酒楼离开后便有些后悔了。
沈墨出身高门,生得俊美无俦,温文尔雅,若芝兰玉树,身上毫无纨绔骄奢习气,又少年得志,连中三元,如今不过二十四岁,便位极人臣。
像沈墨这般出色人物,世间少有。
想要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她若因一时之气不理他了,想必他也不会对她有留恋。
两人并肩行走于桃花林中。
白玉抬眸溜了眼沈墨,然沈墨却目不斜视,并不同她亲近,似有意与她拉开些许距离。
白玉微觉失落,她垂了眸,眸中忽闪过一丝狡黠,她伸手微掠云鬓,“哎呦”娇呼一声,故意往沈墨那跌去。
沈墨惊了下,下意识地伸手搂抱住她。
白玉纤纤玉手立刻趁势攀紧他宽实的肩膀,本想与他来个含情脉脉的深情对视。未料,一阵剧痛从脚踝传来,她俏脸煞白。
完了,真崴了。
沈墨关切道,“怎么了?”
白玉忍住剧痛,抬眸对沈墨嫣然一笑,道:“奴家没事……”
烟儿躲在暗处偷看两人,见白玉假装跌倒撞入沈墨怀中,不禁一脸鄙视:啧啧,装得还挺像。
沈墨本以为她故意做作,可见缩在怀中的小女子脸色发白,额上渗出细细汗珠,修眉微蹙,“脚崴了?”
“奴家没事,只是扭了一下下。”白玉不甘心地站起,不料脚腕又是一阵剧痛。
沈墨神色依旧温润如玉,只是语气变得有些严肃:“我还是先送你回坊吧。”
“……”白玉内心懊恼无比,她真是自作自受。
第4章 奴家命贱福薄,配不上张公……
白玉柔若无骨地靠在榻上看着话本。
“咝……”脚踝传来一阵疼痛,白玉两道黛眉攒成一团,美眸嗔向烟儿,“烟儿,你轻点。”
正给白玉脚踝擦药的烟儿闻言一愣,抬头眨了眨眼睛道:“哦。”
白玉撇了话本,只觉神思恹恹,勉强提起劲儿,欣赏楼外景致。
这里是后楼,楼外一堵高墙连着另一座花园,却不知是谁家的宅子,花园破败,四处乱草从生,蓬蒿狂长,无数叫不出名的黄,白紫色的小花迎着阳光肆意盛放,蝴蝶在花丛残损的台阶上往来轻飞,阶上翠色的青苔遍布,庭院里四野寂寂。
许是无人宅邸吧。莺娘望着那寂寞深庭,忽然勾了个风情万种的笑,看向烟儿,道:“烟儿,今天沈大人可下了请帖来?”
“没有。”烟儿摇摇头道,心中却无奈道,姑娘啊,你都勾引男人勾到腿瘸啊,就不能好好养养伤么,怎么一天天的尽惦记着男人呢,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清心少欲的好姑娘了。然而这都是心想,她可不敢在白玉面前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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