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李宓见过的,除了陆小凤以外最好玩的人。
随着时间流逝,李宓从刚开始的不爱搭理,逐渐转变了态度。
日薄西山,前方遥遥望去,似乎有人家,两人驱马快行。
“小鱼儿,那可是你说的面摊。”
“正是,年前我来吃过一回,至今念念不忘。”
两人将马匹递给店小二,见面摊上没什么人,随意挑了一处坐下。
“店家,四碗牛肉面!”
两人一坐下,江小鱼便自告奋勇,帮忙擦桌子、擦板凳、倒茶水,忙得不亦说乎。
“月姐,弟弟来,弟弟来,怎能劳您大驾呢!”
狗腿的姿态,比起山贼也是不枉多让。
李宓见状,笑得花枝乱颤,适才得闲,两人一番较量。
江小鱼自认不敌,加之比李宓小上几岁,自此两人便以姐弟相称。
“客官,您的牛肉面,来嘞!”
随着店小二高声吆喝,热气腾腾地牛肉面端上桌,汤红葱青,十分鲜美。
江小鱼赶紧递筷子,双手抱着面碗,正要开动,被李宓悄无声息,按住了手。
低下头看了看碗里,李宓冷声道:“碗里有虫,不干净,不吃!”
李宓朝江小鱼打眼色,本意是两人悄然离开。
结果,江小鱼误会了,看了看自己碗里,复又翻了翻其他三碗,眼咕噜一转,“啪”将筷子摔到桌上。
只见少年右脚一抬,踩在凳子上抖起来:
“店家,怎么回事儿?牛肉牛肉少了不说,碗里还有虫。”
“什么破店!走,我们不吃了!”
说着两人便疾步往外走,见旁边也有一桌客人,刚刚坐下,还未吃。
两人对视一眼,江小鱼走过去,叉着腰,指着店家,颇为愤慨地劝道:“你们也别吃了,进来干嘛?”
“吃出病都不够汤药钱!都走都走!”
说着还要推搡客人,玄衣汉子欲动手,被中年文士拦住了。
这时,店小二急急忙忙跑过来,挡住去路,拱拱手,拉住江小鱼劝道:“客官,这面都上了,小人方才看了,碗里确无虫子啊。”
停顿了片刻,又陪笑道:“许是芝麻,二位看错了,还请两位少侠不要为难小人。”
闻言,江小鱼更是怒火中烧,凑上去扒着小二道:
“你眼睛大还是我眼睛大,你当我是睁眼瞎吗?我为难你又如何啊?”
说话间,小二连连求饶,江小鱼更显气焰嚣张。
李宓立在一旁,借着帷帽遮挡,仔细观察了面摊,恨不得提步就走。
见几人如此情形,隔壁桌的玄衣汉子劝道:
“哎,两位小友,点多了吃不下可匀给我两,何必动怒啊。”
江小鱼放开小二,朝着玄衣汉子走去,面露不耐:
“哎,谁说我们吃不下?你这人才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你这小友,好不讲道理,店家,让他们走,钱我们付!”
“就你有钱,小爷没钱吗?是钱的事儿吗?”
说着说着,两人推推搡搡,差点动起手,江小鱼挤眉弄眼,玄衣汉子却只以为他顽劣不堪。
这时,原本圆滑的店小二站在一旁,不拦不劝,反而木讷起来。
“小鱼儿,多说无益,走吧。”
李宓上前,拉住耍滑头的江小鱼,打算暂且离开,而玄衣汉子却生了火气,一步上前拦住他们。
“两位小友,店家不易,还是结了账再走吧。”
江小鱼气笑了,一时失言,指着汉子道厉声喝道:
“我劝你少管闲事,这是家黑店!你当我在说笑吗?”
黑店二字一出,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汤锅里咕噜噜水滚开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的江湖——美食、美酒、美景、美人
明月的江湖——山贼、刺客、斗争、毒药
小剧场1:
临行前,无情给了明月一本札记,详细记载了游荡江湖的各种指南。
神侯的友人=江湖上top10的豪杰 却没想到李宓运气好,一出门啥都遇到了。
小剧场2:
刚刚遇到山贼的明月:怎么办怎么办,用哪种毒药合适。
看了看时辰的明月:算了,我也不会做饭,就抓他们做饭吧。
小剧场3:
遇到黑店的明月:小弟,先撤,再悄悄地打个回马枪。
收到信号的江小鱼:好的姐,我保证把事情闹大!
第18章 开封之危
秋风萧瑟,众人僵持不下。
落叶吹过,李宓转身端起两碗面,江小鱼正当不解。
“咄!咄!”两声,李宓重重地将其搁在桌上,冷声道:“小二,空口白牙解释不清,这两碗面,你若是吃了,我便十倍赔偿你,如何?”
说罢,李宓莲步轻移,退后两丈,以掌示意:
“请吧!”
“月姐,这个主意妙啊,小二、店家,你们都说面干净,来来来,这里还有两碗,请店家也一并吃了吧。”
询问的目光投向李宓,李宓颔首,江小鱼更嚣张了,端起另外两碗走向店家。
大汉见不得两人如此糟践人,正要出声阻止,文士将他按下。
“这……”
小二先是满脸苦相,后又吞吞吐吐,一脸犹豫,盯着面条却不敢上前。
见店小二如此做派,李宓岿然不动,文士了然于胸,汉子默默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那头,江小鱼与店家纠缠不休,吵吵嚷嚷,胡搅蛮缠。
抽冷子一道寒芒闪过,店家抽出大刀向江小鱼砍去,两人缠斗起来。
“嘭!”
小二见状,掀了摊子,抽刀朝文士砍去。
“锵!”
大汉箭步上前格挡,刀花飞舞,两人战作一团。
混战起来,江小鱼与大汉均不落下风,忽然,周围喊杀声四起。
几个虬髯刀客,从面摊后方的草垛里窜出,朝剩下的两人冲来。
余光瞟了一眼稳坐钓鱼台的文士,李宓心中纳罕。
“啪!”
李宓抬脚踢飞一条长凳,正中一个刀客,将其劈晕。
手中的银针一甩,击飞出去,刺倒两名。
“哈哈哈,月姐威武!”
江小鱼上下翻飞,御敌之际,还有心思呐喊助威。
文士坐在一旁,也是眼前一亮,捋捋胡须笑着赞道:
“小姑娘,好俊的身手。”
余下三名刀客见状,更加谨慎,对视一眼。
纷纷吞下药丸,颈部青筋暴起,内力暴涨,呈品字形包抄过来。
还未近身,其中两名便被江小鱼和大汉拖住,余下一名冲向李宓。
此人来势汹汹,刀锋凌厉,李宓连忙拖着文士往后跃去。
将文士放在安全之处,李宓匆忙留下一句:
“自己注意,见势不对就快跑。”
“留活口!”
文士在后高声提醒,李宓独自一人冲上前,与刀客战作一团,刀客心存死志,一时难生擒。
打斗之际,帷帽掉落,仙人之姿,众人皆惊。
“小娘皮,受死!”
“大傻子!我习得此法日子不长,便拿你来试试身手吧。”
语中带怒,话音未落,李宓袖中飞出银索金铃,寻常柔软的绸带在她手中,犹如臂使。
以柔克刚,不外如是,须臾,刀客被定在原地,口吐鲜血。
李宓回首,粲然一笑,蓬荜生辉,见大汉对敌有些艰难,银索一抖,直把刀客击飞几丈远。
“好,好内功!”
大汉、文士纷纷抚掌,十分赞赏。
尘埃落定,待江小鱼和大汉找出麻绳,将刀客等人绑在一处。
李宓已在草垛后面找到了真正的店家、小二,均是一刀毙命。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这等恶事。
替两人合上眼,李宓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旁边的长凳就要往‘店家’头上拍。
“哎哎哎,月姐,息怒,息怒,使不得使不得。”
“敢杀我大宋百姓,懂不懂江湖规矩,看我今天不拍死他。”
江小鱼赶忙上前,拦住盛怒的李宓。
如此情状,众人皆猜测真店家凶多吉少,气得牙痒痒。
“外邦之人!蛮夷之地!恶心!无耻!”
江小鱼拦得死死的,两人围着俘虏一顿打转,李宓愤慨不已,气得破口大骂。
文士两人本在一旁查验,听李宓如此说,来了兴趣,问道:“小姑娘,你如何就知道是外族人呀?”
“嘭!”
李宓丢掉凳子,走到文士身边,捡起地上的刀:
“他们虽用心伪装,可还是露出了破绽。”
江小鱼生怕这姐姐把俘虏砍了,赶忙闪身拦在李宓身前,文士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继续道:“哦,说来听听?”
“杀手兴许可以换衣服,可以易容,但换不了趁手武器,这刀,刀身弯、刀背厚、略宽,一看就是辽刀样式。”
李宓展示给众人看,指着刀,一一对应,汉子拔出自己的刀,一起比过,果真如她所言。
文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又问:
“所以你就判定他们是辽人?”
李宓却摇头:
“不,用这种刀,可以是辽人,也可以是金人,甚至是西夏人,很难区分。”
说道这里,江小鱼急了,把人翻过来搜了一遍,也没能找到令牌什么的,问道:“那他们是哪国人啊?”
李宓呲笑一声,却又点头:
“辽人!”
两个字掷地有声,文士抚掌大笑,笑中满是激赏之情。
汉子满脸羞愧,忍不住发问:“这又是为何?”
江小鱼挠挠头,扒了俘虏的面巾,左看右看也不得其解:“蛮子不都长得差不多?”
“这个小二,当我眼瞎,端面时,腕上的雕青漏了马脚。”
顺着李宓的话,汉子看向小二,半隐半露看不清,索性撕开小二袖口,果真见到狰狞凶恶的青色狼头。
文士连连点头,附和道:
“不错,小姑娘博闻强识,这狼头雕青,是辽人的图腾样式,中原少见。”
闻言,汉子更是羞愧,满良涨红,赶忙道歉:
“多谢两位小友搭救,此前,是在下莽撞了。”
江小鱼连连摆手,不以为意地笑了,李宓亦然,再次说道:“还有一处破绽。”
“还有?”
三人齐声问,这回,连中年文士也诧异起来,皱着眉头思索,也未曾发现何处遗漏。
李宓尖起手指,捡起打翻面碗,里面还剩半碗汤,皱了皱鼻子,看向俘虏:“面里面,下了辽国特有的蒙汗药,当我闻不出来吗?”
本以为面里有虫只是李宓的托词,没想到面里面真有‘虫子’!
“来,我给你加点料,有本事你能吃完。”
说话间,李宓从袖口掏出黑色瓶子往面碗里滴了一滴紫色的液体。
面汤瞬间变得紫绿紫绿的,植物的香气,盖过面汤的香味。
“小姑娘,不是要留着活口审问吗?你这……”
服了奇怪药丸的刺客此时已出气多进气少了,除了昏倒的两人,只剩两个活口,大汉面露踌躇。
“大哥,你这就不懂了,辽人宁愿战死也不会屈服的。”
果真如李宓所言,听到此处,清醒的刺客两人均是,一脸视死如归!
“远道而来,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断肠草,都听过吧?”
“尝尝我的独家秘方,七日断肠散,让你从内而外烂掉,正配你们这些黑心肠。”
李宓将面汤递给江小鱼,两人对视一眼,江小鱼目露精光,接过汤碗,闻了闻,皱起眉头,拿着离远了些。
江小鱼朝着‘小二’走去,大汉想阻止,文士依旧按住他。
双手环起坐在板凳上,李宓俨然一副东道主的模样。
两个辽人冷汗连连,面上愤恨,大喊:“妖女,你是妖女,妖女!”
花容月貌,武艺高强,蛇蝎心肠,不是妖女是什么!
‘小二’被灌下加了料的面汤,须臾,整个人虾米一般蜷缩在地。
只见他脸白如纸,嘴里张合却说不出话,双眼盯着肚子,目如死灰。
‘店家’狠狠咽了口唾沫,看向文士,眼含希冀道:“宋人不是不虐待俘虏吗?”
江小鱼当即跳起来:“你当这是战场啊?这是江湖!江湖上没这个说法!”
文士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在下也是爱莫能助啊。”
“听过鹤顶红吗?”
悠悠一声响起,众人皆静。
‘店家’更是面露恐惧,钢筋铁骨的辽国战士,实不懂小姑娘为何如此心狠手辣!
放了一个红瓶子在桌上,李宓吹了吹指甲,语调平常:
“见血封喉,不过我改了方子,足足痛上一天一夜才能归西,此前用过的人,最长坚持到五个时辰才自戕。”
江小鱼拿过,倒出一粒,果真鲜红如血,嘚嘚瑟瑟朝‘店家’走去:“你算来着了,这东西,千金难买,月姐也舍得。”
“啊啊啊啊,杀了我,杀了我,求你们……”
‘小二’惨叫出声,满地打滚,欲咬舌自尽,弄得满口鲜血,地上也是一片狼藉。
‘店家’终于忍受不了,满脸悲愤,大喊:“我说,我都说!”
原来,开封某官员被辽国,许以重金买通,里通敌国,出卖了包大人。
如今的开封府已被擅易容者,偷梁换柱,渗透了各个环节,真正的包大人已被关押起来。
南侠展昭外出办事,至今也未归。
这些辽人前来此处,只为截杀开封府的军师。
江小鱼指着文士一脸诧异:“啊,你是军师?”
文士失笑:“怎么?不像?”
江小鱼摇摇头:“见你平易近人,不像。”
文士爽朗一笑,拱手道:
“在下公孙策,是开封府的师爷,这是赵虎,是开封府的衙役,我们都在开封府包大人手下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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