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年轻的主任为她指点迷津,“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您父母是做什么的?”
“做生意的。”
“之前对教育单位进行过捐赠之类的支持吗?”
“没有。”
“是否有意向?”
“我只有两万块。”夏春略显焦灼地从包里取出那半旧的两沓,“我爸妈已经去世了,现在我妹妹只有我了。”
“这……”郁澜忍不住叹了口气,“确实可惜啊。”
“主任,您帮我想想办法,我知道您一顶有办法,还需要多少我可以去凑,只要您帮我解决小艾的上学问题!”
“不不不,这不是钱的事。”郁澜摆摆手,转口说道,“本来学校里有几个名额,留给赞助商的子女,只不过赞助起点高,你怕是怎么着抖够不着了,咱们该是另寻办法。”
“什么办法?”
“得动用我的私人关系。”郁澜低下头,“你等我想想吧,这不是小事。”
夏春也明白过来,这确实不是值得堂堂教导主任能随便动用私人关系的事,她还不值那份。
她问:“我家小艾,真的还有机会吗?”
“有是有,不过你得等我想想办法。这样吧,周末你找个饭馆,我带我那几个教育部的领导,一起来分析分析你的情况。小艾事难得一见的聪明孩子,不能因为家庭情况特殊而失去了学习的机会。”
“太谢谢您了!我这周就安排。”
而后,夏春用那两万块钱的一半,订了全市最好的饭店。可是那次吃饭,她连一口都没能咽下。
郁澜的目的,除了让小艾上学,还有侵占她的美色。孰轻孰重,各自心里有数。
一个刚上社会的年轻女孩,敌不过一群社会佬的猛灌,她醉了,被某个人带进了楼上房间。那个人和其他几个男人说:“兄弟们,今天谢谢了。”
第二天一早,夏春在郁澜床边醒来。
他说:“你放心,小艾的事情我一定帮你解决好。”
这种事情,前前后后持续了一个多月。
再然后,赶在开学前,小艾就有了户口,有学可上。
夏春从生不如死的生活中终于找到一丝丝欣慰,妹妹有学上了,好算没让死去的母亲失望。
夏转秋的时候,她有了孩子。
然而郁澜对于这个人已然忘却了。他就是那种一旦得到过就会将对方抛之脑后的男人,他的新鲜感维持得太短暂了,他是男人里的渣子,这句话她后来当着他的面对他说过。
那天她再次堂而皇之来到他的办公室。
那时她不再畏惧,不再恐慌,而是愤怒。
“我怀孕了,”她说,“是你的孩子,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郁澜点起了一根烟。
“你怎么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还是……”第一次。
她太倔强了,眼里饱含泪水,但不让他落下。
“你有本事就生,生下来就知道是不是我的了。”他让她出去。因为他知道她不会跟任何人泄露,她不会让妹妹再次失去上学的机会。
“你会为你自己说过的话后悔的。”
郁澜嗤之以鼻,他对这种事毫无感觉,其实那个时候,他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死亡了。只有他觉得重要的事才重要,比如外公,比如弟弟,其他事,都不重要。
怀孕7个月时,夏春去学校接小艾放学。郁澜远远地坐在私家车里,他看到了她美丽的脸,和硕大的肚子。那时天好冷啊,厚重的丑陋的羽绒服,遮不住她的肚子。
他掐掉香烟摇上车窗,回家后他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才想到他昨天把未婚妻气跑了。他给她了条消息:“我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王缇钰是在他车祸后好几天才看到了这张纸,她心想:“你一辈子都在做对不起我的事。”
得知妹妹学校教导主任车祸死亡的消息,是通过另一个学生家长说的。那时候夏春已经开始在面馆帮忙,那个家长常来吃面。
她说:“死得可惨,身子都碎了。”
夏春被吓住,滚烫的面汤泼在了手臂上。
晚上回到家,小艾问她:“姐姐,你疼不疼。”
她说:“一点都不疼。”
她在一众人等怀疑的眼光中生下了那个孩子,她想证明给那个渣子一样的男人看,这确实是他的孩子,多么浓眉大眼,多么机灵可爱啊。
可惜他无法见证。这个渣子。
夏春有一点点受虐倾向,一点点。她爱上了郁澜这个渣子。
生完阿琨的第三天,孩子有了现在这个名字。因为郁澜曾经提过,他喜欢“琨”这个字,他的孩子将取名为“琨”。这话在床上说的,夏春本不必当真。
生完阿琨的第七天,有人来接走了这个孩子。那个女人光鲜亮丽,有些非凡的气质。她说,她是郁澜的未婚妻。
小艾躲在房间,从阴暗的缝隙里看到姐姐哭得歇斯底里。那天,夏春带着妹妹一起去到三干河边,纵身而下,最后两个人都被渔夫救了起来。小艾受了刺激不记得事,姐姐说,发烧是因为淋了雨。
“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好读书,好好长大,不能让姐姐失望,知道吗?”
小艾懵懂地点点头。阿琨走了,姐姐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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