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深秋落水,被他救上来后冷得发抖。
第二次,她脚伤献舞,那只脚差点废了。
这次,她把自己这双手弄成了这样,就算他心知虞晚是按照太后的吩咐,可她未免也太傻了,傻得连他都心疼。
虞晚被新帝骤然看见做膳时留下的伤口,也有些无奈,可太后都吩咐让她亲自下厨了,田嬷嬷又凶悍如斯,虞晚不敢不从,一时可怜巴巴地抬眸道:“嫔妾不是存心想瞒陛下的,只是这伤口太丑,嫔妾怕污了陛下的眼……”
话音方落,男人突然凑近,当着所有宫人的面,将虞晚按在窗棱上,轻轻吻了下她的双眸。
那对美眸太亮,他看不下去。
第19章 【019】已修改 还远远不够……
虞晚突然被新帝吻住,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那双薄唇的温度,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原以为和他的人一样是冰凉的,没想到却有点烫,又温柔到了极致,如鸦羽般轻轻拂过。
她眨了眨眼,觉得有些痒。
魏昀如梦初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后仰了身子,薄唇猛地离开了虞晚的双睫。
周围宫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包括大内总管李福,他下意识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确认不是他老眼昏花后,顿时更惊讶了。
魏昀偏过头去,男人的身子也离开了虞晚,他冷声道:“都下去。”
李福讷讷开口道:“陛下,您的晚膳……”
“多嘴。”魏昀挥了挥手,似乎是嫌李福等人碍眼一般,然而他很快又打脸道,“把那盘冬笋炒肉片留下。”
李福抿嘴偷偷笑了笑,一甩拂尘应道:“遮。”
许久未看到如此鲜活的陛下了。李福暗自在心中感叹,他吩咐宫人把那道冬笋炒肉片摆在膳桌最中央的位置,随即带着人都撤了下去。
虞晚不自在地动了动指尖,她抿了抿唇,试图解释:“其实这伤只是看着可怕,陛下无需在意的……”
魏昀一言不发,捏着她一只未受伤的手腕,入手细嫩雪腻,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
他牵着虞晚在那张黄花梨雕龙纹膳桌前坐下,随后自怀中取出了一个小药瓶,揭开盖子,竟是打算亲自给她上药。
虞晚被吓得不轻,她下意识就道:“嫔妾这真的只是小伤。”
先前在翊宁宫,那火实在过于旺盛,她浇了些调料下去,不料全溅落出来,烫到了她的手。虞晚心大,想着应当不会留疤,即使疼痛她也忍了。
魏昀斜睨了她一眼:“你这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
虞晚顿时紧张起来,低头瞧了瞧自己惨不忍睹的双手:“这……会留疤么?”
魏昀嗤笑一声,没理她,动作却是极轻柔。
大掌一把握住她纤细的皓腕,另一只手仔细地撒着药粉,弄完她一只手便接着弄第二只,指尖指腹哪哪儿都没放过。
随后他轻轻抹匀那些药粉,在这个过程中,虞晚双手不可避免的刺痛,她忍不住嘶了一声,皱着挺翘的小鼻子道:“陛下手下留情,这伤口好疼的。”
魏昀冷笑道:“现在倒是知道疼了?”
虞晚都不敢看她的双手,拧眉痛呼道:“真的很疼啊……”
话落,她便感觉到男人尽量放缓了抹开药粉的速度,他的力道实际上根本不重,是虞晚手上的烫伤实在太多,是以她觉得剧痛难忍。
等虞晚习惯了这等疼痛,终于缓过神来,便感到那温热带有薄茧的指腹一下一下的轻抚她的指尖,她轻垂眼帘看了眼新帝的手,指节分明,双掌修长,一时感觉脸上有些热意,便连忙偏开了视线。
她面庞微微泛起粉晕,抿了抿唇道:“这……还没好么?”
魏昀抬头看了眼虞晚的侧脸,见她脸红得一路红到了耳根子处,那淡粉色的耳垂诱惑力十足,他喉结一滚,终于在缠好绷带之后,魏昀放开虞晚的手,起身亲自打开了那道虞晚做的菜。
“……”
眼前这一团色泽黝黑、看不清形状的东西,就是她的冬笋炒肉片。
这下魏昀相信是虞晚亲手做的了。
毕竟原来是闺阁小姐,想来第一次做这等庖厨的活,失手在所难免。
虞晚在一旁有些尴尬道:“那火实在太旺,所以糊了。”
魏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拿起宫人之前摆好的玉箸,夹了一片黑色的肉,放入口中。
他尝了尝,味道和菜的色泽一样惨不忍睹。
魏昀面无表情地搁下玉箸,淡淡道:“你以后,还是别去庖厨之地了。”
虞晚被他这么一说,愈发觉得尴尬,她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尽力想挽救道:“嫔妾不打紧的,只是今日实在不巧……”
魏昀冰冷的视线刮了过来,目光如有实质:“违逆圣意,乃是死罪,你自己选。”
虞晚听后只好低低地应了声:“嫔妾知错了。”
魏昀看着面前的黑色菜肴,抬起暗夜一般的眸子,突然又问了句:“你去哪儿做的这冬笋炒肉片,御膳房?”
“是在贵妃娘娘宫里,别的地方没有小厨房。”虞晚照实答道,她眼底十分平静,仿佛不知道舒贵妃动的手脚一般。
魏昀拧眉,原本舒展的眉心几乎挤成了一个“川”字,良久后才道:“朕知晓了。”
说罢,他又叫了李福进来,说是送虞晚回去,并未留她一同用膳。
那晚恰好又是大雪,虞晚得了魏昀一瓶好药,又被一顶轿子送回悠雨轩,而且这顶轿子后来留在了后院,独属于她一人,式样也别致华贵。
按照仪制,这显然是不合规矩的,可魏昀突然发了道口谕,一时后宫众人谁也不敢多话,那些坐不着轿子的小主们听说后,只能暗自嫉妒不已。
论近日风头之盛,虞晚一时无两,甚至压过了之前连着侍寝三晚的徐常在,毕竟后者可没被陛下如此优待,这可气坏了某些人。
今早虞晚到翊宁宫请安,舒贵妃尚未过来,主位上仍旧空着。哪知虞晚前脚还没踏入殿门,便听闻一声阴阳怪气的嘲讽响起:“虞答应近日怎来的愈发晚了?还姐姐们好等。”
徐常在忍着心中的酸意和嫉妒,微抬了下巴,仿佛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
陛下先前明明最“宠”自己的,还连翻了她三晚的牌子,怎知如今风水轮流转,竟转到了这个小贱蹄子头上!她非得好好羞辱虞晚一番不可!
哪知虞晚一个眼风都没给她,径直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与先到的陆贵人言笑晏晏,根本不曾理会酸意冲出天际的徐常在。
这下徐常在被气得不可谓不轻,她自然看到有不少主子都在注意她们这边的动静,一时渐渐涨红了一张脸,又见虞晚始终未曾回应她一分,徐常在忍不住怒道:“虞答应,你别太目中无人了!”
话落,暖阁内却响起一声冷哼:“谁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
徐常在扭头一看,发现说话的人竟是舒贵妃,她近日天天过来请安,渐渐也学会了些,免得再惹其余主子们笑话,哪知今日竟又冲撞了舒贵妃。
可要徐常在低头认错,她又不肯,于是便憋着气不开口。
虞晚抬眸瞧了眼舒贵妃,发现她今日来得异常的早,还没到时辰,甚至还有几个小主没到,一时有些纳罕。
舒贵妃施施然坐于主位,她挺直腰杆,摆足了后宫之主的架子道:“有些丑话,本宫说在前头。后宫诸位都是姐妹,本该和睦友恭,可若是有谁上蹿下跳、惹是生非,休怪本宫不留情面!”
话落,下方一众主子纷纷应道:“嫔妾谨遵贵妃娘娘教诲。”
徐常在也不情不愿地应了声,突然她眼尖的看到了虞晚包扎满绷带的手,一时指着虞晚道:“虞答应的手这是怎么了?未免太丑陋了。”
虞晚没理会她,倒是身旁的陆贵人忍不住呵斥道:“徐常在,贵妃娘娘方才的话,你是没听见吗?”
徐常在轻哼一声,扭过了头去,左右这些人拿她也没辙,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舒贵妃今日却不打算放过徐常在,她抬手拍了记桌案,发出“呯”的一记巨响,随后厉喝道:“徐常在,你未免太过放肆!”
徐常在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又笑了笑道:“嫔妾还以为是何事呢……贵妃娘娘,您要杀鸡儆猴,也得捡个风头正盛的软柿子捏吧?”
这话竟是直指虞晚。
虞晚听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是陆贵人气得不轻,她实在不知这徐常在到底有何本事,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简直是吞了苍蝇一样的让人恶心。
舒贵妃显然未料到徐常在这般没皮没脸,可她又不好让徐常在罚跪,免得一个不巧流掉了她腹中的孩子,一时唯有冷声道:“徐常在目无尊卑,以下犯上,罚抄女戒女则十遍!若敢再犯,你便待在西乐宫紧闭思过!”
徐常在听闻这等不痛不痒地惩罚,她敷衍地起身,行了个半礼道:“嫔妾知错了,还请贵妃娘娘息怒。”
“还不回去坐着!”舒贵妃瞪了徐常在一眼,似乎被她的这番举动气得不轻,最终只能变得高举轻放。可她若是真有心惩治徐常在,又何必做这些不痛不痒的表面功夫?
只不过是为了演戏给众人看罢了。
演得就像不是舒贵妃不想管,而是她管不了徐常在这般小人,只能不和徐常在一般见识。
虞晚从始至终都冷眼瞧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舒贵妃为何会突然发作徐常在,她大致猜想的到,昨晚才刚和新帝说起小厨房,今日舒贵妃便如此反常,想来也是被新帝敲打过一番。
可这些,比起她的脚伤,比起她手上还未好的燎泡,只怕还远远不够。
第20章 【020】 他本就冷情,这颗冰冷的心……
翊宁宫请安散去后,舒贵妃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一趟养心殿。
李福见是她来,连忙笑着迎了上来:“贵妃娘娘大驾光临,奴才这就进去通传。”
舒贵妃察言观色,她从李福的态度里看不出端倪,便稍许放下心来,客气地颔首道:“有劳李公公。”
不料李福这一进去,愣是把舒贵妃晾在外面了一个时辰。
今早虽然没有大雪,可冬日的冷风也极是寒凉,吹得舒贵妃脸颊生生刺痛,偏偏她又不敢离开。
舒贵妃心里明白,这是陛下对她的惩罚,因为她昨晚对小厨房的那些柴火动了手脚,致使虞答应的双手受伤。
呵,陛下对着那个虞答应,还居然心疼起来了。她可是太后的人,就算被后宫的妃嫔给害死了,不也正合陛下的意?
舒贵妃站在原处冻得发抖,不由感到一阵心寒。她陪在陛下身边两年都无宠,当初她特地央求了父亲,自降了身份,嫁给当时还是魏王世子的陛下做侧室,他又何曾心疼过自己半分?
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让贴身宫女如意进去催了催:“就说本宫身子弱,实在受不住这冬日的猎猎寒风。”
如意连忙应了,没过几时又随李福一起出来了,她朝舒贵妃含笑使了个眼色。
李福上前赔笑道:“贵妃娘娘快请进,陛下今日政务繁忙,这才疏忽了。”
舒贵妃皮笑肉不笑,她等了这么一会儿,早已耐心尽失,此刻也不答话,绕过李福就进了养心殿。
魏昀立在窗边,高挺的身姿背对着舒贵妃,让人一时看不见他面上神情。
舒贵妃一直都觉得,陛下是个捉摸不透的男人,可在他面前,她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
于是舒贵妃勉强压下心底的丝丝怒气,在魏昀背后恭敬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魏昀终于转过身,漆黑的眸子毫无波澜地看着舒贵妃,这一刻,他眼底平静得可怕:“你可知道,朕为何又召你过来?”
舒贵妃微低下头:“臣妾蠢笨,揣摩不透圣意,还望陛下恕罪。”
魏昀突然嗤笑一声,冷声道:“朕想让你安分一点,仅此而已。”
翊宁宫请安那一幕,他都听说了。舒贵妃借着维护虞晚的名义打压徐常在,最后画虎不成反类犬,当真可笑。
他昨晚不过稍稍提了一嘴,舒贵妃小厨房的柴火究竟能有多旺,他想去瞧瞧,舒贵妃便言辞恳切地向魏昀请罪,说是厨子弄错了柴火,致使虞答应双手受伤云云。
整个过程中,魏昀一句话都没说,一直都是舒贵妃在说。
此刻舒贵妃面色一白,她似乎又被戳中了痛处,两行清泪蓦然滑落,像要倾诉多年来的苦楚:“安分……陛下不如教教臣妾,究竟怎样才算安分?臣妾想要的不多,唯一的贪念便是能与您并肩的那个位子,可陛下您为什么就是不肯给呢?”
魏昀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朕给不了你。”
当年舒将军以性命相求,后来又战死沙场,魏昀这才娶了舒贵妃为侧妃。
他本就冷情,这颗冰冷的心也从未被女人捂化过,舒贵妃也不例外,所以他不可能给她皇后之位。
至于子嗣,魏昀一早便想好了,甚至派人在暗中物色文武双全的少年,准备将来过继,等局势稳固后也无人敢说什么。
舒贵妃却似乎陷入魔怔中,她突然红了眼眶,颤抖着声线问魏昀道:“为什么……陛下究竟是为了哪个女人,才不肯把凤位交给臣妾?是虞晚么?臣妾哪里不如她,就凭那张脸么?!”
魏昀沉声打断:“舒贵妃,你越矩了!”
他何曾受人要挟,更何况皇后之位事关社稷 ,又岂是哪个女人想要,他就必须得给的?
那后宫都不知要出多少位皇后了。
舒贵妃对此浑然不觉,只继续固执地追问道:“陛下你对臣妾不必有所隐瞒,就是因为虞晚对不对?!”
魏昀不欲多言,转身便进了内室,留下李福在正殿朝舒贵妃软硬兼施的劝说,想把人给请出去。
舒贵妃止不住的哭闹,跪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可随着时辰流逝,魏昀一直都未出来见她,舒贵妃哭声这才渐渐停止,她面无表情地擦干了眼泪,随后自行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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