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淼拱了拱手,打不过只得认怂。
猫儿抱着包袱跑过来,露出一点,里面金光灿灿:“五姐,你看!太值了!里面还有三牲祭品!鱼很好吃!”
文蜀一探身把他拎起来:“好猫儿,没地方给你了。去,到你六哥前面坐着。”
葛淼已是浑身脱力,一手按住侍卫,一手按住受伤的琴童,目送一行人离去。
文蜀被淋的湿透了,把抓来的俊俏小公子搂在怀里,纵马狂奔,情难自禁的狂笑:“好大雨!!好雨!!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葛谨风在疾风骤雨中眼睛都睁不开,只见天地昏暗飞沙走石,自己落入贼人之手。
心说:气死我了!真是大魏之耻!若有翻身之日,我必清缴贼寇,扫荡乾坤!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下午和晚上修文,在第四章、第六章增加了一点女主的个性和尖锐,以及寂寞感。这是原本设定里的,但设定里写的都是她在和男主谈话时展示出来的尖锐,前面一急就没写出来(捂脸)
……
过了十几天又在修文。
第10章 .卧虎寨(大修)
左右骑兵欢天喜地的高叫:“寨主,若是知道小庙里有这么多金银,咱们早该去拿。”
文蜀哈哈大笑:“哪能常有!咱们下山跑马演练时,常去吃水。今日不知是什么缘故,有什么暗地里的买卖。”
猫儿坐在殷小六怀里,嘴也不闲着:“大王!那缺德的老狗又叫青龙庄的人冒充衙役,上次来打咱们也是一样。这次都被杀了,县尹被砍了脑袋!天使当我面前砍的,别提多痛快了!”
文蜀依旧大笑:“好哇,可你们别得意。杀了一个该死的强盗,朝廷再派来一个。强盗是杀不尽的。”
左右跟着她一同在风雨中大笑起来。
风吹雨打中葛谨风睁不开眼睛。浑身冰冷,又心惊胆颤,身陷强盗窝中,虽然说是肉票,不会遭遇什么不幸,可人生之事谁能说得准呢?万一皇后吹动枕头风,让天王把阿淼治罪,不来救我,那就一年半载他们就得杀我。
猫儿:“喵!五姐!你来的晚了点,我差点都要死在青龙庄手里。这小公子还叫我跑呢,嘻嘻,他哪知道小青蛇认得我。他要是瞧见我,我比他们死的还快。”
殷小六:“你话怎么这么多。”
文蜀挥鞭子虚打了一下:“让你来了?那该死的主簿遛了吗?”
葛谨风知道柳十郎在德升老店中,被侍卫看管,只是垂首不语。希望阿淼等人回去之后,和阿圭汇合,逼问出始末缘由,地方官和地方恶霸勾结是常有的,天使偶尔也会‘意外死亡’,但今日之事,石破天惊。
猫儿:“我哪知道!”
殷小六:“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来看热闹的!”
文蜀不管他们拌嘴,用蓑衣反罩着他,和和气气的问坐在自己怀里的小公子:“冷不冷?”可别冻坏了,身娇体弱的公子,要是一病死了我还得跟人大打一场。
葛谨风心里一动,心说她到还要装个好人,那好,性命无虞。“寨主身上气血充足,热如暖炉,我还好。”
……
葛淼把亡者都拖进神殿里,按照公子的意思,放起一把大火。
随即就要带人回城。三个人只有一匹马。
琴童:“我去找公子。那边就是恶虎山,我追过去,今晚上,或是明天早上,一定能走到。”
葛淼点了点头:“凡事都听公子安排。公子谨慎的对。”
二人并辔回到仙机县中,飞马赶到德升老店。
葛淼快步冲上楼:“阿圭!那人呢?”
阿圭正在屋里坐着,喝着大碗米酒,吃着炸鹌鹑,柳十郎被套在麻袋里,支支吾吾的倒在角落地上。见将军头发凌乱浑身湿透,一副刚经历大战的狼狈样,惊的站起来:“怎么回事?”
葛淼顾不得多做解释,扑过去一把扯开麻袋:“说!”
柳十郎瑟瑟发抖:“学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过路的说书先生,你家公子啊啊啊啊!”
葛淼也不管他知道什么,只是找人泄愤罢了,这厮既然是本地人,公子又觉得不对劲,那必然不对!不多做拖延,挥刀砍了柳十郎的左手。
柳十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伴随着剧痛大声哀嚎,鬼哭狼嚎,不似人声。
葛淼抬脚就踩住他的膝盖,用力一脚跺下去,顿时废了一条腿,治好了还能行走,治不好就是偏瘫。把刀尖悬在他鼻梁上:“人心似铁非是铁。我不管你是谁家奴才,看我打断你双腿,砍了双手,还有没有人管你吃喝。”
柳十郎眼前发黑,此时才知道,说是死,不说是生不如死,书生全凭一手锦绣字体、三寸不烂之舌为生。
剧痛中慌忙辩解:“是县尹主簿令我刺探公子身份。是诗礼世家的正直公子,还是朝廷派出来考察吏治的天使?若是天使,不收钱,就得死。朝廷的天使被杀了,派兵出来杀良冒功,简单了事。如果是世家的公子被截杀,那就不同了。世家豪族互相联姻,同气连枝,出门带了财宝无数、一流高手做矫健家仆,必然是家里爱若掌上明珠的宠儿,杀了他一个,几大家都要率领家丁赶到仙机县来,翻一个底朝天为人报仇。学生受人驱使,什么都没打探出来,只知道是金尊玉贵。今早县尹召学生入内,叫学生大力传扬恶虎寨的威名。”
葛淼想起青龙庄自称卧虎寨的事,一刀劈下去,柳十郎的半张脸连着鼻梁都落在地上,人倒是还没死。他提着刀,劈手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是我惹的祸。”
“将军,咱们快回京报信,求天王发兵来救。”
阿圭却谨慎的往后退,这事情的起因既然是将军自报身份引来的,说不准他就要杀了我们,自去落草为寇。如果回到京城,别的先不说,他必然有一场杀身之祸。
葛淼暗暗握住刀,有心杀他们两人灭口,以免朝廷知道是自己一时口快惹来祸事。转念又想,不可,我万万不敢伤害公子,这就没法杀人灭口。更何况,我一个郁金府镇安将军、东宫太子洗马、武德大夫,走在大魏的国运之地,不慎泄露自己是天使——这官司就算打到秦齐两国去,我有什么错?就算天王再怎么不讲理,也不能这样吧?
“快打点行囊,跟我回京城报信求救去。”
阿圭大叫:“咱们真将公子落在恶虎寨中吗?”
店家战战兢兢在门口探头探脑:“几位长官,不必担心。卧虎寨的寨主素来不伤人命,对过路客商也就是强买强卖,尤其厚待读书人。那位贵公子若是学识厚,说不准还能当个军师,最多就是被逼着有一段露水情缘。你们快走吧,少顷县尹和青龙庄要来拿人的。”
葛淼一听到太子有可能被逼…惊的目瞪口呆,又不敢泄露,还是立刻回京求救才是正经事。
卷了官服官印和太子金印、珠串等要紧的东西,还有金银钱,把铜钱衣服全都丢弃不要,上了马直奔城外而去。
店家欢天喜地的冲进去,快速整理了所有的衣服、尤其是丝帐和器物、刀剑这些值大钱的东西,俏摸悄动的藏进地窖里,两年的份儿都赚出来了。又搜检柳十郎身上的玉佩、金环、袖子里的金钱银钱。
柳十郎醒了过来,只剩半张脸皮,嘶哑嚎叫用乌鸦似得声音命令:“店家,去青龙庄,叫人来找线索,查他们,给我报仇!”
店老板看他竟然没死,惊的一哆嗦:“柳十郎!你,你没死啊……柳大爷,你认得我是哪个,找我求救?”刚要听命行事,奈何所有的东西太值钱了,过去不敢对柳先生怀恨在心,他现在都这样了,还怕什么?
干脆绕到屏风后面,提起恭桶,掀开盖子,劈头盖脸的把半桶东西全都扣在柳十郎脸上。在一旁等到人挣扎了半天,彻底咽了气,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骑着驴出城往青龙庄禀报去。
……
桑三郎打着伞和其他人一起在山门处迎接寨主,烟雨朦胧间,见那一群身穿黑衣的骑兵中,白衣白马如同玉人,还是水头十足的玉。美少年闭着眼睛,有些憔悴狼狈,更加惹人怜爱。
不由得对旁边人夸赞:“真是个佳人。”寨主说是只抢一匹马,最后还不是连人带马和好多大包袱都弄回来了,真是不能信。
文蜀一翻身轻飘飘跳下马,吩咐左右:“扶着他稳稳的下来。”
葛谨风踩着下马石,故作身体较弱的样子,小心翼翼的下马,就站在旁边,心里很清楚自己是个被绑票的倒霉家伙,这还算不上自己人生中最倒霉、最危险的时刻。
寨主牵着心心念念的大白马,抱着马脖子摸了又摸,蹭蹭脸,和颜悦色:“三郎,你给他打伞。拿你的衣服给他换换。哎,葛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葛谨风不敢说姓名,有很多人知道太子的名字,又受惊吓又在暴雨中浇透、再颠簸了十几里地,脑袋突突的发疼,想不出别的名字,用一种无害的语气说:“我名叫风谨。春风的风,谨慎的谨。”
“你哥哥叫葛淼,你怎么叫风谨?”
“阿淼是天王赐姓,我用的是本姓。”
“风谨,风谨,好名字啊。”文蜀戏谑道:“听起来就那么想逃跑,是不是?风紧扯呼。”
左右大笑:“哈哈哈哈。”
桑三郎热情的打着油纸伞,罩住他,凑近了闻到一股清淡而昂贵的幽香。他用男主人的语气说:“雨天路滑,公子当心脚下。跟我来。”
葛谨风听不懂黑话,只是以肉票的自觉跟在她身后。偷偷张望,见这里等候的几十人都穿着蓑衣、有男有女,都拿着棍棒锄头,一个个精神振奋。眼前沟壑纵横,暴雨过后虽然是沟满壕平却还能看出痕迹,有些陷阱上的遮蔽物被雨浇塌了,露出大坑,夯土和木棍组成的壁垒坚固,地势又易守难攻,看起来经营的很好。
抬头往山上看,山上是层层叠叠的梯田,房舍点缀其中,田垄整齐,各家的地界用葱韭区分,一场暴雨过后,山色如洗,好一派田园风光。
文蜀回头看了他一眼:“看什么呢?”
葛谨风谨慎的恭维:“看这里井然有序,寨主的部众精悍勇猛,气势非凡。”
文蜀十分得意,她这些年穷,主要就穷在四处打点经营山寨和养活精兵这两大项花销上,自己吃喝才能消耗多少:“有眼光啊小子。”
被人簇拥着,牵着马往山上又走了几百米,看到一群小孩拿着木刀木剑跑来跑去,互相比划着劈砍,壮汉在房檐下打磨斧头准备修墙,妇人们在灶旁添柴蒸着清香的青团,几个缺胳膊少腿的老汉坐在屋外制作农具和器具,老太婆煮了五谷糊糊喂养刚出生的小羊羔、分拣蚕宝宝,瘦弱一些的妇女们坐在屋里纺线。
山上不知何处有铁匠叮叮当当的清脆又有节奏感的声音,响的没完没了。
葛谨风看的暗暗心惊,他刚看文蜀身上的衣服有补丁,头上插了一只木簪,以为这是个穷困的山寨,只是把马喂得好,现在看这些百姓各个面有笑容、身强力壮,又不害怕寨主,身上的衣服虽然有补丁却算不上残破,比南柯府的人百姓也不差。顿时明白过来了,这女子所图甚大。不贪图酒食衣裳等享乐,难道她妄图称王称霸?
文蜀问:“有谁家房子被浇塌吗?”
三郎伸手搀着公子,怕他走不动路,格外殷勤的说:“没有,都踏实着呢。就漏了两个洞,等下完雨拿草一补就好了。公子,雨天路滑,你踩着草走。”
干娘一个劲儿的瞧葛谨风,是真漂亮,道:“寨主,好事将近啊。”有这样的天姿国色,还要桑三郎干什么。看桑三现在也知道争风吃醋了,好笑。
文蜀笑了笑:“我受他哥哥托付照顾他,焉能趁人之危。”
往上走,绕过大厅,旁边就是马厩,新来的大白马有幸和寨主的大黑马住在一起,其他的牲口只能挤挤,牛马驴骡混居在一起。
又往后方三间正房走去。
葛谨风本就浑身发冷,猛地睁大眼睛,这卧房两旁挂了桃木板,这无可厚非,令人震惊的是上面写的字。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他惊呼出声:“这!这…好气魄。”好大逆不道!你这坐井观天,妄想谋朝篡位的贼。
房檐下有个小孩拿扇子扇火,砂锅里小火咕嘟着半锅姜汤:“五姐!”
“盛十二碗姜汤来喝。把摔断腿那只羊宰了吧,不缺那点毛。”文蜀眯起眼睛打量他:“还以为你们郁金府来的人,见不得这种句子呢。风谨,你能忍住不说我大逆不道,真有城府,将来必然不凡。”
不太对劲,没被吓得哆嗦成一团,见了这样的句子还能稳住,普通小公子哪有这份心智。
葛谨风一打眼就瞧正房墙上挂了一把宝剑,乃是大魏宫中赐给禁卫、将军们的白鲨鱼皮鞘。暗自心惊,心说难道这是京城的将军的在外培养的一只私军吗?这次又是谁要谋反?垂首道:“愿借寨主吉言,能苟且安生就好。”
桑三郎拉着他进屋去,热情洋溢的拿了里外三层的干净衣服给他:“从里到外都是新的,你别嫌粗劣,寨子里以俭朴为主,织的罗绮都拿去卖钱了,都舍不得穿。湿衣服容易受寒,快脱下来。”
“不敢不敢。”葛谨风因其热情,感觉更加诡异,又要遮掩自己的弊端:“不敢劳烦尊驾,我自己可以更衣。”
桑三郎非但不走,还在旁边坐了下来,指了指竹编的屏风。知道她必要偷听,格外朗声说:“你去后面更衣,毛巾和恭桶都在那儿。公子,不是我夸耀,五姐是一位贤明的豪杰,她虽然不是男子,照样顶天立地,待人宽厚又和善大度,天下间多少男人都比不上她,也只有话本里的英雄好汉能与之相比。我在此地已有半年,受了她许多照顾、教诲,学了不少知识。你年纪小,来到她这样的人物身边,往后余生受益匪浅。寨主将来是有大造化的人物,也不知道谁能沾她的光,鸡犬升天。”
文蜀把金子都藏好了,靠在门口喝姜汤,辣的直吐舌头,暗自好笑,想不到三郎在背后这样看我。你既然知道我将来有大造化,何必常常摆出一副被贼所掠,身不由己的样子。
葛谨风有点迷茫,这样的奉承话不算高明,但为什么要跟我说?若是两军交战,抓了人这样美誉,是为了收买人心、招降敌人,我又有何用。是了,一定是寨主或她的亲信在门外偷听,这种‘有人在门外偷听故意引诱人说坏话’的伎俩太可笑了。上山路上看桑三郎脸上变颜变色,怕是有两样担心,又担心我取而代之,又怕有什么别的变化。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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