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贲。形容迎接、率领勇士。”
“哦。囊锥露颖什么意思?”
“显露才华。”
猫儿反思了一下自己,虽然有几个字不认识,但认识的那几句读起来朗朗上口、节奏铿锵有力:“是你用词太拗口,还是我没文化?”
商奇总被问住了:“这倒是难说,你不算太差。”
屠毅慢条斯理的嗑瓜子:“是你太年轻,还没学会不懂装懂。我兄弟这篇文章,为了百万贯倾全力掉书袋,大部分文人看着都一知半解,但他们不说,不仅装的好像读懂了,还能高谈阔论,品评一番,大概知道是夸文道难的就行了。”
猫儿瞪圆双眼:“哦~~朝廷选官,就用这篇辞赋当做考题吧!”夸我家大王的就是人才,对她有意见的不能要。一群废物文人,不许叽叽歪歪。
商奇总哈哈大笑。
……
在秦、许两大国、塞上图部的使者以及他国使者的见证下,对神女派掌门的处刑即将成为收兵前的盛典。
而大黑马也享受了许多加餐,黑豆和精致草料让它膘肥体壮、乌黑油亮,却迫使它禁欲。
刘山人和附近的说书先生全都聚到军营附近,免费伺候了三天,换得一个入场观看的资格。《神女派消亡史》的缘起可以编造,据说一开始是为了庇护贫苦无依、流落青楼的女子,中途作恶多端逼良为娼,到最后这结局大快人心,说书先生拿着一个成熟的框架,可以在未言明的部分自由发挥,一个故事有头有尾还曲折离奇。
这故事里的美女形形色色,身份各异。
金欢儿依偎在文蜀膝旁,仰起头柔声细语的说:“在国外的姐妹们投奔到魏国,全都仰仗大~王~”
鹿宝在旁边略感嫉妒,金欢儿的语气姿态可比他厉害的太多了。
文蜀爽歪歪的盘算着,派出去追捕大胜山的能给我招揽一些精锐,杀掉头领把他们的亲信人马霸占下来为我所用,实在是太快乐了,这就是寨主的快乐。而神女派的名女支们安家落户在魏国,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必要时她们愿意替我去杀人——只让那些武功最好的去。
咱手头人才济济,就算要谋朝篡位都绰绰有余。
问题来了,商鹿怎么知道我也曾想当天王呢?
一位葛将军出现在门口:“娘娘,元帅,午时三刻已到,要动刑了。”
用刑时间选在午时,主要是因为暖和,中午看得清楚。
除了按照地位座次排好顺序的六十多名官员外,后方还站着二十多名带着帷帽的女子,她们身材婀娜曼妙。
王光耀被捆扎在一个高度恰当的木架上,木架下方被埋入土中,在被冻死之前,一匹热乎乎的高头大马覆盖下来。
大黑马的口味显然没这么低劣,稍微研究了几下,闻了闻味道,立刻发出不屑的嚏喷声,又吐了口口水,用前蹄踢踩木架,一蹄踩在死胖子的腰上,几乎把腰踩断。
扭头对文蜀吐出长长的舌头做了个怪脸,随即溜溜达达的跑去马厩,找那些英姿飒爽、均匀修长、能撒开四踢飞奔有漂亮屁股和漂亮尾巴的军马去玩耍。
刑场上稍微有点尴尬,文蜀:“哈哈哈哈,我的马太挑剔了!俗话说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桃一筐。看来大黑兔也瞧不上烂人。”
说书先生们站在角落里低声议论:“在这儿留个扣子,嗨,还能下回分解。”
可选条件有二,换一匹马试试/改成剐刑。
第124章 .赏赐他 ·
神女派掌门的死亡消息和方式因其生前的可怖、香艳、权势滔天、暗杀朝廷名士乃至于天王元帅, 以及死状的凄惨、香艳、重口味、黑色幽默、未成年听了做恶梦、成年人听了啧啧称奇——名扬天下。
很多人是第一次听说神女派,这个隐匿在江湖市井之间,妄图操纵各国神器更替的狂妄又恐怖的门派。
世上谁能不爱阴谋论?何况是真的!一旦传言开始, 就会被制造出很多证据。听说过、和神女派交过手的人如雨后泥鳅般咕涌出来。
文师父带着一个貌似佛陀塑像的沙弥,坐在茶楼里喝茶听故事。
……
大魏的朝廷只关心天王的丧礼, 白天群臣举哀, 太子和太子妃披麻戴孝,在灵前设祭。
上了无数遍生漆的棺材放在金椁中,又披上一床满是仙鹤灵芝的吉祥图案的罩子,两旁带着五老冠的当世高道念经诵咒不绝于耳, 天师也面带悲戚的位列中央, 跟着一起诵经做法。
文蜀跪坐在蒲团上, 深感无聊,虽然姿势不对一样偷偷的练习金刚揭谛神功,丧服的袖子很长, 刚好够揣着手,不漏出双手之间蕴涵的威力无穷的金色。
她偷偷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金色, 忽然想起风郎念的助眠佛经中‘紫金光聚’这一句。
又想到商奇总可能是试探,也有可能是暗示的一句话。
真他妈头疼,不想了,我武功超棒!
一直到祭典结束, 群臣各回各家,太子和太子妃一起用饭。
煎豆腐,烤面筋, 香菇木耳, 笋丝藕片,黄花汤——满桌素菜和许多大饼。
葛谨风低声问:“我给你使眼色, 你怎么没看见?”
文蜀想了想:“实不相瞒,我偷偷练功呢。你爹的神功实在是巧妙非凡,可惜没能听他老人家教诲。他要是点拨点拨我,我就天下无敌了。”
葛谨风说自己的正经事:“今天晚上你准备准备,我要宴请天师,问问他,究竟怎么治。不能拖延。”
文蜀啃着戗面大饼,冷静镇定,若无其事:“要是能治怎么样?”
别治好!不治好是你心怀愧疚,弱势,不安,治好了我就露馅了。要不然说实话?不行,比起占上风,实话假话的有什么意义。
葛谨风沉默的喝完一碗粥,琴童又添了一碗。他低声说:“那我要赏赐他——厚礼。”
庄阳子虽然不是刺杀我爹的主谋元凶,但对天王见死不救同样该死,他本可以出手相救,吓退所有的逆贼,却因为被蒋氏买通而袖手旁观。天师那样富有,金银能够买动他吗?恐怕他和蒋氏有些暧昧瓜葛。该死。
大魏一场大乱,死伤数万人,究其根源是天王之死,蒋氏霸占的四府闹的乌烟瘴气,林尊趁乱起事,归根结底,这一切庄阳子难辞其咎,罪在不赦。
他掌握着治好我的方法,以前却不说,等我成了天王贵不可言时才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他和王光耀之间没有区别,同样都想控制天王,控制朝廷。
文蜀看他僵着脸,慢慢喝粥,也懒得哄。师父已经回来了,商鹿也愿意派屠毅助一臂之力,要啥一个假老道,万无一失,问题是他把钱藏到那儿去了?为了杀人而杀人有什么意思,要么报个仇,要么劫个财,最好二者兼得,皆大欢喜。
葛谨风整理心绪:“道难,商鹿写的《虎赋》把你架起来了,你现在要节俭,不用金冠凤冠,广袖霓裳,将来要是反悔,想衬托皇后的威仪,他也有话骂你。”
“我就没觉得那身装束有什么威仪可言,华贵倒是,看着都碍眼。”想抢,懂么?
葛谨风不阴不阳的瞄了她一眼:“你倒是始终如一。”
看见好的就想抢是吧?
将来要是有皇后劫掠民间美少年的事情传出来,咱俩就完了!
约天师在冬暖阁见面。
屠毅小声说:“我姐夫不许我为他国杀人!就说是你师父杀的。”
文师父拈着一串佛珠,揪下来一颗搁嘴里:“阿弥陀佛,我已经皈依佛门,放下屠刀,杀人的不可能是我,就说是文蜀杀的。”
文蜀:“啧,师父您这么说话,容易被人把脑袋拧下来。”
文师父愣了一会,这太恶毒了,抬手一巴掌:“小兔崽子。跟谁胜脸呢?”
屠毅心中感慨万千,在躲藏的小角落中探出头,摩挲着络腮胡子:“文娘娘请回吧。我要闭气龟息。”极端的闭气龟息能让武林高手在三步之内感受不到我的气息,但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文蜀顶着巴掌印回去,在暖阁的云床上和葛谨风对弈两局,全输。
葛谨风:“诶!别下这儿!你悔棋吧。”
“落子无悔。”文蜀沉思了一会,把棋子罐递给他:“风郎,你替我下!”
葛谨风:……
屋外有人通禀:“天师驾到!”
小夫妻二人相视一笑,迎到门口,刚要迈过门槛,迎面撞上天师。
葛谨风格外恭敬,伸手相搀:“天师贵足踏贱地,弟子感激涕零。请上座。上茶。”
庄阳子笑吟吟的坐在上座,自然而然,都不谦逊客套一句。抬头一瞥:“诶?太子妃的脸上怎么……”被人打了一巴掌?谁敢打你?
文蜀呵呵一笑:“昨夜偷偷出宫喝酒,喝多了翻墙回来时,被风郎撞见。诶嘿,天师,您也知道我这种俗人酒色之徒,喝醉了酒,见了相公能做点什么。这不,赏了我一巴掌。”
葛谨风瞪大眼睛:你可没说有这个设计!
庄阳子觉得很好笑,同时还有点尴尬和不安,想象中孝期偷喝酒并抓着不能人道的男子求欢,那可真是一地鸡毛,难怪他今天突然着急:“你竟没还手,倒是情根深种。”
文蜀点点头:“确实如此。”
葛谨风心中一片凌乱,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天师之前说,我还能治?要怎么治疗?是要动针砭,接续肢体,还是服药?开坛做法?祭天?还请天师不吝赐教。”
庄阳子也很苦恼,他哪天是察觉到危险,急忙投其所好这么一说,实际上他在医学方面没有什么独到的技法,十几年前名医会诊治不了,他也一样治不了。
小太岁似乎不那么容易满足,也不像他爹那样容易哄骗,这又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我要和道难行周公之礼。”今天一整天,葛谨风的脑海中除了如何杀死天师,就是和文道难拥抱和亲嘴,抚摸舔舐她身上的疤痕和漂亮的雕青,那些雕青匠人触碰过她的手臂,还留下了图案。从不可描述到不可言说,直到难以言喻,直到她变的柔软、放松又满足——就像其他后妃会对我爹露出的那种红润美丽的表情。
我可以很男人的、让她睡在我的臂弯中。我自律又英俊,身份是天潢贵胄,能带兵打仗百步穿杨,能安心治国使物阜民丰,她没什么可挑剔的,只能感激天命让我们相遇。
太子盯着天师的脸,强调道:“我很急。转过年,我就十九岁了。”
文蜀:“我也是。哈哈,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人生在世,应当及时行乐。”
庄阳子继续沉思,心说我这是流年不利,命犯太岁。他小名叫小太岁,难道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
葛谨风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愤怒,温和又无奈的低下头:“如果是天注定的事,不能违逆,弟子也只好认命。天师只管放心,不论如何,弟子对您的态度始终如一,绝不会变。”
庄阳子看他实在是太可怜了,编造说:“药很难采办,可能终生也难以凑全。要用九月九日正午带霜的茱萸三两,封存在地下,连续三年,凑齐九两经冬不腐的鲜茱萸叶,与地里挖出来的千年太岁,乌巢蜜、黑熊胆合在一起,捣做丸药,吃一颗长一分,吃十颗长一寸。”
葛谨风心动了:“鲜树叶怎么可能经冬不腐呢。只有神仙法术才能做到。”
他好像过于紧张,一失手碰翻了玉盏。
玉盏顺着桌边绕了半圈,跌落下去,被文蜀一把接住,丢给葛谨风:“你爹的杯子,拿去收好。”
葛谨风捧着杯子犹豫了一下,起身离开。
庄阳子戏谑道:“吓我一跳,还以为摔杯为号呢。”
文蜀哈哈一笑:“哪有那么老套的事,咱们轻功盖世的人,摔杯算什么,早就跑了,是不是?”
“是…啊?”庄阳子一个字还没出口,一只金色的手掌拍向他的面门。
金刚揭谛神功自带惊涛骇浪的气势,正面面对她的掌心,掌心有一片耀眼夺目的金光,这金光扭曲了背后的一切,让庄阳子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凡夫俗子,而是神仙。
他在这一瞬间几乎无法思考。
但身体先一步行动了,双手在椅子扶手上一压,整个人跳到椅子后面,抬腿就把这紫檀木镶螺钿的麒麟绣球宝座揣向文蜀。
文蜀甩手打出三枚暗器。
三道银光,划破暗室。
庄阳子全都闪开了。
文师父一闪身出现在屋内,大喝一声攻了过去:“批逆龙鳞!”
庄阳子不知道这大招究竟是什么,慌忙闪开,往窗口掠去。
在一个窄小的缝隙中突然钻出一位大汉,身穿锦袍,满面络腮胡子如同钢针,并指为掌带着罡风斜劈过去:“休走!”
庄阳子又一次闪开,没能彻底闪开,不得已招架他第二招。
被一拳打的后退了几步。
文蜀凭直觉往庄阳子身后乱扔的银弹刚好飞到他后心,庄阳子被屠毅追击的撞上半空中的银弹子。
他轻功太好,难以计算提前量,却可以蒙。
文蜀悄无声息的落在靠窗口的一侧,双手再次浮现出金色。
屠毅感觉自己和她心有灵犀,把庄阳子攻向文蜀的方向。
文蜀顺利接住,如果不是庄阳子的轻功胜过自己太多,金刚揭谛神功的大手印早就打死他了。
庄阳子被打中了两次,内力有些错乱,难以置信的问:“你们要杀我?小太岁怎么会杀我?”做天王的太可怕了!刚刚还可怜可爱的跟我说话,竟然计划好了要杀我。
文蜀有啾恃洸些费解:“你们为什么都觉得做了坏事、害了人之后不用承担后果?”
庄阳子在生死关头依旧被气乐了,反问道:“你抓过路的美少年上山,让人家骨肉分离名誉扫地,想过会有后果吗?”
“说得也是。”文蜀大喝一声:“担山赶日!”
担山赶日不需要用长刀,短刃一样可以用,一只短短的匕首从袖子里滑出来——占用了她携带暗器的空间——横着甩出一道无形无色难以抗拒的刀气,同时匕首崩裂成片,四散飞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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