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仪忍不住口吐芬芳,“银样镴枪头!”
小黑屋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祝仪百无聊赖,与之前度日如年的心情不同,家人平安,格局又打开了,她现在的心情格外欢快——当然,如果谢年舟不是个银样镴枪头她会更欢快的。
男人中看不中用,祝仪比一群太监上青楼还要愁,但她没有愁太久,甬道处的房门再度被打开了,她以为是谢年舟去而复返,抬头向甬道处看去,只一眼,便让她打消谢年舟不行的这种荒唐念头——鱼贯而入的宫人们抬着浴桶与热水,还有新的换洗衣物。
很显然,谢年舟不是不行,而是觉得她该洗澡了。
祝仪:“......”
就很气。
她还没嫌弃他酒醉而来身上带酒气呢,他居然有脸嫌弃她没洗澡?
——要知道这里虽然是小黑屋,但也是天家皇室的小黑屋,宫人们隔一日便会抬浴桶过来伺候她沐浴,花瓣香薰样样都不缺,比她在府上的日子都奢靡,现在的她,身上跟脏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宫人们把浴桶摆好,往里面注入热水与花瓣。
祝仪木着一张脸进入浴桶。
行吧,洗就洗吧。
毕竟是彼此的第一次,当然要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给对方。
梳洗完毕,宫人们又捧来点心水果若干,祝仪的长发披在肩头,趴在床榻上吃着的小点心。
一边吃,一边盘算着谢年舟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次日醒来谢年舟都没有过来。
祝仪后知后觉想起,昨日宫人伺候她梳洗的时间似乎就是隔一日一梳洗的时间,而不是她误以为的谢年舟想要的事前梳洗。
所以,还是谢年舟不行。
祝仪:“......”
怪不得这么变态呢,原来是因为不行。
事实证明,那玩意儿越不行的男人越喜欢折腾女人,就跟谢年舟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一样,但那些事儿只是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在她想不到的地方,谢年舟有千奇百怪的方式折腾她。
一瞬间,祝仪悲伤不能自己。
......
谢年舟冷着一张脸回到紫宸殿。
周围人早已习惯谢年舟的冷硬态度,对谢年舟今日的冷脸丝毫不意外,唯一让众人感到奇怪的,是谢年舟今日的冷脸中似乎带了一些暴躁——要知道,往日的谢年舟永远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千军万马列阵城下,也没有见过他暴躁,而今入主洛京了,怎地突然暴躁起来?
心腹们不敢想,也不敢多问,互相对视一眼后,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念头——开溜。
甭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暴躁,总之开溜绝对不会出错。
心腹们鱼贯而出退出紫宸殿,正好遇到来找谢年舟的林予红,林予红为人活络且有手段,更是谢年舟入主洛京的大功臣,心腹们自然待见她,见她这个时候去找谢年舟,便好意提醒了一句,“县主,主子心情不大好,您还是换个日子再过来。”
林予红:“?”
谢年舟哪日心情好过?哪日不是摆着一张死人脸?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的,林予红微微一笑,谢过心腹们的好意提醒,而后话锋一转,试探问道:“敢问将军,贵人为何心情不好?”
——谢年舟尚未称帝,叫陛下不对,叫主人更不对,林予红便含糊着唤他贵人。
“嗨,别提了,还不是因为去看了那位贵女。”
谢年舟在前朝皇帝大婚之日抢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心腹们也不瞒林予红,微抬下巴向掖廷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一唱三叹道:“那位贵女是位性烈的主儿,从不给主人好脸色,主人每次从她那回来,心情都不大好。”
林予红心中一动,团扇掩面轻轻笑了起来,“我曾与祝四打过交道,此女虽性烈,但也豪爽豁达,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心腹尴尬一笑。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主人把事做绝,在她大婚之日抢婚,又将她囚在掖廷,按照她与主人之前的交情,怎么也走不到现在这步田地。
谢年舟心情不好,林予红犯不着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又与心腹说上几句话,便打道回府。
林予红是望门寡,尚未出嫁便死了未婚夫,后来父母接连去世,留下小她数岁的弟弟,弟弟年幼,家族无人,她便一直没有再嫁,一人支撑起林家门庭,是林家真正的家主。
林予红回到家,下人来向他回报林景明的情况,她含笑听完,摇了下团扇,“既如此,便再饿他几顿,等他什么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向我说他的消息。”
下人连忙应是。
林家产业很多,每日要林予红过目的账目早早摆在案几上,林予红摇着团扇走过去,发现账目最上面放着一封书信,一封从邺城从邺城送过来的信,字迹铿锵有力,是典型的武将的字迹,而非洛京世家子的隽秀飘逸。
林予红摇团扇的动作顿了一下。
片刻后,她放下团扇打开书信,写了一封回信——女郎一切安好,将军大可放心,至于救人一说,将军不必再提,林家从不行风险之事。
她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信使带着信鸽而来,她看信使把信件塞进信鸽上,手指捡起团扇慢慢摇着,信鸽飞向天空,划过一道白痕,她望着蔚蓝天际上的一抹白痕,慢慢笑了起来,“以后陆将军若再写私信过来,不必转交给我,直接销毁便是。”
同一天空下,谢年舟并不知道林予红拒绝了陆广轩求她救祝仪的事情,此时的他,一边看着军报,一边听暗卫汇报祝仪的情况。
暗卫前面的话倒还有条有理,但说到后面时,声音便越来越低了,“女郎,女郎说,呃,银样镴枪头。”
谢年舟凤目轻眯,手里的军报慢慢放下了,“你再说一遍,阿姐说我什么?”
“银、银样镴枪头。”
暗卫声若蚊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年舟:“......”
谢年舟的军报彻底看不下去了。
......
小黑屋里没有日生日落,只有长明灯无声而燃,祝仪分不清时间,只能从宫人们送饭的规律来推断外面的时辰,刚刚推翻前朝,事情比较多,谢年舟一连几日不曾来找她,她一个人在小黑屋里无所事事,便在宫人送饭时问宫人要了些禁书话本,自己用来打发无聊。
大抵是谢年舟有过吩咐,只要不出格,她要什么便给什么,宫人们很快送来她想要的禁书话本,还贴心拿了有图版和纯话本版。
不得不说,古人的脑洞真的很大,且玩得很花,那些有图版她一打开便直呼好家伙,若不是上面的脸不符合她的审美,她还能捧着多看两眼。
有图版的脸辣眼睛,她扫了两眼便把图版随手放在案几下,捧着无图版的话本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阿姐好兴致。”
男人低沉声音突然响在祝仪头顶。
声音有些突然,祝仪吓了一跳,连忙合上话本抬头向上看,谢年舟换了一身凤尾蓝的圆领袍,这个颜色很挑人,胖一些黑一些穿上便是一场灾难,但谢年舟皮肤状态好,身材又偏清瘦,穿在他身上便是鲜花着锦富贵逼人,偏他气质里又带了一丝清冷疏离,雍容贵气便是清华凤仪。
祝仪看了又看,认真地觉得若是图画版的脸是谢年舟的这张脸,那画册的价格至少也要往上翻十倍。
唯一可惜的是,此人是个银样镴枪头。
祝仪重重叹气。
“你来做什么?”
祝仪放下话本。
“来看阿姐。”
谢年舟瞧了瞧话本,不过是时下正流行的本子,便没有放在心上,坐在祝仪面前准备给自己斟茶,案几底下仍有一本话本,正常人根本看不到,放得颇为隐秘,他不免有些疑惑,话本而已,何至于这般偷偷摸摸?
谢年舟向来眼尖,倒茶的时候懒懒瞟上一眼,只一眼,便让他的茶倒不下去了——春泥护花图。
后宫女子专供,用来学习如何勾住天子心的东西。
谢年舟的目光变了味,“阿姐喜欢这种东西?”
“你又不让我出去,我可不就看些话本打发时间么?”
祝仪理直气壮。
她的声音刚落,便看到谢年舟探手把她藏在案几下的话本拿了出来。
“阿姐喜欢?”
谢年舟面无表情把图画拍在她面前的案几上。
祝仪:“......”
大型社死现场。
祝仪安静如鸡。
小黑屋里陷入沉默。
祝仪虽然擅长应对各种突发事件,但现在的情况太社死,跟看小视频被男友抓包没区别,更要命的是这个男友还是个不行的,这不就尴尬了这不就?
摆在案几上的图画仿佛在无声嘲讽谢年舟的不行。
祝仪抬眸看了眼谢年舟,此时谢年舟的脸色已经不能叫脸色了,叫一团化不开的墨,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泼墨山河,她眼皮一跳,默默伸出手,默默想巴拉走图画。
“也,没那么喜欢。”
祝仪小声道。
“是么?”
一只手按在图画上,阻止了祝仪想隐藏图画的意图,“我瞧着阿姐很喜欢。”
祝仪:“......”
谢邀,她真的没那么喜欢——脸不是她的菜。
但这种事情越描越黑,回答还不如回答,祝仪选择不回答,也不再试图藏起画——不行的那个人又不是她,谢年舟都不尴尬,她尴尬个什么劲儿?
不就是看小黄画吗?谁还没点小爱好了?
她的这点小爱好总比谢年舟是个死变态要强得多。
祝仪破罐子破摔,“哦,喜欢。”
“怎么,你不喜欢?你没看过?”
祝仪挑眉看向谢年舟。
——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他要是没看过,他能瞧一眼便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谢年舟顿时无话。
静了片刻后,他面无表情把图画塞到祝仪枕头下面。
“阿姐喜欢看便看,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谢年舟漠然饮茶,“只是看这些东西时避着点男人,若是不然,很容易让男人误以为阿姐有其他念头。”
祝仪:“......”
在这个问题上祝仪不想纠缠太多,她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谢年舟到底行不行。
谢年舟很忙,来一趟不容易,她被关进来十几天了,谢年舟来到次数一只手数得完,她不想在不相干的事情上浪费心思,便直接单刀直入,“我对你就是有念头啊。”
谢年舟饮茶动作一顿,凤目眯了起来。
祝仪撑着案几站起身,一只手勾起谢年舟的下巴,径直问道:“谢年舟,你是不是不行啊?”
——“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谢年舟眼皮狠狠一跳,抬手攥住祝仪的手腕,“阿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
祝仪一脸平和,说着天凉王破里的霸总话,甚至还俯身啄了下谢年舟的唇瓣。
谢年舟呼吸一短。
“我在玩火儿。”
祝仪一脸笑眯眯地看着谢年舟的反应,看热闹不嫌事大,她还往他脸上吹了一下热气,“谢年舟,你不想玩火儿么?”
接二连三的挑逗动作终于让谢年舟有了反应,他捏着祝仪手腕把她逼进墙角,“阿姐,别逼我。”
回应他的是祝仪探身吻了吻下他的唇。
女人柔软温暖的吻落在他唇角,小东西笨拙着往里探,离得太近,谢年舟还能感觉到她胸前的一片柔软,大抵是的确想开了,那只不曾被他捏住的手不安分地揽着他脖颈,学着他的样子捏了捏他的耳垂。
一吻而终,祝仪把他松开。
“没逼你。”
祝仪在谢年舟耳侧低语,“就是想跟你做了。”
“谢年舟,要来么?”
心中的某根弦突然断了。
谢年舟捏着祝仪手腕把她手腕拉在她头顶,俯身咬上她的唇。
这次的吻与之前宣告主权的吻完全不同,裹挟狂风骤雨而来,甚至还有些粗暴,祝仪有些喘不过气,像是潮汐退后留在沙滩上的鱼,每一次的呼吸都要看上天的赏赐。
背后是墙,祝仪无处可躲,也没打算躲,她仰着脸回应着谢年舟,空气粘稠如奶油化开。
祝仪另一只手落在谢年舟脖颈上,摩挲着他圆领袍上的衣扣试图解开。
毕竟只有一只手,又是男人的衣服,她没经验,活动也放不开,手指扯着衣襟在谢年舟脖颈处来回磨蹭,半日也不曾将衣扣解开,只听到谢年舟的呼吸似乎粗重了些,侵略性极强的吻更加没了收敛。
解了半日不曾把谢年舟的衣服解开,祝仪没了耐心,单手抓住他衣襟用力一撕,刺啦一声,衣襟从她掌心滑落,没了墨青色圆领袍的束缚,里面的月白色的中衣只剩下装点作用,祝仪探进他中衣,指腹落在他肩头,手指稍稍一撑,便把中衣剥了下来。
男人清瘦但有料的肩膀暴露在冷气中,祝仪的手顺着他肩膀一路往下,作为一个母胎单身两世的人,祝仪对这种事情并无经验,只是回忆着花市爱情动作小说的内容情节下意识的模仿,指腹蜻蜓点水似的往下游走。
谢年舟的吻彻底没了章法。
这种事情上男人比女人更容易上头,祝仪清楚感觉到谢年舟原本微凉的体温现在逐渐热了起来,攥着她手腕的手也用了几分力气,微微有些疼,让她有些不适,但想想男人都是被下/半/身所支配的动物,她便没有理会。
谢年舟的手一只捏着她手腕举过她头顶把她抵在墙上,另一只手覆在她肩头,大抵是的确有了情动,那只落在她肩头的手随之用了力气,像是要将她揉碎了一般,肩头的疼明显比手腕重得多,祝仪忍不住轻呼出声,口齿交缠间,她的声音溢了出来。
谢年舟身体猛然一僵。
祝仪尚未反应过来,原本牢牢禁锢着他的男人陡然松了手,久违的空气涌入胸腔,她微微喘息着,疑惑着谢年舟突然间的停止,抬头去看谢年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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