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昭阳面上一急,早知今日不该如此心急赏了沈诗笙一巴掌。
幕泽玺冷哼一声,一掌拍向桌子,“近来沈家一直有心谋划朝中几个要紧的官位,却屡次被我拦下,这番是在告诉我,若我不给...便要将此事捅出去。”
要人送信威胁也不难,为何偏偏当街,人追至沈府便没了踪迹,更是在宣告这事就是沈家所为,若太子爷不乖乖任他们拿捏,这太子爷也就不必做了。
“丁茂...你先退下,我同太子爷有事商议。”
落昭阳有些着急,在屋内来回的踱步,“眼看着父皇就要回来...若是沈家的人乱嚼舌根...那怎么了得。”
“看来...我唯有先应下沈家的要求。”
落昭阳咬唇,手里绞着帕子,“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一上来便是官位,沈家定会拿着这事索要更多的东西。”
幕泽玺忽地一笑,“你莫太过忧心...这事的证据,他们在找,我也在找,若能比他们快一步毁了...”
“对的...沈家不过是道听途说,并无实质证据,若我快一步将此事做定,哪还会怕他们...”
幕泽玺叹了叹,“只是有一事,我务必得弄清楚,我先去趟皇后寝宫...夜深了,你便早些歇息,不必等我。”
落昭阳知道他的意思,如今最要紧的是,他到底是不是贺帝的生子,还是那严俨的...
“好...”
将幕泽玺送了出去,落昭阳满目都是担忧。
正想着进屋,福喜来报,“良娣...左西使臣前来拜见太子爷。”
落昭阳正心慌着,摆了摆手,“你没说太子爷不在...”
福喜躬着身子,回道:“我说了...那使臣说太子爷不在,就见见良娣...”
落昭阳本不想见的,但想着毕竟是使臣,远来是客,总不好怠慢。
“那就奉茶,请到花厅上,我换身衣裳便去。”
钟离焕和李央儿端坐在花厅,茶刚上没多久,落昭阳便进了花厅。
“实在是身子不适,让两位贵人久等了。”
李央儿朝她行了礼,方才坐下。
落昭阳隐隐觉得这位钟大人在左西身份极高,身边之人,第一个敬的便是他,也就恭敬地颔首点了点头。
良久,这茶也上了几盏,落昭阳瞧着天色都暗了,这两人竟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不由提醒道:“这是奉京内新产的茶,味道甘香无比,我挑了几挑子,一会便让夫人带回去好好品尝。”
落昭阳心中暗喜,她这送客的话,也算说得妥帖有礼,不失面子。
却万没想到,钟离焕再次抿了一口茶,“确实好茶,只是我们是从左西来的粗人,不识得烹茶之法,怕糟蹋了良娣的好茶...”
“...不如...便留我们两人在东宫叨扰几日,也多尝几日好茶...”
落昭阳捧着茶,一脸懵然,“啊?”
清婉忙捏了捏她的袖口,“姑娘...快应啊!”
落昭阳这才醒然,“哦...会不会太过匆忙,这都没稍做准备,怕...招待不周。”
李央儿笑道:“这哪会,能在东宫做客,是我们的福气。”
这话都这样说了,落昭阳还能说什么。
她无奈,面上也得笑嘻嘻的,忙让福喜寻一处院子拾掇好。
夜色浓厚柔和,落昭阳望着月色,问着清婉,“爷还没回来吗?”
清婉笑道,“良娣这是怎么了,今天已经问了三回了。”
“良娣昨夜去盛府,定是一夜都未眠,不如先歇下。”
落昭阳摆了摆首,“让小厨房把蛊汤炖上,等会太子爷回来了喝。”
清婉点头,刚退下去,转身遇见回来的幕泽玺。
忙转头喊道:“良娣...太子爷回来了。”
落昭阳急得两三步快步而来迎他,“爷先进屋...”
幕泽玺面上淡若,看不出半点情绪。
落昭阳替他脱了在袍,转身将温茶奉上。
“先喝口茶暖暖胃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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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幕泽玺见她小脸揪紧了,凑进捏了一捏,“怎么害怕成这样,真担心我不是真太子...”
落昭阳闻言,慌了神,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四下望了望,“这种话....你快休要胡说!”
幕泽玺眼眸一亮,笑着将她的手拉下,“你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落昭阳见他神色自如的模样,提着的心这方才放下。
“你与娘娘都说开了?”
幕泽玺抿了一口茶,“我与母后是在一条船上的, 如今...她除了我,也没别的可依。”
落昭阳赞同点了点头,也将自己在跟着皇后偷听的事情说了出来。
幕泽玺神色幽深,“母后是生了我两年后才封的后,其中有一段时日,幕家被人陷害,不得势,母后也备受冷落,想必两人的事情便是中间那段时间发生的。”
落昭阳脑袋中忽地涌现起那日在苏离身上看见的那枚佩玉。
心里不禁暗骂,这该死的系统,苏离还不会与皇家有什么关系罢...
幕泽玺望了她一眼,眼底下是一片乌青。
想起她昨夜在盛府定是一夜没睡,现下又担心着。
清婉敲了敲门,“良娣...汤炖好了,太子爷要喝吗?”
落昭阳还未应声,幕泽玺喊道:“不喝...这就歇下了。”
幕泽玺起身,快步去吹熄烛火,落昭阳看着他的动作,面上不解,“我们的话都未商议完,怎么就熄灯了...”
她站起身去阻他,“...过几日陛下就回来了,若那菡美人在枕边吹吹可怎么办....”
幕泽玺拉下她的手,挑了挑眉,“我听说那使臣住进了偏殿,你今日定也没好好歇息...赶紧上榻。”
“我现下也睡不着...我们得赶紧盘算盘算...”
幕泽玺勾唇,没顾她的反对,一把揽住她的腰身,打横抱起。
屋内没了烛火,借着廊前一点星光,照映出两人的脸。
落昭阳忽然被抱起,生怕掉下去,忙上手搂住他的脖颈。
“就算不商议,你还没吃晚饭呢...”
幕泽玺将人安放在床榻上,轻佻地扬眉笑了两声,“不吃了...你若真睡不着,就给我吃上一口,如何?”
话刚落下,他已经俯身吻了吻,看着她笑道:“这样?”
落昭阳喉咙一咽,顿了半晌后,立即退至床榻的最里角,一把将被子闷头盖上,“吃什么吃...你就该饿着,睡觉!”
幕泽玺长长一笑,翻身也上了床榻。
长臂一伸,将人拢进怀里,“什么都不许想了,好好睡觉...若再睡不着,那就只能来动动了。”
落昭阳面上立即一燥,习惯性朝他怀中蹭了两下,声音软糯酥甜,“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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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落昭阳睡得晚了,日上三竿了都未起。
直到听见外头的响动方才乍然弹起身。
她揉了揉眼眸,望着外头升得高高的日头,急得喊着,“清婉...清婉...”
清婉忙进屋,“良娣...怎么了。”
落昭阳穿着衣裳,“都什么时辰了,竟忘记叫我起来!”
往常也就算了,如今东宫里还有远来的使臣,良娣睡懒觉的事情传出去,总是要人笑话的。
清婉害了一声,缓步过来替她梳头,“良娣这可就冤枉我了,是太子爷不让叫的,说是良娣这两日劳累,不许叫您起来。”
落昭阳不由睨了清婉一眼,“我说你最近怎的...开口闭口都是太子爷,你可是我的丫头!”
清婉手上倒了头油,替她抹着发尾,笑着道:“从前太子爷对良娣不够好,我自然为良娣打抱不平,可现下爷对良娣这样好,说话办事无一替您筹划,这样姑爷...奴婢自然要多听他的。”
落昭阳竟一时说不上话来。
福喜来报,说是使臣邀她一起用饭。
落昭阳忙吩咐厨房多备几样菜式,转头又问,“使臣在东宫,要不遣人将爷请回来一起用饭。”
丁茂挠了挠头发,“此刻怕是不成了,陛下的随从一早便进宫了,太子爷已经率人在宫门迎着陛下的轿辇。”
落昭阳诧然,“陛下要回来了!”
丁茂轻嗯了一声,“也不知怎的提前回宫了。”
落昭阳摆摆手,“那就算了,我同使臣们一起吃就好。”
因是待客,便在花厅上摆了一桌。
落昭阳吩咐着宫女太监们当差稳当。
快开席之际,李央儿扶着钟离焕入了花厅。
李央儿笑意盈盈,“老远处便闻见了良娣的饭菜香。”
落昭阳忙请两位入坐,“只是厨房坐的家常菜,两位使臣莫要嫌弃才好。”
李央儿面色和善,“怎么会...”
待三人入了席,落昭阳也热心替两人介绍菜式。
钟离焕看着落昭阳夹了好几筷子酸辣土豆丝,面上颇为动容,“良娣...喜食土豆吗?”
落昭阳这又刚夹进一筷子土豆丝,这满桌菜肴,她光吃土豆丝了,难怪人家要问。
“是比较喜欢吃土豆丝...”
钟离焕又接着问,“那若土豆做成块或是泥状,良娣还爱吃吗?”
落昭阳摆首,“不喜欢的,说来忏悔,我有些挑食,这土豆定是要切成丝状我才吃的。”
钟离焕眸光微动,清儿在有孕时也是同她这般,土豆只喜欢吃丝状。
钟离焕又多问了几句,“听闻良娣出身时便丧母,是落夫人扶养大的。”
落昭阳隐隐察觉钟离焕在打探什么,心中有几分狐疑,故随口说了几句话搪塞过去。
正用着饭,清婉一脸焦急地闯进厅内,“良娣不好了...”
见厅上使臣在,又不敢大声说出口,只跑到落昭阳耳边低低道:“太子爷接了陛下回宫,刚至轩华殿,菡美人就跪在殿外,说要吿皇后私通...还说太子爷并非皇嗣。”
落昭阳闻言,手上的筷子惊得掉落在地。
怎么可能,昨天才威胁了太子,怎么可能在今日吿发。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皇后呢?”
清婉咬唇,“已经让人请到了轩华殿,如今两方对峙,沈家的人也已经进宫了,还带上了皇后娘娘在幕家时身份的婢女。”
此事绝非沈家挑起的头,这菡美人竟有这样的胆子,违背沈家这颗大树,也要扳倒皇后。
她左思右想,急道:“让人轮流在轩华殿门外守着,一有消息立刻来禀告...还有...让福喜去请幕家的人进宫。”
她起身朝两人屈膝,“实在抱歉,出了点小事,怕是得提前离席了。”
她表现得很淡然,可钟离焕还是看出她一闪而过的慌张。
“若良娣有需要我们帮忙之事,尽管开口。”
落昭阳颔首,“那能否有劳使臣的手下出宫去严家替我传句话...”
若沈家已经设好了局,必定将此事放了消息,严俨是一定会知道的。
那人看上去对皇后娘娘是真心的,若一着急,赶进了宫中,那真的是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她脑海略一闪过,转身去了宁和殿。
丁茂在后头跟着,落昭阳又道:“你不用跟着我,去侍卫营悄悄从唐昊身上取一件贴身的物价来,立刻去...”
才至宁和殿,便已经听见贺允妩正在哀求太后。
落昭阳未言,上前跪下。
“太后...此事定是菡美人为了陷害太子而为。”
太后敛神,“若真是构陷,事发了,菡美人便只有死路一条,你说她图什么?”
落昭阳面上肃然,“菡美人腹中已有皇子,她知家不可靠,便借着沈家除了太子!”
太后闻言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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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华殿内,四相对峙。
幕家的婢女指证皇后与严俨有染,贺帝正生疑着。
沈家已经请了当年接产的太医进殿,正欲述说。
公公高声道:“太后到...”
贺帝立即起身扶她,“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冷哼了一声,“来瞧好戏。”
转眸瞥了菡美人一眼,“下作的东西,竟也敢算计到皇后的头上来了。”
沈家的人有抢着说了几句,落昭阳不动声色地将丁茂方才交由一枚玉扣子晃了出来。
唐太医原已吿休,先前为着他孙儿唐昊升官一事,卖出老脸四处求人。
可如今若是拿他孙儿性命要挟,这升官的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落昭阳沉着一张脸,“唐太医说话,可万不能昧着良心。”
唐太医叩首,“是臣一时受人迷惑,菡美人给我了钱财,让我故意诬陷皇后,皇后当年是早产,并非足月所生,太子爷刚生出来便比其他的皇子都要羸弱,这点稳婆当年的也可作证。”
落昭阳挑唇笑了笑,“父皇,儿臣方才便让人去请稳婆了,可当年的稳婆有三名,均在这几天暴毙...这到底为何,还不清楚吗?”
菡美人喊道:“你胡说!”
“放肆!”贺帝震怒。
忽地,一位公公入了殿内,“陛下...左西来的使臣有要紧事求见。”
贺帝有些头疼,“请上来。”
李央儿扶着钟离焕入殿,贺帝眼眸一惊,“左西王?”
钟离焕点了点头,“陛下好久不见,我这番来是想同陛下议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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