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闻言点头道,“这是好事,咱们顾家须得互相扶持这才走的长久。你属意带谁?”
陈氏开口道,“七嫂和八嫂之前来找过我,她们有意让桐哥儿和博哥儿跟去京城读书,我想着这事要跟她爹商量下,所以并未直接答应。”
顾满风道,“既然七嫂八嫂有这个意思,那就带桐哥儿和博哥儿两个吧。”
若是将来有条件,顾满风是想将顾家的子侄都带去京城教养的,只是如今他刚入京城,官位又不高,根基尚且不稳,只能先带两个过去。
孙氏点点头,“桐哥儿和博哥儿两个确实是好的,两个孩子都喜欢读书,不像其他小子整天想着玩闹。”
话到这里,便定了顾怀桐和顾怀博二人一道上京。
夜色渐深,孙氏也有些倦了,回了屋子休息,顾满风和陈氏这才领着顾春晓回了屋子。
一整天下来,一家三口这才有机会独处。
“爹,你去京城好玩吗?”顾春晓缠着顾满风说京城的见闻,她爹这人脾气十分好,尤其对妻女格外好,顾春晓这个小闺女等于是放在手心里疼着的,见她好奇,便挑着路上有趣的事情给她说起来。
陈氏打了洗脚水进屋,蹲在地上给顾满风洗脚,他拉着陈氏的手站起来,“我自己来,这段日子你在家辛苦了,爹娘和家里都靠你照顾着。”
“我在家里也就做点饭,地里的活,几个哥嫂都帮我干了不少,不累,倒是你这一路辛苦了,我瞧着瘦了不少。”陈氏心疼男人,见他比出门前瘦了不少,心里十分舍不得。
顾春晓见着这一幕,很自觉的打起了哈欠,闹着困了,陈氏笑着在她脑袋上点了点,这才抱着她去了里屋,哄着她睡觉。
等顾春晓睡熟了,陈氏这才关了门走出去,外屋顾满风已经将洗脚水倒了,正在拿着布巾擦脚,“睡了?”
陈氏点点头,脱了鞋子在床上坐着,“小丫头从你走后就天天在门口巴望着,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你呢?”顾满风目光染笑,伸手拉着陈氏的手,她的手长年劳作,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子,不免有些心疼,“这些年你跟着我辛苦了,我如今总算出人头地,以后再不用你做这些粗活了。”
陈氏心中暖融融的,一个女人不怕吃苦,若是嫁的人知冷知热,就是日子再苦都觉得是甜的,而她如今就是这样。
这段日子,她在家里等着顾满风回来,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不安,既盼望着他能高中,又害怕他能高中,戏文里面可没少唱,多少男人飞黄腾达之后都是抛弃糟糠之妻。
陈氏虽然觉得顾满风不是这种人,可她还是害怕,但这种害怕又不能对人说,只能藏在心里。
如今等到人回来了,见他和往常一样待自己,陈氏这颗心才算是放下了,顾满风笑道,“你还没回答我,女儿想我,你呢?”
陈氏脸颊烧的通红,嗔了他一眼,“我不理你了。”
她想躲开,反被顾满风拉着抱在了怀里,“你不理我怎么行,我们还得给春晓生个弟弟妹妹,你不理我,我跟谁生去。”
陈氏越发觉得脸上烧的滚烫,想要推开却又觉得身体软绵绵的,隔壁的顾春晓听着外屋的动静,总觉得有点少儿不宜。
第10章
第二天一早,顾满风便带着礼物出门去了,他这次回来时间短任务重,要去拜访不少人家,因此一大早就出门了。
陈氏则是带着顾春晓两个打包行李,他们这次进京,如果不出意外这辈子很难回来了,能带走的都要带走。
顾春晓年纪小,能干的事情也不多,大多是陈氏收拾,她跟在后面帮着打包。知道他们要走,几个伯伯家都送来了土特产,陈氏本来不想收,顾春晓却先一步收了,看那架势是有多少拿多少一样。
陈氏无可奈何,趁着没人的时候拉着顾春晓道,“你这孩子,咱们行李就不少了,哪里装得下那么多东西。
“娘你听我说,咱们到了京城以后可就吃不到家里的特产了,这会不多带点,到时候什么都得买。”
顾满风真正开始走上权臣之路,要等到老皇帝病逝,小皇帝即位才会开始,算算日子,应该还有至少三到四年,所以这段时期,他们一家生活不见得就比在小青山村好上多少,反而因为京城开销哪里都大,更加艰难。
陈氏这么一想也有道理,京城生活可不容易,倒是乡间野菜多的是,趁机多带点,到时候也不必什么都去外面买。这么一想,陈氏又回了趟娘家,从娘家又带了不少干菜,干果之类的东西足足装了两袋子。
孙氏那边则是招呼人将猪圈里面的年猪宰了,炖肉炒菜,几口过年才会用的柴火锅都架了起来,顾家媳妇们多,围在一起,热闹的忙了一天。晚上的时候,又聚在一处吃了个团圆饭,说了好一会话,直到夜深这才散去。
陈氏看着满屋子的东西,大的小的包袱一大堆,长舒了口气,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吓一跳,整整收拾了二十几个包袱,平时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可是一收拾才发现,什么都不少。
顾满风跟孙氏和顾老爷子在屋里说了很久的话,又亲自打了热水给两老洗了脚,这才回到自己屋里。
“这是爹娘给的,你收着吧。”顾满风将一个钱袋拿了出来交给了陈氏,沉甸甸的一包银子,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三十几两。
陈氏接过打开一看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银子,爹娘年纪大了我们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些银子是爹娘的养老钱,咱们不能拿。”
顾满风拍拍她的手,“这话我已经说过了,爹娘不放心,非得让我们拿着,先收下吧,等日后我有了俸禄,在往家里稍些银子回来。”
陈氏听着这才点头,“这倒是使得,到京城必定不如家里,哪里都的用钱,有些银子在手也不至于处处不便。”
她一边说着一边去取了放钱的匣子出来,将钱袋一起放进去。
顾春晓年纪小,跟着忙了一天,到了晚上困得一早就睡着了,陈氏睡前去看了看她,给她盖好了被子,这才去到外间跟顾满风说话。
“你看起来忧心忡忡,可是有什么心事?”顾满风拉着陈氏的手在身边坐下。
陈氏见他问起了,这才道,“确实是有些担心,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个乡野村妇,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又没什么大的见识,去了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样,日后若是到了京城,会不会给你丢脸。”
顾满风早就看出来陈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这会听她如此说,这才笑了,“你是乡野村妇,那我还是乡野村夫,咱们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丢人,去了京城你也不必担心,外面的事情有我在,你跟现在一样,只料理家里的事情和照顾女儿,至于其他的,不必管。”
陈氏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放心不少,不过心里还是觉得没底,一晚上都睡不踏实,导致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顾满风笑她还不如顾春晓一个五岁孩子淡定。
顾春晓之所以这么淡定,主要是知道结果,她爹这一路高升那可是一路火花带闪电,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
一早吃过早饭,拜别了孙氏和顾老爷子两老,顾满风这才带着妻儿往京城去了。
马车离开村子的时候,顾春晓掀开车帘看向身后越来越远的小青山村,晨光照在村子上,给这座村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
穿越到现在五年了,顾春晓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穿到了一本书里,也知道结局,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真切地感受,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受到,命中注定的剧情也随着她进京正式开始了。
第11章
上京的路足足走了一个半月,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年前赶到了京城。
马车停在城门口,顾满风已经下车去跟城门口的守卫办理进城手续了,京城不比其他地方,皇城重地,凡是来往行人都需要有进城文书,通俗点说就是进京证,由户籍所在地的官府开具,盖印生效,否则一律不允许进城。
顾满风是新科状元,奉命回乡探亲,手续很简单,守城的侍卫简单的检查了下,便放行了。
前世顾春晓也看过不少穿越小说,以为穿越很简单,可以到处走走,权当是旅游了。
真的穿了才知道有多难,第一个就是各种文书问题。
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官府就会颁发户籍证明文书,这个文书极为重要,这是证明这个人是黑户还是白户的重要东西,黑户想到处走是根本不可能的,被发现了轻则被驱逐,重者就是被流放了。即便拥有了正常的户籍文书,那也不是随便想去哪里可以去哪里的,如果一个人要离开户籍所在地去其他地方,首先要找到同村的三个人做担保,再到当地的里正那里开具允许出行的文书,拿着文书去找村长再盖一个章,然后拿去当地的县衙户籍管理部门继续盖章。
这一番操作下来,如果这个人在外面作奸犯科,那么从上到下这些人包括担保人都需要有连带责任,所以一般百姓是很少会离开家乡去其他地方的。
所以说如果穿越过来是魂穿这种还好一些,毕竟有个现成的身份,但如果是身穿那种,就完了,一个黑户就把人压得死死的了。
当然如果真的是黑户了,也不必太着急,还是有办法的,朝廷对这些人还是有了明确政策,倒不是为了穿越者方便,而是许多地方闹了灾荒,流民乱窜,户籍错乱,很多黑户就产生了。
所以朝廷也下发了政策,凡是黑户可以到当地有关部门申报身份,而后获得居住许可之后,只要在当地住满三年,就可以自动获得当地的一个临时居民的文书,作用相当于后世的暂住证。
有了这个暂住证之后,依旧不能买房子,不能置业,甚至不能做生意,在此期间只能去地主家或者大户人家卖身为奴,或者去哪里打打零工以此养活自己。一直要等到在这个地方住满七年以上,并且期间没有作奸犯科等不良记录,才可以获得正式身份。
但一旦入了奴籍,将来三代都要受影响,孩子不能科举,不能经商,要过三代之后才能恢复平民身份。
户籍很重要,京城户籍尤其重要,有了这个户籍有什么用呢,首先可以光明正大的买房置业,其次以后晋升或者孩子读书婚配以及养老政策都跟户籍息息相关,有了京城户籍,孩子可以去书院读书,学费很便宜,但是外地人想要到京城读书,光是每年的高昂的学费都贵的吓人,这种政策也是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京城各个大书院的招生名额紧张情况,不然都知道京城书院好,全都把孩子送到书院,到时候京城书院人多容不下,外地书院还招不上人,就是恶性循环。
不过像是顾满风这种走科举之路出来的人,政策还是不一样的,只要当满三年京官,就可以全家自动获得一份永久京城户籍,当然在此期间,可以去户籍部门开具文书,除了三年内不能买房,孩子读书可以跟京城本地户籍的人享有一样的政策,这也是照顾官二代们。
顾春晓听着顾满风给她讲解户籍问题,她看着手上薄薄的一页纸,上面盖的满满的印章,头一次觉得沉重无比。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顾春晓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幸亏老天对她还算不薄,至少不必为户籍问题担心。
从进了城开始,顾春晓便一直觉得心里紧张的要命,她终于跟书里的男女主出现在一个地方了,这种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感觉,当真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陈氏也有些紧张的,这京城也就以前再戏文里面听说过,听说皇帝都住在里面,这会马车进了城,她总觉得有些跟做梦一样。
“那我们不能买房,要住在那里?”顾春晓好奇的问道。
顾满风道,“京城有不少牙行,专门做房屋租赁,我们可以租一个房子,每月缴纳一定租金就可以了。”
顾春晓点点头,这应该就是古代版的房屋中介机构了。
“也不知道我们的银子够不够。”陈氏有些忧虑。
“我打听过了,咱们一家三口需要两间房,桐哥儿和博哥儿一间,最少也得三间。京城最便宜的房子,一个月三两银子。”顾满风说道。
陈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贵。”
他们这趟出门孙氏给的银子加自己的,一共才不到五十两,这房子一年就得三十几两了,加上家中各项支出,几个孩子的读书笔墨钱,这些杂七杂八一算,五十两银子啥都看不到就没了。
“银子的事情你别担心,任命下来之后,我就有月俸了,日子总能过下去的。”顾满风握着陈氏的手安慰道。
陈氏忧心忡忡,顾春晓也有点担心,她知道她老爹三年后开始发迹,但是这三年具体怎么过的,那个万恶的作者没写,所以她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也不会好,顾满风现在毕竟只是个还没有什么根基的小官,月俸银子不多,又拖家带口的,不会好到哪里去。
顾春晓是安逸惯了的人,虽然出生在乡下,但从小也没受过苦,如今突然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虽然是未知的艰辛,她还是有些忧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开动脑筋赚点钱花,她这雄心壮志在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以后,很快又偃旗息鼓。
她这一脸纠结的表情很快引起了顾满风的注意,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下,“想什么呢?”
顾春晓揉了揉脑袋,这才一本正经说道,“我在想办法赚钱!”
她这认真的小模样,让顾满风和陈氏一愣,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见自己雄心壮志被爹娘笑话了,顾春晓鼓着腮帮子道,“我是认真的!”
“好好好,你认真的,那不知道你想出什么赚钱的办法?”顾满风见女儿生气了,咳嗽了一声,急忙问道。
顾春晓有些尴尬,但还是强撑着道,“暂时还没有。”见两人又要笑,忙道,“不过很快就能想到了。”
顾满风忍不住笑起来,陈氏也笑,被她这么一打岔,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外面赶车的车夫说牙行到了。
第12章
一行人下了车,顾满风和陈氏进到牙行里面去选房子了,这个时代的房屋中介跟后世的还是不一样的,选房子的流程是先拿出一堆图纸,先看图选房,交了定钱之后才会领去实地看,而且价格也都是一口价,反正京城这种地方,想要租房子的人多了去了,你不租别人也会租。
顾家两兄弟从另外一辆车下来,两人一边伸着腰一边看着周围的街道,两个人这一路一直坐在后面的马车里面,后面那辆车上塞满了行李还有些土特产之类的,再加上两个人,塞得满满的,这一路两个人都挤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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