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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那家叫翡翠戏班，老板姓张，听戏最便宜的是十五文钱，人少那家叫吉祥戏班，老板姓冯，听戏最便宜的大堂座位一个人只需要五文钱，小孩子不要钱，还免费送一壶茉莉花茶。巧的是两家今日唱的都是一出戏，名字叫绿满娇，讲的是个棒打鸳鸯的故事。
这么一对比，顾春晓当然选择便宜这家，反正她就是来打探下消息，又不是真的喜欢听戏。
“爹，咱们去这家吧，我打听好了，咱们两个我是小孩不要钱，只需要付五文钱就够了，他们还答应送一壶茉莉花茶。”顾春晓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顾满风往吉祥戏班走。
顾满风也是惊讶他这个女儿年纪不大，本事不小，见了生人也不打怵，这么一会功夫，把两家戏班底细都给摸出来了。
第14章
父女两个进了戏楼，小伙计热情的招呼他们在座位上坐着，因着人少，所以还挑了个靠前居中的位子，视野绝佳。
顾春晓左右看了看，两家戏楼就在对门，怎么差距这么大，她趁着戏还没开始的空当，跟一旁的小伙计打听消息。
小伙计是个爱说话的，加上顾春晓嘴巴甜，一口一个小哥哥叫着，他听着心里美得很，自然也愿意多说。
“你们是不知道，对面翡翠班原先就是从我们吉祥班分出去的，他们自己走不要紧，还把我们几个写戏本的师傅给挖走了，现在他们那边时常出新戏，我们这边总是些老戏，生意自然不如他们好了，后来连我们几个戏角都去了他们那边，所以这戏楼也就越来越冷清了。”小伙计提起这件事就唉声叹气，“往年这个时候听戏的人都排不上，今年五文钱都没多少人，现在我们戏楼生意这么惨淡，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老板说过完年就解散了。”
顾满风也道，“如今生意果真是难做。”
台上鸣锣开唱，谈话也就此结束。
顾春晓安静的将戏听完，心中也有了主意，她知道的好戏可多着呢，像是什么白蛇传，西厢记，女驸马，三打白骨精，牛郎织女......这些只要好好改改，放到戏楼来演，随便一出她都有信心能叫好又叫座。
戏散了之后，顾满风付了钱便带着顾春晓离开了，出了门还没走几步，顾春晓便拉着顾满风的手道，“爹，我的糖块好像丢在戏楼了，我去找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爹跟你一起过去。”
顾春晓赶紧拒绝了，“爹你在这边随便看看，我自己就行了。”她说着便进了戏楼。
顾满风便在门口等着，正好街道旁边有卖首饰的小贩正在收摊子了，见他看着，那小贩便趁机推销了起来。
“这位老爷，您要不要给家里的夫人买个首饰，我这里什么样式都有。”
顾春晓进了戏楼，小伙计正在擦桌子，见她去而复返，笑问，“小姑娘，怎么回来了，可是落下什么东西？”
“小哥哥，我跟你打听下，你们老板在哪里，我有事要找他！”顾春晓开门见山说道。
小伙计倒是愣了下，“你找我们老板做什么？”
“我有个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顾春晓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伙计心想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伸手指着前面一张桌子，“你看到了没有，那个戴帽子的就是戏楼的冯老板了。”
顾春晓道了谢便朝着前面去了，冯老板看着空荡荡的戏楼，正在唉声叹气，一抬头就看到了个小姑娘站在眼前，倒是愣了下。
“你是冯老板吧。”顾春晓问道。
冯老板左右看了眼，见没有大人跟着，有些奇怪，“我就是，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我刚才跟我爹来你这里听戏，也知道你们戏班现在的处境，给你们写戏的师傅和唱戏的角儿都去了对面的翡翠戏班，所以你们这里生意才这么冷清。”
话音落下，冯老板愣住了，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竟然对他们戏班的事情这么清楚，“小姑娘，谁让你来说这番话的。”
“谁让我来的不重要，我现在有办法能救你们戏班。”顾春晓说道。
冯老板摇头苦笑，“谁也救不了了，过完年我就准备关门走了。”
“我这里有个戏，冯老板你听听能不能用。”顾春晓也没卖关子，直接挑了三打白骨精的片段简单说了下，原本戏楼老板根本没在意一个小姑娘，谁知道他越听越觉得惊讶，到最后已经是一脸的激动。
“小姑娘，你这戏可有本子？”冯老板似乎看到了希望，这出戏以前还没有人唱过，他有预感，一定能火起来。
“当然有戏本了，实不相瞒这戏是我叔叔写的，目前还没有任何一家戏班唱过，如果冯老板觉得可以，我改日让我叔叔把戏本给您看看怎么样？”顾春晓道。
冯老板自然连连点头，“那什么时候能好，这眼看都快过年了，我还想趁着过年听戏人多，把戏唱响了。”
“三天后吧。”顾春晓想了想定了个日子。
“行！”冯老板急忙点头。
顾春晓从戏楼刚出去，便看到顾满风正站在路边一个摊子前，他看好了一个木簪，小贩要二十文钱不还价。
顾春晓看了眼，那簪子也就是十文钱的东西，心想这摊主也真是黑，看到她爹一个大男人买东西，就可着劲要价。
“爹，我刚才看到那边有一家卖的跟这个一模一样的，只要八文钱，咱们去那家吧，这家卖的贵。”顾春晓拉着顾满风的衣襟。
闻言顾满风正要掏钱的手停住了，“那我们去那边买吧。”
小贩原本以为生意要成了，谁知道突然杀出个小姑娘，他见两人转身就要走，也着急了，急忙喊道，“两位慢走，十五文钱，给十五文钱就卖了！”
顾满风一脸震惊得回过头，刚才他好说歹说也不肯降一文钱，没想到这就降了五文钱，他正要开口说买了，顾春晓抢先一步道，“不买，前面有八文钱的，为啥要买你十五文的。”
说着又要走，小贩急忙又道，“十文钱，十文钱，要就拿走！”
这么一会的功夫就降了这么多价，顾满风也品出味来了，这小贩就是看他不会买东西，存心讹诈他来着。
“八文钱，你卖就卖，不卖我们去前面再买也是一样的。”顾春晓态度十分坚决。
小贩苦着脸，一脸肉疼的咬着牙道，“行吧行吧，八文钱就八文钱，拿去拿去。”
顾满风真是奇了，他家小闺女这才五岁，讲起价来怎么比他一个大人还老到。他付了钱，小贩将木簪包好，回去的时候，他忍不住好奇道，“你什么时候看到前面有卖木簪了？”
“没看到啊，我刚才骗他的。”顾春晓心里想着戏本的事情，见她爹问起了随口说道，“我刚才看到那小贩一脸吃定你的表情就猜到了他肯定是看出来你想买这个簪子，所以才趁机抬高价格，爹你是男人又不擅长跟人讨价还价，自然要吃亏的。”
顾满风听着她侃侃而谈，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以前跟阿奶一块赶集，阿奶教我的，买东西要货比三家，还要会砍价。”顾春晓毫无压力的将一切都推给孙氏，她阿奶一向精明能干，顾满风最佩服孙氏，因此听闻顾春晓这些都是跟孙氏所学，丝毫怀疑也没有，当即点头道，“你阿奶的确是能干。”
第15章
父女两个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陈氏在门口望了好几次，总算看他们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你们父女两个去哪了，这都快吃饭了才回来。”
顾春晓这时候就很怀念后世的电话，要是有电话，这时候打个电话多方便。
“我跟爹去戏院听戏了。”顾春晓说道。
陈氏愣了下，“听啥戏了？”
顾满风一边跟她往屋里走，一边把事情说了下，陈氏倒是没说什么，进了门摆饭，一家人围着桌子吃了饭。
饭后顾满风把博哥儿和桐哥儿两个留下了，跟他们说了下书院那边已经办理妥当了，过完年就正式去书院报到。
两人都一脸兴奋，这段时间他们也没闲着，每天除了帮着陈氏干些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屋里读书，他们起步就比别人晚很多，如果再不用功，肯定会被人甩下的。
顾满风交代完了就放他们回去了，顾春晓瞧着没什么事了，把她爹拉到了屋里，将她的计划跟她爹简单说了下。
“胡闹！”顾满风当即摇头，他是朝廷命官，怎么能私下去写什么戏本卖钱，这要是传出去了，可真成了笑话了。
“这点爹不用担心，您只负责写，又不以您的名义卖，到时候我们随便假个身份卖了就行，您今天也看到了，那戏楼如今正愁着没有好的戏本，如果我们能提供好的戏本，到时候肯定能卖到钱，这样也解了眼下缺钱的困境。”顾春晓如果年纪大一些，这种事她自己就可以做了，可是无奈她现在刚五岁，她也就刚会认字，要是突然写了什么戏本拿出去卖，到时候她爹娘肯定要被吓坏了。
所以她决定让她爹来做这件事，安全有保障，她只要提供故事主要的脉络，具体由她爹执笔，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顾满风也不是不通俗物之人，他最近看陈氏为了钱烦恼，其实也有这个打算赚点钱，“只是我并不会写什么戏本。”
“这简单，我可有很多好故事，我说给爹你听，你写下来就成。”顾春晓立刻说道。
顾满风摇头失笑，“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故事？”
顾春晓见自己被她爹小看了，颇为不服气，当即道，“我说出来，爹你写。”她说着就把三打白骨精的故事给简单说了一遍，顾满风先是不当回事，到后来听了进去，也觉得这故事很不错，当即去找了纸笔，将故事给记了下来。
顾春晓上辈子上学时候自修过剧本写作，虽然跟现在的戏本写法可能有些出入，不过大致应该都差不太多，所以她就在一旁给顾满风做指导，哪里该怎么写，角色改怎么变换之类的。
等故事写完，已经是深夜了，陈氏期间来看了好几次，见他们父女两个忙着，也就没打搅，等故事写完了，顾春晓检查了一遍，“这样就差不多了。”
顾满风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你跟谁学的这些东西？”
很明显这些不是个五岁的孩子应该会的，他一个大人都不会写戏本，顾春晓刚会认字，怎么可能会写戏本。
关于这个她也早就想好了对策，“村里的胡爷爷平时没事就喜欢给我们这些小孩讲故事，我是听他说的。”
顾满风将信将疑，“我怎么不知道胡老爷子会讲这些故事？”
“那是因为爹你平时都在读书，当然不知道了，我可是经常在村子里玩，胡爷爷经常拉着我给我讲故事。”顾春晓撒起谎来草稿都不用打，莲花村确实有个爱拉着人讲故事的胡爷爷，只不过夏天的时候就过世了，所以她根本就不怕被人拆穿。
见顾春晓信誓旦旦的，丝毫没有慌张之色，顾满风倒是信了，“你准备怎么把戏本卖出去？”
顾春晓便将今天在戏楼里面跟那老板的约定说了出来，顾满风这才反应过来，感情她这个闺女从今天计划出门开始就打好了主意，所以她才拉着他要去听戏，又打听戏班的事情。
闺女聪明当爹的是高兴的，可是这闺女会不会有些聪明过头了，这些事情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想出来的吗？
“爹你是状元啊，我是你的女儿，肯定是跟你一样聪明。”顾春晓一个劲的拍马屁，顾满风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大概他闺女的确是比一般小孩聪明吧。
顾春晓跟戏班老板约定是三天后交戏本是保守估计了，没想到他爹写戏本这么厉害，她就是把故事说了一遍，那边就已经紧跟着开始写了，而且辞藻也经过润色，顾春晓心里不得不佩服，他爹业务能力果然是一流的。
第二天下午，她就准备去一样吉祥戏楼。
陈氏本来想带她出去，但是顾春晓却觉得不好，顾满风现在是朝廷命官了，陈氏是官夫人，随便进出戏楼要是被人看到了，恐怕会惹来闲言碎语，所以她拉着顾怀桐和顾怀博两人出门，他们两个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四岁，两人带着顾春晓，陈氏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叮嘱了早去早回，便让他们出去了。
一路也没耽搁，直接去了吉祥戏楼，依旧是没什么人听戏，见到她来了，冯老板明显眼睛亮了，“小娘子，你是来送戏本的吗？”
顾春晓听着连称呼都从小姑娘变为小娘子了，看的出他多想要这个戏本，当即道，“拿来了，我叔叔今日有事不能来了，所以派我代表他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戏本拿了出来递给了冯老板，“您看看，这戏成不成？”
冯老板十分激动，接过戏本便翻看起来，约莫着一盏茶时间过去，他合上了戏本，脸上神色激动不已，“这戏太好了，肯定能唱的响，小姑娘你出个价吧，要多少银子能卖。”
“实不相瞒，我这也是第一次卖戏本，并不知道行情，冯老板你给个价格吧，我看着可以就卖了。”顾春晓真不知道戏本应该要多少钱，喊高喊低都不合适，因此便将问题推了回去。
冯老板原本以为对方派了个小姑娘来，应该是心里早有了价位，所以才让他们开价，没想到这小姑娘鬼灵精着，“这戏本故事的确精彩，我也有信心能唱得好，这样吧，你是个小孩，我也不能蒙骗你，二十两银子，你把这个戏卖给我。咱们提前说好，这个戏卖给我了就不能再卖给其他人。”
这价格一出顾春晓身后的顾怀桐和顾怀博两兄弟都明显愣了下，这么几页纸就能卖二十两，这也太多了。
顾春晓低头思考，并未开口回答。
“你们觉得怎么样？”戏楼老板把目光看向顾春晓身后的顾家两兄弟，在他看来这小姑娘毕竟是个小孩，拿不了主意。
两人互相看了眼，都一脸懵懂。
顾春晓伸手把戏本拿走，摇了摇头道，“冯老板一点不诚心，这出戏怎么样您心里应该有数，二十两银子恕我卖不了。”
她说着便要走，身后冯老板赶紧叫住了她，“小娘子慢走慢走，我给的价格真的不低了，以前戏楼里的老师傅写个新戏也就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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