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见着也没阻拦,几句话而已,要是时文曜没这个心思,那说破天也没用,要是有这个心思,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酒肉朋友而已,当不得真,他们乐得看戏。
时零很快得到了消息,时家动作太大,恨不得大张旗鼓地告诉告诉所有人,她要参加宴会,她仍旧是时家人。
怎么说呢,不出她的意料。
助理汇报完消息,躬身问道:“老板,我们需要出面澄清吗?”
她是时零身边新来的员工,时间不长,但足够了解老板和时家之间的纠葛,不如说那点破事随便一打听,就能了解得七七八八。
助理瞧着时零平日里提起时家的态度,便知道两者之间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自然也不会像外面传的那样,时零会回到时家。
“不用澄清。”时零的目光落在办公桌的绿萝上,宽大的叶片苍翠欲滴,显出蓬勃的生命力,根系掩在水面下,静静地汲取养分。
“倒不如说澄清也没有多大用处,时家那群人惯会蹬鼻子上脸,你信不信,你前面刚澄清,后面他又能弄出一堆事来。”
“时家那群人难道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吗?”她的嗓音凉薄,不带感情,让人不由得精神一凛。
助理一愣,据她了解,时家还真很有可能会这么做,真的不能高估那群人的下限,况且对方占着血缘关系,确实麻烦。
“明白了,我们现在冷处理这些留言。”
只是助理仍有些担心,时零出现在宴会上,本就是一种信号,而这种信号会被时家人加以利用,想想就令人不快。
这般想着,助理的眼神落到老板身上。
办公桌后的女人即使穿着最简单的白大褂,依旧美得像一幅画,红唇勾起一个冷淡的笑容,那张精致自信的面孔上显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神情。
“不过参加归参加,这结果怕是不能让某些人如愿了,要知道站得越高,摔得越狠,不顾自身现状,死命往上攀爬,可不一定是好事。”
助理心中了然,时家这次怕是要遭罪了。
不过是他们非要自讨没趣,那就怨不得人了。
第56章 ·
气氛和乐的餐桌上。
时父满意地夸赞自己的女儿, 脸上俱是自豪,“清蕊这次又在钢琴比赛中拿到了第一名,做得不错, 郗家刚才还打电话过来表示庆贺。”
“不愧是我的女儿。”时父哈哈大笑。
“郗家还特地打了电话?”时母有些惊讶,“文翰当时不是和我们一起去了吗?”
时母在现场看到郗文翰的时候, 还暗自夸赞几番, 能在繁忙之余,多次抽出时间陪清蕊比赛,可见他对清蕊确实是上了心的,这样她也能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时家重视利益, 可时母比起时父多了几分对子女的关爱之情,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的人生都能一帆风顺。
时父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这是好事呀,这代表了郗家非常重视我们清蕊,等以后清蕊嫁过去了, 人际关系也好处理。”
时家和郗家也能更加紧密。
时清蕊羞涩一笑,粉色染上脸颊, 显然时父的话让她颇为害羞。
时父心情不错,喝了不少酒,时母拧着眉劝说他少喝点:“医生让你不要喝太多酒,小心哪天中风, 动都不能动。”时母吓唬他。
时父无所谓挥挥手:“瞎说什么,我现在身体硬朗得很。”
他自觉身体倍棒,不可能出问题, 他们这群商人什么生意不是饭桌上喝酒谈下来的, 他周围人有比他喝的还厉害的,不也都好好的。
时文曜也是高兴不已, 妹妹的成功让他与有荣焉,这是他时文曜的妹妹,被他一直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他忍不住与因公事没有去的时父分享起自己的兴奋,“爸,你是没看到,蕊蕊上台弹钢琴的时候,漂亮得就像一位小公主,又漂亮又厉害,前面那个罗什么的热门选手,比蕊蕊差远了。”
话语中满是轻蔑。
这话明显带上了滤镜,时清蕊虽然获得了第一名,但第二名的分数咬得非常紧,能进到决赛的,只要心态稳定,都不会发挥太差,时清蕊也只是领先别人一点而已。
餐桌的另一边。
时玲沉默地坐在座位上,苍白又忧郁,对面一家人融洽相处,她就像个外人一样,被无视、被排斥,纵使想融入时家,却毫无办法。
养母逝去、男友背叛、事业失败,已经失去一切的她渴望着来自血缘亲人的关怀,她满怀期待地来到亲生父母身边,却只能面对惨然的现实。
——她的父母不爱她,或者有爱,但那份爱太少太少,比不过哥哥姐姐的零头,比不过他们的面子。
不是不明白时家对她的漠然和看不上,只是她真的已经无处可去,只能紧紧抓住身边仅剩的浮萍,免于最后的溺亡。
或许真的是她太过糟糕,所以没有人愿意要她,时玲茫然地想,会不会她变优秀了,父母和兄姐才会接受她成为真正的家人。
时清蕊微笑着接受家人的赞扬,偶尔露点小羞涩,使得父母兄长更加怜爱她。
余光瞥到另一个寂寞的身影,她眼睛闪了闪,转而开口道:“妹妹怎么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这话问得时玲像个客人一样,而饭桌上竟然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仿佛理所当然的样子,反而觉得时清蕊体贴。
时文曜冷声道:“蕊蕊,别管她,你获得第一名,说好了为你好好庆祝,非要有人摆着一张丧气的脸,给谁看呢,真是败兴。”
时父和时母喜悦的面色淡了淡,却没有制止,他们也认为时玲的表现有些扫兴,破坏了一家人聚餐兴致。
时玲难过地低下头,藏在饭桌下面的手紧紧绞在一起。
时清蕊拍了一下时文曜的手背,瞪了他一眼,“妹妹才回来不久,哥哥你就不能耐心点,她只是有点不习惯。”又温声对时零道:“因为是为了庆祝比赛,妈妈让厨房烧的都是我平时比较喜欢吃的,可能你不太习惯,不过没关系,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我让厨房重新弄几盘菜。”
时文曜皱了皱眉,越发觉得时玲是个麻烦,明明是时清蕊的庆祝晚餐,还要将就她。
时玲摇摇头,表示不用,又鼓起勇气,试探性问道:“那个、我可以和姐姐一样学习钢琴吗?”
她很单纯地想,如果能像时清蕊一样,她的家人就会多给她一点目光了吧,她想要不多,真的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了。
哪怕能和家人多一点话题也好,不要排斥她。
时清蕊身体微不可查一僵,唇边的弧度有一瞬间差点维持不住。
她还没出声,时文曜先冷笑一声,他没有急着说话,冷漠的目光将时玲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尖锐又不屑。
时玲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你也想弹钢琴?”他的语气像是看到了难以理解的场面,“是看清蕊赢得比赛,羡慕了?”
没等时玲回话,他又接着道:“你知道蕊蕊为了钢琴付出多少吗,随随便便一句就想学,学个两天就能参加比赛,以为自己是天才?”
“人要有自知之明。”
“好了,不要再说了,文曜你不是小孩子,平时注意点说话的语气。”时父不轻不重地训了一下时文曜,也不管他冷下去的神色,又对时玲道,“你既然刚回来,就先好好习惯下自己的身份,钢琴不是短时间能速成的才艺,你姐姐也是从小时候开始学习,才有今天的成就。”
“你比清蕊差得太多太远,做不到她的程度,不要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时玲张了张口,想说不是,她不是想达到姐姐那样的成就,也不是好高骛远,她只是……只是想和他们更近一点。
这些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对面又开始温馨地聊天。
时玲的眸光越发黯淡。
……
行驶的豪车上。
后座的美人长睫轻微颤动,微微抬起的眸中似有暗光流淌。
时零放弃闭目养神,她刚刚又回忆起了原身在时家的经历,不断被否定,不断被拒绝,每个人都告诉原身,你不行,你比不上时清蕊,你什么也做不好。
言语有时比淬毒的利剑还要伤人,日复一日,原身被时清蕊踩在脚下,成为对方成名的祭品,时家人喜悦于时清蕊的出色,而原身则成为时家人从来都羞耻于在外人面前提起的存在。
仅仅是一段记忆,就让作为旁观者的时零心情糟糕。
她略微侧头看向不远处的酒店,微微眯起眼睛,上方黑沉沉的天空像是密不透风的黑布,似乎随时能倾盖而下,恍惚间风雨欲来。
天气不错,正适合做某些事情。
富丽堂皇的酒店。
来往宾客衣冠楚楚,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时总,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在S市的时候吧,几个月过去,时先生瞧着身体倒是越发硬朗了。”新入场的宾客走到时父面前寒暄。
时父满面笑容:“周总过奖了,咱们好久没见,等会一起喝一杯。”
时母和时家兄妹落后一步时父,挂着得体的微笑,看着两人寒暄。
一派和乐的表面下,时母内心悄然叹气,时父一点不顾她的想法,执意花费巨大的金额举办这样生日宴会,时家的流动资金本就不多,这一下更是去了不少,只是既然已经举办,她也只能尽量保证宴会圆满进行,以期得到的回报足够多,能弥补损失。
希望今晚一切顺利吧。
想是这么想,但不知为何,时母内心却总是隐隐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想来想去如果有意外,那也只会发生在时零身上。
时母有些迟疑,她知道时家的做法对时零来说很过分,但他们毕竟是时零父母,时零应该不会故意折腾事情吧。
时父站在大厅正中央,手持香槟,意气风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如他所预料的,今天到来的远不止他平时的商业伙伴,还有许多A城知名的商业人士。
他们是冲着时零来的没错,但那又如何呢?
时零的不就是时家的吗,时父理所当然想到。
时家这些年一直都是背靠郗家,才勉强维持原来的地位,何曾有过这样的风光,想想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时家手中的资源,时父更是野心勃勃。
“时总,你的女儿可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呀,没想到令千金竟然有如此才能,捂得可真是严实啊。”
“就是,时总,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是什么时候让我们看看这位少年英才呀。”
上来打交道的人,三句不离时零,时父对他们的心思一清二楚,照单全收,看到那些曾经对他甩过脸色的要挂着笑脸走过来,时父觉得自己快活极了。
身后的时文曜西装笔挺,时清蕊身着藕粉色的露肩长款礼服,一眼望去,犹如金童玉女。
寒暄的时候也会夸赞两人,只是偶尔有落在时清蕊的微妙眼神,让她心中憋闷,尤其是和时父交谈的人不断提到时零,简直憋闷心塞。
时文曜注意到妹妹的不自在,却没办法,嘴长在别人身上,他总不能把他们嘴巴缝上,只能低声安慰她。
时清蕊忍住心中清楚,乖巧道:“哥哥,没关系,这是我应该接受的。”
时文曜心疼不已,蕊蕊总是这样善解人意,明明自己受了委屈,却还认为都是自己应该受的,想到这里,他对自己之前做的决定越发坚定。
他告诉自己,为了蕊蕊,一切都值得。
宴会中也有没凑过去,打算先旁观情况,再做决定的,这类人也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黄经理,你说这时零真的会回到时家吗?”有对时家事情比较了解的人忍不住出口询问。
别人对时家那点破事一知半解,他可是知道的,时家不止公开将人逐出家门,再往前的时间中,时零作为时家找回来的亲生女儿,受到的待遇比养女差了不知道多少倍。
圈子里不是没有明眼人,只是事不关己,无所谓罢了。
遭受过那么多事情,时零还会想回到时家?她又不是在时家长大的,有那么深的感情吗?
黄经理高深莫测一笑,他和时零打过交道,他不认为那种自信骄傲的女人会沉溺在虚假的感情中。
“等吧,情况到底怎么样,今晚过后一切都有定论。”说完这话,他仿佛不经意道,“不过我觉得时小姐可不是一个对错误能轻拿轻放的人。”
提问的人心领神会,今晚估摸着要有好戏看了。
离宴会开场还有一会,时零仍然不见踪影,时父皱起眉头,隐隐有些焦躁,她不会不来吧,现在的时零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也无法确定对方究竟会怎么做。
他让其他人赶紧打电话,打不通之后才想起来他们家所有人电话都被拉黑了。
时父有些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没关系,就算她不来,自己也准备了另一套说辞应付在场人。
交谈声越来越大,若有似无的眼神落在场中央的一家人身上。
时文曜皱起眉头,恨声道:“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非要我们家丢尽脸面。”
时父摇摇头,儿子还是经历的事情少了,这么多人盯着他们,他的情绪外露得不要太明显,差不多等于告诉别人,我们这出问题了。
郗文翰见时家人面色不好,走过低声询问。
时父看他跟看女婿一样,也没隐瞒,将事情告诉他。
郗文翰张口刚想说什么,却见周围人的目光纷纷落到门口,他下意识看过去。
乌发云鬓的美人自门口款款走来,瓷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泛出莹润的光泽,纤秾合度的腰身裹在修身的旗袍中,轻轻摇曳,红唇轻勾,似笑非笑,美得动人心魄。
她一来,便霸道地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她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焦点。
宴会开始前的最后一分钟,时零登场。
喧闹的声音不断变小,只余断断一些断断续续的交谈。
“这便是最近声名鹊起的科研新秀?这等美貌太让人吃惊了。”有人是第一次见到时零,忍不住赞叹道。
“也不知道这么好看的女儿,时家之前为什么要将人逐出门,哪怕没有能力,光凭这张脸,也是联姻的好人选呀。”
郗文翰愣在原地,眼神直直地落在女人身上,即便早知道对方的美丽,但真正在现实中看见盛装打扮的她,仍旧心中只剩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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