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是她娘家的事,不管怎么说也是陈家占了沈家的便利。
让苏攸棠跑这一趟,多少是希望沈家能看在苏攸棠的面上能宽则一二。
当然陈家一直坚持让苏攸棠将七两银子全部带回来, 也是希望沈家能少苛责些苏攸棠。
也不是说陈家在算计苏攸棠,只是真的无能为力而已。
陈家人并不了解林氏, 贸然上门,担心万一双方吵闹了起来,还是苦了夹在中间的苏攸棠。
林氏:“这银子我不能收,虽与亲家没见过几面, 但娘也是知道亲家是个忠厚的。
况且亲家的事,娘也是知道一二的。
所以娘更不能收下这银子。”
站在一旁的沈镜此时神情有些诧异,他本就猜到陈家让苏攸棠回去,是为了还银子。
只是他预计的是十两,没想到只有二两。
他倒也不是嫌弃二两太少,只是他想着有了十两银子,林氏或许不再急躁的想要赚银子熬坏身体。
看来他得另寻法子往家中塞银子了,不然就说阿福在外面做活的工钱涨了?
这也不失是个办法,他倒是想像以前那样说是抄书、卖字画赚的银子。
可是被他娘知道,这只有一年多的时间还做这些,定然又要自责了。
重生一回,他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到过一次了,倒也没有前世那般迫切。
反而是林氏,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
所以这也是他最初能容忍苏攸棠这麻烦的存在,只要林氏开心,料想苏攸棠在他眼底下也翻不出浪花来。
两人还在推拒那二两银子,阿福倒是事不关己的将饭菜已经摆上了。
沈镜瞧着再推拒下去,饭菜都凉了。
“娘,阿棠你们先坐下。”
沈镜的话还是十分管用的,尽管苏攸棠并不想听他的,但林氏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对沈镜的话说一不二的。
沈镜:“娘,既然陈家将银子还回来咱们就收下——”
他话还没说完,林氏便着急的打断:“我不赞同。”
“娘,你先听儿子把话说完。
陈家的为人,娘也是知道的,若不让他们还这银子,他们只会寝食不安。
不如这二两银子便放在阿棠手中,陈家既也是还了银子,咱们也算收下了。”沈镜安抚着林氏说道。
林氏闻言觉得这法子不错,这银子由阿棠来支配,大半也是用在陈家或沈镜身上。
她可没忘了前些日子,阿棠向她讨教赚钱的伙计,说是要给沈镜做衣衫。
苏攸棠乍一听银子交与她手中的时候,心中一跳,颇为兴奋,这可是二两银子。
可林氏能想到的,她又岂会想不到。
瞬间觉得这银子有些烫手,况且这银子是陈家攒出来的。
就是她买了吃的、喝的,怕是也心酸的尝不出味道。
这不免让她想起小时候,她只在爷爷身后要零花钱的事。
爷爷总是笑着说好,可是当她半夜醒来的时候便瞧见爷爷还在白炽灯下专心刻着木雕,只为给她赚些零花钱。
林氏瞧出她兴致不高,忙问道:“阿棠怎么了?是饭菜不合口味?”
苏攸棠端起碗笑着说:“没,挺好的。”
林氏:“那阿镜刚说的事……”
“全凭娘和夫君做主。”
晚间只有沈、苏二人的东厢房内,这个时辰沈镜总是要再看会书。
只是现在根本静不下心来,卧房被布帘子隔开,遮住了沈镜想要瞧一眼苏攸棠的视线。
虽然用夕食的时候,油灯暗淡,但他依旧瞧见了苏攸棠脸上的恍惚。
沈镜原是打算将二两银子放在苏攸棠手中,自己再威逼一下,两人五五分成。
这样既对陈家有了交代,林氏也不用继续纠结,苏攸棠大概也会很开心。
还能趁机逗弄苏攸棠一番,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一直闷闷不乐。
餐桌上勉强笑的样子,比哭都难看。
明明银子都给了她,她还委屈起来了。
沈镜越想越看不进书,随手将书放下,便拿着油灯向卧房走去。
鉴于之前的事,沈镜应允了她可以宿在床上,所以苏攸棠铺好床后,自己已经躺了上去。
只是床上拉起了一片布,将床隔成了两个空间。
平时这个时间苏攸棠都会坐在小榻上,看些他随手放在小柜子上的闲书。
今日倒是歇的挺早。
苏攸棠并没有睡着,虽然没能定制自己心仪的刻刀,但也有了三把基础刀。
心中还是高兴的,可是好心情都被沈镜破坏了。
所以听到沈镜回来的声响,也是装作已经睡了。
可是沈镜这人真的好烦。
“阿棠?你睡了吗?”
苏攸棠并不想搭理他,若不是担心翻身会弄出动静,她真想把被子拉上来,把自己蒙起来。
不想听他说话。
沈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没睡。”
苏攸棠:……这是什么逻辑?
“阿棠能告诉我为何不高兴吗?”沈镜在床边坐下。
苏攸棠心想:我高不高兴关你什么事?
但仔细一想还是关他的事情,若不是他提出将银子给她手中,她也不会想起爷爷来。
本已经平复的心情,现下听着沈镜的声音,竟又鼻子一酸,想家。
“阿棠还在为那银子的事情忧心?其实这事——”
苏攸棠:“谁稀罕这银子了!”
沈镜一怔,苏攸棠的嗓音带着怒意,但哭腔也十分明显。
沈镜眉头一蹙,这二两银子居然把苏攸棠难哭了。
苏攸棠本就心中烦闷,而沈镜还追着说银子的事情,她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追在爷爷身后讨零花钱的情景。
顿时怒意上头,吼了沈镜一句。
倒也不后悔,只是一时尴尬不知道怎么收场。
卧房里沉寂了片刻后,沈镜才开口将之前的话说完,“其实这事也很好办,一两花在陈家,一两花在娘身上就好了。”
苏攸棠不傻,当然知道怎么分配,可是听沈镜这么一说,不免被气道:“合着就是过我的手,和我没关系呗?”
沈镜:“原也是和你没关系。”
苏攸棠一噎,还真的与她无关。这银子本就是沈镜借来的,不管花在谁身上都与她无关。
况且沈镜这次也算厚道,若是他私下里将银子拿了回去,自己也抢不过他。
而在林氏那里,她可是领了二两银子。总不能一个铜板不用在沈家吧?
沈镜说完一顿,也知这话苏攸棠听着不高兴。
若是往常,他定是不在意的,可听着苏攸棠说话的声音,明显偷偷哭过,这次便让她一回吧。
只是沈镜不合时宜的想,苏攸棠哭过的嗓音有点像化掉糖衣后的糖葫芦,有点甜也有点糯。
而此时苏攸棠在心里把沈镜骂了八百遍,同时暗暗决定,等她有了银子一定狠狠砸在沈镜身上。
转念一想,银子有点重,砸伤了林氏得伤心死,还是换成银票砸。
砸完之后得捡回来,不能便宜的他。
第34章 这算不算是有矿?
这一夜两人不欢而散, 翌日在林氏面前倒都伪装的很好,似是昨夜的谈话没有发生过似的。
然而面上不显,两人心中倒是都装着事。
苏攸棠的心境倒是没什太大的变化, 虽然想念上一世的爷爷奶奶,可两位老人也早已离世,就算没有穿书这事,苏攸棠也是见不到他们。
倒是让她坚定了传承爷爷的手艺, 日后离开沈家, 收两个徒弟也挺不错的。
另一边沈镜还是十分不解苏攸棠不高兴的原由, 这事不管怎么说对她而言都是利大于弊。
平时和他较劲的时候倒是挺机灵的, 怎么这事上就犯糊涂了?
沈镜满心不悦, 瞧见阿福正在劈柴, 便唤了他一声。
两人走到一旁, 阿福以为沈镜有重要的事吩咐他, 走过去的时候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四周, 发现苏攸棠又有悠闲的躺在摇椅上。
阿福示意沈镜瞧一眼苏攸棠,又询问道:“主子,要不要找个更隐蔽点的地方?”
沈镜随着阿福的示意看了一眼苏攸棠, 觉得这事的确不好让她知道。
于是两人走到院子另一端的角落里,阿福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沈镜轻轻摇了摇头问道:“若是我给你银子,但这银子只能花在我身上, 你会不会生气?”
阿福满是疑惑的看了一眼沈镜,似乎没听明白。
疑惑归疑惑, 但阿福还是本能的答道:“自然不会。别说是主子给的银子,就是阿福的,给主子用,阿福也高兴。”
阿福自小与他一起长大, 更是把自己当做追随一生的主子,别说是银子了,就是命,阿福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他。
沈镜顿觉自己问错了人。
阿福说完之后面上凝寒:“主子,是不是阿福有办事不利的地方?
阿福对天发誓,阿福对主子绝无二心。”
沈镜深觉自己真是没事找事,他又不是不知道阿福是什么性子,直接问不就是了?
于是将他把苏攸棠的状况与阿福说了一遍,“你说她到底在想什么?”
阿福十分耿直的反问:“主子为何这么关心苏攸棠?”
沈镜闻言微怔,也不是很关心,毕竟小宠物不开心了,找对原由哄一下而已。
苏攸棠又与一般的小宠物不同,万一郁结于心,生了病还得麻烦胡大夫。
阿福瞧着沈镜面色不愉,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回答了沈镜的问题。
“或许因为这银子是陈家人辛辛苦苦攒的。
主子试想一下,老夫人辛苦攒下银子让主子交给一个人,而这人却不放在心上,主子是何心情?”
沈镜恍然,是他想岔了。
沈镜解了心中疑惑,便觉轻松些许。
“嗯,阿福说的不错。”
然后阿福便瞧着自家主子,心情不错的离开。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又倒回了几步。
阿福:“公子?”
除了私下里商讨秘事,阿福还是习惯地称沈镜为公子。
绝对不是没有因为沈镜神神秘秘的过来问他,‘苏攸棠为何不高兴’这种无聊的事而耍小性子。
沈镜:“日后没人的时候还是也唤阿棠夫人吧,以免隔墙有耳,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阿福:……
知道其中缘由的沈镜,原是想找苏攸棠谈谈,只是他还没走出几步,便听到了敲门声。
沈镜停了脚步,示意阿福去开门。
阿福没有丝毫犹豫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个半大小子。
那小子见门开了,连带着笑问:“这里可是沈秀才家?”
丹狮巷的秀才虽不知沈镜一人,但姓沈的却只有沈镜。
阿福点头:“你是?”
那小子连忙抬起右手,只是手中的东西太重只抬了半高:“我是受陈大所托,送两条鱼过来。”
“可是西市的陈云堂?”
那小子连忙点头,“没错,我正巧送菜过来,顺路送了过来。”
弄清楚原委后,阿福连忙接过那两条鱼,又给了那小子两文茶钱。
苏攸棠听着动静,也走了过来,这时阿福已经关上了门。
沈镜瞧着阿福手中的鱼问道:“何人送来的?”
“来人说是受陈家大哥所托。”
苏攸棠惊呼:“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因前些日子偷盗的事情,阿爹和大哥说日后隔三差五送条鱼过来。”
沈镜瞧着那两条大鱼,颇为无奈:“……阿棠,咱家也还没到沾不了荤的地步。”
苏攸棠:“可、可阿爹他们不知道啊。”
正巧这时林氏拿着两条帕子从堂屋走了出来,见他们都聚在院子中,便问道:“你们站在这做甚?”
说完便瞧见阿福手中的鱼,眼睛一亮:“阿福今日怎么想起买鱼了?是不是馋了?
我把这两条帕子给隔壁的吴婶送过去,回来就给你们做鱼。”
沈镜连伸手拦住林氏,林氏不解:“阿镜有事?”
沈镜:“这鱼不是咱们家的。”
这话一出,苏攸棠先不满了:“怎么不是咱们家的了?夫君莫不是瞧不上这鱼?”
林氏也听出了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
苏攸棠连忙将先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一旁的沈镜已经按着有些发疼的额角,而阿福也一脸事不关己的看着天、看着地,就是不敢和林氏的眼神对上。
林氏瞧他们这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有些气又有些好笑。
“行了,不就是嫌我做的鱼不好吃,用的着这样苦大仇深的吗?”
沈镜:“我可没说娘做的鱼不好吃。”
阿福在心里默默替自家主子补充:是非常难吃,没法入口。
苏攸棠有些尴尬,原来是她想岔了。
林氏:“你也不用替我挽尊了,既然这样不如将鱼送一条给吴婶,顺便请她将咱们的这条也一起烧了。”
沈镜虽然觉得麻烦了吴婶,但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了。
苏攸棠这会却不合时宜的提出:“可阿爹说,这鱼要常送来,总不能每次都麻烦吴婶?”
苏攸棠这么说还真不是要与沈镜呛声,毕竟她说的事实,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
阿福:“不如我去与陈大哥说一声,日后就别送了?”
沈镜对此并不抱希望,陈家父子憨厚耿直,怕是很难说服。
苏攸棠瞧着这三人都是一脸难色,犹疑道:“我来做?”
毕竟这事因她而起,先解决了眼前的问题,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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