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为何你们家今日这么早就烧饭?”
吴婶有些奇怪的问。
苏攸棠在一旁做个安静的鹌鹑,一切都由沈镜来回答:“是这样的,前些日娘在码头租了一个摊位,做了一些吃食想碰碰运气,赚些银钱。”
吴婶听完一脸惊讶,连忙追问道在那个码头,她想去看看。
他们这边说着话,又有几个路过的人,听到沈镜这话,也都驻足听了一会。
苏攸棠万万没想到,这刚出门就给林氏拉了生意。
第40章 只是牵个手而已
沈镜只模糊的说了大概的位置, 便拉着苏攸棠一同离开了。
苏攸棠不解:“为何不告与他们具体的地方?”
“有些东西越是藏着掖着,他们越是好奇,尤其是这段日子, 咱家几次飘出鱼香,他们定然好奇。
可是明晃晃的告与他们,会让他们觉得咱们欠了他们一份人情似的。
这生意买卖本就是自愿的事,何必弄得像咱们求了他们似的。”
苏攸棠觉得沈镜说的有理, 吴婶也就罢了, 过来询问的人, 显然也是对沈家不熟, 告与他们确切地方, 还真有求他们捧场的意思。
两人一路上走走说说, 倒是把之前带幕篱的尴尬给忘了。
码头上除了搬运东西的脚夫, 还有些去乘船离开或是乘船来俞州的游人, 除此之外便是做生意的小贩。
一眼望过去, 有点类似现代的美食街。当然也不仅仅是做吃食生意的,像南北干货、首饰簪花、布匹衣帽也是有的。
苏攸棠之前便跟着林氏来过摊铺,所以一眼便瞧见了他们。
原本以为阿福不善言语, 林氏又是深居院中的妇人,生意许是会萧条,万没想到摊前已坐满了人。
苏攸棠一时高兴, 直接牵起沈镜的手就想往摊铺的方向去。
手上传来温热触感时,沈镜有一瞬间的怔然, 也因此苏攸棠并没有拉动他。
苏攸棠一脸疑惑的转身看向他,随即才反应过来看着两人相牵的手。
苏攸棠不得不再次谢谢有幕篱的存在,不然被沈镜瞧见她尴尬到脸红,一定会嘲笑她一番。
她以为沈镜没有挪动脚步, 是被她孟浪的举止惊到了。
说来也是好笑,两人同睡一张床,虽然中间隔着一条布帘,但也确确实实的是同床而眠。
这会牵个手,却是冒犯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苏攸棠小声的道歉。
指尖温热消逝时,沈镜才回过神来,并没有听清苏攸棠的话。
“你说了什么?”沈镜为了掩饰着心中的慌乱,面上更是冷了几分。
即便是隔着一层纱,苏攸棠也能瞧见他脸上的怒气。
这让苏攸棠的愧疚立刻少了几分,只是牵个手而已,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况且她也不是故意的。
苏攸棠:“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沈镜一下便明白苏攸棠所说的‘再也不会’指的是什么。
苏攸棠这般识趣,他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胸口却闷闷的?
临近午时,天上的太阳也更热烈起来,许是太过闷热的缘故吧。
沈镜淡淡开口道:“你知道便好。”
苏攸棠小声抱怨了一句,“小气鬼……”
说完便发现两人站的很近,即便很小声,对方也能听得见。
连忙补救道:“我是说,咱们快点过去吧。”
沈镜只是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径自向摊铺走去。
林氏一边笑着一边收着铜板,瞧见沈镜的时候神情一顿,随后立即从摊子后面走了过来,将沈镜拉到一旁,语气颇为不悦道:“你来做甚?赶紧回去看书。”
苏攸棠:“娘,我们来瞧瞧你们,现在正忙,我们也能帮把手。”
林氏疑惑问道:“阿棠?”
码头上来往人很多,苏攸棠又带着幕篱,林氏一时没瞧出来是她。
苏攸棠应了一声后,林氏更是不悦地对沈镜说道:“你自个来也就算了,怎地还把阿棠带到这来?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苏攸棠站在一旁没有替沈镜辩解,谁让他被牵一下就对着她生气了?
沈镜:“娘能来,我们怎么就不能来了?”
林氏许是被沈镜的话气着了,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你知不知道被人瞧见了会怎么说你?”
“如何说?咱们行的正、坐得端,又不是做什么偷摸狗盗之事,能说咱们什么?”
沈镜反问道。
林氏有些生气又有些欣慰,一口气被沈镜堵在心口。
苏攸棠可以和沈镜赌气,却不能看着林氏被气着,连忙安抚道:“娘,咱们没甚好遮掩的,以夫君的名声,谁不知道咱家啊?
若是娘在这做生意,夫君一次也不来,反倒是给人留了口舌。”
林氏叹了口气,觉得苏攸棠说的有理。
这是摊子那边有人扬声道:“怎地没人结账?”
林氏怒瞪了沈镜一眼,便匆匆回了摊铺上。
沈镜和苏攸棠也跟在她身后,阿福又忙着打菜又忙着收拾桌子,着实有些忙不过来。
苏攸棠便接过打饭的勺子,让他去收拾桌子。
沈镜也挽起了衣袖,与阿福一起收拾桌子。
只是还没收拾两张,便被林氏瞧见。
林氏顿时心疼的不行,将他拉去结账,自己收拾起桌子。
因是头一日做生意,所以结算也简单。
一份饭与一份水煮鱼,一共收七文铜钱。若是另加米饭便再收两文。
一份水煮鱼里除了配菜豆芽、花生米以及两片萝卜以外便是六七片鱼肉。
林氏是个实诚的,原本家中自个吃的,为了口感好,切的都薄片,这会卖出去的鱼片便有家中的双倍厚。
好在即便是双倍,一条大鱼也能片出一百片左右。
忙碌了约半个时辰左右,带来的水煮鱼便见了底。
可是苏攸棠瞧着棚子外面竟然还排起了一条长队,连忙唤阿福过去。
低声与他说了两句,便让他去传话。
“实在对不住各位,咱们小摊铺头一回开张,准备的不多,这会已经见了底。
后面捧场的大哥大姐、大叔阿婆们,请见谅。
若是大家不嫌弃,这鱼头汤可免费领取一碗。”
阿福话音刚落,便有人抱怨起来。
“老子在这等了这么久,就给一碗鱼头汤?爷可不稀罕那玩意。
你家这鱼饭香的爷根本没有胃口吃其他,你说没了就没了?”
“就是就是,等了这么久,我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其中有几个婆子也跟着冲阿福嚷嚷。
沈镜听着顿时脸都冷了,把临近一桌的客人都吓着了。
苏攸棠连忙将他拉到一边,小声道:“你干嘛呢?”
“这些人好生无理,哪有这般逼着人做生意的?”
苏攸棠瞧着这般‘义愤填庸’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你笑甚?我说错了?再说哪里就让他们等久了?”沈镜眉间微蹙的瞧着苏攸棠。
苏攸棠:“夫君说的没错,理是这个理,但人不满的时候发泄一通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什么都能讲道理,那还有官差作甚?”
沈镜:……
“夫君也不必放在心上,给他们一些甜头,他们自个就不会再吵闹了。”苏攸棠止了笑意说道。
沈镜认为这些无理取闹的人不会那么好打发,想要反驳两句,却见已经有人转头排队领了鱼汤。
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这鱼饭没吃上,喝上这鱼汤也不错,可真是鲜!”
站在那人身边的眉眼俱是笑意:“兄弟我来的早,尝了那鱼饭,啧,鲜辣味美。
不行,不能在回味了,再回味下去,我真想把小摊铺的木桶抱回舔干净喽。”
那人一愣,随后白了他一眼:“瞧你那出息!”
“你是没尝到,等你尝到了,你也这般没出息……”
沈镜闻言,目露嫌隙的瞧了自家的木桶,仿佛木桶也已经不干净了。
第41章 直接扑到他半边怀中
原先还在讨论鱼饭的人, 这会都开始说起这鱼头汤了。
甚至有人问苏攸棠:“这位娘子,你家这鱼头汤怎地这般鲜美?”
被沈镜一个冷眼吓得缩了回去,好在林氏站在一旁, 与他说了两句。
那人也没听说什么特别的地方,悻悻地走开了。
鱼头汤也送完之后,四人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原以为要到未时末才能回去, 没想到这刚到未时便卖完了。
林氏一脸的笑意, 甚至还哼起了小调。
苏攸棠还是头一回听林氏哼起小调, 她的嗓音不错, 哼着曲子也温婉。
将一起收拾妥当之后, 小车前忽然站了一个人。
阿福:“这个客官, 鱼饭已经卖完了。”
那人颇为富态, 还留着一把小胡须, 还未说话, 便笑弯着眼:“鄙人已经尝过那鱼饭了,鲜美的很。
鄙人再此等候,只是想问问小兄弟, 你们这陶碗是从哪里买的?”
说完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说是皇城过来的商人。
他这举动倒也不稀奇,之前的客人也有不少打听这陶碗的。
阿福也没藏着掖着, 直言道:“这是我家夫人描画出来的样式,找了陶窑直接烧制的。”
那人闻言先是一脸失望, 随即又问道是哪家陶窑?
阿福倒是没多想,苏攸棠听着不乐意了。
这鱼饭摊子才出摊第一天,就有人来问这陶碗是在哪烧制的,怎么?要来抢生意?
苏攸棠站在阿福身后, 轻轻戳了他后背一下。
她本是要提醒阿福不要与这人多说,没想到阿福耿直的问:“夫人你戳我做甚?”
苏攸棠嘴角微抽:呵,地上的有没有缝让我钻进去?
阿福声音不小,那人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林氏也看着她。
沈镜更是直接拉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直接拽到他的身旁。
然而苏攸棠没有准备,一个踉跄直接扑到他半边怀中。
苏攸棠:天哪,一条地缝是不够钻了。
就这尴尬的场面,那人还能笑呵呵继续说道:“这位夫人不必担忧,鄙人不是做吃食生意。
鄙人在俞州有一家文宝阁,收些稀奇玩赏的东西,并无恶意。”这人倒是通透,立刻明白了苏攸棠的举动。
苏攸棠尴尬的也没从沈镜怀中离开,便感受到了他胸腔微震:“文宝阁的东家?”
那人闻言忙道:“这位公子知道文宝阁?”
沈镜没有回话,怕是俞州城就没有不知道文宝阁的。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鄙人可与文宝阁的掌柜对峙,所说绝无虚言。”这人倒是脸皮厚,依旧面不改色的说着话。
沈镜:“虽是如此,但内子显然是不愿做这笔生意,还望阁下谅解。”
这人听了也不恼,只道:“无妨,夫人若是哪日变了想法,可到文宝阁寻孙某。”
这孙东家离开后,又有两名夫人也上前询问了这荷叶碗在哪里买的。
阿福不厌其烦的又解释了一通,将人打发走了,一行人才往家赶。
半路上又遇见着急匆匆往码头来的吴婶,“你们怎么这会就收了摊子?”
林氏瞧见好友,脸上好不容易散了的笑意又冒了出来:“自然是都卖完了。”
“卖完了?竟这般快就卖完了?”吴婶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
林氏一遍又一遍的回她:“真的卖完了。”
“我滴乖乖呦,我还想着去买些呢,这好东西果然不等人。”吴婶一边说着一边与他们一道回去。
吴婶虽然面上替林氏高兴,可这心里都少有些失落。
原是一起做绣活一月赚二三十个铜板,这转眼竟做起了生意,这心里头就像缺了一块似的。
前段时间沈家遭贼的时候,她还替林氏着急。
没了家当,这儿子读书又是个顶费钱的,虽然有阿福帮衬着,可多少还是艰苦些。
不然林氏也不会忽然多接那么些绣活,后来听说她伤了眼睛,自己也是想帮衬一二。
奈何林氏平日里瞧着温顺,可骨子里要强的很,根本不愿多拿银钱。
这才几日功夫,便反了过来,是她羡慕起好友了。
吴婶与林氏说着话,一边听见苏攸棠与阿福在拌嘴。
“阿福你这个呆瓜!”
即便是拌嘴,苏攸棠的声音也婉转清脆。
阿福与她闹了一路,这会也有些微恼:“还是公子说的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夫人若是大方的制止了阿福,阿福自然也不会陷夫人于那般尴尬的境地。”
沈镜原是没有掺和两人的争论,这会听见阿福这般言语,便开口道:“阿福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这‘女子’并非是指姑娘、妇人,万不可这样用。”
阿福虽也跟着沈镜读了些书,却也的确没有去仔细理解它的释义。
苏攸棠站沈镜另一侧,侧过头对阿福做了个鬼脸。
然而却忘了自己带着幕篱,阿福并没有瞧见。
阿福:“谢公子赐教。”
说完又朝着苏攸棠的方向小声说了句:“幼稚。”
苏攸棠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呆瓜。”
两人你来我往的,真就如同两个孩子一般。
吴婶暗自感慨,林氏真是娶了一个好儿媳,性子活泼,还有这般能赚钱的手艺。
回了家中之后,林氏将钱袋子交给了沈镜,让他记着帐。
沈镜也没有避着人,便在堂屋的八仙桌上数起了铜板,十个一摞,摆了四十几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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