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瑛容目光沉沉,吩咐道:“将公子带下去,换干净衣衫,喂醒酒汤和补药。”
“是。”有下人将公子领了出去。
慕明珠为了大哥哥忍到现在,真相水落石出,就是慕微澜那个贱人所害,她执拗的脾气上来,也跪在地上。
“祖母,父亲,事情若不查问清楚,明儿就一直跪着。”
君瑛容拒绝嬷嬷搀扶,颤颤站起,挪到慕微澜身前,猛地甩了她一巴掌,神情充斥着失望。
老泪纵横的哽咽道:“我教养你一场,不成想将你养成这幅模样。”
慕微澜重重磕头,额头渗出鲜血,混着眼泪流下,颠三倒四的狡辩着,“我是他姐姐,怎么会做出伤害他的事呢?”
“定是有人,有人模仿我的笔迹,对!这是为了离间!这是诛心!”
慕微澜紧紧抱住祖母的大腿,祈求祖母能相信她。
“是啊,姐姐,虽然大哥哥与你异母所生,可你怎么能如此做?”慕明珠被气得直打哆嗦,精准补刀。
君瑛容闭目,狠心将慕微澜一脚踹开,“你的字,是我手把手教的。”
慕微澜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头发散于身后,双眸失去光彩。
“将大小姐关进祠堂,没我命令不许放出来!”慕正山言语威严,不容置喙,“把老夫人请回梵安居,找郎中。”
慕微澜被押了出去。
老夫人骤闻诸多事,气血翻涌,身子虚得走不动路,找了轿撵抬回去的。
白清芜陪着二小姐回瑶光居。
慕明珠神经紧绷了好几个时辰,脚步有些虚乏,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紧紧握住白清芜的手,感激道:“要不是你教我的那句话,也不能从慕微澜摆的迷魂阵里绕出来。”
白清芜温声劝着,“事情暂且过去了,二小姐先别想那么多,徒增劳心费神。”
慕明珠好不容易挨到瑶光居,身子一软,差点栽门上,白清芜赶紧扶她上塌,刚安置好,就见夫人也回来了。
凌莲心受了惊厥,气血攻心,引发起高烧,周嬷嬷守在身边照顾着。
没过多久,老爷也急匆匆赶到,看到相继病倒的母女,心疼的说不上话来,默默陪在她们身边,等郎中来看诊。
白清芜将环竹拉到一边,“你守在这,我去看看公子怎么样?”
环竹答应下来。
瑶光居右侧有扇圆拱门,里面有间小屋,公子暂时被安置在这。
白清芜进去时,正撞上郎中看诊完出来,她于是问,“公子如何?”
“服用醒酒汤后,现已睡下了,没什么大碍,应是酒醉罢了。”郎中提着药箱回话。
“谢先生了。”白清芜另谢了一吊钱,让小厮将人送走。
进了屋子,迎面一股子浓郁酒气,公子四仰八叉的斜躺在塌上,被角简单搭在腰际,露出大片胸膛。
白清芜极为讨厌醉鬼的,可皮相极好的醉鬼,且有八块腹肌的份上,她还是愿意忍一忍的。
她站在远处,认真的观察了会,上前搭脉。
果然,是装醉。
白清芜翘起二郎腿,拍了拍他的脸,饶有兴致道:“别装了,我的公子。”
慕昭浓密乌黑的睫毛颤了颤,闭着眼权当听不见。
“公子若是搁我家乡,这演技混个影帝,绝对不成问题。”白清芜眉眼弯弯,尽是笑意,看来这小子不傻,差点被他带偏。
慕昭是演不下去了,索性睁眼坐起身来,眼底清明一片,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反正是讥讽的意思就对了。
随着慕昭动作幅度,衣襟又敞开了些许,白清芜挑眉,看似瘦弱的小身板,脱了衣服这么有料。
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样子,慕昭尽收眼里,他大方摊开身子,似笑非笑开口,“我不太喜欢女人太主动。”
白清芜撑着小巧的下巴,被人调戏,她可不喜欢。
她不跟他开玩笑了,正式介绍自己,“我叫白清芜,是你二姐姐的贴身丫鬟。”
“不像。”慕昭毒舌的评价道:“我二姐姐那么蠢,怎么能有你这么个聪明丫头。”
白清芜:……
她清了清嗓子,“这可能就是互补吧。”
慕昭拍了拍床榻,丹凤眼微微斜起,玩味一笑,“跟着我二姐姐没前途,不如投入我的怀抱,保你吃香喝辣。”
第三十六章 与柏碧夫人初交
白清芜的笑含俏含妖,,她红唇微张,“原来公子好人妻?”
慕昭枕着双臂靠后,盯着她的梨涡失神了一瞬,言语间颇有些遗憾,“你嫁人了?”
“这倒没有。”白清芜大方说出口,“未婚先孕而已。”
慕昭闻言,笑容愈发玩味了,这个女人,倒是挺有意思的,与之前那些个妖艳贱货有所不同。
白清芜被他盯得很不舒服,鸡皮疙瘩感觉都要起来了,她抖了抖身子,站起,“公子好生歇息,告退。”
她转身欲走,被慕昭扯过胳膊,就往床榻上带,低吟着,“你跑什么,嗯?”
白清芜一个肘击,将人撂倒在塌。
慕昭痛哼出声,松开对她的桎梏,摸向自己嘴角,破血了,眼底划过阴郁,“该死的女人。”
白清芜十分无语,闪退到安全距离,敷衍的揖礼,“请公子自重。”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慕昭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无能锤了下床榻,操,也不知道帮他把门待上!
白清芜一路小跑回去,用清水冲洗他捏过的皓腕,渐渐浮现出五根清晰的手指印,心里直骂娘。
慕昭,说好听些是个病娇,说难听些,就特么是个神经病。
白清芜郁闷的坐下,这个慕昭,完全超乎她意料。
书中,曾是以慕微澜作为第一视觉展开描写,对每个人物她都洞悉掌握,迄今为止,唯独失算的只有慕昭了。
他与慕微澜表面交好,人畜无害,可现实往往给予沉痛一击。
“总算出现一个脑子灵光的队友,为啥就开心不起来呢。”白清芜杵着下巴,一脸惆怅的自言自语。
环竹找了一圈,可算找到白清芜了。
赶紧叫她过去,“夫人醒了,正传你过去呢。”
踏进主屋,白清芜隔着屏风看到老爷也在,正搂着夫人轻声安慰,她识趣的候在外面。
“是清芜来了么?”凌莲心气息微弱的唤着,“进来吧。”
白清芜垂眸走进。
慕正山打量了会,唔了一声点点头,和颜悦色道:“是个模样周正的,看在你护主份上,赏白银二十两。”
白清芜第一反应是:天上下钱雨了?
凌莲心催促她,“还不赶紧谢恩。”
“谢老爷。”白清芜立即道,想来是她帮着二小姐,洗清公子的罪名,所获奖励吧,老爷不方便明说。
白清芜揣着沉甸甸的五十两银子,步履轻快的往庑房赶去。
正逢小凝儿下了学堂。
她给了厨房管事一两银子,换了一桌子丰盛菜肴,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赵菱见这么多的银钱,惊喜之余又泛起愁来,“这真是你拼了命,才换来的。”
最近府上,发生了好几次争吵,他们做下人的,虽说不敢张扬议论,但私下里也多多少少传开了。
“娘,没事的。”白清芜宽慰一笑,全都交给她保管,“等攒够了银钱,我们就给自己赎身。”
“好。”赵菱藏在床底的柜子里,上面又压了好几层厚厚褥子,这才安了心。
白凝从小布包里拿出篇文章,献宝似的拿给外祖母和娘亲看,甜甜笑着,“今天夫子让我和与淑姐姐,就学论语写篇心得,夫子夸我写的很不错呢。”
白清芜看着工工整整的字迹,和全篇流畅的看法领悟,她喜上眉梢,抱着小凝儿狠狠亲了一口,毫不吝啬的赞赏道:“不愧是娘亲的好女儿!”
三人说说笑笑用完了晚膳,白清芜看着小凝儿将功课做完,搂着她和衣入睡。
翌日,清晨。
今儿二小姐那边没什么事,难得有一日清闲光景,白清芜亲自送小凝儿去御史令府上学堂。
张夫人柏碧听看门小厮说,孩子她娘也来了,赶紧使唤人将她拦住,请进府里喝茶招待。
白清芜盛情难却,只好进了府。
柏碧特意选了离小书院不远处的凉亭里,既不打扰孩子们念书,也能远远看着,两两相宜。
“我年长你几岁,唤你声芜妹子,你意下如何?”柏碧言语间带着试探的意思,她不确定眼前的人儿,会不会摆架子。
因顾念之前夜王殿下吩咐,不许打听白清芜身份,所以面对她,处处拿捏分寸,畏手畏脚的放不开。
白清芜莞尔一笑,“碧姐姐。”
她主动称呼,打消了柏碧顾虑。
“清芜妹妹请尝尝,这是极好的寒山毛尖,不知道能不能入你的口。”柏碧拘谨的请她喝茶。
白清芜诧异的挑了挑眉,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寒山毛尖我以前虽没喝过,但也听闻,一两茶叶可值百金,碧姐姐拿如此贵重的东西招待,我却空手而来,实在过意不去。”
白清芜品着茶,先涩后回味,唇齿留香,果真对得起这个价钱。
“芜妹子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柏碧性格爽朗,自然说话也直些“以后你就把这里当做你自己家……”
她突然失声,懊恼的皱了皱眉,她这张嘴啊,怎么没个把门的,不深思熟虑的就往外说。
“碧姐姐。”白清芜握住她的手,满脸疑惑,索性坦诚说开,“我就是个普通人,阿九寻了你们家,让我女儿做伴读。”
柏碧看白清芜一脸懵的模样,原来她是真不知道,夜王殿下的真实身份啊。
“我啊,之前没怎么和人交过朋友,所以生疏,你见谅。”柏碧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白清芜会心一笑,没有戳穿,以碧姐姐的爽快性子,哪里会没朋友呢。
她捏起块糕点,放进嘴里品尝,眼眸一亮,夸赞道:“我是知道了,小凝儿下学归家,晚膳吃的少缘故了。”
“府上这么好的厨子,她这个小馋猫,还不得吃得肚子溜圆,才舍得回去啊。”
白清芜将话题引得轻松些。
柏碧很高兴的说,“这些是我做的,闲来无事下厨,打发时间。”
“哦?”白清芜打趣道:“都说御史令大人是个妻管严,原来是碧姐姐有本事,抓住了大人的胃。”
柏碧扑哧一笑,摇摇手,“坊间传闻,坊间传闻。”
“嗯,知道。”白清芜侧耳与她说,“得给大人留个面子。”
两人笑谈之间,变得熟稔,柏碧清楚她是个没架子的,就敢放开了。
一同闲坐品茶聊着天,听着小书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白清芜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白清芜起身告辞,“等下次有空,我再来找碧姐姐玩。”
柏碧觉得与她投机,还有些不舍得让她走呢,“一会儿,孩子们就先下课休息,你不等和小凝儿说会话?”
“不了。”白清芜笑着婉拒,“怕她见到我,就粘着不放,不肯继续听课了呢。”
“哎哟,小凝儿可是个好学的呢。”柏碧见状,也不留她了,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白清芜回到慕国公府后,想着有些时日没去花园,趁着有空,去站站,瞧瞧底下人,差事都做的怎么样。
不成想,刚从小路拐出去,就看到眼前令她血压飙升的一幕……
第三十七章 花园闹事,风波又起
白清芜刚想阻止,她们似乎是打累了,停了手。
她藏在暗处,想‘好好’听下,究竟得有什么仇什么怨,要将人联合起来虐打。
“若是日后白管事问责起来,就说都是你自己搞成这样的,要不然活活打得你毁容,听到没有!”为首的丫鬟,恶狠狠凶道。
白清芜认出来,那个带头欺负人的丫鬟,好像叫什么素荷,应嬷嬷当管事的时候,她就时常跟在屁股后头,当狗腿子欺负别的丫鬟。
她上任之后,见素荷夹着尾巴做人,就想给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现在看这个情形,怪她心慈手软了。
那个挨打的丫鬟,声音传了过来,言语间透着股倔强,不肯屈从。
“川赤芍药浇水是有定量的,最近逢干旱,许久不下雨了,我要求增加浇水次数,你又不听,现在旱死了大半,想到让我背锅,呸!做梦!”
素荷被淬了一脸口水,气更不打一处来,挽起袖子抡圆胳膊,就要再往她脸上呼。
“住手!”白清芜显现身形,眸色暗沉,厉声制止道。
一众丫鬟看到她,面露惊慌,纷纷行礼,“白管事。”
白清芜扶那名丫鬟起来,检查她的伤势,有些严重,柔声对她说,“你先回庑房擦个药。”
“我不走。”丫鬟是个倔强的,她忍着痛意,抹干脸上血迹,“奴婢没有做错,若是这么走了,不就成落荒而逃。”
白清芜点头道:“也好。”
她转头看向闹事的丫鬟们,冷下脸色,“说说怎么回事吧。”
素荷恶人先告状,梗着脖子谎话信口捏来,“是蒲英,她培育川赤芍药不当,还死不承认,不肯悔改,奴婢气极才出手教训。”
白清芜皱了皱眉,搬出规矩,“要是真有错,上报管事和夫人,轮得到你动手?”
素荷不情愿的瘪着嘴,嘟囔了句,“奴婢想着白管事忙,一天到晚也不露个面,奴婢能处理的,就不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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