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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仙——伊人睽睽

时间:2022-01-06 11:32:19  作者:伊人睽睽

   《堕仙》作者:伊人睽睽

  文案
  美强惨魔女女主和沦为堕仙的男主:
  姜采是门派师姐,张也宁是另一个门派的师兄。
  两人虽有婚约,实则不熟。
  在姜采眼中,张也宁应该是高冷仙人云端坐,无欲无求断红尘。
  在张也宁眼中,姜采应该是云端仙子英姿飒,玉皇一出她为先。
  有一天,姜采被派去魔门做卧底。
  堕落为魔,她被万剑凌迟的时候,听说张也宁飞升时出了意外,他成为了堕仙。
  重生之后,姜采琢磨:如果日后她是魔尊,他是堕仙的话,俩人是不是还在正道时就能合作一把?
  她不知道,张也宁是为了救她,渡她重生,才成堕仙的。
  后来,张也宁对她说——“人愿尔如天上月,我期尔似明朝日。待明朝,长至转添长,弥千亿。”
  内容标签: 史诗奇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采,张也宁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是堕仙,也是我的爱人。
  立意:大道不孤,天下一家
 
 
第1章 辛丑年末,天地皓雪。……
  辛丑年末,天地皓雪。
  仙门弃徒姜采盗取长阳观的“积年四荒镜”,被四大仙门联手共诛。姜采在前往佛门圣地“三河川”时,与众修真门派弟子当面。那场大战整整三日,三大仙门联手,方镇住此魔头。
  三大仙门开启“问心阵”共审此魔,许多昔日与姜采有仇的修士,纷纷前来看那女魔头会如何伏诛。
  --
  雪漫天飞扬,山径通往山门的雪道间,被三大仙门共祭法宝排出大阵。阵法金白之光浩瀚如海,正如仙家法术之盛。修士不惧大雪,天上地上俱布满了灵宝、修士。众人窃窃私语,指着那被困在阵中的女修——
  “那就是仙门弃徒,姜采。”
  “曾经堂堂的剑元宫首席,怎会堕入魔道?还连累自家山门……我界诛杀此魔,‘剑元宫’弟子为避嫌,都不敢现身。”
  “可惜了。”
  雪簌簌飞落,天地严寒,姜采被阵法困在中间。她调用周身法力对抗那仙家法术,头顶一柄“玉皇剑”在阵法相压下寸寸皲裂,却仍昂然长立。
  姜采盘坐于阵中,倾斜向上的“三河川”山道尽头,佛门圣地的山门前,盘腿坐着一白袈裟的年轻和尚。那和尚静坐,平静无波的眼睛与那周身渗血的“女魔头”目光对上。
  姜采始终眼神清明而冷淡。
  金光与皓雪映在女子的眉尾黑痣上。长冠散发,紫袍张扬,露出的肌肤上一丝丝爬满血痕。丝丝魔气萦身,面颊、脖颈、手臂间的血痕将姜采衬得几多妖冶,她此时相貌,谁人不说一声“魔头”?
  “问心阵”下,魔物污秽,如何堪躲?
  上空的一仙门长老喝问:“姜采,你魔心已生,非我仙门子弟。你残害无辜,杀害诸多昔日同门,你可知罪?”
  姜采面如雪冰,淡漠无比:“我身染魔气,我认。残害无辜之事,我不认。我无罪。”
  一声喝问带着“问心阵”施加的法力,质问姜采道心:“你无罪?你敢对着你杀死的同袍这么说么?”
  姜采:“我杀的,都是该杀的。”
  问者冷笑:“一夜剑挑四仙门,昔日师长亲友皆死于你手,毒害同门师兄弟,将仙门弟子引入魔穴以至身死道消……这桩桩件件,你竟说自己无罪?”
  姜采被雪所凝的睫毛轻轻颤一下,她抬目,幽黑的目光望向山顶高处的“三河川”,望向那个慈悲的望着她的佛门和尚。她身子在风雪中轻轻颤一下,头顶的“玉皇剑”感知到她魂魄的不稳,担忧地晃了晃剑身。
  三大仙门以为此女有了能力挣脱阵法,当即再次加力。一时间“问心阵”阵法之光大盛,姜采面容愈发苍白,身上的血痕更加多。
  围观修士中胆小的,已缩到长者身后,不敢多看。“问心阵”问道心,再坚定的道心,在此阵下也九死一生。何况一个魔头,她还哪来的道心?
  姜采眉尾痣轻轻一扬,似怅然,也似释然:“我道心有损。”
  头顶长老冷嗤:“你已入魔,活该如此!”
  姜采并不理会头顶聒噪,她眼睛看着自己和和尚之间的距离。遥遥山道被道门阵法所压,已成为她过不去的天堑。她已经感觉到自己体内生机的流逝,到底也有些遗憾。
  面颊映雪,眉目冰凉。姜采苦苦抵抗,唇角渗血,口上却轻喃:
  “大师,我堕入魔道,情非得已。道心有损,非我自愿。我自知自己道门已断,但我并不愿这般放弃。大师,这世间用修为、出身将人分为神魔人,一颗心是神是魔,却只有挖出来才知道。
  “我并未不好,是仙门不好。人鬼不分,神魔不辨,斩了就斩了,又有何辜?若我有机会,自然还要继续杀下去。可我修魔修道都走错了路,生机受限,前途尽无。听闻‘四荒镜’可开启佛门的‘三千念’,帮人溯往生,知古今。大师,我可能用此法,求一个生路?”
  那佛门和尚目露不忍,想要说话时,被头顶的一声打断:
  “人鬼不分,神魔不辨?姜采,昔日我怜你天资聪颖,必是仙门栋梁,哪知你入魔到这般地步?竟认为自己所杀之人皆是该杀的?你……罢了,我与你那被你害死的师父昔日有些缘分,你只消跟我们回去,我们帮你除去你身上魔气,仙门仍愿接纳你。”
  姜采微微笑。
  她抬头,认真地看着那个与自己说话的老修士。她道:“师父非我所害,乃是你们逼迫。你与我师父昔日的缘分,不过是你想抢我师父当炉鼎,被我师父一剑毁去七八神魂。老匹夫,竟有脸面拿此来说事?”
  周围哗然,说话的老道士五感灵敏,霎时感知到周围修士们的窃窃私语,以及望来的诡异目光。
  他大怒:“姜采……”
  姜采声音抬高:“我话没说完,急什么?!尔等想除去我身上魔气,带我回仙门?抱歉,我不信你们,我也有未做完的事,不会跟你们走。”
  姜采望着天,望着佛门圣地的山门。她拂去自己面上的雪与血,轻声道:
  “我心中无怨无恨,知世人愚昧,些许误会之事,我并不放在心上。大师可放心,我不会大开杀戒,便是死于此地,也不会因怨气而成鬼成魔。姜采立于此地,只想为自己求一道生门,为我所庇护、所守护者,求一线希望。
  “我不能死。大师,我可有生路?”
  她面容冷清,眼下渗血。“玉皇”悲鸣,皓雪袭杀。那一年,修真界前去围观诛杀此魔的修士怔忡,都记住那女修仰脸、声声泣血般的问题:
  “我可有生路?”
  --
  “然后呢?”剑元宫的外门弟子常识课上,大雪飘飞,新入门的弟子们被剑元宫旧年往事吸引,迫不及待地问那授课先生。
  一课堂的人,都紧了紧身上的厚裘。
  距离姜采被诛杀已过去了百年,姜采所盗取的“四荒镜”分明也已归还,众人以为一切会恢复正常。然而,天仍然一日比一日冷,近些年,修士们还在不断被杀戮……
  授课先生打个哆嗦,不敢多想,他继续说下去:
  “姜采一个人,怎么能打过三大仙门联手?不过,她要被抹杀在‘问心阵’下时,据说她的未婚夫君来了,带走了她。”
  弟子们齐齐:“哦……姜采还有未婚夫君?”
  授课先生暗自叹息:“哎,你们是不知姜采当年的风采。她何止有未婚夫君,她未婚夫君,还是她盗取的‘四荒镜’的主观长阳观的首席弟子。当年那两人订婚,整个修真界何其轰动。都过去咯……”
  弟子们有些面露恍然;有些家中有背景的,却面露古怪,嘀咕:“您说的,莫不是张也宁?”
  张也宁。
  此名一出,满堂死寂。
  “那、那不是那位、那位……堕仙么,至今还被镇压着,”弟子中有人,胆怯地指指天边某个方位,“可不能乱说,那可是堕仙,是原本飞升的仙人中途折回来的……”
  授课先生叹气:“要不怎么是未婚夫妻呢?一个成魔,一个堕仙。”
  有弟子喃喃:“好一对神仙眷侣……”
  授课先生不敢表露对姜采的同情,当即怒打弟子:“什么神仙眷侣?是魔头,魔头!那天啊——”
  --
  金光烂漫,雪凝成冰。
  又坚持了整整七十二时辰后,“玉皇剑”黯然失色地摔下,剑身尽是裂痕,周围修士却越来越多。剑依偎向自己的主人,姜采盘腿坐于血泊中,奄奄一息,气息微弱。
  头顶高喝声已经焦躁:“姜采,你还不与我等回头?”
  姜采垂面而坐,已然没有力气说话。她被万剑穿心凌迟,血染道袍,肌肤寸裂,哪怕围观者,也为此骇然。
  “好、好、好!”头顶咬牙切齿地传来三声好后,阵法再催,要绞杀此女。
  “问心阵”光华再亮,一重重强猛法力与剑气相合,凌迟向姜采时,忽有一道青龙声鸣喝半空,一道雪白人影身随青龙,拂袖落地。
  周围静谧半晌后,修士中响起窸窣的、透着忌惮的窃窃私语——
  “张也宁,是他!”
  “长阳观那个堕仙!他不是失踪了么,他来救这魔女?”
  姜采听到张也宁三个字,缓缓抬了目:
  宽衫博袖,白袖丝绦。
  他从雪中走来,分明纤尘不染,然眉心一道堕仙印,出卖了他的身份。
  这是她的未婚夫君,但是……她与张也宁,并不熟悉。哪怕他堕仙,她堕魔,她也从未想过两人会再见面。而今,他是要——
  张也宁一步步上前,堕仙之名,让周围修士纷纷后退。头顶天穹上的长老们恨怒无比地吼着“张也宁你敢出来”,四方雪雾落落凝固成冰。
  张也宁站到姜采面前,他曾是仙门魁首,轻松无比地破开了“问心阵”,弯腰蹲下,与姜采对视。
  雪簌簌在袍,他玉冠琳琅,如鹤如云,更像的,却是一轮亘古不变的皓月在天。
  张也宁清清冷冷:“姜采,我给你一个生路。”
  --
  那一日,万剑齐出,法阵齐开。张也宁抱起浑身是血的姜采,带她离开“三河川”。
  姜采知道自己生机已断,知道自己即将身死道消。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被他带去不知是何的归途时,冷然多年的心,也在那刹那觉得安宁。
  他似乎带着她走了很远很远的路,那一路风雪凛冽,刺骨冰寒。冰雪弥漫,梦中却仿佛有一轮皓月相伴。可惜梦境时远时近,月亦有阴晴圆缺。
  那轮皓月啊,人曰,不可依恋。
  姜采闭上眼——
  生路、生路……她真的能等到么?
  张也宁……你又在做什么呢?
 
 
第2章 沙漠中,黄沙漫扬。 ……
  姜采死后,重生在一切尚未发生的最开始。
  荒漠无垠,烈日炎炎。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扬尘中越来越近,空气中流窜着极淡的尸臭腐烂味。
  一行穿着破烂的人弓着身,偷摸地在起伏的沙丘间匍匐。沙丘中埋着许多兵乱后的尸首,他们贪婪的目光盯着这些死人,欲从中收缴一些战利品。
  然而尸体腐烂太久,身上值钱的早已被人扒走。为首的汉子啐道:“格老子的,找了半天,一个子儿都没找到……一群穷鬼!”
  他身后“砰”一声,似人摔倒之声。此声过大,闹得为首汉子僵硬一瞬,待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他才回头恼怒:“干什么?不是让你们小声点儿,不要把妖物引来么?”
  他后面的几个人趴在沙土中,掩饰着激动抬头:“老大,这里有只肥羊!”
  汉子一听,目光陡然亮起。他怕弄出大动静惹来妖物,便小心趴下去,一路爬到同伴们身边。几个男人急速扒开沙土,他们先看到一只纤白的手。
  众人一愣。
  这只手手腕微纤微柔,在日光下莹莹如玉。然这只手半蜷着,指腹有粗茧,乃是被武器所磨,可见手的主人是会武功的。
  不像是死人手。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不敢挖下去。在这般乱葬岗之地,谁知道他们会挖出什么妖物?
  好一会儿,为首的汉子啐口唾沫,率先扑过去挖开沙土:“奶奶的,怕什么?!老子们都快穷死了,还怕死人?”
  众人恍悟,与他一同扑将上去。众人七手八脚地挖那沙土,渐渐的,将沙土下一人挖了出来。
  竟是一姑娘——
  砂砾如河如流,缓缓从她面上拂去。睡在沙土下的姑娘闭着目,穿一身兵士服。她死后盔帽已丢,一头乌黑长发散荡身下,眉尾一颗黑痣。此女虽眉目间蕴藏英气,却到底眉目清丽似雅。
  像个美人胚子。
  美人也无法阻挡人心贪婪。既已开挖,谈何放弃?众人低着头继续挖,将尘沙从这身着兵士服的女人身上抛开。他们四处摸索,想找到女人身上的值钱物。同时,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个女人的死因——
  “一个女人出现在打仗军里,是女扮男装?混了这么久都没被发现?”
  “有可能是来看她情郎的?”
  “嗨,这世道,连女人都要出来讨生计……”
  他们小声讨论间,没有注意到,天一点点阴沉下去,四周狂风渐作。随着面上的尘沙越来越少,那被埋在沙土下的姑娘,面容一点点有了生气,一点点唇红面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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