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也宁盯她片刻。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榆木脑袋。”
姜采脑中一直在想他们离开魔宫是否已经足够远,是否离开这里去往三天不会被人发觉。她看到张也宁好像瞪了她一眼,她侧耳聆听:“嗯,你说什么?”
张也宁淡声:“没什么。”
姜采要再问,他倾身过来,一手搂住她后颈,唇贴来与她相挨。唇被堵上,他舌尖一抵,姜采后腰发麻,后颈被他轻揉,整个颈椎都在他的力道下一点点发软,泛酸。
她忘了想问的话,她本只打算亲他一下,应付便是。然而与他双唇缠上,这边不是应对。
唇齿间,她察觉到张也宁对待婚事的认真——不管两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办这场婚宴,张也宁想娶她的心,却不是假的。
他二人,其实已经很久没这般温情了。总是为别人的事奔波,总是有一堆要操心的事。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
两人便亲了又亲。
姜采为此沉迷,起初是他倾身来搂着她,不知不觉间,二人的姿势便变了。待回过神的时候,姜采发现自己跪于辇中榻座上,张也宁靠着车壁,她手抚着他脸颊,低头亲吮。
她喘息后退,见他目若清水,些许迷离。青年唇瓣湿润粉艳,微张喘气间,他侧过头,被她抚摸的脸颊上贴着凌乱发丝,他的黑红相间的新郎衣襟,已经被揉得一团乱了。
姜采目光向下移,探入他喉结滚动的玉白颈下……他少有的慵懒,一推便向后靠,没有要反攻的意思。姜采忍不住再次低头,被他用手背捂住嘴。
张也宁伸手搂住她的腰,与她下身相贴,亲密间带着许多狎昵。
他慢条斯理地收回捂她嘴的手,望她一眼。
他眼中有笑,声音略微沙哑:“你很沉迷?”
姜采脸烧心跳,却因大胆而露出有趣的神色,低头俯视他。
姜采觉得好笑:“当然。谁不爱美色?何况你这么秀色可餐,平时又不让人看到,谁也碰不到你……这样会让我有一种征服你的满足感。”
张也宁目中星火一跳,被他低下眼掩饰。
他手托着她腰,像自己想过千百遍那样,一寸寸抚摸。她禁不住而躲闪,他撩目瞥她一眼,这位不服输的姜姑娘,就摆出“随便你”“我躲我认输”的架势。
而张也宁在和姜采长年累月的相处中,已经琢磨出了和姜采的相处之道:这位强势至极的姑娘,得吊着她,她才会记得他。一旦满足她,她吃饱喝足,就把他忘到脑后了。
姜采俯身又来亲他。
二人亲片刻,她迫不及待地来搅他衣带,张也宁问:“你只爱慕我的脸吗?”
姜采诧异:“怎么会?”
她说:“我也爱你身材的。”
张也宁一噎。
她这个总是将情弄得乱七八糟的姑娘,拉住他的手,低头亲一下。张也宁手指一颤,向后缩,就听她缠绵黏腻:“我们也宁的手指头都长得这么好看,骨肉匀称。尤其是你捏着鞭子,每次对我喊打喊杀,冷着脸吓唬我的时候,你手背青筋微凸,按着鞭子的手手骨用力,这么好看的一双手,便更得我心了。”
张也宁立刻把手抽走。
他面无表情:“你真恶心。”
姜采挑眉。
她不在意,挑起他下巴,端详他下巴下的风光。张也宁觉得她目光有点那啥,他拢住衣襟侧过头要坐好,姜采就俯身来,亲在了他喉结上。他登时如同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唔”一声,后脑撞在车壁上,同时跌了回去。
张也宁身子向后顶,被她火热的唇撩得身子发抖,他一把按住她作乱的脑袋,气急败坏:“你差不多一点!婚宴不符合流程也罢,气氛不到也罢,你还要在外面胡来!”
姜采抬起脸,看他染了绯红色的脸。
她真是愁死了。
她问:“你的意思是什么?”
张也宁闷半晌,说她:“三天开启在即,你不要影响我。”
姜采一愣,说:“我差点忘了。”
张也宁好气又好笑,伸手在她头上敲一下。她撇头看他,盯他的眼神灼灼,张也宁怔一下,正襟危坐。他斥她好好坐回去,却又搂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
张也宁冰清玉洁,高贵清矜:“我们好好说说话便是,我许久没有这样和你好好说话了。”
姜采觉得这人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他怎么碰她都行,却不让她碰他。
张也宁在她后背上轻轻抚一下,姜采学他的小气模样道:“不要弄乱我的衣裳,我这身嫁衣很贵很漂亮,我打算一整晚不脱的。”
张也宁顿一下,在她后腰上重重打了一下。姜采立刻瞪他,他目中又带上笑,低头亲她一下。他的唇这么好这么软,姜采的些许不满,因此受到安抚。
张也宁克制着结束这个吻。
他问:“感觉好不好?”
姜采心猿意马,心不在焉:“嗯。”
张也宁便道:“所以,其实你与我在一起,是爱我的脸,也爱我的身体。其他便没了。”
姜采吃惊:“我若是这么浅薄,不早抛弃你了吗?你算一算,我们真正睡过几次?你能举出超过五根手指头吗?我要是真守着你的身体,我早被你饿死了吧。”
她这么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当真可怜。守着一个美男,和一个美男在一起相处最多的时候,他都在断情——
不许她碰,不许她靠近,不许她和他坐在一起。她稍微过分一些,他便要劝说她断情。
她连那样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姜采笑一声,非常大气地抱住张也宁,在他脸上亲一下,道:“以后你便是我的男人了。我想如何睡你,你再没有理由拒绝我了。等我们解决完这事,我们先睡个七天七夜。”
张也宁道:“色衰而爱驰。”
姜采逗他道:“那你丑了,我便不要你了。”
张也宁:“……”
他便改了话头,说:“修士与凡人不同,仙人以下皆是凡人。我们没有色衰而爱驰的说法,我们能否永葆青春,看的是个人修为。若是修为不退,寿数不尽,容貌便不会发生改变。”
姜采:“你想说什么?”
张也宁:“我容颜不会变化,你也不应该有‘爱驰’的那一天。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姜采:“……”
张也宁:“来,与我发个誓听听。”
姜采:“……”
她震惊万分:“你没事吧张也宁?你又要我发誓,又要和我定神识之誓?你天天赶着我发誓,难道我发誓还能对你修为有助?你算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要我发过多少誓?我什么时候让你天天对我发誓了?”
张也宁道:“因你心性无定,不能持久。我与你不一样。”
姜采被气到了。
她反问:“你与我不一样?我天天流连花丛,风流肆意,你是黄花大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格外的守贞?”
张也宁意识到不妥,改口:“我说错了。我只是说……”
姜采抱臂挑眉,看他要如何补救。他若是说的不好,这婚宴她走也罢。
张也宁不知有没有捕捉到她的意图,他沉思了半天,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说了一句:“你太优秀了,谁也比不上你。”
姜采一怔,盯着他半天,她态度软了下来。
她俯身,贴着他脸颊,在他耳畔轻声重复:“你太优秀了,谁也比不上你。”
张也宁没有再说话,他按住她的腰让她坐入他怀中。姜采揽住他脖颈,低头与他亲密。二人流连情动,气息潺潺。
纱幔飞扬,月华流动,魔域高空,尽是皓月之相。
在这般最美好的气氛中,姜采忽然感觉到神识被定住,周围气流发生变化。她没有反应过来,因搂抱着她、与她亲吻的人是张也宁。这般恍神之际,二人一同被吸入看不见的旋涡中,张也宁清渺的声音在她神识中响起:
“三天开启,三天合一。你前往未来天,莫要反悔。”
第154章 张也宁开启三天之……
张也宁开启三天之时, 魔域魔尊宫殿的客人们,只捕捉到周遭气流有微微变化,他们并没有感知到更多的。
在那皓月之光笼罩之时, 谢春山如有所感地抬起头, 登时被吸入了三天之中。此时,前殿觥筹交错,灯烛明耀。魔火点燃的灯烛微微一闪, 众人的谈话听着时远时近——
巫长夜说:“如今我们都知道,没有灭神榜的话, 无人能诛杀仙人。我们只能镇压仙人,不能让仙人彻底消失。”
一客人冷冷道:“但如今有灭神榜。”
不等巫长夜暴怒,雨归在旁轻柔反问:“若是选您或您的亲属做灭神榜的阵眼之一,从此道元尽失彻底陨落。您可愿意?”
那人一支吾,说道:“我修行天赋又不好,就算堕魔也不是好的人选。我是说, 这件事, 总要有人牺牲。只要牺牲几人, 造福天下, 也、也……”
在巫长夜的冷目下,又在魔宫魔尊的婚宴上, 这人到底没勇气把话说完。还是赵长陵咳嗽一声, 出来打圆场:“巫公子的意思是, 若是能镇压仙人, 也是可行的。只要我们能保证镇压的仙人不再逃出来,那即使不让仙人真的死,也无妨。”
在魔域这样的地方,又有张也宁道法遮掩, 他们只要不提两位仙人的名号,单纯谈一谈“仙人”,并不会被仙人感知到。这便是姜采大婚必须要将他们聚过来的原因之一。
此时此刻,听懂赵长陵和巫长夜的意思,宾客们纷纷沉默。
一位掌教喃喃自语:“诛神啊……”
他们想到姜采张也宁的婚宴,必然会发生一些事。他们没想到姜采和张也宁胆子大的,直接想要“诛神”。数千年数万年,玄真界的历史如沧海桑田,浩如烟海,谁又敢想“诛神”呢?
扶疏古国的历史埋于尘土,在永秋君缔造的新天地中,无人尝试过诛神。
而他们集聚一堂,竟在密谋此时。
当即,殿中不知多少人心惊肉跳,恐被仙人隔空诛杀,脑门出了一层冷汗。有人起身,偷偷想告退,有人手中掐诀,已经不想听下去了……胆怯的人被宫殿四周的剑气逼了回来。
反应剧烈的,更是被剑气反噬的撞翻桌木,摔倒在地,迎接一众人的凝视。
这人讪讪道:“不群君居然用剑气困住我们……”
巫长夜冷笑:“胆子没必要这么小吧?你们背着永秋君来参加婚宴,就没想过永秋君会秋后算账?不过你们不必担心,永秋君如今没有秋后算账的机会……待姜采和张也宁回来,一切就不一样了。”
云枯君问:“哦,阿采和张仙尊去了哪里?”
巫长夜哈哈道:“洞房花烛夜嘛。”
云枯君一噎,知道这人不愿正经回答,便也沉默不问了。
这位云枯君默然想着心事,赵长陵见所有人都沉默着不开口,而他担心这些人不能齐心,只好自己先道:“无论如何,你们也没什么损失,听听我们的计划如何?”
有人便问:“你们打算如何行动?”
巫长夜回答:“方才说了,镇压仙人是很难的事,但也并非全无法子。在上古时期,曾有堕仙祸乱天下,天下百姓采取血祭的法子向上天祈求,让真仙感应到,那位真仙带走堕仙镇压去了。
“我们距离上古时期,又过了整整一万年,恐怕即使血祭,真仙离开得太久,也不会感知到。何况我们应对的敌人之一,本就是真仙。我们想的法子是——用玄真界整个大界世界的力量,去镇压仙人。
“因为仙人本就诞生于我玄真界,与我界关联密切。若是用整个世界的力量镇压,不能杀他,也应当让他脱困不得吧?”
云枯君缓缓问:“什么叫整个世界的力量?你是说,人、妖、魔,三族要齐力?”
赵长陵点头:“修士用自己的心头血,牵连自己的道心,心头血上凝聚道心力量,每个人便是一道枷锁。凡人用自己的心头血,牵连自己的祈求念力,念力也是一道枷锁。当人、妖、魔三族的道心与念力合聚,整个世界的力量汇聚,再加上无极之弃这空间封锁一切灵气魔气的力量,北荒之渊作为世界尽头的地脉终结力量……杀不死仙人,镇压仙人,当是可以的。”
众人听得怔愣。
从古至今,他们从未听过三族能这么合作,而且对于修士来说,道心何其重要,对于凡人来说,心头血何其重要。若是无法镇压,道心崩塌,道体破裂,参与镇压的人,不都是死路一条吗?
云枯君与几位掌教沉默不语,静静聆听,烛火在他们面上映出模糊的光影。
有人讷讷问:“为何要用这么麻烦的方法呢?”
巫长夜没好气:“因为这样不会有人再死。”
那人反驳道:“可若是无法镇压仙人,那全部人都得死啊。”
这种问题,巫长夜懒得回答了。问话的人被其他人鄙夷地看一眼,也涨红脖颈,默默闭上嘴。而几个掌教交换神色,心思各异:愿意来参加姜采婚宴的,本就是不太愿意听永秋君安排、对永秋君有些质疑的人。
姜采他们提供了这个法子,这里很多人都心动了。
但亦有疑问——“枷锁即便成了,谁能将枷锁束缚到仙人身上?”
赵长陵说:“你们以为,姜采与我师兄没这种能力吗?”
众人想到姜采那战力,巫家大战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再想到张也宁……他们的心放下了很多。
再有人问:“妖族如今被打散,散于各修真门派,还有很多散妖,如何让他们听令……”
芳来岛的一位叫如芳的女修弱弱举手开口:“新的芳来岛中的修士大部分都是妖,我们可以秘密联络修真界的妖族。但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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