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琼看不清中年人的修为,这说明中年人的修为远在她之上。
除此之外,她总觉得这个中年人面熟,像在哪儿见过一般?
在哪儿见过呢?
余光瞥到梧桐树,应琼有了猜想。
“您,姓荀吗?”
中年人跟荀喻有八分像,都是长眼睛高鼻梁,一幅文弱书生的样子。
只不过,荀夫子是真的文弱,而眼前这个中年人,文气的外表之下,拥有强悍的武力支撑。
中年人欣喜道:“你怎么知道?三界中,认识我的人不多了。”
“或许,你认识荀喻吗?”
“小喻?”中年人很亲切地回忆,道:“我走的时候,他还是个小毛孩。这些年,应该长大了吧?”
应琼再怎么样,也没办法把荀夫子和“小毛孩”这三个字对应起来。
她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含糊道:“是...吧,是长大了不少。我是他的学生,你叫我应琼就行。这边这位是富贵。”
中年人礼尚往来,“我叫荀常。确实如你所料,姓荀,是凤凰神族的侍奉者之一。”
他双手一摊,道:“所以两位,我不敢跟你们动手。”
应琼脑袋一转,知道自己身上有和凰连签订的终身契约,作为凤凰神族的侍奉者,自然不会和她动手,但是——
“为什么富贵儿你也不敢动手?”
荀常目光如炬,看来,应琼是不知道这个“富贵儿”的真实身份。
那还挺好玩儿的。
他随口胡诌道:“红色森林里面有棵凤凰树,上面的凤凰花能够让人身上产生凤凰的气息。富贵儿应该吃过凤凰花,身上有凤凰味儿,我作为凤凰的侍奉者,怎敢出手?”
应琼狐疑地看了荀常一眼。
她直觉荀常看出了陈富贵的身份,但不愿意向她透露。
再回头看陈富贵,只见对方无欲无求,对于自己的身世一点儿都不好奇。
行吧,既然陈富贵都不好奇自己的身世。
应琼不好冒冒然的找荀常打听。
和荀常聊了几句天,应琼和陈富贵轻松地过了第五层,走向第六层。
简单得令人落泪。
应琼假惺惺地捂嘴,得了便宜还卖乖。
离开了荀常的视野范围,陈富贵突然开口,“荀常在骗人。”
“我不记得自己是否误食过凤凰花,但,若只要吃过凤凰花,荀常就不能对其动手,那第五层是不是也太容易过了?”
“是的。”应琼给失忆的陈富贵科普,“荀家侍奉的是真实的凤凰神兽,而不是随便染了凤凰神兽气息的平常人。”
陈富贵停下脚步,“你不好奇我的身世吗?”
应琼对陈富贵这种甩锅行为表示指责,“你抢我台词了。我才应该问你,都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吗?”
“你不好奇的话,我没什么可好奇的。”
两人就“好奇”二字进行了一番探讨。
应琼:“也不是不好奇。我还认识别的荀家人,所以荀常告不告诉我,没所谓。实在想知道身世,等出了大荒,总归可以找到你的家人。”
她打趣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背后有个很厉害的家族。现在是上天对你的历练,这才是你失忆了。”
陈富贵浅笑,“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有什么可想的?”
实不相瞒,我小时候经常幻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
应琼把小时候对自己身世的种种幻想告诉陈富贵。
“嗯,你挺可爱的。”陈富贵立马转了话锋。
应琼感受到言不由衷,忍不住轻戳陈富贵的脸道:“不用昧着良心夸我。被一个未成年的小屁孩儿夸可爱,感觉是在受骂。”
陈富贵不赞同“未成年小屁孩儿”的形容,他皱眉道:“我或许,比你成熟。”
......
应琼宠溺地拍了拍陈富贵的头,“当你说出‘成熟’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输了哦。敢于承认自己的不成熟,是成熟的最高境界。”
诡辩。
最适合应对诡辩的表情是翻白眼。
但烙印在陈富贵身体内的礼教不允许他做出这个动作。
对应琼的宽容,和对事实的坚持,融合在一起,表现在陈富贵的脸上就是——面无表情。
他语气淡淡道:“那么,成熟的应琼,我们该上第六层了。”
第31章 梧桐树,这么大一棵!
九层塔中,连接第五层和第六层的楼梯,两侧陈列了许多套铠甲。
应琼扫了一眼左手边的银色铠甲,流光溢彩,即便在暗夜处也能将微弱的光清晰地反射出来。
她摇头,这不行,行军打仗,一点光就会反射出来,不是给敌人暴露自己的位置吗?放弃。
摸了一下右手边的灰色铠甲——倒是不反光。瞧着铠甲周围微薄到几乎没有的灵力,应琼手起刀落,朝铠甲劈了一刀。
铠甲应声而裂。
这也太菜了吧,不行。
挑了半天,应琼没挑到合心意的。
陈富贵以为应琼要挑一套铠甲自用,以自己的眼光替应琼排忧解难,他站在一个长得极其质朴的浅灰色铠甲面前,对应琼说:“这套浅灰的不错,你可以试试。”
应琼的神识绕浅灰色铠甲转了一圈,确实能感受到浅灰色铠甲不同寻常的灵力。
是种不能被轻易发现,却很强大的灵力。
“不错啊富贵儿,你眼光真好。先是在一群破烂剑中一眼挑中了品相较好的那把,现在随随便便就指出了堪称上品的铠甲。”
应琼拍拍陈富贵的肩膀,赞许道。
“不过我不用试,这是送给别人的。”
她想挑一套铠甲送给沉晖。
虽然肯定比不上战神的战月玄甲,但也算得上是一份心意。
陈富贵对“别人”二字敏感,他问:“送给谁?”
应琼满足了他的好奇心,“送给好心人,他帮了我很多忙。”
“男性?”
“昂。”
陈富贵脸色沉了下来,走到入口处那套反光很严重的银白色铠甲面前,“送这套,这套适合。”
......
扪心自问,应琼算很抠门的了,她没想到陈富贵比她更抠,送人就送最差的。
小伙子有前途。
“富贵啊,我决定了,培养你继承我师门的捡垃圾大业。你看你,眼光又好,又抠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捡垃圾奇才啊!”
陈富贵不置可否,“我去捡垃圾,你呢?找那个好心人去报恩?”
“这个提议很好。”应琼一副“你启发到我”的表情。她不会这么做,只是想一想自己每天都能看到一个特特特好看的人,心情一下就变好了。
她笑着说:“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想法呢!”
陈富贵刚刚沉下来的脸,愈发地黑。
他眸若寒霜,语气也如腊月寒冬。
“你自己去捡,我才不捡垃圾。”
“别这么快拒绝嘛,”应琼搭上陈富贵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捡垃圾很好玩的,等我带你去体验一波,你就会爱上这样的事业。”
“再说。”陈富贵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他有私心。
他希望应琼的好,只对他一个人,而不是对别人。
当知晓应琼精挑细选一套铠甲,要送给别人时,陈富贵内心的占有欲如潮水般上涌。
分辨不清占有欲的来源,陈富贵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企图模糊内心的真实欲望。
应琼哪里知道陈富贵内心的情绪,她以为“再说”就是委婉的拒绝。
被拒绝激起了一股不服输的气焰,她信誓旦旦地说:“陈富贵,我要让你知道,捡垃圾到底有多好玩儿。你等着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套浅灰色的铠甲收入锁囊中。
陈富贵瞟了应琼一眼,伸手推开了第七层的大门。
第七层正中央,端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
老人见两人一起推门而入,明显愣了一下。
他恢复平常状态,缓缓道:“既然有两个人,那就一个一个来吧!”
应琼通过这句话推测出老人的法力不高。
法力足够强大,就可以幻化出两个场景,让她和陈富贵分别进入。
同时,她还推测,能闯到第六层的人,不多。
因为老人没有做好同时面对两名“客人”的准备。
应琼还在思考老人会从什么角度对付他们,就见陈富贵特别勇猛地走上前,挡在她身前,说:“我先来。”
老人提醒道:“又不是什么好事儿,你那么积极干嘛?”
陈富贵:“正因为不是什么好事儿。”
老人了然一笑,指了一下他对面的椅子,示意陈富贵坐下。
应琼有点感动,孩子懂事了,知道保护她了。
她也没闲着,在一旁待命,如若情况不对,准备随时出手营救。
老人花白的胡子下,嘴唇微动。
“或许你不认识我,但是我非常了解你。”
他的语速缓急适中,说出的话慢条斯理,能令人信服。
“是吗?”陈富贵不信。
应琼能理解陈富贵的不相信。
陈富贵失去了记忆,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更何况一个刚见面就宣称很了解他的人。
老人微微勾起唇角,自信道:“自打你踏入大荒的土地,你所经历的和即将经历的,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快点想起过去吧,你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使命。也快点感知到未来吧,你身边这个人因为利益将你从混沌中捡起,也忠于利益把你扔在混沌中。”
应琼安静地听着,没有插嘴。
比起老人的话,她更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不会仅仅因为利益就抛弃陈富贵。
更何况,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九层塔的第六层,老人是第六层的守层人,应琼和陈富贵是闯关者。两方本就处在对立位置,算敌人。
轻易相信敌人的话,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陈富贵的想法与应琼相似,他眼神坚定地看向老人,说:“去往九层塔的最高层,是我此时此刻全部的目的和行为动机。但凡阻碍这一个动机的实现,于我而言,都是障碍。”
“若你能看到未来,一定能看见我们登顶的场面。”
老人轻笑一声,“你倒是自信。不要说登顶,你能不能过我这关都未可知。”
“你这关,不是很好过吗?”
陈富贵顿了顿,道出第六层的真谛,“莫追忆过去,也不问未来,立足于当下。我说的对吗?”
他说对了。
老人心中大为撼动。
陈富贵接着说,“可你不要忘了,当下,是过去的积淀,是未来的铺垫。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跳脱过去和未来而单独存在的。如果你把”当下“仅仅过成了当下,挺可悲的。”
老人沉吟半晌,似是品味陈富贵话中意味。
倏尔,他展颜笑道:“我是预测到,活了几百万年,会被一个万岁不到的毛头小孩儿教育一番大道理。”
“曾经有个人,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我当时让他通过,现在也给你通过。”
老人偏头,看向陈富贵身后的应琼,招手道:“那个女娃娃,过来吧,到你了。”
应琼走过去,在与陈富贵擦身的时候,握了下陈富贵的肩膀。
“干得漂亮。”她传音给陈富贵。
陈富贵展颜一笑,似皎月清辉,入世出尘。
应琼一个趔趄,看呆了。
她果然是个颜狗。
老人清咳一声,示意应琼走快点儿。
他说:“方才陈富贵通关的办法,你不准再用。否则视为抄袭,我直接把你扔出九层塔。”
不用就不用。应琼很有志气。
坐在陈富贵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她朝老人眨了个眼:“我和富贵不一样,我巨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如果您都能告诉我,其实上不上第九层无所谓。”
倒是不按套路出牌。
老人问:“你想知道什么?”
应琼:“关于过去,我,是不是有个特别的身世?”
她父母不详,是荒芜老君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老人摇头。
“那未来,我能不能找到烈焰草?”
老人继续摇头。
“大荒中,有没有烈焰草?”
老人还是摇头。
应琼爆炸了。
“您是活了几百万年的波浪鼓吗?只会摇头。”
老人老神在在,“即便我点头,你也不会相信,不是吗?”
被戳穿了心思,应琼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泄了气。
“我确实不太信。你的朋友跟我说,大荒中确实有烈焰草,你却说没有。怎么,你们生活的不是同一个大荒吗?”
老人刻意忽略重点,说:“你说的‘朋友’是另外几层的守护者?他们都不是我的朋友。”
应琼也不强行拉回话题,而是顺着话设陷阱。
“你在这里没有朋友,那为什么要守护九层塔呢?”
“和别人打赌输了。在他回来之前,我要一直待在这儿。”
有机可乘。
应琼提议:“我也跟你打个赌。赌赢了,让我过这一层;赌输了,任你处置。”
提起打赌,狂热赌徒来了兴致,“想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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