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书院的学生。他们在做什么?”赵宝庆问。
“我们在树后听一下,他们在做什么?说不定,他们在月下作诗。”芸娘说。
两人站着树后面,被枝叶遮住,前面的人看不见。
林中大部分都是书院的学生,也有几个眼生的,都是书生打扮。他们席地而坐。
“在林中观赏月色,真是雅事。可惜没有酒,不然美酒陪美景,岂不快哉!”有人说话。
原来他们在集体看月亮,赵宝庆想,读书人就是文雅。
“是白学长!”芸娘小声说。讲话的这位白学长,是书院里成绩最好的学生之一,家境也显赫,很出名。
大家都附和,但书院有规定,不能饮酒,只能说说。
“能不能别说酒,我很久没喝酒了,馋得不行!” 一个洪亮的声音道。赵宝庆一看,是戚大献。他也在。
戚大献旁边坐着一个身着白衣的书生,他开口对戚大献说:“这好办。改日到镇上,你请我喝酒就好了。”
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再看看月光下这人的脸,赵宝庆有点站不稳了。
张-居-正-!他居然真的来了!他是岳麓书院的学生?妈呀,自己躲他躲这么远,还是跑不掉!
“呵呵,”戚大献对张居正笑道:“这个容易。我请喝酒,管够!”
戚大献和张居正相识已经几年了。戚大献来白云之前,曾经在岳麓读过几个月,所以两人认识,关系还不错。
这时,白学长对张居正说:“张兄,听说你十几岁就中了举人,这次诗会,我一定要好好请教一番!”
“好说好说,”张居正听到有人提他的光荣业绩,飘起来,“举人考试嘛,不难,我十五岁就考过了。”
这话一说,一大帮还在水深火热的准备举人考试的书生,愤怒地看向他!也难怪,很多人都二三十岁了,考了好几次举人,还没考上呢,他居然说不难!像是在讽刺别人笨一样。
一个白云书院的书生说:“我们白师兄,也是年纪轻轻就中举,才华横溢!连夫子都夸赞他!”
“哪里哪里,”白学长谦虚几句,也掩不住得意。
白学长等人似乎对张居正兴趣很大。他们都表示,要和岳麓的学生,尤其是张居正,好好较量。
“兄台有此雅兴,小弟一定奉陪!”听到他得意的笑声,赵宝庆双腿摇晃起来。
“宝庆,你怎么啦?生病了吗?”芸娘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看到赵宝庆脸色发白,举止异常。
赵宝庆摇头,虚弱地说她想回去,逃跑一般地往回走。芸娘还想看,但是又不好一个人在这里,只好先陪她回寝室。
回到房间,赵宝庆心烦得不行,根本没法入睡。
她想,不能让他看到我!明天诗会,我要怎么躲过去?她想到他以前对她的羞辱,就觉得害怕。这个人,真的是阴魂不散!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快天亮的时候,才困得睡着了。
鸡叫了,东方发白。
同窗们来叫她,去参加诗会。她们每个人都静心装扮过,衣服只能穿书院统一的,那就只能在妆容、发饰等细节上下功夫,大家都装扮得精致得体。
“我病了,去不了,” 赵宝庆虽然是装病,但她确实觉得浑身无力,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啊?你怎么突然病了?昨日还好好的,”芸娘惊道。
顾裳伸手过来,摸了摸赵宝庆的额头,“有些发烫,是不是着凉了?那你好好歇息,我去给你找大夫来。”
赵宝庆坚持说不用找大夫,只是着凉,睡睡就好了。
“看你脸色那么白,别是得了伤寒吧?”金桂站得远远的,用手绢捂住口说:“那你还是别去了,免得把病传染给大家。”
她们问了几句,去参加诗会了。
赵宝庆在床上待到中午,睡不住了,她肚子饿得咕咕叫,起来把芸娘给她的几块糕饼吃了,又找了点热水喝。她也不敢去饭堂,怕遇见张居正。
她百无聊赖地坐到下午,心想,诗会结束了吗?这人到底要待多久才走?如果他几天不走,难道自己就要躲在屋里,饿几天?
她想出门走走,又怕一出去,就会遇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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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啦
第10章 冤家路窄
赵宝庆在寝室里憋了一整天,到了很晚,顾裳她们才回来。
芸娘兴高采烈地向她描述了诗会的状况,遗憾地说:“宝庆,你没去,真是可惜!今天可是精彩极了!”
原来今天的诗会,由书院的院长主持,两个书院的学子都可以参加。首先是随机命题,要求学生们半个时辰内做出一篇文章,然后夫子们一起评判,选出立意及文采上佳的。
下午,是自由辩论时间。从四书五经中挑出一些篇章和观点,让学生们讨论和表明意见。
另外,还有对对子的游戏。学生们出一些刁钻的对子,让另一个书院的书生来对。半柱香时间,对不出来就算输。
赵宝庆想,诗会听起来真是热闹又好玩,他们可真会整。要不是那人在,自己也可以去凑凑热闹,见识一下。真是可惜!
女学生这边,限于男女有别,她们坐在内室,只是写了文章,并没有参与辩论和对对子。
顾裳道:“岳麓书院,确实是名不虚传,岳麓的学生,不但文章写得好,口才也好,才思敏捷,很有见地。”
“没错!尤其是那个张公子,口才特别好!”芸娘说。
张公子?赵宝庆听到张字就很敏感,不会是张居正吧?他出风头还出到这里来了?不过,姓张的人那么多,不一定是他吧?
金桂不满地说:“岳麓的学生算什么,我们白学长才厉害呢!他满腹诗书,无论什么议题,他都能引经据典,”她说着,露出迷醉的表情。
“白学长和对方那个张公子,一直针锋相对的,对对子的时候,你来我回的,较量了百十回呢!”
听芸娘这么说,赵宝庆觉得,她说的那个人,很可能是张居正。她很希望白学长赢,杀一杀张的威风。
“那最后,他们是谁赢了?”赵宝庆问。
“夫子说,不分胜负,打个平手。”
哦,原来是友谊赛,赵宝庆心想,不分出胜负,免得伤了两个书院的和气。她有一点小失望。不过,张居正没赢就好,要不,他得意地要上天了!
芸娘又夸顾裳:“顾姐姐,你也不错,你写的文章,几个夫子都夸呢!”
“哪里,先生们抬爱。”顾裳总是那么谦虚,赵宝庆知道,她是有真才实学的,算得上一位才女。
诗会一共进行了三天,听同窗们描述,比试很激烈,花样辈出。赵宝庆是真想去看,可是一想到张居正也在,还是忍住了。
她又在屋里憋了两天。
第四天,赵宝庆见到芸娘,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岳麓书院的学生走了没有?
她想,这都比赛完了,他们肯定得走了,不然,留着这里做什么?难道要等过年吗?他不走,自己真要憋出病来了。
芸娘告诉她,岳麓的学生们,上午已经打包回去了。
赵宝庆顿时浑身轻松,她终于、最后、总算,可以出去透口气了!
书院的林中,有一个小池塘。池塘边有茂密的树林。
赵宝庆走着走着,走到了池塘边。她觉得有微风吹来,十分凉爽。她远远看到顾裳站在水边,旁边是流苏,两人正在讲话。
赵宝庆正要上去打招呼,却看到树后还站着一个人。她吓了一跳,就停了一下。这时,顾裳和流苏从另一条小路离开了。
等她们走后,树后那人才出来。
这个人却是沈练。他没有看到赵宝庆,只是站在池塘边,就是刚刚顾裳站的地方。他捡起了地上的一支耳环,应该是顾裳刚才遗落的。他握着耳环,痴痴地站在水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这是在干什么?赵宝庆很好奇。
“廉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还吟起诗了?到底在做什么?她猜,这人应该是……喜欢上顾裳了吧?
那也不奇怪,毕竟顾裳那么美,气质也出众。反观沈炼,在众多学生中很一般,家境还不好,赵宝庆觉得,顾裳是女神般的存在。
赵宝庆看到了别人的秘密,不好现身,悄悄地离开了。
赵宝庆一边走一边想,他会把顾裳的耳环还回去吗?看他那个样子,说不定想保存呢。要不要告诉顾裳?还是算了,回去再想这事,她打算继续逛。
赵宝庆看着满山的红叶,心情好了不少。她沿着小路慢慢走,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想,这次成功的把姓张的躲过去了,真是不容易!幸好,他没有和自己在同一个书院读书,不然才是欲哭无泪!
她看着秋色,惬意地哼起小曲。
忽然,她感到一个圆乎乎的东西,飞速地向着她的胸口而来!她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吓了一跳。一看,那玩意落在了草丛里,是个蹴鞠。
赵宝庆脚一歪,差点跌了一跤。有人从旁边过来,扶住了她。
“赵学妹,你没事吧?”
她抬头一看,扶住她的居然是白学长。她从来没有跟白学长讲过话,他怎么会认识她?白学长穿着书院统一的儒生服装,腰间系着玉带,手拿一把有名人字画的扇子,神态潇洒。眼光透过他的侧脸照下来,赵宝庆想,他确实生的俊美,快不得那么多女子喜欢他。
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男女授受不亲,赵宝庆猛然回过神来,站定收回手。
白学长温柔地笑道:“赵学妹,你的脚有没有崴到?还能走路吗?我去给你找个大夫吧。”
“不用了,我没事,谢谢学长。”赵宝庆有些挡不住他的笑容,脸微微发红。
远处,几个穿着短打的书生走过来,他们在旁边的一块空地踢蹴鞠,不小心踢远了,来捡球。白云书院的学生,和别的书院不同,比较喜欢运动。
赵宝庆站到一边,她发现裙子上沾了一些灰,弯下身来用手拍。
两个书生走近,他们一边走,一边讲着话。
“你把球踢那么远干嘛?”
“你就是懒,捡个球,那么多话!”
“蹴鞠又不好玩,偏偏你那么喜欢。哎,大戚,我原来听说,你们书院的女学生,个个美貌风姿卓越,这次亲自看到,我发现除了一两个,其他的都不好看!哎,传言太假了。”
“小张,你到底是来参加诗会,还是看女学生?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对了,你不是要成亲了吗,怎么退婚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退婚?难道,是因为那女子不好看?”
那人一副鄙夷的神色,正要说话,忽然看到赵宝庆,停住嘴,说不出话了。而赵宝庆看到那人,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
而那人看到赵宝庆,反应更加奇特!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章 好色之徒
赵宝庆认出,这人居然是张居正!他怎么还没有走?
戚大献问他对未婚妻,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他顺口回答:“别提了,她岂止是不好看,简直是又丑,又俗!打死我也不会娶她!”
赵宝庆听到谈话的声音,一开始隔得远,听不清楚,后来觉得不对,想走,已经来不及了。两人在小路上躲无可躲,遇上了。
赵宝庆看到他,微张着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张居正看见赵宝庆,也很惊讶,张大了嘴。
白学长打断了沉默,和张居正打招呼:“张兄,没想到你还喜欢踢蹴鞠,真是好雅兴。”张居正一心一意看着赵宝庆,没顾得上回话。
赵宝庆反应过来,她不想被书院的同窗知道,自己被退婚的糗事,急急匆匆逃跑似的往回走。一不小心还被草丛拌了一下。
白学长急忙去扶,关切地道:“赵学妹,你小心些,我来扶你回去吧。”
“不用了,”有张居正这个煞星在,赵宝庆都顾不得和帅哥学长搭话,慌忙跑开了。
其它几个一起玩球的学生来了,沈练也在。他问:“你们捡球怎么这么久?我刚才看到赵学妹,她匆匆忙忙的走了,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赵学妹?她在这里读书?”张居正问。
“是呀,你认识她?”戚大献觉得有些奇怪,问张居正。
张居正还没有说话,白学长笑着说:“张兄是遇到佳人,觉得似曾相识吧。不过,惊艳归惊艳,我们读书人还是不要忘了斯文,免得唐突佳人。”他认为,张居正是见到美女,眼睛就移不开了。他这么直勾勾地望着赵宝庆,把人家姑娘都吓走了。
张居正回过神来,他听出白学长话语里的讽刺,他还在想,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子,是不是赵宝庆?怎么相貌有点变了呢?
“你不是吧?”戚大献看着张居正,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了见了姑娘,就眼睛移不开的好色之徒?他不是刚刚才说,白云书院的女学生长得不行吗?
旁边几个书生起哄,有人炫耀地说:“我们书院,可是有三美,牡丹、海棠和蔷薇,三朵花,远近闻名!你们岳麓没有女学生吧?羡慕不羡慕?”
“是吗?都是哪位佳人?我怎么觉得,她们都很一般呢?”张居正说。
“牡丹,姿态雍容,国色天香,当然是顾小姐。牡丹不是凡品,肯定不一般,”沈练接口。他顿住,惊觉到私下里议论闺中女子,不太地道。
大家点头。顾裳美貌,而且文采出众,确实优秀。
“海棠就是刚才的赵学妹,清新脱俗;蔷薇是夫子的女儿刘学妹,漂亮带刺。”白云的学生接着点评。
偌大个白云书院,上百号人,只有十几个女学生,她们怎么低调,还是引人注目。男同窗们按照姿色排出了三美。
“你们真是的,背地里编排学妹,也不怕有辱闺阁女子的清誉!”戚大献诧异,这话题,怎么就忽然转到议论学妹们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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