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想不到赋仟翊会出其不意地出手,险些中招,转眼已经后退数步躲开攻击,手中佩剑噌地出鞘。
赋仟翊不知道和此人过了多少招,只知道自己几近筋疲力竭,坏了一个镯子后,单镯用起来极不顺手,单凭内力控制的丝带也越来越难以抵御那个男人的剑刃,心中愈发没了底。
“找人去啊!”赋仟翊见那些女人真的就愣在一边看着自己越来越弱势,丝毫不为所动,忙怒道。
终于有人匆匆忙忙向海边跑去。
“姑娘这就打不过了吗?”
那人神色越来越兴奋,见赋仟翊愈发疲倦,似乎窃喜地笑了起来。
“这样可不行啊,这样下去等你的救兵来了,你早被我刺成筛子喽。”
赋仟翊也知道这样不行,奈何她武器出现问题,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强敌。她心下越来越慌张,终于找机会用手中坏掉的镯子死死卡住那人的佩剑,说道:“我认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那人眉毛一挑。
赋仟翊知道自己原本处于弱势,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死在这里,脑中迅速思考着对策,复又看了看那人,觉得那人气质不俗,武功又高,八成在炎海也算个人物,于是说道:“既然你在惑明呆了那么久,应该知道我的情况,你杀了我不划算,不如你拿我交换你想要的东西?”
那人似乎被赋仟翊的话弄得哭笑不得,说道:“我想要你们惑明的土地,你做得了主吗?”
“你杀了我你也一样得不到啊。”赋仟翊不由道。
那人却一笑,说道:“但是杀了你,可以少一个和我作对的人。”
“杀了我不如我帮你杀了宣王,你觉得呢?”赋仟翊说道。
那人神色一动:“你是说宣王也在这吗?”
赋仟翊频频点头,说道:“是啊是啊。”
“你肯帮我?”那人怀疑地看着她。
赋仟翊道:“正常情况下我肯定是不帮你的。但要是让我在我自己和他之间选一个,我还是选我自己。”
那人看着赋仟翊,半晌堪堪而笑,说道:“你打算怎么帮我?”
赋仟翊神色一转,说道:“一会儿他来了,你挟持我,让他自尽即可。”
那人似乎被她的话逗笑了,说道:“堂堂宣王,会为了救你放弃自己的生命?”
赋仟翊眉毛一挑,说道:“他来了,若是他不肯用他的换我的,你再杀我也不迟。反正你挟持我,怎么都有人命在手,你不亏。”
赋仟翊说着,见那人不开口,继续说道:“你若怕他带人过来,咱们可以离远一点。”
那人细细思考了一番,似乎认定赋仟翊的话也没什么问题,于是点了点头。
劭泽赶到的时候,那人终于将赋仟翊拽到自己身前,剑刃就架在她的脖子上。
劭泽显然被此景吓了一跳,忙道:“你别急,有话好好说。”
“你就是宣王。”那人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疑问,想来是在惑明混迹已久,十分了解惑明内阁的状况,更是早就见过劭泽的画像,一眼就认出了他。
劭泽沉默着没有说话,对上赋仟翊的眼睛,却见赋仟翊不停地向自己眨眼睛。
随着劭泽而来的只有两名蓬莱派的弟子,表面看起来,多对一,这个炎海人处于劣势。然而此刻炎海人却丝毫不慌乱,也不畏惧,淡然道:“你自杀,我放她。否则,她和我一起死。”
赋仟翊并不是真的要给劭泽找麻烦,只是突然觉得此人可用,自己若是丢下这些女人自己逃命也不应该,不如一箭双雕,反擒住此人,从此人口中说不定还能知道炎海的一些消息。
劭泽说道:“我为何要换她?”
那人没想到劭泽是这种反应,本能地一愣,手中佩剑死死抵住赋仟翊的脖颈:“你自己看着办。”
赋仟翊忙道:“快救我!快救我!我还不想死!”
“不救。”劭泽说道:“笨手笨脚的要你何用?”
“可是……殿下,你真的不救我?”赋仟翊一边说着,语气一边弱了下去,干巴巴地看着劭泽。
劭泽看她的样子,目中仿若有一丝怒意游离着,问炎海人道:“用她要挟本王?你看她哪点值得本王为她送命?你们炎海人是不是脑子还不如芝麻大?”
听他此言,那炎海人似乎有些动摇,手中的剑刃又重了一番。
眼看着他的剑就快压到自己的皮肤,赋仟翊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忙道:“你别着急,我有办法。你千万别听他的。如果我死了,他分分钟灭你口。”
炎海人并不确定劭泽的武功到底高不高,听赋仟翊一言,却也觉得有道理,说道:“若是你不救她,我可就动手了。”
“随便。”
赋仟翊也没想到劭泽竟是这个态度,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缺德,你要是不救我,我私藏的你那些见不得光的账簿可就都要公之于众了,你不怕的话你就让我死吧!”
听闻此言,炎海人却比劭泽更加不淡定地问道:“什么账簿?”
“和你没有关系,那是他的事。”赋仟翊听着炎海人有此一问早已心中窃喜,确定了此人身份不一般,她继续说道:“他一直想篡权夺位,我这里存着他和皇太女的账务问题,他们都不敢拿我怎么样罢了。”
“你不是说他会用他的命换你的吗?”炎海人眉头一皱,似乎感觉到被赋仟翊耍了又无计可施一般。
赋仟翊不急不躁,在关键时候稳住形势,掌握主动权,说道:“我也就是试一试,若是他肯,至少丢了命能保住名声吧?”
“但是留住命,名声就算坏了他也还有可能翻身。”那炎海人不痛不痒地怼了一句。
“恰好我刚刚没有想到这点。”赋仟翊的声音低了下去,说道:“我仔细想了想,对他来讲他的命的确比我的重要。”
赋仟翊笃定炎海人此时心中正在骂爹骂娘,心下松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只是怕你跑了。你想,你若是杀了我再跑了,谁给我报仇啊?”
赋仟翊也没想到这个炎海人竟然这么笨,这么容易就被她糊弄了,一点得意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很无趣,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劭泽。
劭泽手中的软剑早已甩直,看似随意地提剑而立,实则已准备好随时出手,他开口道:“你尽量放了她,咱们好说好商量,你若非要伤他,本王也只好不客气了。”
那人看看劭泽,再看看赋仟翊,已知自己被摆了一道之后,仍旧淡定开口问赋仟翊道:“我不想跟他做交易,账簿的事你若能说清楚,我就放了你。”
赋仟翊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事情到这个地步,你不关心你自己的命,你关心一个破账簿?就算他贪赃枉法,跟你有关系吗?”
“自然有关,你只需将账簿交由我,我便放了你。”
“可是这账簿在京城我的宅子里,你现在让我交,我也交不出来。这里距离京城路途还遥远,你就这样挟持着我回京拿账簿,对你来讲是不是风险太大了些?”
“那我只好杀了你!”炎海人颇有恼羞成怒的意思,手中剑刃已经切到赋仟翊的皮肤。
赋仟翊知道自己心跳很快,也知道若是不采取这种方式,早在劭泽还没到达这里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死了,不断告诫自己这是求生的唯一机会,于是说道:“你想想,如今惑明朝廷不许军队出手驱赶你们,更不许人杀害你们,今日在这里他带人杀了这么多炎海人,你若能有证据证明是他带人杀人,惑明朝廷必定是一番动荡,你不希望看到这种结果吗?”
劭泽眉眼一动,伸手入怀拿出一块通透的翡翠来:“这是宣王玉牌,你若答应放了她,大可以用此物回去邀功。”
炎海人不为所动,说道:“扔过来。”
似乎断定劭泽武功并不算很高,他自己一定能跑掉一样,炎海人看起来根本没打算挟持着赋仟翊跑。
劭泽说道:“我不做不靠谱的交易,你若诚心交换,我将此物扔到她脚下,你放了她,才能低头去捡,你看如何?”
炎海人不置可否地看着劭泽。
劭泽已知他们占了先机后,唇角一勾,将那玉牌恰到好处地扔到赋仟翊的脚下。
“现在你可以松手了吧?”赋仟翊问道。
第40章
炎海人说道:“料你们俩也翻不出花样来。”
前脚炎海人拿剑的手稍微松懈,赋仟翊忙一把抵住他的手臂往外一推,身子一转便脱出身来。
只此瞬间炎海人刚想低头捡玉牌,劭泽的剑风依然扫了过来。
赋仟翊后退的瞬间劭泽已经跟上,终于一剑砍断那人的小腿,随着一声惨叫,那人摔倒在地。
赋仟翊这才松了口气说道:“他在炎海不是军方的人就是内阁的人,带回去好好问问吧。”
劭泽冷着脸道:“不用你说。”
莫名其妙被劭泽怼了一句,赋仟翊不明所以道:“我差点被他杀了,你怎么这个态度!”
此话出口,劭泽面色更差,怒道:“三番五次提醒你不要落单,小心对手,偏你认为自己武艺高强无坚不摧!”
劭泽一面说着一面上前捡起自己的玉牌,简单清理了一下上面的土,小心收起,接着道:“若是讲和出差错,你脑袋就搬家了知道吗?”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遇到他打不过啊,我要不想办法叫你过来,不是死得更快吗?”赋仟翊忍不住说道。
劭泽闻言仍旧气怒非常,说道:“我告诫过你不要落单,还是自己跑过来送死!海岸上一片混战,我还要腾出功夫回来救你?”
提起此事,赋仟翊忙上前拽住他就要往海岸方向走:“那边怎么样,咱们赶紧回去帮……”
劭泽很快甩开她的手,说道:“蓬莱派弟子已经在扫尾,不用去了。”
赋仟翊这才停住脚步,心中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转眼见那些被她带过来的妇人已经紧张得目光呆滞,这才说道:“那这些人……”
劭泽目光迅速扫过那些已经被吓得神色呆滞的妇人,说道:“几个村子的人几乎被杀光,你问问她们想怎么办,若是无家可归不想留在村子里,就去蓬莱派打个杂吧。这种情况下,秦掌门会收留她们。”
劭泽一边说着,看都不看赋仟翊,上前拽起那个仍旧在地上痛呼的炎海人向蓬莱派的方向回返。
紧跟着他的两名蓬莱派弟子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屁颠屁颠跟着劭泽要走,却被劭泽赶了回来。
“哎!”
赋仟翊这才反应过来,劭泽这是生气了。原来他也会生气啊?她心中暗自唏嘘着,意外之余心中反而觉得暖暖的。毕竟劭泽生气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只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而已。
她看着那些神色失常的妇人,知道他们的家人也都被炎海人杀害,心中必定痛不欲生,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她们,只好说道:“遇到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如今村里的人都被炎海人杀了,蓬莱派的弟子会帮着安葬村民,你们若是想继续生活在村子里,等村子整饬好了继续住着即可,若是不想,随时可以去投靠蓬莱派。”
“蓬莱派从来不随便招人,我们都知道的。”一个妇人泪眼汪汪地说着,忍不住大哭起来:“我的孩子、我的相公和父母都被炎海人杀了,我可怎么活呀!”
这个妇人一哭不要紧,连带着其它妇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赋仟翊在目睹了两个村子的惨状之后,其实她也很想哭,只是眼下的情形,她也不能真的陪着这些女人在这哭不停,于是说道:“炎海人在我们的土地上为非作歹必遭天谴。蓬莱派的秦掌门在带人清缴登岸的炎海人,之后会处理各个村子的后事。我看现在村子里也没有人,你们就算留在家里生活,冷清不说,安全和生计也是问题,不如投靠蓬莱派。只要你们愿意,秦掌门一定收留你们。”
其实赋仟翊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和她们讨论这些根本没有意义,因为这些妇人还始终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根本无暇去考虑自己日后的生计。
见她们只顾着哭,赋仟翊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只好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们,但是逝者已逝,你们还是尽量周全活着的人吧。看样子炎海人和我们惑明这仗是避免不了,若是你们在蓬莱派帮忙,说不定日后还有机会替你们的家人报仇。”
一来二去的,赋仟翊也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才和劭泽留下的两名蓬莱派弟子一同将这些妇人纷纷送回家,看着她们哭得昏天暗地后,回到了蓬莱派。
蓬莱派的弟子绝大部分都在山下清理海岸和村子,还有一部分忙着看管那些被俘虏的炎海人,此时的蓬莱派冷清万分。
劭泽在忙着审那个差点杀了她的炎海人,赋仟翊在蓬莱派弟子的引领下进了那间看管炎海人的牢房,劭泽正好整以暇地坐在石桌之上。
“审出什么来了吗?”她问道。
“什么也审不出来。”
劭泽听到她的声音,自石桌下来,一声不响地出了牢房,看也不看她,自顾自地走了。
赋仟翊莫名其妙地看着劭泽仿佛当她如空气一样,不知道劭泽是中了什么邪,紧追着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我哪招惹你了?”
劭泽这才顿住脚步,反问道:“你自己不拿自己的安全当回事,还来问我为什么?”
感情还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啊。
赋仟翊不知道为什么,若不是今日看到那么多血腥场面,她此刻却是十分想笑。
向来平和没脾气的劭泽,居然生气了,还是因为她没有听话这种事?
她耐下心来劝道:“我不是不听你的劝,事急从权嘛,你们那边一片混乱,我总不能再多叫人走吧?再说了,我也没想到村子里会有这样的高手在呀,一般的人我还是应付得了的。”
怎奈劭泽听罢却更气,斥道:“那是战场,不是演武场!你碰到的是真一不小心就能要你命的敌人,不是和你点到即止的同僚!”
“我知道,但是我是近卫军,不是个平民百姓,我应该帮衬你们,不是给你们添乱!”赋仟翊不满地皱眉,反驳道。
劭泽闻言却丝毫不让步,反而说道:“那么我扔下秦掌门自己跑回村子那里,是去躲懒吗?”
赋仟翊看着劭泽的反应一脸懵,一时间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因为自己不注意安全而生气,总而言之,这算是在和她吵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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