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看着他,抿着嘴不说话,眼里却透着倔强。
“顾公子,我现在就送你出宫好吗?今天见到你的事我永远也不会说。”花公公说着,就拉起他往屋外走。
他站住没动,说道:“请公公替我净身。”
“你……顾公子,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知道做个无根之人是件多么辱没先祖的事,顾大人若知道他死后你进宫做了奴才,在九泉之下又如何闭得了眼?”花公公有些激动地说道。
他低下头去,开口道:“公公,若是就此出去,苟且偷生,那我也会死后闭不了眼的。”
花公公看了他半晌,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顾大人也是这样的性子,认定了,就是死也要做,唉——”说完,他看着他说:“也罢,你面相不凡,或许真能凭一己之力还众位大人一个清白。只是……顾大人曾救我一命,我也不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只是,要我轻眼看着他唯一的儿子净身入宫,我却做不到。”
“躺下,脱下裤子。”
他一震,慢慢走到木板床边,躺上去。闭上眼,有些颤抖地解开裤子,脱下。花公公拿起一旁的净身刀,一下子割在了他大腿内侧。
“啊——”
他惨叫一声,双手紧紧抓着木板。
花公公一边替他止着血,一边说道:“之后,你会在另一个房间躺上个把月,这期间都要装得痛苦成分,不能动弹,我会替你安排好,不会有人发现你未被净过身,你就放心养伤吧。”
“可以后呢?……这宫里这么大,怎么可能不被发现?”他忍着疼问道。
“刚进宫的小太监都会跟着一个师傅,以后我便会带你,有我在,不出意外,不会有人发现。我可以一直保你到你自己做上首领太监,等那时候,你有了地位,也会有靠山,会有宫里的皇子 公主一些人给你撑腰,逢到检查,只要有要说句话就没事了,但平时你一定要谨慎小心。”
他点点头,却不知道遇到父亲昔日救过的人,做了假太监,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他不愿让达到目标的危险再多一分,也许到时候他不是因为被发现了身份而死,而是被发现假扮太监而死,从而让所有计划都成为光影,可……不用做太监的诱惑,真的是太大太大了。
……
八年后,当他打开离宫一年多,远离京城的花公公的来信时,平静的脸上 也有了一丝欣慰。
花公公,只是受了爹几句话的恩情,便冒着死罪的危险照顾了他这么多年,一直把他扶上殿上太监的位置。而裘炜……
当他苦苦追查着当年的案子,一心想替“少阳叛党”翻案时才发觉,当年参加反戚靖的人是九个,而不是八个,他的父亲,不是带着的人,而是为维护好友,替人受死。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父亲一心维护的人,却是出卖自己的人,却是从一开始就在谋划着要铲除这一群刚直的文人。
知道这些后,他重点暗查起了裘炜,对戚靖反而放松了些,因为他知道,隐藏在暗处的裘炜,也许才是最危险的人。
点燃蜡烛,将手中的信投到烛火上,才烧了一半,外面就进来了人。
“大总管,小福子来了。”小太监来报告道。
“让他进来。”段正忠烧着信,说道。
小福子走进来,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大总管,昨天晚上丽妃侍寝时向皇上提了个建议。”
将最后的一角纸片化为灰烬,段正慢慢回过了头。
“前天礼部尚书到裘侯爷家选秀,裘家大小姐装病不想进宫,皇上知道后龙颜大怒。昨晚丽妃娘娘便提议让皇上给裘大小姐赐婚,让她嫁给大总管您,皇上似乎是心情大好,答应了。”小福子说道。
丽妃?她这样提议是纯粹讨皇上开心还是另有心思?这与裘炜有关吗?还是这一切都是裘炜的计划?快速将这些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便起了那个被称为“裘大小姐”的人。
裘慕筠——他还记得她的名字。
那个曾与他订过三年亲,总是低着头却并不像很胆小的女孩。
“好了,下去吧。”段正忠说道。
“是,大总管。”小福子慢慢退出门去。
段正忠3
来到皇上的寝宫,皇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了一下,说道:“正忠啊,朕突然想赏你些东西,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段正忠低头道:“皇上,您给奴才的赏赐虽然已经够多了,可奴才还想皇上赏奴才一个安心。”
“哦?什么安心?”皇上问道。
段正忠回道:“皇上养好身体,奴才便安心了。”
皇上哈哈大笑,说道:“你放心,这个安心你不说,朕也会赏给你的,只是,朕却已想到另一样东西要赏给你了。”
段正忠抬起头来,等着他说下去,没想到他起身说道:“好了,陪朕到笙容公主那儿看看吧。”
段正忠低下头,上前扶着他,走出了寝宫。
小福子早上的消息,看来是真的了。皇上果然听进了丽妃的话,要把裘炜的女儿赐婚给他,是对他的赏赐,更是对她的羞辱。
中午的时候,皇上将裘慕筠召进了皇宫。
一袭倩影从门外慢慢走进来,太阳在她背后投射着光芒,让他一时看不清她的脸。
随着她慢慢走近。她的样子也慢慢清晰,慢慢印入他眼帘。
那个印象模糊的小女孩,如今却已经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女了。
当他看到她时,却不免要将她与她父亲的阴谋联想在一起。要么,她很早很早,在还不懂事时就已经沦为了她父亲的工具;要么,她是和她父亲一起的阴谋策划者。
裘慕筠低着头,在皇上面前跪下,看得出有些紧张,却也似乎早已有了最坏的打算。
当皇上说出将她赐婚给他时,她大惊地抬起头。
他捉住她那一瞬间的表情,几乎已经确定她只是现在才知道这个赐婚。若不是,若她早已知道,那她无疑是一个比她父亲,甚至比他还厉害的伪装者。
婚社很快,就在五日后。
一回府,他就让管家去准备起了婚事。
看着这处花巨资打造的宅子张灯结彩,笼罩在一片喜庆中时,他却不得不担心起来。
裘慕筠,若她有心来查自己的底细,那他假太监的事实又怎么瞒住了?就算瞒住了,也会让她生疑、让裘炜生疑,可若是此时,或是在成亲之后杀了她,那不正是此地无银,暴露了自己吗?
她的命暂时还要留着,至于日后怎么样,那只有先探清情况再说了。
来到书房,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正等着他。
“查得怎么样了?”段正忠在书桌前坐下,开口问道。
黑衣男子说道:“丽妃的名字叫段纹,家乡是江都,是庶女,父亲曾做过江都知府,后来病逝。段纹因是断掌而遭家人厌恶,九年前她大哥贿赂那时去江都选秀的张公公让她入选了。那年去江都选秀的除了张公公,还有当时是礼部尚书的裘炜。”
段正忠说道:“继续查,就查九年前她和裘炜一切有关的事。”
“是。”
黑衣人从窗口离去后,段正忠在一副案卷上写下了丽妃的资料。
十之八九,丽妃是和裘炜一起的。
所以,让裘慕筠进段府,正是裘炜的计划。
裘炜终于怀疑起他了,终于出手了。没想到这一出手,牺牲的便是自己的女儿。
成亲那天,段正忠高坐在马上,带着淡淡的笑,看着一身大红嫁衣的裘慕筠被喜娘扶着踏入轿中。
他眼里看到的,只是她背后的裘炜,他心里想到的,只是这婚事背后的算计与阴谋,妻子这个词,对他来说,与奸细、眼线差不了多少。却没料到,自己会陷入这个阴谋里无法自拔,这个他看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变成尸体的女人会真的成为他的妻子,伴他一生。
宾客满座,酒香四溢,人们喝得欢畅,却也注意到夜色渐渐浓了起来。
喜也道完了,酒也敬完了,大家都偷偷看着段正忠的脸色。
终于,段正忠不再喝了,脸上似乎露出了一分疲惫的意思。
知道时候已到,宾客们都纷纷告辞了,段正忠笑着送客,也没怎么留。
按现在京城的风俗,若要闹洞房,不免带些荤,要调笑一下新郎官和新娘子,这样,在段正忠的洞房之夜,人们犹豫了。
不闹,似乎不太合适,可闹,又不知道该怎么闹。段正忠的性子,说翻脸就翻脸,又是个太监,要闹洞房实在太难了,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样思量来思量去,大家便一致商定不闹了,所以酒席一完,就直接告辞回家了。
段正忠踏入新房,在开门的那一瞬,明显地看到坐在床头的裘慕筠颤了一下。
他慢慢走近,轻轻撩起她的盖头,然后“倏”地一下掀开。
她又是一颤。
段正忠捏起她的下巴,抬起来对上了自己。
哪怕知道,她拥有着与自己对立的身份,可这样看着她,红妆之下的她,却依然有了一丝惊艳的感觉。
她是一个很美,又很有气质的女人。明明透露着害怕,却又强行壮着胆子,和他对视着。
“还真是个美人。”他笑道。
她眼里的害怕又多了一分。
伸出大拇指,揉着她的唇,观察她眼里的神色,她的表情。
害怕、屈辱、想要逃离,却还强迫息承受着。
她应该只是被裘炜利用了。
若嫁入段府,嫁给他是她自愿的,她不应是这个样子。
他也知道自己在外面有多声名狼藉,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不愿进这牢窟的。
如果是自愿的,那她一定也有了承受一切的打算。也就是说,如果裘慕筠是自愿的,那她的承受力不会这么差,只是这样就怕了,就觉得屈辱,就隐隐透出想逃离的意思。
裘慕筠,裘炜的女儿,和他父亲一样,被裘炜出卖利用的人。她的心里,或许也和当年的父亲一样,是那样把那个人放在心里,甘愿为他做一切事情吧。
她也许不该互,可该要她死时,他也不会留情。
段正忠拿起桌上交杯酒,看向她。
她呆了呆,也走下床端起酒杯绕过他的胳膊,将酒喝了下去。
接着,段正忠又倒了一杯酒,递向她。
她抬眼看了看他,然后又慌忙躲开,接过酒,强行朝自己口中灌了下去。
段正忠看着她脸上很快泛起的红潮,知晓了她的不胜酒力。
段正忠4
第三杯酒时,她终于喝不下了,捂着嘴蹙眉咳了起来。烛光下的新娘子,蹙眉轻咳,那个样子,很娇弱,很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让他看着看着,竞有一种怜香惜玉的意思了。
他没让这感觉停留太久,因为自认为自己是可以用理性的意志力控制一切的人。唇畔荡起轻笑,他说道:“更衣。”
时刻记住自己是假太监,却又做一个真太监该做的。
她震了一震,然后慢慢走到他面前,抬手,触着他的腰带。
那样近的距离,他甚至能听到她重重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害怕紧张到这个样子,却还是走过来替他脱.衣.服 ,这女人……倒也不是那么柔弱。
脱下上衣,她停了下来,他却依然站着没动。她蹲下身,脸上霎时红一阵白一阵,伸手停在他的裤腰处。
他在赌,赌她暂时还不敢脱他的裤子。
果然,她颤抖抖了半天,却没能动手。
他赌赢了,然后,他便可以为所欲为,让她对他从此除了畏惧还是畏惧了。
他大笑两声,推倒她,走到床边,对她发出了脱.衣.服的命令。
她战战兢兢地解下外面的大红嫁衣,他伸出一只脚,踏上她柔软的胸前。
很庆幸她“啊一”地一声退开了,没有让他继续轻薄下去。
这些年,他的确是能抗拒女人,可他也知道,他不是圣人。这个一个女人替他脱衣服,在他面前脱.衣.服,他又还要挑斗一番,是对她的折磨,也是对自己的折磨。还好看见她便能想起裘炜,想起裘炜他的脑子里不会有“女人”这个词。
段正忠脸色突变一脚将她踢在了地上然后从走下来狠狠捏住她的一只软胸说道:“嫁给我不就是给我玩的吗?我让你躲!让你躲!说着另一只手扯起了她的衣服。”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她的伪装终于被击破,一边推他一边朝后躲,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他捧起她的脸,用一种类似于太监的语气说道“呀,哭了,我的小娘子哭了。”
她倏地一惊,身子又往后挪了些距离,看他的眼神更加畏惧了。
他站起身,又恢复正常地说道:“好了,睡去。”
她在他躺了半天后才躺进被子,只占了被子的边角,与他隔着十万八千里距离。
他想,明天,或是后天就让她去别的房里睡,这样睡在一起,终究是不好。
第二天进了宫,晚上回来没多一会儿,便是晚膳时间了。
看着面前的那一盘牛鞭,十分的倒胃口。
曾经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痛苦,他还试过羊鞭鹿鞭之类的,可那些还不如牛鞭。
桌子对面的裘慕筠看着他面前的这盘牛鞭,似乎很是好奇。
她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今天起得又早,可现在看上去似乎也还精神,或许,是一看见他,精神就紧张起来了 。
今天晚上,要怎么吓吓她呢?
听下人报告说她今天向段子聪借了书,两人似乎还处得不错。而且他进门时,看见站在门口的她和段子聪,竟有那些几分佳人才子的意思。
如果,这两个人,段子聪和裘慕筠,戚靖的卧底和裘炜的眼线,若是别的大户人家一样,发生什么不伦之事,那可就有.趣了。
不禁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她,大家闺秀的仪态,小家碧玉的灵气,似乎,她不是能做出那样的事的人,似乎,自己不该把这样龌龊的想法安在她身上。
没想到晚饭后,去沐浴的路上,竟碰到了个口不择言的丫环。
本来只是想直接把她送到妓院就好了,到时候是生是死,就看她的造化,可裘慕筠却露出了帮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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