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抄着自以为很帅的气泡男低音,“小妹妹,陪哥哥喝完这一杯,想要天上的月亮我都给你!”
裴恬听得额角直抽。她盯着酒水,可以确定这杯酒没有问题,服务员新拿的杯子,酒杯也并未经过任何一人手。
酒杯碰到唇边,裴恬仰头喝下,大门处突然“哐当”传来声响。
随后,酒店厚重的大门震了三震,重重摔到侧面的墙上。
裴恬一喜。保镖大叔来得这么快,这么野的吗!
她灼灼目光放在门关处,看着门被彻底打开,露出了来人的身影。
入眼,是被西装裤包裹的笔直长腿,裴恬咽了咽口水,再往上,却对上一双深若寒潭的眼。
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微微侧头,视线定定落在她面上。片刻后,缓缓下移,凝在她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上。
第18章 近你 他也是我爸
原本还喧闹熙攘的饭桌, 突然变得一片安静。
众人都僵硬着姿势,愣愣望向门关处。
似以为陆池舟是混社会讨债的,一时都没人敢说话。
最先出声的是裴恬。
她动了动指尖, 悄悄将酒杯藏进手袖, 硬着头皮迎上陆池舟的视线,提醒道:“其实,门没锁。”
陆池舟:“……”
他偏过脸, 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强保持了冷静。
“过来。”
裴恬眨了眨眼, 莫名感觉,去陆池舟那好像也没什么好下场。她脑中正飞速寻找着对策,已经有人做了出头鸟。
“你谁啊你!”自觉被侮辱到的王总抬高了声音,嗓音粗噶地嚷嚷:“喝多了撒酒疯是不是?竟然敢来我的场地和我抢女人!”
这话一出,裴恬顿时尬得抠紧了脚尖。太土了!太油了!
和这个王总多待一秒,竟都是场折磨。
但就这样宛如街头混混的狠话, 竟也成功激怒了陆池舟。
男人眯了眯眼, 扯出抹极冷的笑, 他往前走近两步, 居高临下地看着色厉内荏辞王总,字字冷冽凉薄:“你又是什么东西?”
而在此时, 意识已经不甚清醒的许之漓似找到了共鸣, 含糊不清地嘟囔:“就是, 你算哪只臭蛤/蟆!”
这样临门两句话浇下来, 可让王总怒发冲冠,脸颊都涨成了猪肝色,“你你你,谁给你们的胆子!信不信, 出了这个门,我就让你们在整个京城都混不下去!”
“到时候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原…唔…”话说到一半,王总张着被馒头堵住的嘴,气得直哆嗦。
裴恬放下叉馒头的筷子,忍无可忍道:“行了,你少说几句吧,土死了。”
本来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这一神展开产生了不同的走向,席间已经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唔…唔。”王总眼睛红得快喷火,他喘着粗气拿下卡在嘴里的馒头,正要破口大骂,突然看见门关处站着四个人高马大的大汉,抱着臂排成一排,阴沉沉地盯着他。
王总:“……”
陆池舟回头看到保镖,紧绷着的下颌才松了些,他瞥了眼得意歪头的裴恬,摇了摇头,又低笑了声。
“你们想干什么!”王总声音的底气散了大半,“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天理了!”
裴恬扬眉,“强叔,关门。”
叫强叔的保镖点头,走到门边时,却犯了难色,“小姐,门坏了,关不上。”
陆池舟:“……”
随即便见女孩气鼓鼓地瞪他,细白指尖指着大门:”“你去把门抵紧了。”
满室寂静。
所有人就看着刚刚还满身矜贵的男人,半句话不说,堪称纵容地搬了椅子,坐在门边。
关门这一举动,让席间其余人焦躁了起来。
有人口不择言:“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们要敢做什么,是违法的知不知道!”
裴恬漫不经心地吹吹指甲,“一个一个报。”
“报,报什么?”
“报我们漓漓和你们喝了几杯酒。”
众人脸色一变。今晚在场的大多都是男士,在王总的指意下,自是毫不客气地灌许之漓酒。
裴恬:“不说是吗?”顿了几秒,她语调陡然转厉,“强叔,你说怎么办?”
“打断腿再赔点钱。”强叔将手背在身后,中气十足地呼喝:“反正我们小姐最不缺的就是钱。”
这一唱一和,将饭桌上几个男人说得脸色泛青。
女孩一本正经威胁人的模样,实像只凶巴巴的小奶猫,陆池舟懒散地靠在椅上,实在忍不住,偏头挡住弯起的唇。
终于,有人顶不住压力,“三,三杯。”
裴恬点头微笑,“很好。”她淡淡道:“强叔,给这位先生放上三瓶啤酒。”
\"一口气喝完,你就可以走了。\"
说话的人连连点头,“好,好,我喝。”他灌得很急,到最后憋得脸通红,酒渍顺着嘴角下流,整个人丑态毕露。
在他之后,有五六个人陆陆续续地抱出了杯数,离开时满身狼藉,面目丑陋。
越到后头的人,喝得酒越多。
裴恬眉眼中的笑意也消散了个干净,心疼地看向一旁意识模糊的许之漓。
到最后,席间的人只剩下脸色煞白的王总和叶梦。
“梦姐,你带漓漓上去开个房间休息。”裴恬面无表情地瞥向她,“照顾好她。”
叶梦自是连连点头,搀着许之漓离开。
裴恬又用看向另一个保镖,眼神示意他跟上。
二人走后,只剩下王总一人。他彻底露了怯,扶着椅子往后缩,强自镇定道:“你们到底是谁!报上名来!”
裴恬翘起腿,嗤笑了声:“裴言之知道吗?”她抬起下巴,倨傲道:“他是我爸。”
王总浑身一颤,眼神下意识落在裴恬身后的陆池舟身上,男人站得笔直,单手扶住女孩身后的椅背。
仿佛才感到他的视线,陆池舟淡瞥他一眼,“裴言之知道吗?”
“他也是我爸。”
裴恬:……?
她倏地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的陆池舟,“谁是你爸了?!”
陆池舟长指立在唇边,“嘘”了声,俯身凑近她耳边,他身上淡淡的酒气轻轻拂到她鼻畔。
裴恬握紧了指尖,微微侧开了脸。
男人压低了声音,慢悠悠道:“我身边也没什么厉害的人,借你爸用用。”
裴恬:……?
今天也是被不要脸到的一天。
“我呸!”她气呼呼地鼓腮,“这么想认爸,你怎么不姓裴?”
陆池舟还当真思考了几秒:“也不是不可以?”
裴恬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有正事,你别捣乱!”
“行。”陆池舟轻笑一声,手肘撑在她背后的椅背上,懒洋洋应了声,“那等会再说。”
眼前的二人完全没把他当回事,钝刀子磨肉的感觉异常难捱,王总背后冷汗直冒,偏偏因为“裴言之”三个字,不敢轻举妄动,深深咽下这股恶气。
“你今天给漓漓下了什么药?”说到这个,裴恬脸上已经没了半分笑意。
王总张唇,刚想狡辩,裴恬当先道:“想清楚再回答。”
“就,就一点助眠的药。”
裴恬眉目间越来越冷,突然扭头问陆池舟:“要你,你会怎么办?”
陆池舟指尖轻点椅背,突然低笑了声,语气无波无澜,好似谈论今天天气般回答:“王总既然这么爱下药,十倍剂量还回去岂不更好?”
说实话,裴恬想了好几种处置方法。把他打一顿,拍丑照,甚至灌酒,送警局,都没陆池舟这个狠。
助眠药物短时间大量摄入,把控好尺度,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对面的王总,显然已经害怕得快要翻白眼了。
裴恬盯着男人流畅的下颌线,脊背微微寒凉,她面无表情道:“说得很好,下次不许再说了。”
陆池舟扬唇,倒也不在意,“听你的就是。”
她扭头看向王总,笑眯眯道:“别怕,法制社会,我们是守法公民。”
王总:“。”
“所以劳烦王总进一趟局子啦。”裴恬一歪头,“强叔,报警吧。”
强叔当即拿起手机:“是。”
王总:“别,不行,小姐,大小姐,不要报警,我们私了,多少钱我都赔。”
像他这样的人,因为这种事进了趟局子,那以后还怎么在生意场上混。
“可是王总,我也不缺钱啊。”裴恬晃了晃腿,慢悠悠道:“你看我缺什么呢?”
“男人。”王总涨红了脸,有些口不择言,“你要什么姿色的,老的少的大的长的我都能给你弄来!”
裴恬:“。”有被冒犯到。
“强叔。”陆池舟面无表情,声音冷冽:“把他嘴堵了。”
“是是是。”
王总嘴被堵上后,室内恢复安静。
等待期间,裴恬靠在包厢的小沙发上闭目养神,她瞥了眼坐在对面的陆池舟,“你怎么在这?”
“有应酬。”
“哦。”裴恬应了声,“应酬完了?”
似是为了回应她的问题,下一秒,一道娇柔的女声响在包厢内,“陆总,整个包厢的人都在等您呢。”
听到这声,裴恬倏地睁眼,看向门关处。
包厢门因为合不上而虚掩着露出条缝,酒店经理候在门外等着,来来往往的人都会往里看一眼,又没人敢多管闲事。
而此时,唐羽身着深V黑裙,妖娆地立在门外。
原来。
是这种应酬。
裴恬扭过头,低垂下眼,嗤笑了声:“快去吧陆总,都在等着您呢。”
陆池舟未应声。他半晌没动,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女孩含霜的眉眼。看了好几秒,突然半垂下眼睑,挡住眸中的笑。
而唐羽站在门外,透过开着的缝隙,看到了内里靠在小沙发上的裴恬,以及…就坐在她对面的陆池舟。
男人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柔情,漆黑如墨的眼眸就定定放在女孩面上。
二人仅是同框不说话,就带着外人无法插足的和谐。
一如很多年以前。
唐羽握紧了手心,更加放柔了嗓音,“陆总,您听见我说话了吗?我们需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呢?我们大家都在等您呢。”
裴恬一眼也没看门外,用手肘撑起头,眉尖紧紧蹙起。
但那道女声依旧如魔音般不停入耳,明明是娇柔的嗓音,听在耳中竟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燥。
裴恬想,可能是那杯酒起作用了,使得她整个人都变得异常烦躁,胸腔中翻滚着排山倒海的恶意。
直到耳边传来道渐远的脚步声,原本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突然走向了门边。
这一动作,似乎踩着了引爆点,裴恬突然就炸了。就像五年前那般,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理智。
她猛地站起身,冲着门口哑着嗓音喊:“陆池舟!”
“你今天要敢走,你就不要回来!”
“永远不要回来!”
第19章 近你 这还不算勾引吗
酒是罪恶的源泉。
喊完这中气十足的三声后, 裴恬额角跳动了三下,突然就清醒了。
她恍惚地眨眨眼,有种灵魂出窍的恍惚感。
倏地回忆起她刚刚口不择言放出的狠话。
不, 那不是她!
裴恬脚尖抠紧, 抬头看看陆池舟。
他就距离她几步远,并没有动。那双形状上挑的眼眸隐隐跳动,深不见底。
裴恬突然不敢再看, 她懊恼移开眼,硬邦邦道:“我是喝多了, 你别当真,赶快走吧。”
陆池舟定定看她好一会,声音很轻:“可我会当真。”
裴恬捏紧了指尖,愣了愣。
男人没再往外走,反而侧身回来,微微屈身, 视线和她平齐, 一字一顿异常认真:“我没有要走。杨执在外面, 我让他代我去饭局道声歉, 毕竟还有客户在等着。”
裴恬无言,躲闪着视线, 盯向足尖。
看着女孩越陷越低的头, 陆池舟用指尖轻笼住她泛红耳廓, 沿着下颌轻轻抬了她的脸, 以让二人眸光相触。
“至于唐羽,她的团队不和我直接接触,饭局人员都是公关部安排。”
男人的声线异常清晰,极有耐心。
裴恬臊眉耷眼, 越发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而不管不顾说出这一番话的后果,则是使得某种隐秘心思快要显露于外。
脑子乱成一团乱麻。
裴恬眼睫轻颤,极度尴尬下,突然一扶脑袋,耍起无赖:“嘶,不行了,我酒喝多了,头好疼,什么听不清楚。”
她背过身,装模作样地重新靠到小沙发上:“我得歇会,不要和我说话。”
这种演技,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拙劣浮夸。
陆池舟额角跳了跳,冷笑一声:“喝多了也该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吧?”
裴恬背对着她,含糊其辞:“记不清了。”
眼看着好不容易钻出壳的小乌龟,又重新缩了回去。陆池舟气得别过了头,深吸口气,“可我,记、得、很、清、楚。”
这话一出,小乌龟又缩紧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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