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郑多斌额上冒出冷汗,磕磕巴巴道,“下官、下官实在、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所以……”
郑多斌害怕地语无伦次,赵长渊静静地看他,帮他接了下去:“所以想先借本王之力在圣上知情前帮你郑家找回这笔银两,避免圣上和李显然追究你郑家的过失,对吗?”
“下官……下官……”郑多斌很想说不是,可面对摄政王格外平静的语气,他却半字也说不上来。因为他心中确实如赵长渊所想。郑维均与王常安不和,他直接出面王常安定会拒绝,倒是事办不成不说让王常安捅上去可就麻烦了。
“郑大人。”赵长渊语气淡淡,“你把本王当什么了。”
郑多斌双手颤动,惶恐地跪倒下来,额头贴地,抖个不停,他艰难道,“下官绝无不敢看轻殿下,下官只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你糊涂,但本王看你夫人似乎挺聪明的。”赵长渊突然说,“这送美人的主意,是你夫人出的吧。”
此话一出,郑多斌猛然心颤,瘫软在地,哑口无言。
赵长渊不欲多言,看也没看郑多斌,吩咐说:“楚恒,送客。”
郑多斌让人拉了出去,出门时整个脸色灰败且恐惧。许蕴灵窝在赵长渊的怀里,直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记得小说里河安府是赵长渊造反的导火线。在经过和许蕴纯的一些列纠葛后,赵长渊是利用河安府的暴动,开始谋划篡位的计划,想要夺了亲侄子的皇位。
所以她现在是听到了摄政王准备谋逆的事情?!
许蕴灵更加慌了。完了完了,她这下真的插翅难逃了。
许蕴灵心中后悔不迭,她自己为什么要作死,为了惩罚许安泽而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困境中。如今她知道了摄政王的图谋,不谈自己变成女主的事情,就凭河安府赈灾银的这点事,她就已经成了王爷的眼中钉,别想动逃跑的念头了。
许蕴灵心如死灰,仿佛已经看到王府囚禁的剧本在等着她了。
雅间的人让楚恒清理了干净。而赵长渊怀里的姑娘却无任何反应。他低头看她。却意外的看见许蕴灵沮丧委屈的一副要哭的模样。
赵长渊:“……”
在他看来,她的样子,活像被登徒子玷污了清白而深感屈辱,却又不得不嫁。
赵长渊胸口一滞,不知为何有些不高兴起来。他沉了声,牢牢盯住她,喜怒不辨道:“你打算——还要在我怀里躺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第22章 端倪
许蕴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赵长渊的声音听得恍惚,她仰头呆呆地看他,啊了一声。
“啊什么。”赵长渊抽回她腰侧地手掌,低头看到她懵懂呆楞的模样,情不自禁地轻拍了拍她的额头,沉稳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别啊了,快起来。”
许蕴灵眉头轻蹙,捂着额头不满地嘀咕:“您手劲儿怎么这么大。”
她的声音娇娇滴滴,又细又软,赵长渊眸光轻轻一动,不由自主落在了她的脸庞上。方才顾着和郑多斌说事,他没细看怀中的人。眼下却见许蕴灵轻纱披身,婀娜的身姿软在他的怀里,她的肌肤白皙如玉,仿佛透着莹莹润光,琼鼻挺俏,红唇殷殷,一双眼睛灵动闪亮。
赵长渊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似调侃道:“不是不愿意以身相许么,怎么大姑娘这会儿赖在本王身上不愿意下来了?”
这话一出,许蕴灵面色一僵,骤然清醒过来。她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想到她竟在他怀里待了那么久,许蕴灵慢慢红了脸,有些拘束和尴尬,手脚也不知往哪里放,伸手拉拉衣袖缓解心绪,却摸到一片轻纱。她的手像是被烫着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许蕴灵气势弱了几分,有些心虚地反驳:“王爷说哪里的话,我方才是脚有些酸,一时没站起来罢了。”
“是吗?”赵长渊认真地看了眼她的腿,“可我看姑娘刚才起身的动作倒是挺利落的。”
被拆穿的许蕴灵:“……”
王爷您少说一句不行么。
赵长渊没有接着打趣她,他看到许蕴灵今日的装扮与穿着,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怎么今日穿成这般出现在这里?”
尚未出阁的女子来到花柳巷,要是让旁人发现了,对其清誉有不小的影响。他不认为许蕴灵是那般不自爱的姑娘。尤其今日她竟是以扬州瘦马的身份出现在此处,不得不让赵长渊多思索一番。
许蕴灵从自己被人投入到赵长渊怀里那刻,便知晓摄政王铁定会问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想着隐瞒。左右这些事,若是赵长渊想查,也能查出个究竟来。不过自己说,和赵长渊查出来,意思那就不同了。
许蕴灵老老实实道:“我跟着许安泽来的。”
“许安泽?”赵长渊往后一靠,神情慵懒且不解,“你跟着他来做什么呢?你的两个丫头呢?”
“……”许蕴灵这下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来销金窟的目的不纯,之前还揍了许安泽一顿,若是说出来,也不知赵长渊会如何看她。
“就跟着来看看呗。”许蕴灵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的,下意识地避重就轻,“这儿挺热闹的。”
赵长渊撇茶沫子的手一顿,撩她一眼,揶揄道:“热闹?难不成大姑娘也想学你弟弟逛遍烟花巷柳吗?”
许蕴灵让他说得面色大窘。她眨眨眼 ,磕磕绊绊地补充:“您别乱说。”
她停顿了下,觉得自己也是受害人,在赵长渊面前声音不自觉地放大了些,甚至还有些气愤:“王爷您别混说。是许安泽太过分,竟然背地里和人商量要……要侮辱我。我一时气不过,便想着过来教训他一番。哪里想得到会被人抓,还让人当成美人送给了您。”
许蕴灵的声音到后面轻了许多,赵长渊甚至在其中听到了她的委屈。他心中一动,忽而就想到了她在他怀里时,那一厢不情愿的神情,鬼使神差地开了口:“看到贵客是本王,是不是让你委屈了?”
“啊?”许蕴灵怔愣住了,有点呆呆的反应不过来。
赵长渊这话一出,其实有些后悔了。他也不知心中的不快为何来得那么突然,倒叫他没有控制住地问出了声,问她为何嫌弃自己。而这不该是他有的情绪。
赵长渊疲乏地捏了捏鼻梁,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不过失态仅是瞬间的事,他很快调整过来。
这些天他对眼前小姑娘过于关注了。有趣便仅是有趣,投入太多难以自控,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没事了。”赵长渊摆摆手,垂下眼眸淡淡地说,“放心,今日之事本王会帮你守口如瓶。你去换身衣服,让楚恒送你回去。”
许蕴灵看着他,不明白赵长渊为何眨眼间就对她换了个态度。但她不准备深想。摄政王既然不追究她方才听到的赈灾银两的事,那她也就装作不知道,赶紧回去的好。
许蕴灵顺势点点头:“好。”
许蕴灵转身离开,楚恒却皱着眉头走了进来,雅间的大门并未完全合拢,许蕴灵听到了外面喧噪的声音。
赵长渊自然也听到了:“外面何人在闹事?”
楚恒看了许蕴灵一眼,“是许姑娘的弟弟,许大公子。”
许蕴灵往外走的动作顿住,竖起耳朵倾听。赵长渊瞥了她一眼,问楚恒:“许安泽在闹什么?”
楚恒道:“许大公子晚上在楼里让人打得鼻青脸肿。这会儿正在找老板要说法。老板拿不出人,许大公子心气难消,正一间间房的找过来。”
楚恒说完,赵长渊又看了许蕴灵一眼。许蕴灵对上他了然的视线,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守着别让他上来。”赵长渊吩咐楚恒。
等楚恒走出了雅间,赵长渊不紧不慢地追问起许蕴灵:“说吧,大姑娘,你怎么教训你弟弟了?”
许蕴灵往前走的身子不情不愿地折了回来,小声说:“也没怎么样,就套上麻袋揍了他几下。”
赵长渊觉得自己对这位许大姑娘的印象又要改观了。闯进花柳巷不说,还敢在里面套麻袋打人。完全不像是一位大家闺秀该干的事,倒像是地痞流氓。
赵长渊皱眉,谁教的她。
不过对于许蕴灵的话,赵长渊直觉有几分不信,几下是几下?
赵长渊挑眉问:“打了几下?”
许蕴灵这会儿觉得自己也过于胆大包天了点,闯了祸颇为心虚。她乖顺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轻轻的:“我也没拿他怎么样,就踹了好几脚吧。”
赵长渊:“……”
不知为何,从许蕴灵的这几脚来看,那位许大公子恐怕不会好过。
赵长渊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他看着小姑娘恹恹耷拉着脑袋,忽然于心不忍起来。他起身说:“走吧,你跟着本王出去。”
赵长渊率先往一个角落走去。他走了两步,却察觉到后面没有人跟上来。赵长渊转身,一眼瞧见许蕴灵犹犹豫豫地站在原地。
“怎么不走?”赵长渊觉得自己的耐心出奇地好,“待着让你弟弟揍回来么?”
“……”许蕴灵语塞,咬了下唇,摇摇头:“不是。就是……”
许蕴灵吞吞吐吐,赵长渊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许蕴灵说:“我进来时,我的两个丫鬟守在花柳巷外。她们可能回去喊我爹了。我爹可能也快要来了吧。”
赵长渊看着她,突然头疼起来。
小姑娘实在不安分,不仅是只小狐狸,原来还是个小闯祸精么。
许蕴灵眼巴巴地瞅他。摄政王既然对她有几分不同,那她先好好抱紧他大腿。至于后面囚禁不囚禁的,她再见机行事。
另外她今日冲动了一回,一时忘记她要是进来了,水兰和清月肯定担心的要命。两个丫头六神无主,可不是要去回报许康辉么。那她在花柳巷这件事,恐怕也瞒不住。
许安泽一瞧见她,估计就能知道今晚谁揍的她。许蕴灵有些懊悔,今晚这事儿,是她没做利落。
许蕴灵飞快地思索完,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她眨着一双灵动又莹润的眼睛,咬唇恳求道:“王爷,您能再帮帮我吗?”
赵长渊负手而立,静静地回望。
他觉得很奇怪,明明能看穿她有表演的成分,可他却不感到讨厌。只是赵长渊突然又想到了她在他怀里时露出的毫不掩饰的后悔与懊丧。
他觉得很奇怪。
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一直在变,可后悔却从没变过。
赵长渊心中一动,突然问:“许蕴灵,你对着本王的时候,一直在后悔担心什么?”
许蕴灵闻言,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变。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的王爷是个工具人~
第23章 证实【修】
一语激起千层浪,许蕴灵几乎没有控制住表情。烛光下,她昳丽的面庞有瞬间的慌乱和无措。
赵长渊看得仔细。他沉吟不语,手指慢慢转动玉扳指,目光极为平静,似在等待什么。
因为这片刻的沉默,空气变得格外凝重。许蕴灵垂下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她宽慰自己摄政王不会发现她欲图逃离的真相,可当她不经意地抬首,直直撞上他的眼,一股凉意自脊背窜了上来。
赵长渊不言语时气势非凡,一双眼眸古井无波,压迫感极为慑人。
他看着她,好像将一切都看穿了。
阒寂的氛围压抑且沉重,许蕴灵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下意识躲开他专注且犀利的目光,强撑镇定地笑了笑,半真半假道:“王爷您何出此言。今天晚上能得您相助,我感谢您还来不及,怎么会后悔和担心呢。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回答她的仍是一阵沉默。
赵长渊面不改色,盯住她看了很久,久到许蕴灵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微笑。
赵长渊这才极浅地笑了下,声音淡薄:“误会吗?可是许姑娘,你之前的表情告诉我,这并不是误会。”
他停顿了下,而后用陈述的语气说:“你怕我,也讨厌我。”
赵长渊单刀直入,最后一句生硬地砸进了许蕴灵的耳朵里,像是一盆雨水混着冰霜狠狠兜头浇下,直接叫她心惊不止。
许蕴灵紧张地抿了抿唇。
赵长渊七窍玲珑,他这番说辞,显然是已经发现了她的言不由衷。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他没有逼问她而已。
赵长渊对她的审视不从断过。
许蕴灵暗暗咬牙。与其继续糊弄惹得赵长渊不快,不如借此试探他的口风,听听他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想法。
她不喜欢一切均被他掌控,自己只能让人牵着走的感觉。
许蕴灵思考清楚,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她稳了稳心神,小心地组织措辞:“我没有讨厌王爷。只是王爷身份尊贵,而我不过是总督府小小的嫡女。我不懂……”
她迟疑着,陷入了百般困惑。
犹豫和挣扎不过须臾,她眨了眨眼睛,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问道:“我能否斗胆问一句,您为什么对我格外优待,一直肯帮我?”
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和许家小姐。两人的身份犹如两条平行线,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相遇。她即便装得再镇定,内心仍是会惶恐不安。
她原来怕的是这个吗。
赵长渊沉吟片刻,转开了目光,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比其他人看着顺眼。”
落在许蕴灵身上审视的目光挪开,她暗暗长舒了口气。
听到这个回答,她不禁拧了下眉。
这么简单?
她有点不是很满意这个听起来有点模棱两可的答案。
许蕴灵心思一动。既然已经问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再进一步,窥探看看赵长渊对许蕴纯的看法。
许蕴灵偷瞄了眼赵长渊,见他缓和了神态,不由大胆了些。她微微垂着额头,露出恰到好处的低落,语气迷茫且不解道:“可是我也没有什么值得顺眼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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