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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江枝和？”
第30章 戏与现实
李月迢趴在江枝和的背上的倒是安稳了许多，走进校园里，她才支起身子，抬起脑袋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眯起眼睛嘟囔了一句：“江枝和。”
江枝和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软绵绵的塌了下去然后说：“我希望是你。”说完便闭着眼又睡了过去。
江枝和愣在那里不走了，我尴尬不知道该做什么，想想电视剧里这个时候都是朋友们识趣的走开。
于是我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得赶紧走了，辅导员要点人了。你到了她宿舍下，给她舍友打电话让她们下来接就行。”
江枝和点了点头说：“好，放心吧，你快去吧。”
他话音刚落，我便一溜烟的跑了好几百米，我回头张望，确定看不到了才停了下来。
漆黑的夜里身边连个人都没有，看看手机，永远是那个空白的界面……
周一做值日的时候，只剩下我和班上的一个女生了。收拾完我便问她：“要一起回去吗？”
她坐了下来然后说：“我还想将今天的笔记整理一下。你先回去吧。”
“锁就在门上挂着，你走的时候把门锁好。”
“好。”
第二天，奔往课上的路上便遇到了她，她笑着与我打着招呼。
舍友便问我：“你和小环很熟吗？”
“没有，就是昨日说了两句话。”
“她好像人品不是很好，她们宿舍的人都不和她玩的。”
“哦……是吗？”
与舍友坐下来后，小环走了过来问我：“你旁边有人吗。”
我摇了摇头。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又点了点头。
她是那种很会说话的女孩，又很自来熟，于是她总是出现在在我一个人的场景里，一个人回宿舍的路上，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一个人在图书馆的时候。
她甚至发出邀请：“不如课后我们一起去图书馆……不如我们以后一起吃饭……不如我们下次我们一起去逛街。”
感觉不是很坏，毕竟一个人消磨时光的话，总是会更慢。
日子依旧又无聊又烦躁，除了偶尔手机有深圳的电话号码打来，会让我的心脏节奏紊乱，脑袋空白。
深圳的号码，我都毫无例外地接起来，哪怕上面已经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诈骗电话。
如果没有接到，我便打过去，确定不是他才迅速挂掉。我甚至开始后悔当初自己什么都删掉所有有关他的信息，让他的消息从我的世界里彻底删除。
就算我在从兼职回来的公交车上晕的天旋地转，还是接起从深圳打来的电话。
“喂……”
“喂，你好，我这里是办理贷款业务的，最近……”
我迅速挂了电话，依着杆子缓缓蹲了下去。
“小姑娘，你怎么了？”旁边的椅子上大爷问道。
我艰难地抬起头：“晕车。”
“你快坐到这里。”
我再次抬起头摆摆手，很好，大爷的关切已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啊，拜托不要看我。
“不用……不用，我蹲着就挺舒服的。”
大爷不容我拒绝，一把将我拉到座位上，男人还是男人，老了力气依旧很大。
我弱弱的说了句谢谢，将头埋进了座椅后面，现在这个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好丢脸啊，哪有听说老年人给年轻人让座的呀。
可我恶心到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再多睁眼抬起头一秒，我就要吐出去了。
公交站走走停停过了好多站，车上的人上来一波，下去一波，渐渐的车厢内的人就变得少了许多，空气也流通了许多，而我的那些仅存的意识，只能用在公交车喇叭播报的一个个站点。
“奶奶您坐在这里吧。”
这个声音好熟悉，但脑子根本不给我思考的时间，我便又昏睡过去。
完了完了，忍了半天，还是要忍不住要吐出去，好在我准备了袋子。
晕车的我简直就是把我的面子在地上摩擦，我也想优雅，可是环境根本不容许我去优雅。
不知何时就已经站在我座位旁的人递给我一张纸巾，虚弱的我只能低着头说着用蚊子般的声音说：“谢谢。”
身边的窗户被那人打开，微风吹进来，给了我一丝丝的清醒。那人又将水递了过来，我摆摆手，表示实在接不了。
他便将冰凉的水瓶放在我的脖子上，减少我的晕眩。
我感到好多了便又昏睡了过去。意识里微风的吹拂，脖子上的清凉都让我舒服了不少。
终于我听到了学校站牌的名字，便晃晃悠悠站起来，那一瞬间，晕眩和恶心又一次席卷而来，我便头也不抬的说了声谢谢，冲下了车，生怕下一秒就又吐了出去。余光中才发现身后车座都是空着的。
我下了车将手里的残渣物扔在了垃圾桶，然后就蹲在地上，迟迟不能缓过来。
突然，我的胳膊被人抓着托起，我抬头是许子光。
他问我：“没事吧？”
我摆摆手：“就是晕车。”
“我送你回去吧。”
“没事，我还得休息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怎么可以，没关系，我等你。”
我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硬撑着站起来。他上前扶我。
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他笑道：“我和你坐的一辆车。”
我的脑子里迅速反应：“原来是你……”想到刚才自己狼狈的模样，此时的我尴尬得无地自容。
他似乎看出我的不自在，安慰我道：“没事的，我小时候也晕车的。”
我更加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偷偷攥紧我的拳头，丢人败兴。
脑子里突然就闪过那空荡荡的公交车座位，我便弱弱的对他说：“谢谢。”
“没事。”他又将他那刚刚打开的矿泉水递给了我。
“谢谢。”
“要一起吃饭吗？”
“不了，回去休息了。”
他的手紧了一下，停顿了几秒问：“你为什么总是拒绝建立起亲密的关系呢？”
我停下来，看着他，身旁的人嬉笑、谈论走过。他身后的大树已经开始发了芽，麻雀在上面停留片刻，“哗”的飞掉了，这不是我想要的春天的样子，可它却就是如此。
“和你吗？为什么？”
他眼神闪躲逃避了这个话题：“我就是感觉，胡乱说的，快回去吧，你需要休息了。”
我不是拒绝亲密关系，而是不知道如何建立，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建立起来了呢，生活依旧好没意义，一个人的时候依旧是一个人，问题还是要自己面对……
就像我此时面对着小环一个又一个请求，然后开始审问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要建立起亲密关系？
“岁岁，小组实践可以带我一个吗？”
“岁岁，我不会做这些，你也知道，我的专业知识很差的。我就是希望你们可以在最后的时候加上我的名字。”
“岁岁，可以帮我做这个PPT吗，我太笨了，这个班里，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岁岁，你真是太棒了，下次，下次一定我回全力以赴的，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做了。”
“岁岁，陪我去买衣服吧……不许拒绝，学习可以之后再学的。”
“岁岁，给我带个饭，钱和上次的一起，下个月还你。”
“岁岁……”
“岁岁……”
啊，好烦……
“这些天，真的是忙死了。”李月迢将买好的奶茶放在我的面前，“又是社团的事，又是忙着给舍友过生日。”
“江枝和呢？”我猛地吸了口奶茶，问她。
“业余社团开会的时候就会见面，偶尔也会出去走走。”
我看着李月迢每天牟足了劲的生活，为什么我却活得这样索然无味。
她朝我看过了，我便迅速垂下眼帘，喝着手中的奶茶。
“怎么了吗？”
“没什么。”
“都写在脸上了。”
“……”
“说说吧。”
“……”
“嘿，你在想什么。”
我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李月迢的身上：“我只是在想，怎样处理才像是个大人，大人们如果遇到这样的事都是如何让处理的呢？”
她轻轻笑了一下说：“你着什么急，有些事情，有些道理，很多大人也是很久之后才懂得的。”
“……”
“你总不可能想以老态龙钟的姿态活一辈子吧。”
“你也觉得吧，我活得特别没劲儿。”
“当然了，现在的你就应该活得放肆点，什么年纪就做什么年纪的事儿。否则，等将来你想勇敢的时候，别人就会批评你的不成熟和不稳重。”
“我这个样子，很讨厌吗？”
“不讨厌，就是现在去学大人的那套做法，不会有人夸你的。”
我脑海里突然就想起某一天刘生敏对我说的那句话，她说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讨厌自己明明才年近二十，却活得像个四十岁无趣的中年人。
“又在想什么呢。”李月迢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你知道吗，我最近越来越不喜欢看那种不现实，夸张的影视剧了。电视剧越夸张，现实越骨干，我又是个分不清戏和现实的人……”
我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都是普通人的样子。视线再次落在李月迢身上，她也没有任何区别，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个杀过人的女孩。
当悲伤痛苦愤怒喜悦不显现于脸上时，人的肉眼，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李月迢就这么盯着我，等着我把话说完：“角色都是完美的，人却是有缺陷的。往往那些不讨喜的角色，在他们的身上却总能看到我们自己的影子。我应该看点平淡的电视剧，学会如何平凡的生活。”
“成熟不少嘛，”她看了我一眼又说，“不要太严格，慢慢长大。”
我轻轻一笑，没再说话。
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死死的盯住我：“说了半天，也没见你说出个什么。”
我将最后一口奶茶吞下肚子里，然后将奶茶放在桌子上：“我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理论与实践是不一样的，想象和现实是有区别的。
当小环站在宿舍楼门口，再次向我“撒娇”时，之前所想的拒绝的话，一句都想不起来了。我只能硬着头皮，也不拒绝，却也死活都不像之前那样迅速的答应了。
正当我想用什么措辞去委婉的拒绝她时，舍友们不知什么时候都出来了，她们有的拦在我前面，有的就在我身边一把拉着我的手腕。
“没完了，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呢，使唤也有个度吧。”
小环以我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脸，嗓门也提高了不少：“我又没求你们，这是我和岁岁的事。”
“左一个岁岁，右一个岁岁，搞得好像有多熟一样。”
“有你们什么事吗？”她的音调又提高了一个度。
不少人的目光已经注视到了这边，还有人已经停下了脚步在不远处看着。
“行了，我们也不想像个小学生一样在这里和你吵，你赶紧走吧。”舍友说完转身拉着我就要走。
“啊！”她疯了一样的在我们背后大喊，大家的视线都停留在我们的身上，“欺负人呢？”
啊，我好讨厌这样，但说实话那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大脑哪里发出的指令，转过身就将她递给我的文件丢在她的面前：“不能干别干，别在这里嚷嚷，显得特没教养。”
然后转身拉着舍友们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楼里。
“哇哦，李芷岁，终于硬气了一回。”
“帅气！”
“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她找你，看着你那受气的样子，我们有多窝火。”
舍友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话，我觉得此刻有些小开心：“没想到你们会出来帮我。”
“怎么在你眼里，我们这么不通人性的吗？”
“不是，大家过去每天都各忙各的……”
“大家都很慢热嘛，况且每天社团乱七八糟的活动都堆积到一起，等回过神来就已经是那样了，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再让小环那种人有机可乘了。”
我曾经觉得她们很冷漠，后来才发现不过是自己在新的环境里炸开了毛，因为陌生、不熟悉，有一点点不小心的失误，便会以为恶意袭来，防御性的后退，不舒服的却总是自己。
舍友倒在床上感叹道：“高中的时候，好像不经常遇到奇怪的人呢，大学里却总是碰到。好想回到高中啊。”
我脑海里一瞬闪过那张宇宙的图片，于是笑了笑说：“我不想回去，就这样挺好的。”
第31章 许子光
日子不慌不忙进入五月，天气也开始炎热起来。我坐在舞蹈室里的角落里，用自己的小风扇吹着黏在额头上的碎发。最怕天热得时候还要跳舞。
跳舞，没错。学校的校庆，我们班级竟然选择了跳舞，而四肢不协的我竟然被抽了进去。
我努力的跟上节奏却总是慢一拍，动作做错。我的羞耻心渐渐演变成了一种烦躁，于是我此时就闭着眼闷闷不乐着。
这时，有人轻轻拍了拍我，我睁开眼，是许子光。他递给我一瓶水，我接过来说：“谢谢。”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许子光并没有被抽中，是他主动参与进来的。我不理解这样热的天气，为什么还会有人挤破头的进来。
“有学分啊。”他这样回答的。没错，要不是为了学分，我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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