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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婆家在这，”申杰说，“每年我都会来看他们。”
言浅点头，“这样啊。”
“徐记家的混沌吃过吗？”他问。
“徐记？”言浅不知他说的是不是她知道的那个，“我记得上学那会儿学校附近有一家馄饨店叫徐记，是一对年轻夫妻开的。”
言浅印象还挺深，因为常吃，而且量足，味道也好。
这对夫妻像是刚搬来煦城的样子，讲话字正腔圆，听口音是北方人，老板娘人很热情人又实在，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老板个不高，但是壮，有点腼腆。
馄饨店就开在师大一中放对面的小吃街，其实都算不上一个店。一开始夫妻俩就是在街边支起一个小摊，摆上三两张桌子，几张塑料凳子，这生意就做起来了，因为丈夫姓徐，所以叫徐记馄饨。
“就是那家，”申杰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饭点了，便提议，“一起去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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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塞荷。
维和工兵队正在进行最后的排爆工作。
面前的矮草地上，一个个旗子标在未爆弹旁边，引线接好，等待最后的销毁时刻。
所有工作已经接近尾声，第三批赴塞维和警卫分队、工兵分队，医疗分队顺利完成了巡逻警戒，紧急救援，处置爆裂物以及人道主义援助等多项任务，不日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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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杰的车子驶进小巷，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家店前。
“到了。”申杰说。
言浅推开车门，看着头顶上方的黄底黑字的店牌，没想到原来的路边小摊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家整儿八经的门店了。
言浅的视线往旁边一移，愣了一瞬，旁边的米线店……是之前和喻淮晟吃过的那家。
而后，自然而然想到了两人坐在沙丘上聊天时的场景。
黄沙，落日，橄榄绿，还有打火机燃起时，他眼里闪烁的火苗。
言浅忍不住朝店里多看了两眼。
申杰察觉到她的目光，侧眸看了过去，“吃哪家？”
“啊……”言浅将视线收回，平静道，“徐记。”
说完，她提步走上台阶，推门走了进去。
现在正是饭点，店里的客人不少，里面厨房的雾气蒙蒙，外面的店员疾走忙碌。
“两位吃点什么？”店员招呼着他们坐下将手里的菜单递了过去。
言浅看了一下菜单，不光是混沌，还有面条包子一类的，各种小菜也不少。
她晚上食欲不高，只要了一碗混沌。
申杰点完后将菜单还给了店员，待店员走后，申杰才道，“听说你前段时间参加了一个援助项目？”
言浅点头，“对，在塞荷。”
“去了多久？”
“六个月。”
申杰拿起桌上的茶壶，往两人的杯子里倒茶，淡色的茶水倾入瓷白的杯中，映着头顶的灯光，烟雾如丝。
此时，店员端着两碗馄饨走了过来，旁边还有一个油蝶，放满了辣椒。
申杰将油碟推到她面前，“给你要的。”
在塞荷的这几个月里，所有人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平日里的饮食喜好全都放到了一边，没那么多讲究，不知不觉间，言浅好像已经适应了那段饮食清淡的生活。
看着眼前的辣椒，她轻笑，“我都忘了。”以前吃什么都要加辣。
看着面前的清汤被红油覆盖，言浅拿着勺子舀起一个混沌刚要送到嘴边，一缕头发从肩膀的一侧滑道了前面，言浅只好放下勺子，把头发拨回去此时，申杰突然起身，言浅以为他要去拿什么东西，便也没在意。
只见申杰走到一个女店员面前，跟她说了什么，女店员听后，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交给了他。
而后，他向店员道谢，转身往回走时，手里多了一个皮筋，言浅看着他走到自己身后。
“师兄——”
“别动。”他说。
边说着，他轻轻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动作轻而温柔。
言浅垂眸，见面前的汤碗上方正白雾氤氲。
那年，在饰品店里，有人跟她说过同样的话，她还记得，透过镜子，他为她戴上蝴蝶结时认真又专注的眉眼。
此时，申杰已经帮她扎好头发，坐到了她对面。
隔着雾气，申杰的眉眼被虚化，言浅看着，竟有一瞬恍惚。
此时，对面的发廊里传来不知名的旋律，婉转的女声缓缓流淌，她听清了歌词：离你几座城池的距离／勾勒你的眉目幻想你的样子／未来会有人代替你／说来很容易／世界之大哪有人会像你／也不会有人再像你／覆上你来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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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申杰将言浅送回了家。
车子里停在小区门口，言浅向申杰道谢后，推门下车，站在门外朝他挥手再见。
申杰按下车窗，“快上去吧。”
此时，北都军区
陆军政委唐尚国的桌子上正摆着一封推荐信，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份个人信息。
而桌子的对面，站着一男一女，是喻淮晟和裴燕。
裴燕看了一眼喻淮晟后，率先开口。
“言浅虽然年轻，但无论是在应变能力还是整体素质上都很出色，尤其是在心脏这方面。”
喻淮晟安静听着，一言未发。
裴燕继续说，“之前在塞荷手术室里的视频您也看到了，言浅真的是一位很优秀的医生，连宋涛都认可她。”
宋涛，医疗队的队长。
唐尚国在两人之间各看了一眼，认真思考了一会之后，他才道：“下个月总医院那边要招一批人，她能通过考核的话，就留下。”
说完，他抬眸看着两人。
“这回你们两个总没意见了吧？”
见两人不说话了，唐尚国才说，“行了，该忙忙去吧。”紧接着，他又朝着喻淮晟的欲转过身的背影补充了一句。
“你留下。”
话落，喻淮晟已经停下脚步，重新站了回去。
唐尚国朝他的脸上看了几秒，也没见他有什么多余情绪，纳闷道：“奇怪了，以前怎么没见你对什么事这么上心过。”
说罢，他侧眸往电脑屏幕上的证件照上扫了一眼，又看了回去，“说说，你和这姑娘什么关系？”
还没等喻淮晟说话，他先猜了一句。
“前女友？”
“不是。”
“追过？”
“……”喻淮晟，“认识。”
“什么时候？”
“高中。”
“什么关系？”
“同学。”
唐尚国看着他，哼笑了一声，“感觉不像啊，咋感觉你对这姑娘……”
喻淮晟解释：“我跟她之间没什么。”
“得了吧，”唐尚国一脸不信，他见过的人多了，就算喻淮晟表现得再平常，他也看出了不对劲，“你俩肯定有事。”
“什么都没有，您别猜了。”
“什么都没有你管人家的事？！”
“……太危险了，她不适合待在这里。”
唐尚国听出来了：“是她不适合……还是你心疼了？”
“……”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那危险的工作哪儿没有？”唐尚国说，“你觉得你每次执行完任务能平安回来是因为什么？！”
“不单单是因为你手里那把枪，还有你的战友，你的国家！！”
“国家培养你们不单单是为了让你们扛起肩上的担子，保护人民，更是把你们当成国家的脊梁！！都是国家的一份子，国家保护的也有你们！！！”
的确，大多数国家对身着五星红旗的人都很友好。
“你觉得危险，那你会直接走人吗？”
喻淮晟：“不会。”
“那你是觉得她会怕？”
默了，喻淮晟才道：“她也不会。”
唐尚国看了他一会，明白过来了，“是因为罗俊？”
这次，喻淮晟彻底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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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浅接到裴燕的电话是在半个月之后。
“真的想好了吗？”裴燕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进来。
“嗯，”言浅点点头，“我已经决定了。”
裴燕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因为——”
“不会的，”言浅知道裴燕在疑虑什么，也没有任何尴尬的情绪，“这是我一早就决定的事，不会因为外界的一些因素就轻易放弃。”
“好，那你按我说的准备好资料，过几天来趟北都吧。”
“嗯，谢谢裴姐。”
医疗分队的人员带部分是从全国各大部队医院中筛选出来的，言浅已经向北都军区总医院提交了简历。
如果考核通过的话，她就能顺利入职。
正月中旬，喻淮晟回了趟煦城。
军绿色的越野车压过巷子里的积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深陷的车辙，喻淮晟将车子停在一户门前，推门下了车。
面前的木质大门两侧贴着一副手写的对联，有些褪了色的纸片被冷风吹得哗啦啦作响。
他推门进去，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腰，手里拿着竹扫在清扫院子里的积雪，他就是罗俊的父亲。
喻淮晟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朝老人走去。
“罗叔，我来吧。”
听见脚步声，老人的身形滞了一瞬，抬头，透过浑浊的双眼看着面前的人从他手里接过扫帚，说话时，声音带着沧桑。
“大俊回来啦？”
喻淮晟一愣，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埋头继续扫雪。
老人的目光追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反应过来了，抬手朝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大俊他战友。”
喻淮晟手上的动作没停，只问，“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老人说，“前几天老大刚回来过一趟。”
罗俊在家排老二，上面有个姐姐。
“那就好，”喻淮晟把最后一块雪扫完，将扫帚支在墙角，拿起刚刚放在地上的东西，扶着老人往里走。
“您进屋吧，外面冷。”
“走，”老人点点头，“进屋。”
第52章
言浅前段时间参加了军区总院的面试，再加上期末要忙论文的事，一连几天都是连轴转，之前申杰给她发消息说要谈点事情，她一直没抽出时间赴约，就这么搁置了下来，一直到寒假。
“叮”一声，原本黑暗的屏幕亮了起来，弹出了一条消息。
申杰：[还在学校吗？]
言浅拿起手机，回复道：[已经回来了。]
申杰：[我最近在忙一个项目，跟无国界援助有关，你什么时候有空？想和你聊聊。]
言浅回：[今天有空。]
申杰：[好，那两个小时后，你家楼下见。]
言浅：[嗯。]
放下手机后，她下床开始收拾自己，等收拾好下楼时申杰的车已经等在楼下了。
不远处，一辆军绿色越野停在小区外，因为这个小区大多住的老人，来往的车辆比较少，言浅下楼时，不经意间往越野车的方向看了一眼，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里面坐着的人，很快，言浅便收回目光。
上车后，申杰抬起手表看了下时间，“才三点钟。”
言浅提议，“要不……找个咖啡厅？”
“看个电影吧，”申杰说完，将手机递给了她，“选一个你想看的。”
言浅看着递到面前的手机，迟疑了一下。
申杰见她没接，看向她，轻笑，“怎么了？”
“没什么。”言浅接过手机，选了一部最近热度比较高的，之后，将手机递了回去。
“选好了？”
“嗯。”
申杰接过手机，付了款。
而后，他启动车子，开出了小区。
昨天刚下过一场雪，今日转晴，阳光铺洒在街道上，反射着莹白的光。
绿树成排，店铺林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惬意而忙碌。
最后，车子停在影视城。
越野车停在对面，喻淮晟坐在车里，看着两个并肩走进去的背影。
电影院里，申杰看了一下开场时间，还有十分钟。
“喝什么？”他问言浅。
言浅连忙摆摆手，“……不用了师兄。”
说着，申杰已经走向了柜台，将水单推到了她面前。
言浅看了一下，象征性的要了一杯果汁。
电影开场，两人顺着人群的方向走进放映厅。
这是一部亲情电影，感人和搞笑的片段都有，演员也不错，言浅看得很投入。
此时，喻淮晟坐在车内，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道身影终于走出了影院。
喻淮晟的目光迅速捕捉到了言浅，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大衣，偏棕的长发慵懒的披在脑后，在阳光下衬得她皮肤像一块经过精心雕琢的羊脂玉，整个人都在发光，温柔而明媚，让人移不开眼。
像是某种预感一般，言浅下意识看向对面，那辆军绿色的越野在一众黑白轿车中格外醒目。
“上车吧。”
申杰贴心的为她拉开车门。
“谢谢。”
言浅只得收回视线，弯腰坐进了车里，可她的心思还在对面那辆越野上，一时忘了系安全带，直到申杰的手伸到她面前。
突如其来的距离和男士香水味终于让她彻底回过神来。
对上她愣怔的眼神，申杰轻笑了一声，“想什么呢这么入迷，安全带都忘系了。”
“我自己来。”说着，言浅的手下意识伸向安全带的方向，结果，正好握上了申杰的手。
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车内空间有限，两人的距离很近，从外面看去，像是在接吻，此时，坐在越野车里的人下意识收紧了手指，握在方向盘上的指节泛了白。
言浅的呼吸一滞，赶紧松开了申杰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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